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無崖子走火 文 / 東郭夢魚
聽虛竹這般說道，無崖子心中隱隱覺得有些不對，但是到底是什麼地方不對，也找不出理由來反駁虛竹的理論，當下吶吶的說不出話來。
虛竹又道：「師父，我知道，你是想做一個專一的男人，但是你在選擇和姥姥同居的時候，就已經背叛了自己心中的想法，你又在堅持著什麼呢？」
「這……」無崖子沒想到自己竟然被虛竹說的無話可說，根本無從反駁。
「師父，就算弟子求你了！」虛竹說道：「為了弟子的終身幸福，師父就犧牲點色相吧！」
「你說的也有些道理！」無崖子說道：「讓我再想想！」說著，便蹣跚的向著回去的路走去。
「姥姥，我只能幫你到這裡了，剩下的就看你自己的了。你和無崖子師父在一起也待了不少的時間，想來你應該也能摸清些他的脾氣吧！」看著無崖子的背影，虛竹喃喃的說道：「真不知道姥姥的那個小妹究竟有多美，竟然能讓無崖子師父寧願看著她的雕像，也不願意去看活生生的在身邊的姥姥。我看無量山後山山洞裡的那個雕像，也沒看出她長的有多麼的漂亮啊！是因為無崖子師父雕像時的技藝未成，還是因為『蘿蔔青菜各有所愛』呢？」
無奈的搖搖頭，虛竹便發揮出了自己的鴕鳥的精神，凡是想不通的東西，便不再去想，繼續去練習無崖子傳給他的逍遙派的絕學天山六陽掌。無崖子也曾想過把小無相功傳給虛竹，但虛竹只是將小無相功瀏覽了一遍，便在無崖子和李秋水二人震驚的目光中使用出了小無相功。雖然因為大無相功的功力所限，這小無相功只能模擬出八成不到，但是對於一個只是將內功法門瀏覽一遍便可修煉出來的人，怎麼能不讓無崖子和李秋水震驚！
而虛竹的大無相功，因為這段時間裡和李清露的雙修，已然進入了第三大層第二小層，雖然這一個小層的進步，對虛竹自身的武力值並沒有多大的影響，但是，這麼短的時間便能進步一層，卻是讓虛竹十分的高興，若是按照著這樣的節奏修煉下去，相信不出一年，便可以將大無相功修煉到大成。「到了那時，先將少林寺掃地神僧暴虐一頓再說！嘿嘿！」想到激動處，虛竹不由得嘿嘿淫笑。
無崖子被虛竹的一頓數落，也開始了深自的反省。
「是啊！我當年選擇和秋水妹到無量山隱居，不就是因為她和她長的像麼？」
「不對！別聽那小子胡說，那時只是因為我把秋水妹當成她了，所以才會和秋水妹隱居的！」
「就算我把秋水妹當成她了，可事實上我卻是和秋水妹同居了，而且秋水妹還幫我生了個孩子。如此，已經算是我對不起她了，如何還能和她在一起，不如就選擇秋水妹吧！」
「不對！不對！別的男人都三妻四妾的，我只是多了一個情人而已，算不得什麼？」
「可是，這般想來，我又再堅持著什麼。(最快更新)我不肯和秋水妹好，不就是因為我想專一的對她嗎？現在拿我和其他男人比，我又拿什麼來說專一呢？」
「……」
在離開虛竹後，無崖子內心深處天人交戰，兩個小人在他腦海裡不停的吵架，把無崖子的頭都吵大了，想要憑藉著內功靜下心來。可是逍遙派的武功雖然威力奇大，而且成就也相當的快，但是有一點不好，那就是逍遙派的武功極易產生魔障。而魔障一旦產生，只可憑借這自己的心力來化解，萬萬不可以本門內力來壓制，否則，無異於火上澆油。內力越深者，反噬之力越大。無崖子因為虛竹的幾句話，引動了潛藏在他心底深處多年的苦惱，這便是魔障。
話說，天下間每一門內功都會產生魔障，只是因內功的修煉方法，修煉速度，以及內功的深厚程度的不同，魔障產生的方式、後果不全然相同。天下武學，最不容易產生魔障的便是少林寺的武學了，少林寺重參禪，輕武學。掃地僧曾說：「少林寺中的每一門絕技都需要有一本相應的佛門典籍去化解其中的戾氣。」其實，真正化解的並不是什麼戾氣，而是化解對應著已學成武學所產生的**！少林寺武學雖然極不易產生魔障，但是魔障一旦產生，也就是所謂的走火入魔，武學不如魔道，再也難于歸於正途了，唯有將入魔之人給殺了，或者廢除了入魔之人的全身內力，方可解救一二。至於少林寺中走火入迷之人，幾百年來，還從來都沒有聽說過。
而虛竹，雖然也是出身少林寺，而且主修的內功也是出自少林寺，但是虛竹卻不是一個輕易能走火入魔之人。有了前世的經歷，他對人生、對未來，都有一個和這些處在宋朝中人不一樣的看法，心力也要比這些人強上不少。是以，虛竹學了來自少林寺中的大無相功和無相劫指，也沒有用相印的佛門典籍來化解，但卻沒有走入魔道。
無崖子不運轉北冥神功還好，但是一運轉北冥神功，不受控制的開始瘋狂的運轉，而且越轉越快，無崖子那堅韌的經脈，似乎都有些無法承受這種強度的運轉。甚至，因為北冥真氣運轉過快，有些內力竟然被甩出了主幹道，進入了岔道的運行當中。
無崖子此時似乎意識到了什麼，收束內力無果後，便準備喊叫出聲，引來虛竹或者李秋水，自己便有救了。但是，內力不聽使喚了，嘴部喉部的肌肉彷彿也僵硬了一般，竟然無法發出半點聲響。此時，無崖子心中便開始一陣陣的害怕，沒想到自己當年的初戀，竟然是自己走火入魔的導火索，竟然是自己散功的誘因。無崖子不禁苦笑，自知自己此番的走火入魔應無倖免之理。現在，等著自己的結局只有兩個：一個是被已經變的紛亂的北冥真氣給生生的撐爆經脈而死；另一個便是散功而死。不論如何，自己這番卻逃不出死之一途！
常言道：「鳥之將死其鳴也哀，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在這生死存亡的關頭，拋卻一切凡塵的束縛，拋棄一切禮節規矩，無崖子心下一片通明。原來束縛著自己的便是那些該死的禮節，什麼忠貞不二，都是扯淡，只有真真實實的愛。無崖子瞬間就想明白了，人的一生何其短暫，就算逍遙派的內功特殊，比起其他人來，也不過是多活了數十上百年而已，說起來也不算是多長。自己在這麼短的時間裡，不去好好的享受愛情的滋味，卻為了追求什麼忠貞不二，放任愛煞自己的李秋水和自己的親生女兒不管不顧，卻只有混蛋能做出來這等事來！
雖然想通了其中的關鍵，無崖子的此番走火入魔的根算是去除了。但是紛亂的內力已成氣候，若是沒有人來幫忙，無崖子終究難逃一死。暗歎一聲，無崖子心中想道：「也許這便是老天給我的懲罰吧，也許每個人臨死前都能明白自己一生的所作所為吧！」
正當無崖子閉目等死之際，突然一襲白影出現在了無崖子面前，看著無崖子額前暴漲的青筋，便知道這是無崖子散功的前兆。當下歎息一聲，幽幽的說道：「師兄，三十年來，我日也盼，夜也盼，就是盼能見你一面，誰知見面之後，卻發現你再也站不起來了。天幸，我虛竹那小子竟然治好了你的傷，豈知你卻總是躲著我。更不幸的是，你現在不知因為什麼原因，居然準備散功。也罷，算我命苦，能死在你面前，也算是了卻了我三十餘年來的心願了，我這便來幫你一把。」說著，伸出了雙手，一手貼在無崖子胸前氣海膻中穴，另一手貼在無崖子背後至陽穴，竟是準備以自己的內力，強行的將無崖子的內力收順，但是這樣一來，她一身內力也將就此被無崖子吸了過去。這便是北冥神功的缺點，一旦受傷了，為他療傷之人必須冒著內力被吸乾的危險。而這個寧願捨身救無崖子的白影不是別人，正是一直暗中觀察著無崖子的李秋水。
但李秋水這次卻是錯了，現在無崖子體內的北冥神功確實有吸人內力的作用，但是內力已經失去了主觀的引導，早已亂作了一團，根本沒有煉化內力的閒心，她這般胡亂的用內功替無崖子療傷，其結果便是亂中添亂，令無崖子內力更加的亂了。這個情況，在李秋水將內力輸入體內之時，便已然發覺了，只是此時已然為時已晚，她根本沒能力收回自己的內力了。
「罷罷罷！」李秋水道：「師兄，我本來好意救你，沒曾想竟然加速了你的死亡的過程，不過這樣也好，能和師兄死在一起，我也算了卻了畢生的心願！」說話間，李秋水的內力更加快速的向著無崖子體內湧去。
虛竹研究天山六陽掌時，對於其中的有些關鍵之處有自己的想法，便想找李秋水切磋一番自己的研究。在這擂鼓山之上，能作為虛竹對手的只有李秋水一人。無崖子雖然內力深厚，但奈何大病初癒，對付一般小嘍嘍不成問題，但對付像虛竹這般的高手，便力有不逮了。至於李清露、小辰和蘇星河三人，虛竹單單憑著內力便可力壓三人的聯手。說起來，自從虛竹那次散功之後，貌似九陽神功和北冥神功達到了一種微妙的平衡，相互牽制著。而大無相功也發揮出了自己應有的威力。
在李秋水的住處轉了一圈，虛竹發現那裡只有李清露一人在修煉內功，虛竹也沒有去打擾，也沒有再去尋找李秋水。像李秋水這麼好的輕功，虛竹若是去尋找她完全是在浪費時間。當下，虛竹便去找自己的師父無崖子。雖然無崖子的手腳不靈活，但是見識仍在。虛竹雖然不能和他真正的比試，但是口上比試一番，也可印證一下自己的創意。
可是當虛竹剛到無崖子處，便聽到李秋水說什麼要和無崖子死在一起。虛竹登時大吃一驚，以為李秋水此番前來是來謀害於無崖子的，當下展開追雲趕月步，一瞬間就撲到了無崖子的房中。待看到無崖子胸口和背後兩處要穴被李秋水抵住，而且無崖子此時正滿頭青筋，幾欲從皮膚中跳出來一般。
虛竹一驚，暗道李秋水心狠，竟然能對自己的舊情人下次狠手，當下口中喊道：「姥姥，手下留情，莫要傷了我師父！」說話間，虛竹身形化為了一條影子，全力擊到了李秋水的肩部，他可不敢小覷於李秋水。
不曾想，虛竹的手掌剛觸及到李秋水的肩部，內力便入泥牛入海一般，瞬間不見了蹤影。幸好虛竹是從遠處快速的衝撞過來的，藉著慣性，將李秋水撞離了無崖子的身邊，也斷開了無崖子體內北冥神功的吸力。
這一番內力被吸，李秋水損失了幾近兩成。但李秋水被虛竹撞開後，來不及檢查自己內力的情況，而是焦急的說道：「虛竹，快想辦法救救師兄，他體內的內力十分的散亂，估計用不了多久就會被內力撐爆身體而亡！」
「什麼？」虛竹聽李秋水這般說，心中大吃一驚說道：「怎麼回事，怎麼會這樣？」
「我也不知道！」李秋水快速的說：「我一直暗中觀察著師兄，剛才見他神思不屬的回到了住處，不多久就盤膝坐下，開始運功。可是後來，我竟然發現師兄有散功的跡象，便拼著自己內力全失的危機準備阻止師兄的散功的舉動。誰知，我將內力輸入師兄的體內時，發現他體內的內力十分的散亂，像極了走火入魔！」
「走火入魔？」虛竹心中一驚，想到了那次在少室山下，自己體內的九陽神功失去壓制後所發生的事情，知道走火入魔是一件十分危險的事情，若是救治不及時，既有可能爆體而亡。而解決這樣情況的辦法，只有散功一途了。但是逍遙派的內功散功了就會死的，這一點，虛竹還是知道的。當下虛竹一皺眉頭說道：「現在情況緊急，只有讓師父散功了！」
「可是散功了之後，師兄就會死的！」李秋水焦急的說道。
「那是用逍遙派的法門散功，將內力全部散入了自然界中。我知道一門散功的法門，是將內力散入四肢百骸之中。但是散功後能不能收回來，散功後師父會不會就這般死去，我也不太清楚。不過現在情況危機，只有死馬當作活馬醫了，姑且拿我這法門試一下，看管不管用。就算是死，師父也能留個全屍，總比被內力炸成碎肉要強！」
「也只能這樣了！」李秋水略一沉思，說道：「師兄現在的意識應該還是清醒的，你就將你的法門告訴師兄，讓他試一試。要不要我迴避一下。」
「不用！」虛竹對於門派之別看的比較淡，什麼不外傳的規矩也不怎麼遵守，當下說道：「你在這裡的話，萬一一會師父發生了什麼意外，你也可以幫忙應付一二。」
說罷，虛竹便看著無崖子說道：「師父，如果你能聽到我說的話的話，就按著我說的法門，把內力都散了去，如此，有可能能保住師父的性命。師父，千萬要珍惜自己的性命啊，我還準備等你將丁春秋擒來，讓我吸了他的內力呢！」說罷，虛竹便將大無相功大成時的散功的法門一一解說給力無崖子聽。
小無相功不愧是一門能仿盡天下武學的神奇武學，就連大無相功散功的法門，小無相功也可以模仿。而無崖子在大理無量山之時，和李秋水曾交換過內力，是以也懂得小無相功。當下，無崖子便按著虛竹的指點，將體內北冥神功內力分割成很多部分，然後一點一點的散入了四肢百骸之中。
一直運功了三個時辰有餘，無崖子才把自身的九成內力全部散入了四肢百骸當中。而當這個時候，他已經可以控制的住體內內力的走行。很快的就將這些內力收納入了丹田。
緩緩的睜開眼睛，無崖子竟然有一種再世為人的感覺。在走火入魔的這段時間裡，雖然他無法睜開眼睛，也無法開口說話，但是聽力和感覺一點異常都沒有，李秋水和虛竹為他所做的一切，他都是知道的。
當下，無崖子沙啞著聲音對虛竹說道：「虛竹，你又救了我一命，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了。雖然你曾拜我為師，但是我卻沒能給你什麼有用的東西，實在是愧為人師啊！」
「師父言重了！」虛竹受寵若驚的說道：「這些事情都是弟子力所能及的，就算弟子遇到一個不曾相識，微有好感之人，弟子也會這樣做的，倒是姥姥才是真心的關心師父的，師父可不要辜負了姥姥的一片心意啊！弟子被師父吸去了些內力，需要盡快的補回來，這便告辭了！」說完，虛竹身形晃動，消失在了木屋中，只留下了無崖子與李秋水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