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 算計文家莊（中） 文 / 東郭夢魚
「小賊，你怎麼了？」最先跑到虛竹身邊的是李清露，只見她雙目垂淚，心疼的說道：「小賊，你不要緊吧？」
「這點小傷，不打緊的！」虛竹故意裝作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從衣服上撕下一塊布，一邊往傷口上纏，一邊說道：「說起受傷，就算是被開膛破肚了，我也有辦法讓他活下去。只是這小子實在太陰險了，竟然欺負我晚上看不清東西，將劍直接拋了過來。要不是因為我輕功還過的去的話，恐怕現在早已經被這把長劍穿了個透心涼了！」
「小賊，你何苦這麼拚命呢？」李清露埋怨虛竹道：「下次不准你這樣，要是你有個三長兩短的話，我和小辰怎麼辦？薛萍兒怎麼辦？你就不能為我們著想一下嗎？這事我們不管了，反正你也算是把把那人給趕走了，也算是完成了你對岳力的承諾了。」
「不拚命不行啊！」虛竹歎息一口氣，說道：「人在江湖上漂泊，講究的就是信譽。我答應了岳力，將來犯文家莊的人趕走，那麼我一定要拼盡全力兌現我的承諾。不過還好，我現在也算完成了我的承諾，將那人趕走了，至於其他的事情，我也沒辦法操心了！」
看著虛竹，李清露心中還是十分的擔心，輕輕的撫摸著虛竹手臂上的傷口，柔聲說道：「小賊，我們還是走吧，這文家莊現在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我們根本就無能威力，若是想強行摻合的話，恐怕連我們自己都會搭進去的！」
輕輕的將李清露臉上的淚水拭去，虛竹輕聲說道：「清露，你放心好了，以後我做這種事情自然會多考慮考慮的，這次就到這裡了，我們明日就離開這裡吧！岳力，你現在這裡待著，日後有什麼事情的話，我會派人來通知你的！」說罷，虛竹微微搖頭，歎息了一聲，沒再說什麼，而是拉著李清露和小辰的手走向了已經為他們安排好的客房，只留下了在原地喜憂參半的文家莊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他想過一百種結果，甚至想過虛竹被打敗了默然離去；或者虛竹打贏了，最後強迫他們文家莊為虛竹效力。但是，他們唯獨沒有想到過這樣的結果：虛竹勝了，但沒有給他們提任何要求，只是要自己默默的離去；但是問題是，威脅到他們文家莊生存的危險因素依然存在，而文家莊沒人能夠對抗，甚至，在他們認識的人當中，只有虛竹一人和對抗這人，但是偏偏虛竹此時選擇要離開，這讓文家莊眾人頓時六神無主。
文家莊，議事大廳。
文道龍一臉陰沉之色坐在主位之上，旁邊坐著的是他的三位弟弟，在下首，岳力和古辰並排坐著，下面便是一眾文家莊招攬的江湖人士，在這種情況下，他們依然能夠留在文家莊，至少說明，他們對文家莊極有歸屬感。
沉默之後，文道龍率先打破了大廳中的沉默：「諸位，想來大家也明白，現在我文家莊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了，大家有什麼想法，儘管說出來吧！」
下首一個滿臉胡茬的大漢，聽了文道龍的話後，率先忍不住了，站起來說道：「文莊主，恕俺直言，我們文家莊當初建立的目的，就是不受江湖上的那些大派欺負。現在我們文家莊已經到了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地步了，那姓柯的小子似乎也怕了我們的敵人，不敢去應戰了。但是俺不怕，以俺看來，咱們誓死捍衛文家莊，俺就不信了，咱們這麼多人，難道就打不過一個人嗎？」
「吳兄此言差矣！」那大漢剛把話說完之後，就見廳中一個臉皮白淨，手持搖扇，看上去像是書生的人站了起來，說道：「我們雖然人多勢眾，但是能抵擋住那人的高手卻是一個都沒有，以那人的能力，就算我們大廳中所有的人聯手也不是他的對手！依我看，我們還是像柯公子求救吧！」
「孟兄，難道你剛才沒聽到嗎？」一個臉頰上有著一道刀疤的漢子站起來反駁白面書生道：「那姓柯的剛才也說了，他不願攙和我們文家莊的事情了，他明天就打算離去了！」
「我看不然！」那白面書生說道：「我聽柯公子語氣中去意不是很強，也許我們苦求一番，再拿出點讓他心動的報酬，也許他就會答應幫我們禦敵的！」
「那倒未必！」
「難道你沒聽說過各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的道理嗎？若是等上你攤上這事的時候，我看你也未必願意管的！」
「求人不如求己，我們靠自己的力量去對付那人，大不了拚個魚死網破，也可留得一世英名！」
「……」
一時間，大廳內眾說紛紜，在死亡和恐懼的威脅下，大部分人都失去了理智，或者說，已經失去了平日裡的堅持，不顧文道龍的威嚴，在大廳裡吵成了一團，來緩解內心無法釋放的壓力。
看著亂糟糟的大廳，文道龍無奈的歎息了一聲，當大難來臨之時，大家都在為自己打算，可謂樹倒猢猻散。現在還能在文家莊中留下來的人，已經算是很不錯了。無意間，文道龍看到坐在自己下首的岳力，一臉嚴肅的坐在那裡，不動也不說，要不是眼睛還偶爾眨一眨的話，文道龍幾乎要將他當作一個死人了。看著岳力的表情，文道龍心中一動。岳力現在算是文家莊最高的戰力，最起碼，他曾經在那人的手下逃走過一次，要說文家莊今後的去向，岳力才是最具有發言權的人！所以，文道龍只是猶豫了一下，便最終決定問一問岳力的意見：「岳力，你來說說我們文家莊現在該怎麼辦？」
「啟稟莊主，請恕在下直言。」岳力果然是這大廳裡最淡定的人，他依然還知道尊重文道龍，「事到如今，依我看，文家莊只有三個去處：第一，和那人死拼到底，寧死不屈；第二，去找柯公子求助；第三，暫時解散了文家莊，等日後有機會了再行重建；第四點麼，莊主你應該知道我該說些什麼吧！」
「我也知道有這麼四點！不過第四點你再也休提，我根本就不知道他想從我這裡得到些什麼東西！」文道龍堅決的說道，眼光閃爍的看著岳力，也不知道他是真的想到了，還是為了維護自己的面子才這樣說的，「至於其他三點，我不知道該選那一條路比較合適，岳力賢侄，你來為我分析分析。」
看了一眼文道龍，岳力說道：「文莊主，我之所以捨命幫你們文家莊，完全是因為婷兒的緣故，我原來是幹什麼的相信你也不可能忘了。所以，在說出我想法之前，我要聲明兩點：第一，我不會貪圖文家莊除了婷兒之外的任何其他人，我完全是為文家莊的未來著想的；第二，我過完今天晚上就要離開文家莊了。」
「這些都是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想來我們文家莊的人應該明白岳力賢侄的一片苦心的！」文道龍貌似根本就沒有聽到岳力說他要離開文家莊的消息，而是臉上帶著客氣的笑容，聲音略微拔高，以至於本來吵吵鬧鬧的大廳頓時安靜了下來。只聽文道龍對岳力說道：「岳力賢侄，你儘管把你的想法說出來吧，相信有我在，文家莊的其他人不會為難於的！」
「謹遵莊主吩咐！」岳力對著文道龍微微的一躬身，說道：「以我愚見，第一點，和那人死拼是不可取的，相信那人的實力如何，大家心裡都十分的清楚，甚至連柯公子都不是殺不死他，反而在他手下受了些傷，我們這裡的一大波人，如果選擇了留在這裡，繼續和他對抗的話，相信，我們莊內將會無一倖存！第二點，到柯公子處尋求幫助，我個人覺得不可取，那柯公子來我們文家莊，未必就安了什麼好心，到時候我怕前門拒狼，後門進虎！第三點，我覺得在莊主否認第四點的前提下，是最好的選擇。須知，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我們只要將文家莊的火苗傳遞下去，總有一天，文家莊會再次燃燒起來的！」
「岳力，我都說了，讓你再也休提第四點了，你怎麼又提起了？」文道龍見岳力死咬住自己不放，心中很是惱火，說道：「岳力，你也累了，趕快去修習吧！這守衛文家莊的事情，基本上算是我們文家莊的保衛戰，你沒必要參加下去的，我們文家莊的人自然會想出來解決的辦法的！」
「唉，天明如此！罷罷罷，文莊主，在下這就告辭了！」岳力緩緩的轉身，朝著大廳外低頭走了出去，走的時候，嘴裡還喃喃的說道：「這次文家莊算是完了，也不知道這文家莊還能堅持多長時間。不過這樣也好，所謂有生必有死，文家莊既然被建立了起來，那麼，總有一天會被覆滅的。這是歷史的必然趨勢，也是輪迴的必然趨勢！想來，就算公子有如此雄厚的內力做後盾，早晚有一天也會離開這個世界的，只是離開這個世界，又去了哪裡呢？」
「等等！」在岳力的腳步就要跨出大廳之時，文道龍突然開口了，岳力聽到了文道龍的話語，臉上浮現出一片喜色，以為文道龍要採納他的建議了，當下駐足不動，靜等文道龍說話。只聽文道龍已經變得蒼老的聲音對岳力說道：「照顧好婷兒，別讓她受委屈，否則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你放心好了，我愛婷兒，我會照顧她一生一世的，這些不用你來操心！」話音依然在大廳中飄蕩著，但岳力的身影早就消失在了大廳之中。他如此快的速度，將大廳中一眾文家莊中的江湖豪士給鎮的說不出話來。
「也許，不讓你隨著我們文家莊一起覆滅才是一個最好的選擇，就算我們這裡的人都死了，但我文家莊總是有人逃出去了。也許婷兒，才是我們文家莊未來的希望！」看著岳力逐漸遠去的背影，文道龍喃喃的說道。
「大哥，我們拚力一戰，也未必就會全軍覆沒的，相信我們有逃走的實力的！」文道博聽了文道龍的喪氣話，心中有些不服的說道。
「三弟說的是！」文道龍低聲的開口對自己的另外三個兄弟說道：「我這只是為我們文家莊留下一絲火種而已，從現在的情況來看，我們依然是背水一戰的局勢。我的意見就是堅決不選擇逃跑，要是逃跑了，我們十餘年來，在這裡建立的威信都白費了！現在大廳中的人，之所以還能死守著我們文家莊而不逃跑，完全是因為他們能看到文家莊勝利的希望。若是我們一選擇逃跑的話，這些聚集在我們文家莊的江湖人士必定作鳥獸散，到時候我們只有憑借自己的力量來和那人對抗了！」
「柯公子不會走！」文道彪開口說道。
「這也是個不錯的辦法，所以，我們要在這裡商量一番，看看我們能用什麼代價打動柯公子。」文道龍聽了文道彪的建議後，開口說道：「從今天他對付那人的情況來看，柯公子完全可以對付的了那人的，只是我真的怕前門拒狼後門進虎。在地牢中，柯公子也說了，這次出手是因為岳力付出了一定的代價，也不知道岳力付出了什麼樣的代價！」
「自由！」文道彪道。
「對，是自由！」文道博仿似想到了什麼，趕緊說道：「剛才岳力說他明天就要離開文家莊了，而柯公子也說明天要離開文家莊，這應該不會是巧合那麼簡單。之前，我們文家莊的人全部被那人打敗了，但是岳力卻可以捨命去救婷兒，從這一點來看，岳力雖然對我們文家莊沒什麼好感，但是他卻會為了婷兒會堅決的與我們文家莊站在同一條戰線上。但是這次，他卻說他要在我們文家莊最危急的時刻離開我們文家莊，這就說明……」
「岳力的自由已經被那姓柯的給限制了！」文道軍狠狠的說道：「那麼，剛才岳力說的話是在暗示我們，如果我們想要再次得到那姓柯的幫助的話，必須要付出點東西，而付出的東西可能就是我們的自由！」
「一定是這樣的！」文道龍補充道：「我記得柯公子在地牢之時，曾經說過，要想讓他保護一輩子的話，除非是他自己的手下。他當時的意思，應該就是，如果我們做了他的手下，他就會一直保護我們的。」
「這是個陰謀！」文道彪言簡意賅的說道。
「二哥的意思應該是，那個來我文家莊搗亂的人會不會是和姓柯的一夥，他們兩人聯合起來坑害我們的！」文道軍對虛竹和虛空二人的印象都是差到了一定程度！
「應該不會！」文道龍說道：「那人一來，就問我們十六年前公孫家的事情，而我們文家莊也是從十六年前搬離公孫家附近的。那時你們幾個都被爹爹派出去公幹了，我則是因為婷兒剛生未久，就留在了莊中。也就是那天晚上，爹爹到公孫家串門，再也沒有回來，只有娘親掙扎著回來了。她腰間被一道劍氣所傷，傷口處有七條裂縫。她只來得及對開門的僕役說：『搬離此處，從此不識公孫家之人！』之後便嚥氣了。之後，就在我作主之下，遣散了莊內的雜役，就我們兄弟四人，連帶著家眷般到了這裡了。據我猜測，那人因該是公孫家倖存下來的人，想要瞭解他們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是，我就知道娘親的傷勢，和娘親臨去之前的那一句話，連公孫家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都不知道。一直到十年前，我們在這裡重建了文家莊之後，才慢慢的打聽到當年公孫家是被神秘人一夜之間滅了滿門。我知道的就這些了，恐怕那人知道的要比我知道的還要多。但是我將這些告訴他之後，你們覺得他會信嗎？」
「不信！」文道博和文道軍二人不說話，唯有文道彪果斷的開口回復了文道龍一句。
「我記得當年，我們家和公孫家關係也還不錯，聽說公孫家的劍法曾經獨步天下。」文道龍回想了一下，說道：「據我猜測，今天晚上，令柯公子受傷的便是公孫家的不傳之密，『驚鴻一劍』。傳說，從來都沒有人能從驚鴻一劍下逃得性命。柯公子能在這一劍下受傷，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絕對不存在放水一說。」
「這麼說，這姓柯的是可以信任的？」文道軍開始有些猶豫自己的決定了。
「我覺得我們可以向柯公子求助。」文道博建議道：「就算我們被柯公子限制了自由，但是從他對岳力的態度上來看，應該不會讓我們做什麼過分的事情，就算他讓我們做什麼過分的事情的話，我們可以寧死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