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四十二章 報仇（下） 文 / 東郭夢魚

    劍魔的劍，其要點就是一個快字。古話說：「天下武學，無堅不摧，唯快不破。」想要破掉劍魔的劍，只有兩種發方法，其一便是內力在劍魔的三五倍以上，以高深的內力壓下，仿若二三十歲的壯漢對付兩三歲的嬰兒一般，任他再快，也無用武之地，但虛空顯然沒有這份能耐；其二，則是以快制快，比他更快，方能奏效。而虛空，顯然只能選擇這個方式了。獨孤克話一出口，長劍已然在手，迅捷無比的分別向虛竹和虛空二人同時刺去。只見虛竹並未拔劍，而是輕飄飄的一個倒躍，便躍到了崖邊，雙足之上，猶如生了根一般，牢牢的粘在了滑不溜腳的山巔邊緣，任憑山巔罡風如何吹打，已然不懂如山。虛空反應也不滿，長劍一架，就將獨孤克這兩劍擋住，同時，身形變幻著又刺出一劍。獨孤克一邊招架著虛空的劍招，一邊冷笑道：「公孫家的小子，老夫奉勸你一句，還是讓少林寺的那個小子一起上吧，僅憑你一個人，定然不會是我的對手！」只這麼一句話，劍魔獨孤克已經刺出了三十餘劍，每一劍的方向都不相同，彷彿是三十幾人先後刺出一般。也就是說，劍魔獨孤克在這片刻功夫已經變幻了三十餘次方位。但虛空依然不緊不慢的將劍魔獨孤克的所有招式都擋了下來。驚鴻劍法本就脫胎於劍舞，其主要的手段，大多實在防守上，論起防守之強，與太極劍法不遑多讓。但這驚鴻劍法中卻在美麗絕倫的防守之中，隱藏著威力無儔的進攻，更有單一的進攻招式「驚鴻一劍」，當真是攻防一體，乃是天下間不可多得的劍法。再加上虛空從小就開始在虛竹的教導下，修習九陽神功，曾一度時間之中，比虛竹的內力更加的強悍。虛竹也是因為後來修煉了許多高深內力的法門，又吸了幾位高手的內力，才強過虛空。此時，只見虛空腳下踩著精妙的步法，與劍魔獨孤克以快對快。看上去，二人的打鬥仿若是兩團寒光在交互著起舞，將山巔的雲霧攪得四處飄飛，起情形當真是美輪美奐，一般人一輩子恐怕都見不著如此漂亮的風景。不過，想要看這樣的景致，非得有虛竹這般的內力修為不可。先不說如此之高的山巔之上，江湖中人有多少人能攀爬上來，僅僅虛空和獨孤克二人劍招上散發出的罡風與劍氣，又豈是普通人能抵擋住的？但見虛竹身上青色長袍被罡風吹的咧咧作響，但虛竹依然沒有半分的搖晃，凌厲的劍氣在他身邊劃過，彷彿瞬間消散於無形之中，自是被虛竹以高深的內力，悄無聲息的化解掉了。虛空開始時還怕自己一不小心傷著了虛竹，是以出招之間，頗有留手，一時間，竟處於下風。待此時見虛竹在如此激烈的劍氣之下，已然不懂如山，就知道以虛竹的內力修為，抗住這點劍氣，猶如玩一般。當下，也不留手，驚鴻劍法一劍一劍的使將出來，反反覆覆的獨孤克相鬥，漸漸的扳回了下風，二人此時在平手對戰。但在一旁的虛竹卻瞧的明白，若是劍魔獨孤克沒有什麼新的辦法，此戰的贏家恐怕要是虛空了。一來，劍魔此時能與虛空打成平手，有很大的程度上是因為他多年對戰的經驗在起作用，等虛空慢慢的適應了他的打法，從中吸取了經驗後，獨孤克的這點優勢就會被無限制的削弱；二來，虛空正當年輕力壯，氣力悠長，但獨孤克卻年紀老邁，動作終究不如虛空矯健，雖仗著爐火純青的內力，和虛空打成平手，可終究還是不如虛空內力悠長的；三來，獨孤克身上所受劍傷並未癒合，一直在惡化，若是一般的對戰，這點劣勢根本不足為懼，但高手相爭，就爭這麼一毫一厘，哪裡有半分僥倖。二人從天明一直打到天黑，在夜間打鬥，更加依靠的是聽風辯招，或者說以往打鬥的經驗更加合適。天色一暗，虛空登時就處於下風，被劍魔獨孤克幾劍攻進身側，當真是險象環生。夜間打鬥，和白日裡又有所不同，以虛竹的目力，也看不清二人的招式，只能憑藉著風聲判斷二人的戰況。而此時，虛竹更是不敢貿然上前去，與虛空聯手去對付獨孤克。畢竟，在這種看不清左近的情況之下，若是兩人聯手，須得防備被自己人所傷。虛竹也心中暗暗慶幸，沒有和虛空聯手去對付獨孤克，否則，到了這會，二人定會束手無策的。不過，話又說回來，若是虛竹和虛空二人聯手，恐怕獨孤克早就敗了！當清晨的朝陽閃出第一縷陽光之時，獨孤克突然感覺眼前一亮。他心中一驚，他本事面西背東，一般情況下是看不到光亮的，但此時卻見到了，心中出現一個名字「驚鴻一劍」！獨孤克身形暴退，意圖避開這一劍。但三人此時在山巔之上，總共就那麼大一點地方，等供著虛空和獨孤克打鬥已經實為不錯，哪裡還能前後縱躍。獨孤克在聚賢莊中見到虛空使出「驚鴻一劍」，雖然驚異與其威力以及手法，但自持自己倘若對上，也能似虛建一般破解掉。可他哪裡知道，「驚鴻一劍」的使用，對時機的要求特別的高。上次虛空出手，旨在救出虛竹，饒是如此，還是將虛建打傷，若是他旨在殺掉虛建，在虛建沒有防備的情況下，虛建這時還哪有命在？獨孤克哪裡知道這招劍法中還有如此之多的門道，此時甫一交手，便即覺得這一劍當真是神來之筆，天下間能擋住的人恐怕都不存在。憑藉著多年的經驗，獨孤克在長劍及身那一剎那，身體微微右偏，長劍透胸而過，才山巔之上劃出一道血芒，便即消失在了濃濃的雲霧之中。只見獨孤克咳嗽兩聲，左掌扶住右胸，單膝跪倒在地，右手長劍拄在地上，說道：「咳咳……公孫家……咳咳……的驚鴻一劍……咳咳……果然厲害，咳咳……老夫佩服！」說話間，連連咳嗽，嘴角不時的咳出一絲鮮血了。一旁的虛竹卻看的明白，虛空這一劍本事照著獨孤克心臟射去的，但獨孤克硬生生的將身體橫移半尺，避開心臟處的要害。但不可避免的將肺臟傷了，而且是整個長劍透胸而過，在他背上還有一個不斷往外冒血的血洞。虛竹知道，若是自己此時出手救治獨孤克，他存活下去的希望有七八成，畢竟肺臟不同於心臟，還能治好。但很明顯，虛竹是絕對不會出手救獨孤克的，那麼他存活下來的希望不足一成，更不要說生死大敵虛空還在一旁虎視眈眈。在場三人都明白，獨孤克今日必死無疑。只見獨孤克掙扎著站起來，迅捷無比的點了胸口幾處穴道，讓血流變緩了些，然後輕咳著說道：「咳……老夫死不足惜，咳……但老夫的絕學恐怕要失傳於世，咳……老夫心中實為不甘，咳……盼望你們兩個小娃娃……咳……能替老夫將這絕學傳下去！」說話間，便起身舞劍，但卻並不是和虛空打鬥，而是在傳授虛竹和虛空二人劍術。劍魔獨孤克一生縱橫江湖，於他的輕功和內力分不開關係，但他號稱「劍魔」，說明他在劍術上的造詣遠遠的高於輕功和內力，當然，三者是相輔相成的。此時，見劍魔臨死授藝，虛空也識趣的退到山巔邊緣，靜靜的記憶著獨孤克的劍法。虛空明白，獨孤克此時傳授劍法，恐怕有很大的可能是為了讓虛空將這劍法傳於他的義孫獨孤托。因為獨孤克知道，就算虛空願意收留獨孤托，也不會將自己的驚鴻劍法傳授給獨孤托，是以，才將自己的劍法「送」給虛竹和虛空二人，希望二人能代為傳授。猛然間，只聽劍魔大喝一聲：「裂！」便見他高高躍起，雙手握住劍柄，仿若使單刀一般，將長劍直劈而下。這樣的招式，乃是犯了劍招的大忌。劍勢輕靈，劍走偏鋒，哪有這般橫劈直砍的？正當虛竹和虛空二人疑惑間，劍魔已經落地，長劍在山巔留下一道三尺有餘的深深溝壑，而他手中的長劍卻沒有半分彎折。虛竹和虛空二人此時才明白了過來，這一招乃是如驚鴻劍法中的驚鴻一劍一般，乃是一招有去無回的劍法：在適當的時機，集全身的內力於一劍之上，發揮出百分之二百的威力來。虛竹和虛空驚訝於獨孤克竟然能想出這樣的劍招，不由得暗暗咂舌，對獨孤克在劍術上的造詣，早已佩服至極。但過了很半晌，劍魔仍然是那副下劈的姿勢一動也不動。虛竹和虛空才知道劍魔剛才傳劍，全仗著胸中的一口真氣。此時最後一劍使出，真氣一洩，早已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