《》章 節目錄 116《柔傾天下》V章 115 文 / 花瑟
看著小七對春花的態度,三月之後劉子語也沒有去逼供了。
通過這些日子的相處,他覺得他壓根就是鹹吃蘿蔔淡操心,春花看樣子把小七吃得死死的了。
劉子語對春花的訓練也告一段落了,他時常偷偷摸摸出去,和一些人接觸。而七公子對於劉子語的調查也有了眉目,德州知府劉得同的兒子就叫劉子語,且與他的外貌相符,劉子語從小吊兒郎當,在三教九流之地流連,不思進取,數月前因為**被劉得同抓個正著,將他捉回家痛揍了一頓,結果給揍得斷氣了,不久後又活了過來,還是那副流氓樣,但是好像變得聰明了,大家都說老爺子給他的魂兒給打進了。自那以後劉子語雖然依然在外面鬼混,但是明顯收斂了許多,還幫著知府大人解決了幾樁民間案件,劉知府很是欣慰,後來劉子語和他爹告假說要外出遊歷就這麼跑到安陽來了。
他還查到劉子語這一路坑悶拐騙打劫了許多為富不仁的地主豪紳,連他身上那一身衣服都是從某公子身上剝下來的,他爹若是知道又得被氣死。他這一路結交的都是一些亂七八糟的人物,身上的錢都給了那些人,那些人也給了他許多可靠的消息。那日初到王府餓鬼投胎的模樣,想來身上沒有銀子了。七公子想來高深一笑,這個劉子語倒有些本事,也給他派了差事,讓他協同紅日分析處理情報,如此一來更是如虎添翼。
只是七公子不知道的是,劉子語最擅長的就是隱藏自己的身份,他的職業習慣使然,他每做一件事都會考慮到是否有人會刺探他的情報,所以劉子語是真實存在的,劉得同也必然會真實存在,而那些發生的事也是真實存在的,至於為什麼他們都會真實存在,是因為他早就準備好了有人會去查他的底細,而要安排這一切對於他來說毫無難度。王府的守衛雖然森嚴,但是不可能人人都是高手,而且王府極大,即便有蓬萊那樣的高手也不可能面面俱到,是個人總得休息,因此劉子語和他的人接頭的時候也是毫無難度,對此劉子語深感得意,他也不怕小7對他犯難,他就在王府住得心安理得。
劉子語總會去一農戶家中吃酒聊八卦,姬無命跟著跟著便覺得無趣,加之紅日這幾日從盛京回來,他自然是要陪伴佳人的,劉子語的行動方便了許多,但是倘若你知道他的行動是什麼的話,一定會扶牆的,他這幾月鬼鬼祟祟的,就是和農夫一家子聊天,他給了農夫很多的銀子,讓這位農夫家裡的老大老二老三輪流跑去盛京,每日給關在府裡的老六送花,並且日日不同,他身邊的「第一護衛」居然給派去保護老大老二老三了,於是盛京裡開始流傳起一個八卦,那就是公主府每日會收到一束99朵的鮮花,外加一封情信,公主的仰慕者究竟是誰?居然如此明目張膽!
而老六一開始尋死覓活的,人也日漸消瘦,臥病在床,對於有人送花也毫無興致,但是那個人連連送了一百日,她也開始好奇起來,她腦海裡有個疑問,那就是誰不想活了會送花給她?而且天天送,公主得知是一位農夫,便讓人召喚農夫進來詢問,農夫憨厚一笑:「公主好生活著,我家主人會遵守承諾的。」老六的心開始撲騰起來,她揪著農夫非要問出是誰,結果「第一護衛」不得不出手將這次送花的老三給搶了出來,火速回了安陽,送花便告一段落。
那日之後公主便再也沒有收到鮮花,但是顯然她想活下去了,她好像看到了希望,那個神秘人究竟是誰?她知道天狼是不會送花給她的,天狼看著她的眼神裡分明就是恨。她不想嫁給天狼!她開始凶狠地吃飯,她——要逃婚!
五個月後。
七公子已能行走自如,手能揮劍,他恢復得比預期得要快許多,接下來的幾天春花幾乎能見到他一日比一日靈活,與無常姬無命交手已經游刃有餘,他的蟄伏期已經悄然而過,六個月之後,他已經不可同日而語,氣勢滲人,春花每每看到他,喉嚨便會沒來由一陣緊縮,原本他一直是坐著的,而今這副身軀讓人好生有壓力。
他——已經完全康復了!就彷彿一隻歸山的老虎,多年未捕食,他悄然漫步在林間,開始伺機獵殺活物,他內力勃發,輕輕一掌便能摧斷長了幾年兩掌見寬的樹木,他將整個院子弄得七零八落似乎還不覺得過癮,便飛身出了府邸,沒有知會任何人。
他一路狂奔,體內真氣源源不絕,這半年來他真憋得慌,而在王府周圍鬼鬼祟祟的人此刻也蠢蠢欲動起來,他們的幾次刺殺都沒有成功,如今更是難上加難,見他殘疾剛愈,又無人跟隨,獨自出府,便覺得那是天賜良機。盯梢之人吹了聲口哨,便有三十多名黑衣人尾隨而去。
天息嘴角一揚,似要飲血止渴一般,眼中精銳的光芒帶著興奮,如一隻輕巧的燕子不急不慢地掠走,叫那些人統統跟了上去,直到一空曠的樹林處,他腳尖點地,輕輕而落,衣袂飛揚垂落,他負手而立,背對著尾隨者。
他已經很久沒親手殺人了,這對於一個從前殺人如麻的人來說很是難熬。
他故意出府,為的就是殺人。
如果不是他滿手血腥,絕對活不到現在,而他不論是現在還是將來只要他還是恭王,就必須一直殺下去。
皇上對他已經漸漸失去了信任,從念惜被賜給他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他無論如何都逃不掉了。
三十多名殺手在他身後十米的距離停了下來,他們手裡拿著刀卻沒有輕易靠近,彷彿在忌憚他。
天息的內力已經驅動,長髮微微迎風搖曳,美輪美奐,他一身貢緞暗青色長衫,外加同色的鶴氅,姿如青松拔然挺秀,俊顏分明,雙目含威,他回轉身的剎那,殺手們不由得向後退了一步。
這個人雖然孤身一人,但是卻有著千軍萬馬在後的底氣,再厲害的高手同時面對三十多名訓練有素的殺手也不可能如此目空一切,可是眼前之人的氣勢卻讓他們每個人心裡有一個錯覺,那就是他足以將他們統統殺死!
所以他們不約而同都退了一步。
但是他們沒有再後退,因為他們是殺手,縱然知道對方比自己強,也必須得拼盡全力去殺!否則就是死!
為首的一聲令下,三十幾名殺手向他圍攻而去,他們彷彿一隻隻豺狼一般凶狠,咆哮著齜牙咧嘴地衝上去。
他們奔跑,帶著呼嘯而去的殺氣,如風一般席捲。
天息冷靜地看著他們,他手中並無武器。
頭上樹葉彷彿也被這殺氣驚擾了,顫顫巍巍落下。()
他伸手接在掌心,有四五片。
他的長髮在氣流的湧動下開始飛舞,他眼中的殺氣隨著他們的逼近而爆發。
三十個人很密集,但是也有空隙。
他的身影很快,刀光還未籠罩,他已然先動。
他像風,像水,像空氣一般,從他們的縫隙間擦身而過。
他的髮絲就像利刃,他所及之處的每個人,竟然都被這髮絲割斷了咽喉,他們悶聲倒地,死不瞑目。
他們死得極其完美,身上沒有一滴血。
彷彿就這麼奔跑著,死了。
太陽還是刺眼,地上已經倒了一大片。
剩下的人害怕了,但是他們並沒有放棄殺人,他們相視一眼,視死如歸地衝上來,此刻他們的心情不是殺他,而是希望他能盡快殺了他們!
天息展開了手心,落葉發黃還帶著半邊的綠色,他將拳頭握住,在剩下的這三個人衝上來的剎那,手中的粉末如鐵砂一般像他們飛去,剎那間三個人倒地□。
天息不急不慢地走近他們,向這三人掃了一眼,其中一雙眼眸吸引了他的注意,那雙眼睛有著強烈的求生**,他很年輕,更重要的是他從他的眼裡看到了一種氣勢,這種氣勢他很熟悉,擁有這種眼神的人將來不是成為他的對手,就是成為他的朋友。那名少年也同樣在盯著他看。
天息提起地上散落的刀,他道:「你們自我了斷呢,還是本王替你們動手。」
他看上去像在徵求他們的意見,實則暗含殘酷,因為這個選擇的結果都是一樣的——死。
三人面面相覷,其中一名還算有骨氣,拾起刀就抹了脖子。
天息盯著另外兩個,他嘴角一揚,又拋出一個誘人的條件:「你們誰殺了對方,我便放誰一條生路。」
兩人相互一愣,但是有一個人出手極快,他很快殺掉了對方,就是那名少年!
天息滿意地點點頭,果然是他看上的人,他問:「你叫什麼?」
少年道:「烏鴉。」
天息又問:「為何叫烏鴉?」
少年憤憤:「天下烏鴉一般黑。」
天息略感詫異。
少年一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姿態,他道:「你就是江湖中盛傳的七公子?」
「怎麼?我不像嗎?」
少年打量著他:「我以為七公子是個老頭。」
「你聽誰說的?」
少年一雙眼貪婪地看著他,還帶著那麼點崇拜:「江湖上說,七公子武功絕世,殺人如麻,狠毒天下第一,我想能稱為天下第一的人一定是個老頭,只有年紀大的人才會有那樣的武功修為。沒想到你這麼年輕。」
天息饒有興味地打量著少年:「你不怕我出爾反爾,依然不會放過你?」
少年冷笑一聲:「你真要殺我,我即便是怕又能如何?出爾反爾小爺我又不是沒見過。不多你一個。不過臨死之前能見到七公子是你那個模樣的,倒也心滿意足。真是羨煞我了,全天下的優勢都被你佔盡了。」
天息不由得笑,這個烏鴉當真有點意思,他隨手丟給他一塊令牌:「本王很欣賞你,你若有意投入黑蠍門下,本王便會給你機會成為青龍堂堂主的候選。」
少年一聽黑蠍,一聽青龍堂,便渾身激動起來,他顫抖地拾起令牌,青龍堂的堂主冷星是他所敬重之人,只是後來遇到了軒轅灼生死未卜,儘管如此他依然是視冷星為學習的目標,他難以置信,七公子居然留他性命,他問:「為何留我性命?」
天息道:「因為你的眼神。」
少年很困惑,狠戾的眼神裡還帶著一絲天真的表情。少年拉住了他的衣裳,似是下定了決心:「主人,請帶我走!我要成為一個了不起的殺手!」
天息回頭瞧了他一眼,冰冷地道:「放手!本王不喜不聽話之人。」
少年慌忙撤手。
天息看人何等毒辣,他知道這名少年是可造之材,可是要讓他學會衷心必須得讓他心悅誠服,所以現在還不到收他的時候。「你現在還不夠資格跟在本王的身邊,拿著令牌去青龍堂,他們自會栽培你。等你成為青龍堂堂主候選的時候,本王自會召見你。」
少年不是個容易屈服之人,越是艱難的事,對他來說越是躍躍欲試,越是難以達成的目標對他來說達成了便會越發珍惜,所以他不覺得眼前之人傲慢,相反他覺得那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模樣正是他所追求的境界,他緊緊捏緊了令牌,看著天息的背影,他發誓,終有一天他會有資格站在他的身邊的。
少年道:「請等一下。」他起身忍著疼痛追了上去,等到七公子面前的時候他氣喘吁吁,「要殺你的人,我們從未見過他的真面目。我只知道這些。」
七公子點了點頭:「本王信你。」說罷,他便縱身而去不再逗留,其實那名少年的眼神像極了冷星,青龍堂堂主之位空缺已久,他希望這名叫烏鴉的少年能夠經得住青龍堂的栽培,活到最後,代替冷星站到他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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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個月很快就過去了,念惜漸漸覺得心灰意冷,天息雖然對自己禮遇有加,偶爾也宿在桃園,卻不曾與她同個房間,也從未召喚過她侍寢,她時常暗自垂淚,日子過得味同嚼蠟,時刻都在擔驚受怕。
尤其在得知小春是個姑娘的時候,念惜越發寢食難安了,加之激吻風波,念惜心中僅存的那一絲絲幻想也在一天一天的等待和猜測中消磨殆盡。
紅袖多次放信出去,告知主人念惜姑娘無望,上頭卻沒有任何表示,於是她依然很努力地幫念惜出主意,甚至都想到了用春|藥,但是念惜姑娘堅決不允,這事就擱下了。
天息已經康復,很快就要去東疆督軍,她更沒有機會了,想來念惜在房間內來回走著,焦慮地簡直要一頭撞在柱上,她若沒有懷上子嗣,天息又遠在邊防,屆時皇上一道聖旨將她送出恭王府,天息也是遠水救不了近火的。
兔子急了還會咬人,念惜就是那只被逼上梁山的兔子,橫豎都是一死,她決定豁出去拿自己的命賭一把,用藥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她也不屑一顧,況且天息若是不願意,一輩子記恨她,她情願自己死了。
她的胸口在上下起伏,也許她這一輩子都沒做過這種瘋狂的決定,她的手按著胸口,她孤注一擲,這一回她一定要逼天息做一個選擇,究竟是她還是小春!
念惜讓紅袖去請了小春到桃園裡來喝茶,小春不疑就喝了她的茶,念惜又邀請小春一起去重遊十日前天息帶她們一道去過的大東湖,大東湖上有一座五十多米長的石拱橋,橋邊都是明晃晃的湖水,放眼望去視野開闊,景色宜人。
念惜交代翠枝在桃園裡傳話,便帶著小春,紅袖一道去了大東湖。小春只覺得很睏,雙眼怎麼都睜不開,便沉沉睡去,紅袖和念惜幫她換上了女裝,紅袖眼尖看到了小春臉上的皮膚有些怪異,仔細一拉居然拉起一層皮來,念惜嚇得不輕。
紅袖慢慢撕下了小春的人皮面具,她和念惜兩人都呆呆看著她,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念惜是如何都想不明白的,難道小春接近天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不成?想至此她便覺得心驚,本來還有些許猶豫的事兒,如今做起來有多了翻底氣。
她一定要揭穿小春的真面目,她不能讓小春害了天息,想著便與紅袖二人七手八腳將小春的手腳都捆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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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息回來的時候,見到花園裡有一朵鮮紅的玫瑰格外好看,便折了下來。
想起從前天祐在雨柔的房前擺滿鮮花,她那麼高興,想來是喜歡花的吧,他覺得他是不是也該送一朵花給她?
這花由他的手送出去會不會覺得奇怪?他似乎從來都沒有送東西給她過,他想著便走到了書房,春花不在裡頭,他又到房間裡尋了一翻,也沒見蹤影,奇怪的是劉子語也不見了。
他找到了琉璃,問:「春花是不是和劉子語出去了?」
琉璃道:「劉子語是出去了,但是春花沒有和他一道出去,早些時候念惜姑娘的丫鬟紅袖把春花請了過去。」
天息應了聲,想去桃園,卻發現自己手裡只拿著一朵花有些不太妥當,便遞給了琉璃道:「送給你吧!」
琉璃不知所措地將花拿在手裡,看著王爺急匆匆向桃園而去,心下受寵若驚,王爺會送花給她?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嗎?琉璃拿到鼻子邊聞了聞,分外珍惜地將它插在了房內的花瓶裡。她的臉紅得和那朵玫瑰一般,她想王爺本來不是要送給她的吧?急匆匆去桃園怕是一朵不夠兩人分就塞給她了,她倒是撿了個大便宜。
她雖然知道真相,但是心裡還是挺高興的,這是第一次有人送花給她,而且還是王爺。琉璃笑得格外嬌美。
天息只覺得有一股不祥的氣氛,這種感覺越靠近桃園,越強烈,他疾步跨入,卻見翠枝在院子裡左顧右盼地,見到他便急匆匆迎了上來:「奴婢參見王爺。」
「念惜和小春呢?」天息劈頭蓋臉就問。
「姑娘帶著小春去了大東湖,讓奴婢轉告王爺,請王爺務必也去一趟大東湖畔的白玉橋。」
「她們去那裡做甚?」
「奴婢不知,姑娘交代王爺若不去,她就在那裡等到您去為止。」
「胡鬧!有什麼事不能在府裡說麼?非要去大東湖。本王派人去接她們回來。」
「王爺,姑娘交代,王爺只能單獨去,務必親自去。如若不去她和小春你一個都見不到了。」
天息心裡一緊,壞了!他本想抽時間和念惜好好談一談,可顯然還是晚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