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 二 翻轉侯門 036 哪個少女不懷春? 文 / 安鳳
藥引有增強解毒之效,凡是看過病的無人不知。()
只是這以肉入藥,還需要至親骨肉,實在讓人震驚。
雲致遠腦子裡飛快地想著,至親骨肉……那豈不是自己?
想到那刀子要從自己身上割下肉來,他的臉都失了血色,倒抽口冷氣,問道:「三娘子,有沒有其他的法子?」
「沒有。」雲重紫一口拒絕。
「拿別的肉代替不行嗎?」雲致遠還是不死心。
雲重紫還沒回答,坐在一旁的雲錦鵬大怒,發了狂的揮舞雙臂,「還問什麼,不就是不想割肉嘛!不想治好我的病就早說何必假惺惺的。我這就去死!省得給你們添麻煩,你們就是巴不得我死的,先前就放火要燒死我,現在又何必那麼麻煩,直接給我一刀子捅死我豈不痛快!」
雲老夫人見他推著輪椅要往外去,像是真都去尋死,心裡著急地讓吳媽媽攔住他,她拿著枴杖往雲致遠的身上打,「你個糊塗的,如果割肉能治好錦鵬又有什麼大不了的,你問那麼多話做什麼,又不是要了你的命,如果錦鵬不在了,我也和他一起去了!」
「母親,兒子不是這個意思。」
雖說雲老夫人不是雲致遠的親生母親,但兩人一塊相處十幾年,又是她的恩情讓他有了如今的爵位,不管如何,她都是一心想他好的,起碼對鵬哥兒是出自真心,也從不給他多添麻煩,兩個人各有涼薄,但也如親生母子一般相待。
在雲致遠心中,可以打兒女,甚至打媳婦,卻不敢有半點忤逆母親的心思。
他心裡知道這永康城裡的高門大戶可全都在暗中看著他的所作所為,如果他有一星半點的不孝順,都會被人戳脊樑骨。
雲致遠歎了聲,「母親,兒子只是想問仔細些,如果用別的肉代替,也好省些罪過。」
雲重紫全當沒看到兩人的爭執,繼續道:「回侯爺的話,只能是至親的骨肉。錦鵬少爺的病是從娘胎裡帶出來的,通過前幾天的診斷,我可以斷定是錦鵬少爺的生母在懷孕時中了毒,過了毒氣給他,他才會體弱多病,毒素積累多年,引發狐惑。」
「三娘的意思是?」雲老夫人聽出她話中的重點。
雲重紫抿了抿嘴沒回答,雲錦鵬冷笑著:「祖母,還沒聽明白嗎?我那短命的姨娘是被人害死的。」
沈怡琳一直沉浸在方纔的震驚中沒回過神來,忽然身邊的人拉了拉她的袖子,她才聽到兩個人的對話,眼皮子一跳,沒好氣道:「都死了這麼多年,沒憑沒據的……」
雲重紫歪過頭看向沈怡琳,眼睛彎起,嘴角含笑。
沈怡琳心裡發虛,閃開目光,「三娘子這般看著我做什麼。」
雲錦鵬冷哼:「你做賊心虛嘛。」
慕君睿也抬頭看向雲重紫,覺得她似乎有話要說。
雲重紫感受到身邊一道冰涼的目光,忽然回過頭望去,看到慕君睿的臉越來越蒼白,心中暗道不好,他該不會是發病了吧?
可是除了臉色蒼白些又不見其他症狀,神色淡然,總是那副老謀深算的樣子。
雲重紫收回目光又去看沈怡琳,笑道:「難道夫人不知道,其實死人也是會說話的。」
「胡說八道。」
沈怡琳心裡突突地亂跳,莫不是他們查出了什麼?可是都隔了這麼多年了,他們連屍首都不可能找到。
不可能的!
沈怡琳安慰自己,一定是他們詐自己罷了。
雲致遠不耐煩,抬手揉了揉眉間,覺得今天這一樁接著一樁的事發生的太突然了,他實在沒那麼好的本事消化,只想迅速回房找個溫柔鄉躺下才安心,索性就答應下雲重紫的請求,「如果割肉,三娘子可有把握治癒小兒的病?」
「沒有十成把握。」
雲重紫稍稍停頓一下,卻聽沈怡琳諷刺道:「三娘子沒有那大的本事,怎敢信口雌黃。」
雲錦鵬聽了又不爽起來,本想著再胡攪蠻纏一番,但一想到要割肉的事,忽然笑道:「母親,如果三娘子沒本事,我怎麼可能好端端的坐在這和您說話。難道母親是不想治好我的病?」
「鵬哥兒這是說的哪兒的話,母親盼著你好呢。」沈怡琳一臉戒備,覺得雲錦鵬突然轉變態度,一定是有陰謀。
「母親果然是疼我的。」雲錦鵬陰測測地笑了兩聲,「那不如就由母親來割肉吧?祖母年邁不適合,父親要上朝多有不便,母親是最合適的人選。」
沈怡琳腳下一軟,被身旁的雲秀荷扶住,「鵬哥兒這話就不對了,母親也傷了年紀,怎麼能受那罪過!」
雲錦鵬斂起笑,冷硬道:「既然母親不可行,就由你來代勞吧?」
「你既然做不到,就別在旁邊多嘴!」
雲秀荷的小臉漲得紅紅的。
「夠了。」雲致遠喝道,「你們一天吵來吵去還不夠煩嗎?」
他不想再呆下去,又不能把慕君睿放在這自己走,於是提議道:「不如七郡王先進偏廳休息片刻,這裡怕是還要再耽擱一段時間。」
慕君睿緩緩地,緩緩地小聲喘氣,雲重紫的眉頭越皺越緊,她也覺得不能再拖延下去。
慕君睿道:「這本是你的家事,但……割肉之事可大可小,以免有人覺得不公,就由我這個外人在場做監督,侯爺覺得可好?」
雲致遠想了想也覺得有道理,如果這事有失公平,再鬧到監察御史那邊去,又要被皇上責罵,凡事聽著郡王的話總有好處,他正尋思找不到機會拍馬屁,既然慕君睿都這麼好心提醒自己了,他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方才錦鵬說的對,這肉絕對不能由他來割,母親年紀也大了,女兒尚小,最合適的人就是沈怡琳,再者說,她做了那麼多事,也算是給她小小的懲罰,誠如母親所說,反正割塊肉也不會死人。
「郡王說的在理,那微臣就拜託郡王在場以示公正。」雲致遠拿出威嚴對著眾人道:「今日暫且不議論錦鵬的病從何而來……」
他似乎見到沈怡琳鬆了口氣,冷冷道:「但是,三娘子既然說是鵬哥兒的姨娘在懷孕初期就中了毒,一定是有人害她,這事我會調查,然而今日割肉的事,就按照鵬哥兒的建議。母親,您覺得怎麼樣?」
這話正合了雲老夫人的心意,她哪裡有不同意的道理,於是面上故作為難地想了想,這才答應下來:「既然沒有其他辦法,也只能這麼做了。」
雲秀荷一聽他們要割母親的肉,一把抱住沈怡琳,滿臉震驚地看著他們,她不敢相信這就是她那個慈父和祥和的祖母,他們居然聯合外人要害自己親人。
她神情悲憤地怒瞪所有人,「爹爹,你怎麼就這麼輕信了三娘子的話,她說割肉能治好鵬哥的病你就要割肉,如果她哪天說是母親害死了祥哥兒的姨娘,你是不是也信了她的鬼話,把母親押進大理寺去?」
「凡事要講究證據,她有憑有據證明了,我就會大義滅親!」雲致遠被女兒搶白,滿臉怒容,「更何況現在為父是為了你弟弟好!」
「爹爹只想著鵬哥兒,怎麼不想想母親,為何讓她一個女人家來割肉,爹爹是男子漢,反正祖母說這割肉也不會死人,不如爹爹親自來!還是說爹爹根本就是在害怕。」
雲致遠被女兒說穿心思一巴掌把雲秀荷扇到一邊。
「混賬東西!你知不知道在和誰說話?」
雲秀荷消紅的臉又腫了起來,怒極反笑:「哈哈……爹爹,你打的好,你可真是我的好父親!」
這就是她的父親!可笑,可笑至極啊!
沈怡琳抱著雲秀荷默默落淚,不敢置信地再一次問道:「老爺真想割妾身的肉?」
雲致遠態度堅決道:「夫人,我也不想如此的,只是為了咱們的鵬哥兒……如果不是他從娘胎裡就體弱多病,夫人也不用受這苦頭!」
沈怡琳聽出他話中的嘲諷,咬了咬牙,覺得心都要被掏空了,她竟然嫁給了這樣一個無情的男人!
雲重紫看著沈怡琳眼中諷刺,心中冷笑,雲致遠這個男人何止不配做人家的丈夫,更不配做父親,他凡事都只考慮到他自己的利益。
她無意中又看到慕君睿的臉色,便不再去看沈怡琳惡毒的眼神,趁著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兩個人的身上時,小心翼翼地走到慕君睿的身邊,壓低聲音道:「郡王著實不應該來。」
慕君睿偏過頭,目光微冷,「似乎是有人要見小王的?」
雲重紫默然,見個面也用不著這麼拚命嘛。
看著慕君睿額頭滲出的細密的汗,雲重紫覺得心似是被什麼焦灼著,於是打斷雲秀荷的唧唧歪歪,「如果二小姐執意不讓割夫人的肉,以你的血肉也是可以的,你的肉嫩反而更有效果。」
說著,雲重紫從懷裡拿出一把鑲著紅鑽石的的匕首,用袖子擦了擦鋒利的刀刃,不耐煩道:「我們開始吧!」
「你……你想幹什麼嗎?」
「割肉、放血、入藥引。」
雲重紫回答簡單有力,朝著雲秀荷慢慢走過去。
雲老夫人見不得血光,低聲念了句「阿彌陀佛」,就讓吳媽媽把她扶到內堂裡歇著,她是真的累了,且讓她們去鬧,反正不關她的事就好。
雲秀荷嚇跪了,直接癱軟在地上,一步步往後退,「你……你不要過來,你不要過來!」
「既然你不同意,那我就只好割夫人的了!」
雲重紫剛要轉個身,就被雲秀荷抱住大腿,「你不要傷害我母親,你要割就割我爹爹的吧,他皮糙肉厚啊。」
雲致遠罵道:「你這個不孝女!」
雲秀荷見她不為所動,又哭著去求慕君睿,小手拉著慕君睿的衣角,可憐兮兮道:「求郡王為小女子和母親做主啊,她們好歹毒的心思,居然要割我母親的肉啊。」
慕君睿稍稍動了動腿,卻見雲秀荷還是死死的抓著他的衣擺,一把搶過站在身邊的雲重紫手上的匕首,半蹲下就勢割下衣角,嫌棄地看著地上的女子,冷冰冰地回道:「本王不過問你們的家事。」
雲秀荷用力過猛跌坐在地上,她看著手上錦衣料子愣了愣身,這樣一個風度翩翩俊雅的男子,居然……居然如此不近人情。
她坐在地上仰起頭只看到慕君睿堅硬的下巴,想到他那雙如寒冰的雙眸,幽深如潭水一般刺骨,雲秀荷就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傳說中的七郡王明明是溫潤的啊,她怎麼有了這樣的感覺,離得近反而越覺得他涼薄不可親近。
可是雲重紫又何德何能,為什麼所有人都向著她說話!
這麼想著,雲秀荷心中的恨更加清晰,早晚有一天,她都要讓雲重紫不得好死!
其他人也被慕君睿的反應嚇了一跳,他……
雲重紫想了半天才找到一句詞,那就是慕君睿冷得讓人心碎,瞧著地上雲秀荷那個吃癟的樣子,她就覺得人啊不可犯賤,非要去拉扯偉大的七郡王的衣裳,不知道他不近女色啊!
她心裡憋著笑,卻被慕君睿一個冷冷的目光掃過來,心瞬間就冰冰涼了。
慕君睿握了握手中的匕首,沒有直接還給她,而是喃喃自語起來:「這匕首倒是稀奇。」
雲重紫心裡抖了下,忽然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她乾笑兩聲,想伸手把匕首拿過來,又被慕君睿一個眼刀子打斷她的動作。
「這匕首太珍貴了,用來割肉豈不是白白浪費了這匕首主人的一番心意。」
雲重紫覺得自己出現了幻聽,慕君睿好像在磨牙?
她微微一曬,直接忽略匕首的事,笑道:「那依郡王的意思,該如何是好?」
慕君睿瞪了她一眼,對雲致遠說道:「就請侯爺從府上再拿一把其他的匕首來吧,總歸能割肉就行。」
雲致遠應了,身邊也沒其他人,就命芍葯去廚房找來刀子。
雲秀荷見父親的態度如此堅決,心中悲歎:「爹爹,母親也在病中,如何受得了割肉之苦!鵬哥兒的病未必吃了血肉就會好!」
「好不好我不知道,只是那人肉我倒是想嘗一嘗。」雲錦鵬在旁邊一直看好戲,聽她說到自己頭上,冷不丁的插嘴,笑著露出白牙,有一種陰森森的感覺。
雲秀荷見無計可施,只能拿命來相要挾,「爹爹,若是真割了母親的肉,我就一頭撞死在這裡。」
雲致遠有些許動容,不想雲秀荷腦子拎不清,倒是個重孝道的。
雲錦鵬突然從椅子上翻身下來,跪在地上磕頭,「父親若是不想治好我,我乾脆也一頭撞死在這,一了百了!」
內堂裡的吳媽媽忽然出來,遠遠地衝著侯爺俯身行禮,「老夫人讓老奴帶話給侯爺,錦鵬少爺是老夫人的心頭肉,若是他救不好,她也不想活了。」
雲致遠進退兩難,合著這一家人都在逼著他!他忽然覺得心裡悲涼,事情怎麼鬧到這麼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到底是誰對誰錯?
他猛地想到什麼,目光直射向一臉淡漠的雲重紫,難道是自己的錯覺嗎?這一樁樁的事情都牽扯到三娘子身上,莫非幕後的推手難道是她?
「若是侯爺實在為難,其實也可以割自己的肉,你和雲少爺才是至親啊。」
冷冷清清的聲音讓雲致遠從頭涼到心,順著聲音的方向,他看到慕君睿似笑非笑的嘴角,他頓時回過神來,堅定了心中的想法,衝著雲秀荷喝道:「你別在我面前假裝孝順,你要是真有心就替了你母親受過,別在這裡哭哭啼啼的,只會給你母親添麻煩。()」
雲秀荷再也無話可說。
沈怡琳抱著雲秀荷哭了陣子,終於開口說話:「侯爺不要為難秀荷了,她也是一片孝心。我身為鵬哥兒的母親,為兒子割肉入藥是天經地義,只要鵬哥兒的病能好,就是捨了我這條命都是值得的。」
「那你就死給我看啊。」
雲錦鵬總是出其不意地插句嘴。
沈怡琳心裡害怕,卻還是故作鎮靜,她也是無可奈何,不得不答應下來,現在谷雨被揭發,她必須用這個方法堵住雲致遠的口,她才能明哲保身。
至於谷雨,她就安心的去吧……
雲致遠雖氣雲錦鵬不懂事,但對沈怡琳的話也不為所動,正欲說話,就見芍葯拎了一把大菜刀風風火火地跑進來,「侯爺,刀子來了,請您動手吧。」
看了半天,芍葯可是憋壞了。
早之前,雲重紫就把割肉入藥的事和她說了,反正藥引子這事她不懂,只要能過過「殺豬」的癮就成,而且這刀子還是割在仇人的身上,她更是渾身都充滿了興奮。
「不不,我下不了手。」
雲致遠怕那血腥味,轉過頭笑著對慕君睿說道:「七郡王不如與我到偏廳稍坐片刻。」
慕君睿點點頭,把刀子收在自己的懷裡,雲重紫見了一句話也不敢吭,只是心裡頭撓心撓肺地想著怎麼把匕首要回來!
雲重紫決定敵不動我不動,大不了讓達魁給偷回來。
打定主意後,雲重紫便心安理得地繼續看芍葯耍大刀。
芍葯換了只手拎刀子,看了看屋裡的人,乾笑道:「那誰下手?二小姐來?還是夫人親自割肉?」
見眾人不說話,雲重紫不情願地問向雲致遠,「不如就由我來吧?」
雲致遠點了點頭,反正誰來都一樣。
慕君睿隨著雲致遠到稍遠的桌子上坐著,雲致遠親自給他端茶倒水,偶爾說兩句客套話。
芍葯桀桀地怪笑著把刀子遞給雲重紫,她與雲錦鵬同站在一處,背對著他們站著,兩個人正好擋住他們的視線。
雲重紫接過刀,蹲在沈怡琳面前,低聲道:「夫人,我需要您三兩三錢的肉,可是我以前又不是個殺豬的,不可能一刀子下去就能切得那麼準,您說如何是好吶。」
沈怡琳算是看出來了,雲重紫和那個叫芍葯的丫頭是一夥兒的,怪不得那天晚上芍葯那麼賣命救火,說不定割肉的說法根本就是雲重紫騙人的,只是……現在知道了又什麼用,事已至此,只能認命。
「你什麼意思?」沈怡琳狠毒地看著雲重紫。
雲重紫早就不吃她那一套,遺憾地搖搖頭:「夫人怎麼聽不明白呢,我是怕自己割少了,夫人又要再挨一刀,若還是不夠,說不定就是兩刀,三刀……」
沈怡琳臉上青一陣白一陣,顯然是被雲重紫的那番話嚇壞了,竟脫口而出:「那你就多割一些!」
兩個人說話聲音都刻意壓低,只有跌坐在地上的雲秀荷聽到,她哪裡容得下雲重紫這麼和母親說話,揚起手就要打她,卻見雲重紫慢條斯理地舉起菜刀揚了揚,挑起眉梢拿餘光斜睨她,那意思很是嘲諷。
雲秀荷只得訕訕地放下手,咬牙切齒地對雲重紫低喝:「三娘子,你不要太過分!」
雲重紫壞壞地揚起聲音,「二小姐,你說什麼?」
「你……」雲秀荷被沈怡琳拉住,讓她不要上了三娘子的當。
雲重紫又忽然轉過頭對芍葯身後的雲致遠道:「那個侯爺,二小姐說要替夫人割肉吶。」
「誰割都一樣,三娘子看著辦吧,但請快些吧。」
雲致遠被芍葯擋住視線,慕君睿又拉著他說話,自然沒聽到那邊說了些什麼。
雲重紫已經聽出他的不耐煩,目光清冷地看著面前的兩個人,「二小姐,你要是再多說一句話,我就只當你要替夫人挨刀了。」
雲秀荷敢怒不敢言,緊緊地咬著嘴角不說話。
沈怡琳覺得自己就像刀俎上的肉,隨時都會鮮血淋淋,還要受三娘子的氣,她明明是笑著,眼睛裡卻全是詭計。
「三娘子,你可要仔細著點下手啊……」
雲重紫也不想和她廢話,冷笑著:「放心吧夫人,這一刀下去如果多了肉自然好說,如果少了,我們就一點點的補上去,直到湊夠三兩三錢……」
雲錦鵬在一旁咯咯地笑了兩聲,就在雲重紫抬起手來的時候,有人忽然闖了進來,喝道:「住手!」
所有人一齊回頭,就見門口站著個身穿紫衣少女,一臉冷冰冰地站在門口,看到屋裡的情況,她抬起胳膊,右手上也拿著一把菜刀,冷聲道:「三娘子是要三兩三錢的肉是嗎?」
那人背著光,聽那聲音她就知道來者是誰。
再次相見,雲大姑娘竟是以這樣的方式,這樣的情景出現在自己面前,雲重紫感歎世事難料,她來了威信侯府多日,本以為是見不到這位大小姐的。
雲金鈺是冷酷無情的主,她從來不管閒事,今日居然出現了,必定是打定了主意。
只是是誰通風報信的?
雲重紫歪過頭看了眼貓在門口的小女子,略略思考才想起這人不就是雲致遠的庶女雲裳嗎?難道是她給雲金鈺報信的?
她是來看戲的?還是想漁翁得利?
雲重紫無意深究,站起來立在一旁不說話,雲錦鵬這時竟也不發一言,她看的出來這小子也怕那位冷面冷心的雲金鈺。
她倒不怕,只不過她向來恩怨分明,上一世這位大小姐可從來沒得罪過她,她又何必再去多惹一個敵人。
雲重紫所知道的雲金鈺,看著與世無爭,但絕對是個不好惹的主。
「金鈺你怎麼來了!」雲致遠也站起來向她走去。
雲金鈺皺眉看他,「爹爹要割母親的肉?」
雲致遠連番被女兒質問,尷尬地摸了摸鼻子,「金鈺,有些事你不瞭解情況。」
「是或者不是?」雲金鈺又把刀子對準自己的親爹。
雲致遠的臉徹底變了,這個府上誰都敢對他吆五喝六的,簡直是反了!
「是!那可是你母親同意的!」雲致遠咬牙切齒地哼道:「怎麼你要替你母親受過嗎?」
雲金鈺忽然笑了,只是那笑容也是冷的,雲重紫見了心裡道,之前覺得慕君睿的笑容冷,而這大妹子的笑更多了幾分無情。
他倆若是站在一起,可以當個冰庫了。
雲重紫想想都覺得冷,就聽雲金鈺道:「是,女兒願意替母親割肉。」
「金鈺,你不得胡來!」沈怡琳緊張地看著自己的女兒。
她看得出雲秀荷膽小怕事,但孝順的心還是有的,但她也不勉強什麼,畢竟那刀子若是割在女兒的身上,就等於是毀了她們一輩子,她體諒雲秀荷,更不語序雲金鈺做這種傻事,她還還等著自己的女兒嫁給太子,當太子妃……她將來可是要當皇上的岳母呢!
沈怡琳這廂心裡想著美事,其實她根本不知道,雲秀荷之所以為沈怡琳求饒,只不過是為了做樣子裝孝心,如果她真的有孝,又怎麼可能不替沈怡琳挨刀子。
至於雲金鈺……她也不是為了母親,而是另有目的!
雲致遠也吃了一驚,聲音放緩地安撫她:「金鈺,你這是要做什麼,可不許傷了自己,你還割肉下來,以後要如何嫁人呢!」
雲金鈺心中冷笑,她就是不想嫁給那個病怏怏的太子才出此下策,不然……她才懶得管是誰放火,是誰割肉!
別以為她在院子裡呆著就不知道這府裡發生過什麼,雲秀荷蠢也就罷了,母親也跟著胡鬧,不過是一男一女的孩子都擺平不了,虧她還當家多年,她都懷疑以前母親是怎麼治服得底下的姨娘。
這時,慕君睿才緩緩走過來,臉色比之前又蒼白了一分,雲重紫掐了掐手指,知道自己錯過了時機,怕是這一回兒要被沈怡琳逃過了一劫。
雲金鈺正舉著刀子,就見著一個男子從雲致遠的身後露出半張臉,他漸漸近了,她立即被他那雙幽深的瞳眸吸引住所有的目光,彷彿是在夢中跌了一跤,就墜入夢幻的幽深處,時而迷茫時而緊張。
她一直看著他那張笑臉,發現了他笑容後的冷意,與自己是那麼相似,忽然有了一種找到知音的感覺,讓她忍不住親近,那麼想著,她心中竟是一熱,臉上也紅通通的。
她舉起的手似乎沒了力氣,她聽見那人低沉道:「侯爺,府上大小姐真是女中豪傑。」
女中豪傑?
雲重紫歎了口氣,慕君睿這是要把人家往火坑裡推啊。
雲金鈺低頭問:「爹爹,這位是?」
雲致遠沒看出她的嬌羞,這才介紹道:「還不快來見過七郡王,太莽撞了。」
雲金鈺覺得心頭的冰封似是在融化了,整個人都軟下來,向前行禮,柔聲道:「見過郡王。」
是不是冰封已久的心復甦,就會撲通撲通地亂跳,雲金鈺不理解這種感覺,好想用手摀住自己的胸口,害怕旁人聽見她不安分的心跳,她的臉更紅了。
芍葯見她那副樣子,與雲錦鵬互望了一眼,無語地撇嘴。
雲錦鵬沒好氣,眼珠子一轉,忽然捂著胸口直喘,「哎喲,疼,疼……」
雲重紫也被剛才那一幕看呆了,她看著雲金鈺臉上那兩坨可疑的紅暈,不自覺想到一句話:哪個少女不懷春啊。
聽到雲錦鵬喊疼,她猛地回過神來去給他摸脈,就見雲錦鵬背著眾人衝她吐吐舌頭,她才鬆了口氣,沉聲對雲致遠道:「侯爺,小少爺的病怕是耽誤不得了……如果再不喝藥,他的毒素就會反噬全身……」
「那還等什麼,快去割肉做藥引吧。」
雲致遠也急起來,雲重紫卻拿著刀不動,只拿眼去瞧著從滿面通紅又到一臉冰霜的雲金鈺,心中咂舌,這變臉的速度和慕君睿有的一拼。
雲金鈺拿起刀子又恢復之前的樣子,「父親不可,今日就由我替母親割肉吧!」
說著她就跪下。
沈怡琳哪裡肯依著她,「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你怎可胡來!」
「就是啊,大姐,你就別讓母親擔心了。」雲秀荷心想,我不能盡孝道,你休想裝模作樣!
「我的命都是母親的,如今看到母親受難又怎可置之不理。」雲金鈺執意如此。
「我說不許就不許,你還沒嫁人,若是割了肉以後又該怎麼辦!」沈怡琳都急哭了,她瞭解大姑娘,雲金鈺決定的事誰也無法改變。
雲金鈺聽到母親在一個外人面前替自己的婚事,臉上又是紅了紅,不過她這話反而更堅定了自己心裡的想法,今日她必須割肉才能不必嫁給太子,至於以後嫁人……
她的餘光裡全是慕君睿高大的身影,哪怕嫁不了悅己者,遇到知心人也是老天對她不薄,然而嫁了人就什麼希望都沒了。
雲金鈺跪在所有人的對面,堅定地說:「祖母年邁,父親當值,妹妹們尚小,至於母親……您不是鵬哥兒的至親,你們之間沒有血緣,你的骨肉就是割了也沒用,我說是嗎?三娘子?」
她冷冷一瞥,望向雲重紫。
「大姑娘考慮的周全,只是您替夫人割肉,侯爺不會同意的。」
雲重紫四兩撥千斤,淡然地接過她眼裡的眼刀,這個家裡的所有人都是涼薄為己的,包括眼前的雲金鈺,哪怕她是個明白人,把所有事情都看得通透,卻也是個自私自利的。
說到婚嫁這事,雲重紫記得清楚,雲金鈺上一世是嫁給了病弱的太子,可未出一年,太子就薨了,她曾聽說那以後,雲金鈺就上山蓄髮修行去了。
她還曾感歎雲家難得的一個明白人卻與青燈為伴一生,可是這一世……是因遇著了自己?還是遇到了旁的人,她才想到以這個方法改變嫁給太子的命運?
雲金鈺朝著父母雙親磕了磕頭,「女兒不孝,今日就替母親割肉,一來償還母親多年的養育之恩,二來女兒也不想看到母親受難,三來我這個做姐姐的自當為弟弟的病出一份心。」
沈怡琳啊地一聲尖叫「不要」,就要撲過去,卻被雲秀荷一把攔住,「母親,小心被傷著。」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話音剛剛落,雲金鈺就撩起裙擺,毫不遲疑地朝著大腿處狠狠一砍。
刀刃鑲嵌在大腿上,血染紅了褻衣裡的白衫,雲致遠的淚瞬間就流了下來。
這是何苦,這是何苦啊!
雲秀荷心裡也不住地發抖,大姐怕是要瘋了,真敢下得去手!
站在雲重紫身邊的芍葯倒吸了口冷氣,只以兩個人的聲音嘀咕:「她是個狠角色。」
雲重紫贊同的點點頭,她忽然意識到,以雲金鈺這樣的性子,就是不嫁給太子,她的路也是坎坷的。
剛強不夠柔軟,公正卻是心狠。
不懂變通,注定悲劇。
慕君睿已經在她抬手的時候就轉過頭去了,畢竟男女有別,非禮勿視,雲金鈺的大腿嘩嘩的流著血,強忍著撕心裂肺的痛楚看了眼背過身的慕君睿,心中的痛反而被驚喜代替,她聽說過七郡王,風度翩翩,溫文爾雅,又是大元第一儒將,如今一見更是心中喜上三分,他果然是個正人君子!
雲金鈺眼眶裡乾澀澀的沒有眼淚,只是額頭上直冒冷汗,疼得她上牙打著下牙,嗓子裡發出悶悶的嘶吼之聲,猶如一隻受了傷的野獸。
「三娘子,是三兩三錢是嗎?」
饒是雲重紫很痛了沈怡琳,上一世的雲金鈺對自己頂多是不理不睬,見死不救,卻從來沒害過她,她看著她大腿的血涓涓地流著,心有不忍,從懷裡掏出事先準備好的金瘡藥粉:「不可少,不然大姑娘又要多受一刀了。」
雲金鈺見死不救,她卻要醫者父母心,但是該要的肉,她絕不能少,總不能讓她白挨了刀子。
雲重紫把瓶塞打開,走到她面前半蹲下,淡淡地說道:「忍著點,會很疼。」
藥粉一撒上去,雲金鈺抖得更厲害,那疼像是要順著血液鑽進自己的心眼裡,不過血倒是止住了不少。
「多謝了。」
雲金鈺嘴上說著感激的話,面上卻沒有半分謝意,一手拿著刀,一手拽著身上的肉,咬牙一吼,鑲嵌在肉中的刀刃這才割下來一塊肉下來,熱血橫飛,跐了雲重紫一臉。
「拿去吧。」
雲金鈺把肉摔在雲重紫的懷裡,疼得直接摔到在地上,她不顧身上的血還在流著,躺在地上咯咯地發出聲音,別人也不知道她是哭是笑。
沈怡琳心中悲痛,上前一把抱住她,像是被嚇傻了,哭喊著:「大姐兒,大姐兒,你受苦了……」
雲重紫要上前把剩餘的藥灑在她的傷口處,卻被雲秀荷一把推開,瓶子落在地上,「不用你貓哭耗子。」
「我不是貓。」
雲秀荷聽她來了這麼句,一時間竟沒明白什麼意思,回過頭看她,卻見雲重紫一本正經地複述了一遍:「我不是貓,但是二小姐是不是耗子我就不得而知了。」
兩人離得近,旁人也聽不到他們說什麼,其他人的注意力只放在雲金鈺身上,到了這個時候三娘子還有心說這些,雲秀荷咬著牙低聲詛咒:「三娘子你聽著……」
「我聽著吶。」雲重紫認真地看著她。
「只要我活著一天,我絕不會讓你好過!」
雲重紫笑了,這句話真沒震懾力,她也回了句,「這句話也是我想對你說的,只是我還有一句。」
雲秀荷看她,就聽她在耳邊低語,「二小姐千萬要好好活著,不然我會少了一個樂趣。」
說狠話誰不會?要拼就拼誰是真的狠!
雲秀荷想撲過去和她廝打,就被另一旁的雲錦鵬抬起腳踹了一腳,雲秀荷重心不穩,直接撲到在受傷的雲金鈺身上,兩個人疊在一起嗷嗷直叫。
沈怡琳顧不得那麼多撿起地上的金瘡藥,把整瓶藥粉都倒在她身上,邊哭邊安撫:「大姐兒別怕,我一定給你找最好的大夫,絕不讓你留下一塊疤……」
雲金鈺撐著最後一口氣,偏過頭望向另一處,就見那知心人身旁站了個亭亭玉立的女子,那女子的手似乎在和他糾纏著,她心中勃然一恨,痛得昏了過去。
站在慕君睿身邊的人正是雲重紫,她趁著亂疾走到他身邊,抓過他的手腕摸了摸,臉色沉下來,「走,回府去。」
慕君睿只笑不語,清冷的目光中泛起點點波光,讓人沉醉。
沈怡琳與雲秀荷合力把雲金鈺抬出去,雲致遠看著雲重紫手上的肉,彷彿那是從自己身上割下來的,痛不欲生,難以呼吸。
「侯爺,大小姐令小王欽佩,此事我會稟報給父皇,讓天下人知道,大小姐乃至孝之人。」
雲致遠的心裡稍稍好受,連連作揖道:「謝郡王,今日的事全仰仗郡王做主了,也讓您見笑了。」
「哪裡的話,侯爺客氣了。」慕君睿的聲音小了許多。
雲致遠也察覺出異樣,看著三娘子問道:「可是郡王身體有不適?」
「怕是郡王也累了,等我給郡王開服新藥方……」
「那就麻煩三娘子隨郡王一道回府也令人放心啊。」雲致遠現在只想把三娘子打包送走,家裡出了這麼多事,全都是因為她!
「那這肉……」
雲重紫拎了拎手上的肉,雲致遠向後退了一步,「就麻煩三娘子寫好藥方,讓下人去煎熬便是了。」
「也好。我把方子交給芍葯姑娘吧,她是個細心體貼的,之前照顧我的小雪姑娘也可以一同照顧錦鵬少爺。」
雲重紫的所有要求,雲致遠全部應下。
雲錦鵬自是不捨得雲重紫離開,但是他也知道,如果再留下來,才是錯誤的決定,反正之前芍葯姐姐也說了,來日方長,三娘子還會再回來的。
離開前雲重紫簡單梳洗了一番,換回之前的衣裳,她與芍葯並沒有多說什麼,有些話都盡在不言中,雲致遠把雲重紫二人親自送到大門口,門口正停放著慕君睿的馬車。
雲重紫忽然又停住看向雲致遠,直接開口:「侯爺,雖說這話問起來有些尷尬,但是那診費咱們之前說好的……」
雲致遠氣得磨牙,這個時候了,她還不忘銀子,是掉錢眼裡了嗎?
「三娘子放心,我會親自送到府上。」
「好,就按照之前說的,一萬兩。」
雲致遠愣在原地好半晌,待回過神來,雲重紫已經隨著慕君睿上了馬車,他氣得直跳腳,什麼時候說過診費一萬兩的!
她怎麼不去搶!
※※※
馬車上,慕君睿靠坐在車廂裡一言不發,雲重紫一靠近,不知車身是被什麼顛簸了下,他竟整個身子歪在了她的懷裡……
------題外話------
有童鞋說我進展慢了?
你們是不是覺得我鬥得幼稚了……捂臉其實挺虐啊,割肉啊。
其實誰生出來就那麼罪大惡極的,上一世的二小姐也是隱忍了三年才出手,現在她才十二歲,又是從小疼在手心裡的,是有點弱智的,不過自此以後,她會變的。
其實真正的斗還沒開始,三娘還沒回府啊,裡面誰才是真正的**oss,你們絕對意想不到!
不要拋棄倫家~我需要愛的鼓勵~
明天可是感情戲哦,還有預告明天的章節題目叫《意想不到的身份》
沒錯,喜歡關安哲的人在哪裡?我需要他粉絲的尖叫聲!
咱們來玩問答吧,猜一猜明天關安哲以什麼身份出場,,但是答對的人可以獲得瀟湘幣獎勵哦~前三名有獎,凡是參與者,我給你們支持的男主算加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