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四十一章 報仇（上） 文 / 東郭夢魚

    河套地區就是河套平原地區，是指黃河「幾」字彎和其周邊的流域。河套周邊地區，包括湟水流域、洮水流域、洛水流域、渭水流域、汾水流域、桑乾河流域、漳水流域等，將河套地區眾星捧月般環繞起來，故此地土壤肥沃，灌溉系發達，極適宜農耕。故古話曾有「黃河百害，唯富一套」的說法。這河套地區本在兩漢時期，被納入了中原漢人的版圖。但因北宋積弱，現下，這富饒的河套地區被大遼和西夏分別佔有著。三人這一番追逃，早已出了大宋境內，已然進入了大遼的境內。劍魔也沒料到虛竹和虛空二人居然這般的緊追不捨，輕功內力劍術都是他此生所見識的人中的上乘。他早就在心中暗暗後悔了此次貿然出手了，看虛竹和虛空二人在聚賢莊中的表現，他以為，虛竹和虛空二人卻是很強，但二人聯手，最多就只能和他打個平手。哪知，這二人單打獨鬥，任何一人都不弱於他，更別說兩人聯手了。是以，他眼見不敵，一觸即走。但劍魔這次卻小瞧了仇恨在人心中的力量，逼得他不住的逃竄。眼見著已經逃回了自己的老巢，可虛竹和虛空二人已然如附骨之疽一般，怎麼也甩不脫，而他雙臂上的傷口也在持續的惡化。劍魔畢竟已經上了年紀，恢復力和免疫力遠不如虛空這樣的年輕小伙子，知道雙臂上的劍傷若不及時處理，恐怕用不了多久，他這雙臂就會從此廢掉。無奈之下，劍魔只得選擇硬碰硬的方式來解決虛竹和虛空二人。但這件事，他自己殊無半分把握。只見劍魔奔跑間，忽然方向一轉，向著一座山巔奔馳而去。以三人此時的輕功內力，一般的懸崖峭壁都攔不住三人。虛竹和虛空二人雖不知劍魔突然爬山，意欲何為，但二人心中都知道，好不容易得到了劍魔的訊息，若是就這般失去了，再想找打他就千難萬難了。二人爬至山巔時，但見山巔之上，白雪皚皚，腳踩上去，一個不留神便有可能滑倒。但見劍魔卻負手站在山巔的另一側，滑不溜腳的山巔對他絲毫影響都沒有，仿似在等待著虛竹和虛空二人。虛空見劍魔總算不跑了，鬆了口氣，手中長劍指向劍魔，憤恨的說道：「老賊，你怎麼不跑了，沒力氣跑了麼？」劍魔讚許的點了點頭，說道：「不愧是公孫家的人，竟然能追著老夫三日三夜而不拉下，當真不容易。」說罷，偏頭對虛竹說道：「少林寺的小子，你的劍法卻是不錯，但我現在想和公孫家的小子公平比劍，你覺得怎麼樣？」虛竹搖搖頭，說道：「那不可能！生死大仇，豈有公平之言！」劍魔苦笑道：「你果然不會同意！」頓了頓，又有些感歎的說道：「老夫獨孤克三歲開始習劍，十歲略有名氣，縱橫河套，未嘗一敗。但深知天下之大，高手層出不窮，便四處尋找劍術高手，挑戰之。勝，則滅掉他；敗，則瘋狂逃竄。敗在我的劍下，怎麼可能活命？」說話間，眼神有些迷離的望著霧氣封鎖著的天際，半晌不說話，似乎回憶著自己曾經的輝煌。而虛竹和虛空二人想知道劍魔到底想要說什麼，也沒有立即動手，而是靜靜的聽著劍魔的自述。半晌，劍魔才道：「弱冠之年時，便已闖出『劍魔』這一稱號，江湖中人，問『魔』喪膽，紛紛逼退三尺。就算江湖人聯手除魔，也沒能奈我何！」頓了頓，劍魔又道：「而立之年，忽然覺得高手寂寞，便就此封劍歸隱，娶妻生子，準備了此殘生。()」說著，劍魔眼中突然露出些痛苦的神色來，過了片刻，他心情穩定下來之後，繼續說道：「也不知因為什麼原因，我的隱居之地被人知曉。正當我夫人生孩子的時候，一群江湖中人闖到了我的隱居之地，準備將我殺掉。這個時候，我逃無可逃，只得仗著手中長劍硬抗。但我一個人的力量終有窮盡，哪裡是這許多人的對手，受傷倒地。這是，我最害怕的事情發生了，或者說，這是我曾經殺了那麼多無辜的人的報應。這江湖中人見我受傷倒地，不再理會我，而是搶到屋中，準備殺我的妻子。正當這時，我兒子出生了。我拼盡全力站起來，準備救我的妻子與兒子。但沒想到，我還是來遲了一步，只得搶著我兒子，匆匆逃竄了出去。」虛空忽然插嘴道：「你本就身受重傷，又帶著一個嬰兒，如何能逃的掉？」劍魔獨孤克雙目瞪的目眥盡裂，又有些嘲諷的說道：「我本來是逃不掉的，但有一人說了一句：『孩子是無辜的，且讓他將孩子帶走！』我也因為這一句話，才保得性命。不過，等我將孩子安頓好後，找上這些殺死我妻子的人，將他們的滿門都殺的雞犬不留！」虛竹忽然問道：「那你連幫你那人的全家都殺了麼？」劍魔眼神有些複雜的說道：「他雖然無形中幫了我一把，但他終究是殺我妻子的兇手之一，我豈能放任他逍遙？只是，為了感謝那人的活命之恩，我沒有在同一時間將那人殺死，而是在我兒子死後才動手的！」虛竹問道：「你什麼時候報仇，和你兒子有什麼關係？」劍魔獨孤克眼神中流出些許悲傷，說道：「我的兒子因為在母胎中受了傷，得了先天疾病，無法習武，也活不長時間。在他成婚後，留下一子不久，便即去世。只有等我孩兒去世後，我才將這最後一家給除掉了！」虛空忽然用顫抖的聲音問道：「我們公孫家是不是就是最後一家？」劍魔冷冷一笑，道：「你以為當年你被塞在那個大花瓶中我沒發現麼，雖然我知道留下你，遲早會有今日之事。但一來，公孫正容的驚鴻劍法令我不滿意，我想要見識見識真正的驚鴻劍法；二來，也算還了公孫義當年相饒之情。但愛妻之仇，不共戴天，我豈容他已然存活於世？」聽了獨孤克的敘述，虛竹和虛空二人同時沉默了。是啊，當年劍魔獨孤克滅了公孫家滿門雖然錯可以算在獨孤克身上，但從獨孤克的角度來看，他一點錯的沒有，就算是放過虛空一條小命，也是因為他自己心中的良知未泯，還掉虛空他.爺.爺公孫義的恩情。但從虛空的角度看，雖然獨孤克對他有不殺之恩，但滅門之仇卻不得不報。正當虛竹和虛空都沉默下去，不知道該怎麼做時，劍魔獨孤克繼續說道：「我五年前曾在川陝一帶閒逛時，撿到一個小孩，眼看他就要凍死在雪地中了，就把他撿回來，認作義孫，起名獨孤托。我知道，我自己雙手沾滿了血腥，遲早有一天會惡貫滿盈，被人斃命於劍下。但這個與我無半點血緣關係的小孩又有何辜，希望能將他托付於一家好人家，從此不再受江湖上的恩怨所累。」頓了頓，劍魔獨孤克又繼續說道：「本打算早就把他托付出去，但是一忍又忍，心中總是捨不得，才到現在都沒有托付出去。也罷，我若是死了，想他獨身一人也未必能存活下去，就告訴你們吧！」說著，伸手一指北方，說道：「在這個方向的山腳下，有幾座屋子，那就是我的家，托兒也住在那裡。今日若能勝，則定斬你們於劍下，托兒之事，無人知曉。若被你們擊敗，想來也沒有生還的希望，托兒你們願意照顧便罷，不願意照顧，還請一掌了結了他，也省他一人在這世上受苦。」說話間，眉宇之間露出些悲傷的情緒來，但瞬間就消散，只見他臉色一厲，喝道：「公孫家的小兒，少林寺的小子，你們一起出手吧，我劍魔有何懼之？」說話間，氣勢一凝，猶如山嶽一般，就連山巔上飄過的霧氣白雲都為之所停。虛竹有些為難，不知道該不該出手，忽聽虛空說道：「師兄，今日之戰，是公孫家和獨孤克的私人恩怨，我希望你不要出手。我若是敗了，請將我葬在我公孫家的祖墳中。」頓了頓，虛空猶豫片刻，最後還是說道：「我若是敗了，還請師兄讓阿碧找個好人嫁了吧！」虛竹拍拍虛空的肩膀，微微一笑，說道：「要說自己去說吧，我才不管了！我相信，你一定能贏的，因為你心中有牽掛，必須要有必勝的念頭！」虛空點點頭，說道：「師兄，我一定會勁力的！」說罷，緩緩的拔出長劍，指向劍魔獨孤克，說道：「獨孤克，雖然你曾饒我一命，但公孫家的仇，我非報不可！你若死了，我定會悉心照料獨孤托的，等他有朝一日來找我報仇！」劍魔獨孤克聽了虛空這話，心中微微一鬆，說道：「多謝！」「謝」字甫一出口，只見寒光一閃，他的劍已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