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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 二 翻轉侯門 035 割肉入藥 文 / 安鳳

    屋子裡所有人的眼睛都看著站在中央的沈怡琳,明明是在打人,可她的臉卻失了血色,她揚起手又是一巴掌蓋下,「四打你驕橫跋扈……」

    雲秀荷的小臉迅速腫了起來,之前哭的凶,現在被打反而連一滴眼淚也沒有,她也不求饒,把後背挺得筆直,默默地聽著沈怡琳痛述罪狀。

    她任性妄為?以後定要中規中矩夾起尾巴做人!

    她不思悔過?那便痛改前非,不落旁人一點話柄!

    說她目無尊卑、囂張跋扈?

    雲秀荷的臉又是狠狠一痛,通紅的雙眼看著在座的所有人的嘴臉,一個個都是在旁看戲,沒人替她說情請命,祖母落井下石,父親置身事外,至於母親……

    她知道母親是為了讓她少些皮肉之苦,才親自動手打她。

    而顧哥哥……

    他定是被三娘子的面皮迷惑住,以前的他從不曾這般對她,雲秀荷心裡堅信,三娘子一定是下了什麼迷藥才使得顧哥哥今天這麼反常!

    三娘子她……

    雲秀荷疼地把手指甲掐進手心的肉裡,她要牢牢記住今日的恥辱,既然她如此害自己,以後她就披著羊皮,在人前裝著溫順、謙恭,和藹待人,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她早晚會讓三娘子後悔今日所作所為。

    雲重紫看著雲秀荷不哭不鬧不尖叫,只用陰毒的目光惡狠狠地瞪著自己,紅血絲佈滿了眼白,嘴角也已經被抽出了血腫,她知道這仇便是結下了。

    她衝著地上的女子勾了勾嘴角,腦海中忽然想起上一回臨死前雲秀荷說等了三年就為害死她,雲重紫想如今她也能做到忍辱負重,再來加害於她。

    只這一次,還沒完呢。

    雲秀荷突然哇地一聲吐了口血,沈怡琳再也下不去手,一把抱住她,眼淚珠子在眼裡一直打轉,哽咽著問向雲致遠,「老爺,秀荷罰也罰了,請你消消氣,這次就饒了她吧。」

    雲致遠又拿餘光看慕君睿,見他始終高深莫測的笑著又吃不準他的心思,於是把目光看向雲重紫,雖說雲秀荷錯得是離譜,但她們之間好歹是親姐妹,她這個做姐姐的怎麼也不說讓著點。

    他覺得可能是阮如玉還沒和一雙兒女沒說實情,心裡又有些記恨上阮如玉,他此時正心疼雲秀荷的緊,對雲重紫的說話就有了些淡淡的,「秀荷也被罰了,三娘子可出了這口氣?」

    雲重紫見他這副態度,目光沉冷下來,嘴角一勾,淡漠道:「侯爺這話就折煞三娘了。」

    說著她也在一旁跪下,態度有些冷硬,「侯爺,我之前已說算了,是夫人非要查出個水落石出,如今夫人確然是說到做到的,三娘心中十分敬佩神您。」

    沈怡琳哼了一聲不理她,心疼地揉著女兒的臉,她下手用了全力,若不下狠手,秀荷就挨鞭子,男子的手本就比女子的大,雲致遠又沒個輕重,與其抽荊條,還不如她親自下手打幾下,見了血也就沒人追究了。

    她看著雲秀荷紅腫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她只是呆呆地望著雲重紫,目光儘是陰毒。

    沈怡琳心中哀歎,吃一塹長一智,女兒啊,你可長點心吧。

    像是感受到沈怡琳的心裡話,雲秀荷的眼睫垂下,遮擋住眸光,不讓心思洩露半分,她見沈怡琳心疼的樣子,躺在她懷裡輕輕拉了拉她的袖子,那意思便是告訴她沒事的。

    是人都會長大,只不過有的人是要一條路走到黑罷了。

    雲重紫瞧見兩個人的小動作,又道:「因夫人都覺得二小姐該罰,那她就是錯了,只是這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里,

    這事傳出去,定以為是我讓二小姐受委屈了……」

    「你還想怎麼樣?」沈怡琳聽出來她話中有話。

    孫璇榮咯咯地怪笑兩聲,終於明白為什麼沈怡琳恨三娘子恨得牙癢癢,只今天這一鬧,三娘子就是佔上風的,那沈怡琳在府上作威作福慣了,從來沒輸過,哪怕和自己暗地裡比較,落了下乘,也不承認,如今卻在一個丫頭面前栽了跟頭。

    活該!

    她在旁笑笑:「雲夫人怎就還不明白,三娘子那意思是說,既然錯了就要承認啊。」

    「我都打都打了,還不算承認嗎?」

    「你到是承認了,可是你懷裡那個……她可是死鴨子嘴硬,誣陷時挺伶牙俐齒的,怎地認個錯就那麼難。秀荷你可是犯了眾怒,且不說你讓三娘子蒙冤,又在郡王面前失儀,讓你父母的臉面往哪裡放,我們兩家常來常往的,看你不懂規矩,也只是習慣隱忍不發,如今你連祖母的東西都摔得,這要是再不改,以後還不鬧翻天去。你現在看著三娘子好欺負……」

    孫璇榮哼了哼,目光有意無意地看了看對面的慕君睿,「等以後她嫁了富貴人家,或是進了宮在太醫院做女醫官,又豈是我們這些人可亂說的,你現在就折損三娘子的名聲,別說七郡王不理,就是我這個外人都看不過去。」

    孫璇榮這話著實討巧,把三娘子捧得高高的,不只是拍慕君睿的馬屁,也是讓自己的兒子知道,三娘子這樣的人不是他根本得不到,再來就是又狠狠地踩了兩腳落魄的雲秀荷,讓她無地自容!

    雲秀荷聽出她的意思,也明白三娘子那話的意思,當著長輩和郡王的面,她是無論如何也翻不了身了,以前她並不懂的審時度勢,唯今之計也不得不伏低做小,低頭認錯。

    她從沈怡琳的懷裡慢慢爬起來,換了個方式向雲重紫跪下,額頭抵在地上,道:「今日是小妹不懂事,望三娘子看在我年幼無知的份上,寬恕了我。」

    在起身時,雲秀荷一直不曾流過的眼淚,竟又嘩嘩的落下。

    只不過如今這叫懺悔的淚水,難能可貴!

    雲秀荷只是靜靜的流著眼淚,也不再叫屈,如真的悔過一般,眼淚汪汪地低泣:「母親罰我都是應當的,剛才是我鬼迷心竅,才說出那些混賬話,我家中老少都十分疼愛我,我才越發不知內斂,辜負了祖母和雙親的往日的疼愛,今日後我定洗心革面,在屋裡繡花讀書,不再惹是生非。」

    沈怡琳的心緊了又緊,雲致遠也在心中歎了又歎,秀荷她經此一事,應該會慢慢懂事,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他見著雲重紫還不出聲,覺得她是得理不饒人,就忍不住皺起眉頭略有不滿。

    雲秀荷繼續道:「三娘子比我年長,在之前聽你說算了之時,我就知道三娘子是心寬懂事之人,雖我只打了你一下,但妹妹我一直體弱,你要相信妹妹並沒有下重手,若此事三娘子還不痛快,你就親手還過來,多打幾下也可以,只要你心中解氣,妹妹不會有一絲怨言。」

    雲秀荷那般低聲下氣的樣,誰見都心生惻隱,雲致遠也替她說話,「三娘子,秀荷她也不過是小孩心性,你比她大些就讓著她點吧!」

    雲重紫抬起頭冷冷一笑,「侯爺,三娘自小沒爹,凡事拿捏得沒個分寸,」

    雲致遠的臉白了又白,她這是在拐著彎埋汰他!

    他可是她爹!

    但一想著雲重紫嘴邊的冷笑含著譏諷,就想著說出自己是當爹的又有何用,一天也沒教養過她,她哪裡會認自己,於是又耷拉下嘴角,不再言語。

    雲重紫大大方方的把雲秀荷扶起來,從懷裡掏出一張半舊的帕子替雲秀荷擦去臉上的淚痕,動作輕柔又小心翼翼。

    雲秀荷下意識要躲,卻察覺出雲重紫眼中的笑意,知道她是故意的,咬了咬愣是忍住心中的厭惡,隨便雲重紫擺弄。

    在旁人眼裡,雲重紫和雲秀荷行為舉止親近,這就算是好了,雲重紫又道:「誰自小沒犯過一點錯呢,我比二小姐大不了多少,還不是時常說錯話惹人不高興呢。娘親教導我和弟弟,知錯就改善莫大焉的道理!」

    「還望姐姐不要記恨妹妹。」雲秀荷小臉紅腫紅腫的。

    雲秀荷這還叫上癮了,雲重紫也不去拂了她的面子,這聲姐姐她還當得起,她笑著替雲秀荷擦去眼淚,「剛才二小姐已經下跪認錯了,雖說打碎了茶杯,但二小姐有了悔改之意便是好的,只是二小姐方才又打碎了老夫人的茶杯……府上又人多嘴雜,難免又說出什麼大不敬的話來。」

    雲秀荷咬咬牙,笑道:「姐姐說的是,我這就像祖母賠罪。」

    「祖母,秀荷知道錯了……」

    說著雲秀荷就要跪下,雲老夫人那樣子有些乏了,擺了擺手,「罷了罷了,你都那樣說了,三娘子都不計較你年幼,我一個當祖母的哪能和小輩計較。」

    她緩了口氣,衝著慕君睿抱歉地笑笑:「讓郡王和范大人見笑了。」

    孫璇榮見老太太獨獨不和她說什麼見笑了,也不想再呆下去,扯著渾身**的顧耀中向雲老夫人告辭。

    之前吳媽媽把院子裡的婆子送出門,折回來又領命去送孫璇榮,孫璇榮與眾人客氣一番,又對著慕君睿說:「七郡王,改日我們再登門拜訪。」

    慕君睿笑著點點頭,什麼話也沒說。

    孫璇榮沒看出玄機,樂顛顛地離開,顧耀中慢了兩步,與雲重紫敘話:「三娘子深明大義,令顧某佩服。」

    雲重紫低下頭不與他正視,道:「不敢,三娘謝過顧公子仗義直言。」

    顧耀中想風度翩翩地笑笑,一張嘴卻連連打了幾個噴嚏,尷尬地作揖:「改日再請三娘子過府一敘。」

    雲重紫的餘光不經意掃過慕君睿冷硬的臉,也學著他模稜兩可道:「來日方長,顧公子保重則個。」

    走在前頭的孫璇榮又喊了兩聲,顧耀中才略略失落地離開,沈怡琳見走了兩個外人,其他人也沒有追究的意思,就抱著渾身發抖的雲秀荷與雲致遠告退,說要帶著女兒去換衣服。

    好在雲秀荷今日穿了件外衫,渾身濕透也看不出什麼,只是當著外人的面畢竟多有不妥,剛剛只急著替她開脫,也沒在意衣服的事,不過女兒的名聲已經毀譽參半,怕是也沒人計較這些小節,她一心只盼著雲秀荷以後能掙點氣別再惹是生非。

    雲致遠也沒意見就點點頭同意了,就在沈怡琳抱著雲秀荷要離開的時候,一直沒有說話的大理寺卿飛范大人忽然輕咳兩聲:「侯夫人還是請慢些。」

    沈怡琳心中一顫,有點草木皆兵,防備地看著他,問道:「范大人還有什麼指教?」

    大理寺之職有一項就是專辦百官之案,本來威信侯府後宅著火這事確實不關大理寺管,只說是天干物燥不小心走水就可,也沒什麼好懷疑的,這等事就是民不告官不糾,誰承想御史台的幾個官員怕是閒來無事,又聯合把威信候給參了,奏折上寫的名由是威信候府後宅有人作祟,老皇帝先是把威信候叫到御書房當面罵了一通,說他連後院都管不好,以後還能作何大事,總歸是這類的話,於是大筆一揮就把這事交給了大理寺調查。

    為這事雲致遠已經好幾天沒睡好了,他百思不得其解自己哪裡得罪了御史台那幫言官,總歸是流年不利啊。

    昨天大理寺的人已經來調查了一番,什麼也沒說,只今日大理寺卿與七郡王親自登門,怕是這案子是真的查出了什麼。

    只是七郡王說是巧遇路過,旁人也就只當他說的是實話,反正這事也不歸他管。

    范大人正三品,主管大理寺事宜,其人剛正不阿,不苟言笑,事不關己時他就是瞎子聾子,一旦犯在他手裡,必定秉公辦理。

    他面無表情地說道:「今日本官來是來調查府上走水一事。」

    沈怡琳心裡慌亂,垂下眼簾不去看他,雲致遠衝她喝道:「你一個婦道人家問那麼多做什麼,還不去帶二姑娘換衣服,一天都像什麼樣子。」

    雲致遠想支走沈怡琳,又被慕君睿攔著,「范大人的話怕是要與侯夫人有關吧?」

    「侯爺……」沈怡琳的臉都要綠了。

    范大人點點頭,「七郡王明察,我叫住侯夫人,是因前日府上走水一事,不是天災,而是人為!」

    「胡說!」沈怡琳脫口而叱。

    雲老夫人沒看到背對著自己的沈怡琳的臉色,她聽後已經激動地站起來,急急問道:「范大人,你此話可當真?」

    范大人也客氣地站起來,「老夫人,昨日我命屬下過來查看過,祥和苑偏院的木柱上有殘餘的桐油,若是天災走水,那如何桐油又如何解釋?」

    「是誰?是誰要害我孫子!」

    雲老夫人怒不可支地捶胸大悲,雲致遠聽了也愣愣的,怎麼會是有人縱火?

    他心中驚疑不定,卻也不敢承認這是人為,若是查出那人,必定又是一番禍事,於是勸道:「老夫人莫要生氣,許是房間裡打翻了桐油才引起的火。」

    正這時,門外有人大喊了一聲什麼,所有人向後望去,只見雲錦鵬坐在輪椅上被吳媽媽從外推進屋,身邊還跟著芍葯。

    雲重紫這還是醒來後第一次見他,雲錦鵬比她傷得重,臉上本已經褪去的黑毒素被火灼傷了好幾塊,胳膊無力地垂在輪椅兩旁,目光卻是灼灼的,一進門就死盯著沈怡琳,如果能站起來,她覺得雲錦鵬就要撲過去把沈怡琳給吃了。

    雲重紫心中有些愧疚,如果不是因為她,沈怡琳怕不會那麼快動手殺他,也有可能是殺了自己,不過她從不後悔,看著如今的雲錦鵬,她知道這個少年已經活過來了。

    心底的仇恨終於燃氣他心中活下去的冀望,只要活著一切都會改變。

    「鵬哥兒,你怎麼不好好休息!」雲老夫人現在見到雲錦鵬的樣子就會想到那日的火,居然不是意外而是人為!

    雲錦鵬一直瞪著沈怡琳,開口說道:「祖母,我有話要說!」

    雲致遠不滿他不懂規矩,低聲喝道:「這麼多長輩在場,進了屋也不知道先請安。」

    「我行動不方便,任誰都會體諒!」雲錦鵬對雲致遠也沒好臉色,他把輪子一轉,朝著范大人道:「大人,我知道那日是誰放的火。」

    范大人沉著臉問:「你且說來聽聽。」

    沈怡琳眼皮一跳,然後抿了抿嘴強作鎮靜,「老爺,我還是先把秀荷帶回去換身衣服再過來吧。」

    雲致遠點點頭,又被雲錦鵬吼住:「急什麼?這件事就和雲秀荷有關呢!想走沒那麼容易!」

    沈怡琳聽到雲錦鵬把走水的事誣賴在雲秀荷身上,心中鬆了口氣,又想到他定是沒什麼證據,才胡說八道的,因此道:「鵬哥兒,我知道你有傷在身,心有埋怨,但是不可誣陷人!」

    雲致遠也跟著附和:「你學什麼不好,還非要一起學著胡說八道!當時你在屋裡又怎麼知道是誰放的火!」

    雲錦鵬看著這夫妻倆一唱一和,冷笑道:「我若是不知道,又怎麼會去廚房躲著?」

    說著,他從懷裡掏出一物件來扔到雲秀荷臉上,「瞧瞧這是什麼東西!」

    雲秀荷聽到雲錦鵬居然想誣賴自己放火也挺驚訝,但她並不焦急,反正這事自己沒做也不怕他說,但見他往自己身上扔了個東西,隨即撿起來一看,奇怪道:「我的耳環怎麼在你這?」

    「承認是你的耳環便好。」雲錦鵬的笑越發譏諷,「你們不是納悶我為何會在廚房嗎?那日晚上我覺著有些餓了,院子裡又沒廚娘,三娘子說我不能進食,我便央求她帶我去廚房找些果子吃,誰承想還沒出門就看到院子裡有個鬼鬼祟祟的人影,那人便是你!」

    「父親,那天晚上我一直在房裡沒出門,我院子裡的人都可以作證!」雲秀荷慢裡斯條地回答。

    雲錦鵬料到她會這麼說,眉梢一挑,不答反問:「那你的耳環怎麼被人在火場裡見到的?莫非還是我偷得不成?當時我和三娘子本想著你走後再衝出去,誰知火勢很快就大起來,你用了桐油是不是!」

    他轉過頭又對雲老夫人說話:「後來我醒來鬧著去外院住,就怕雲秀荷怕我不死,又故技重施,之前是孫兒不懂事,還請祖母原諒!」

    雲老夫人卻對雲錦鵬的話深信不疑,她再也抑制不住怒氣,拿起枴杖就往雲秀荷身上打:「你個混賬東西,居然想害死你弟弟,你到底是存了什麼心思!孽畜,孽畜啊!」

    之前雲秀荷身上就挨了一鞭子,不說是皮開肉綻也出了血,又被雲老夫人打,疼的直咬牙,沈怡琳見狀又要求饒,卻被雲秀荷攔住,她直接跪在地,不卑不亢道:「祖母打孫女是應當的,只是證明此事是我做的再打也不遲。」

    「你還嘴硬,我看剛才是打少了!」雲老夫人被頂得更是來氣。

    雲秀荷也不躲,反問向雲錦鵬,「那這耳環是何時何地撿的?既然鵬哥兒和三娘子都看到了那人的背影可否看到正面?我若有辦法證明不是我,你們這是在冤枉我?還是說根本就沒什麼人放火,而是賊喊捉賊呢?」

    雲重紫明明一句話也沒說,雲秀荷卻一口一個「你們」的,是要把她一起拉下水。她幾不可見地挑了挑眉梢,怪自己輕敵了。

    如果不是她一直在自己面前喘氣,她當真要以為這丫頭也重生多了幾年的智慧呢,現在還學會了反咬一口。

    這番話是她命芍葯與雲錦鵬商量好的,耳環也是達魁去偷來用來栽贓的,只是……世事難料啊,居然讓雲秀荷有了反駁的先機。

    「二小姐說得對,至於誰是賊,范大人在此還是請他來查明吧。」雲重紫四兩撥千斤地笑笑。

    雲秀荷感覺到雲重紫有意迴避話題,又來了勁頭,不依不撓地又問:「我是在問三娘子看到有人放火為何不衝出去和那人扭打起來,說不定還不至於釀成大禍,還有你們屋裡不是還有個小丫鬟,當時又去了哪裡?」

    站在雲錦鵬的芍葯向眾人行禮,低頭道:「當時小雪姑娘正在去浣洗房拿衣服的路上,偏院一個幫手都沒有,她就親自去了。」

    見到說話這人就是上次推自己掉水裡的芍葯,雲秀荷厭惡地皺皺眉,心中猜測莫非她和雲重紫本來就是一夥的?所以從第一面時,兩個人就合起火來害自己?

    雲重紫看見她的反應,冷靜地應對:「那人我看著眼熟,當時並不知道她是想放火,再出去時,火勢已經大了,如果知道那人是想放火,我怎麼可能不攔著。三娘我膽小怕死的很,怎會為了誣陷一個人而做出傷害自己的事?若是換做二小姐,怕也不會這麼做吧。」

    她無奈地抬起手捋了捋額前的碎發,花袖下的手臂露出一小節燙傷的紅斑,芍葯見狀上前握住她的手,心疼道:「三娘子今日還沒上藥呢,早知道我就不把你一個人放在園子裡,平白被打。府上都傳遍了,像你這樣好的人,救了小少爺沒人替你說話就罷了,還要受這些委屈。」

    雲重紫淡淡的笑笑,「不礙事,被誤會也是人之常情,說清楚了就好。」

    芍葯也笑了,衝著雲秀荷冷言冷語道:「三娘子解釋完了,二小姐可清楚了?是不是也該輪到你解釋解釋,這耳環的事情?那天我去救火大家可都看見了,這耳環就是我在正房的牆根底下撿到的,二小姐耳環怎麼會無緣無故的在那裡呢?」

    雲秀荷心中嘀咕,她怎麼知道!

    就這一遲疑,別人就以為真是她做的。

    沈怡琳害怕自己的女兒平白受冤,對著芍葯呵斥道:「這裡什麼時候輪到你說話了?我看這府裡的規矩都快沒了,也不怕外人看了笑話。」

    范大人沉默不語,一旁的慕君睿淡定的喝著茶,聽到沈怡琳這麼說,適才開口:「侯夫人,我倒瞧著這丫鬟挺機靈的。」

    沈怡琳也是被氣糊塗了,緊接著來了句,諷刺道:「莫不是七郡王又想把這丫頭要到自己府上伺候?」

    一說完她才驚覺自己是和誰說話,想要亡羊補牢去救場,卻見慕君睿高深莫測地笑了笑,既不生氣也不發火,她心中惴惴了好半晌才安心,都聽說七郡王是個好脾氣的,今日一見果然不假,就是不知道這樣的文雅的儒將在戰場上是怎麼殺敵的,一點殺氣也沒有。

    雲致遠臉色難看地瞪了一眼沈怡琳,「不許無禮。」

    沈怡琳訕訕地朝著慕君睿福禮算是賠罪,慕君睿勾了勾嘴角,目光之中竟有一種說不清的薄涼,讓人心中一凜不敢與其對視。

    雲重紫的眼神飄了飄,沈怡琳真是嫌命不夠長,她得罪誰不好,非要去得罪那隻老狐狸!

    她暗自為沈怡琳默哀了片刻。想到此雲重紫難免有些幸災樂禍,就眼巴巴地看著雲秀荷解釋,她也不指望能定雲秀荷的罪,只是想看她怎麼為自己翻案。

    就連老夫人也不做聲去聽雲秀荷等她解釋。

    雲秀荷知道這是今天這是被算計了,好在有剛才的事鋪墊,她也不至於死得那麼慘,反正都挨打了,再關個禁閉也無妨。

    於是眾目睽睽下,雲秀荷撲通一聲朝著雲錦鵬跪下,懺悔道:「這耳環確實是我的,只不過我並沒有放火,鵬哥兒若是不信,可以找我屋裡的人來問過。」

    雲秀荷避重就輕,回答得巧妙,雲重紫都忍不住要拍手了。

    「那這耳環是怎麼掉在我房門外的?」雲錦鵬冷笑。

    雲秀荷知道他有此一問,坦然答道:「那日你房裡的蛇是我放進去的,怕是那時掉了耳環!」

    「你個孽障!」雲致遠手裡還握著那根荊條,又抽了她一鞭。

    雲秀荷跪在那也不閃躲,悶哼一聲,磕頭:「父親罰我女兒並無怨言,女兒敢作敢當,放蛇的事是我做的,女兒只是聽外面人說,這蛇是有靈性,放進屋裡嚇一嚇就會讓病人醒來,我當時並不信,卻又擔心鵬哥兒的身體總是不好,就藉著這個法子試一試,沒想到鵬哥兒如今居然是醒了,怕是那法子是有用的!有嚇到鵬哥兒之處,姐姐我願意道歉。」

    雲致遠的荊條揚在空中愣住了,聽她這麼說竟是為了鵬哥兒好,心想還是錯怪了她。

    雲錦鵬啐了口,「放你娘的屁……」

    沈怡琳的臉都要成醬色了,「鵬哥兒,你怎能……怎能……」

    她氣得渾身都在發抖,兩眼一翻就要暈厥,雲致遠一把將她扶住,歎道:「好了好了,那耳環也不能說是放火那日丟的,既然你姐姐承認是她放的蛇,後來她又關禁閉怎麼給你放火,你不要再說了。」

    雲錦鵬還要說什麼,雲重紫上前按住他的肩膀,道:「侯爺說的對,一個耳環並不能證明是二小姐放的火。」

    「那又是誰害我?」雲錦鵬奇怪地看著雲重紫,心道她又怎麼改了口。

    雲重紫笑笑,「我們只看到了那人的背影和二小姐相似,只這點就可以證明那火不是天意,而是人為。」

    雲錦鵬低頭想了想,猛地抬頭看向沈怡琳。

    沈怡琳面色一僵,脫口而出:「我那日也在房中,你可別冤枉我。」

    「此地無銀三百兩。」雲錦鵬譏笑。

    沈怡琳咬了咬牙,「鵬哥兒你太目無尊長了。」

    雲致遠覺得今日的事已經夠丟臉的了,不能再出什麼別的岔子,冷聲道:「好了,你也病著,就別和鵬哥兒計較了,他也是想找出兇手,總歸有范大人在,他一定會查出個水落石出。」

    范大人冷著臉點頭,說道:「根據我的人調查,那天晚上確實是有人故意縱火。」

    就在所有人看向他的時候,唯獨雲重紫是看嚮慕君睿的,只見他閒閒地垂眸品茶,對眼前的事態是一副事不關己置身事外的樣。

    雲重紫斂眉想了想,她剛開始以為慕君睿來此是替她推波助瀾來了,畢竟他的暗衛應當也是知道自己做了什麼。

    且說走水那天晚上,雲重紫就已經在心中全部佈局好,她先把小雪就走,又讓達魁偷了雲秀荷的耳環,就是治不了雲秀荷的罪,也能讓她們母女自亂陣腳。

    只是世事難料啊,誰能想到半路出了個顧耀中,明著看是雲秀荷受了罰,可方才鬧了一通,卻為她把這事的嫌疑洗乾淨,等於白送了她一個洗心革面的表現機會。

    失算失算啊。

    只是以她對慕君睿的瞭解,如果沒有完全的把握他是不會輕易上門的,他到底打了什麼主意?

    瞭解歸瞭解,卻完全摸不透他的路數。

    像是察覺到雲重紫的目光,喝茶的慕君睿微微偏過頭,眉梢輕佻,雙眸幽深,隨意地勾起薄唇,雖怒時而若笑,又是另一番魅惑姿態。

    雲重紫心道他這是勾引誰呢?

    於是走看看右看看,只見身旁坐著雲錦鵬,心道他是對雲小弟有興趣?

    她被自己的想法逗樂,又抬頭看了眼,這一瞧不打緊,外面竟然壓了個人進來。

    雲重紫的神情嚴肅起來,原來這是慕君睿的後招,好小子他居然把放火的人都給抓來了。

    只聽范大人道:「我們根據線索抓到了這個人,他已經招供是他放的火。」

    這所謂的線索,估計就是慕君睿的情報。

    「這人是誰?」雲致遠完全不認識,不過聽范大人這麼說了,還是問了一句:「說,你為什麼要放火!」

    那人被壓在地上,回答:「收人錢財替人消災。」

    「你到底受何人指使!」雲錦鵬邊怒喝邊拿眼睛看了眼身旁臉色蒼白的沈怡琳,「你只管說,不然有你受的。」

    沈怡琳雙手死死地抓著雲秀荷的胳膊,雲秀荷吃痛,心中一驚,明白過什麼來,難道是母親找人做的?

    雲秀荷心中驚疑不定,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雲錦鵬又連續發問幾次,范大人冷冷道:「雲少爺別怕,就是他不說我們大理寺也有的是辦法。」

    那人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打了個哆嗦,終於乖乖交代:「是府上一個谷雨的姑娘叫我做的。」

    沈怡琳腳下一軟,被雲秀荷用力地扶住,她出聲呵斥:「胡說八道!谷雨怎麼會讓你做這種事,你不要血口噴人……」

    「你急什麼,找那谷雨來對峙就是。」雲錦鵬靠在輪椅上,只等著看熱鬧了。

    雲老夫人一聽是沈怡琳房裡的人,拿起棍子就要打她,「是不是你指使谷雨去做的!」

    沈怡琳急忙跪下躲過那一棍,「老夫人,媳婦並不知情啊。」

    此時的雲致遠心中大駭,若真是芍葯做的,必定和沈怡琳脫不了干係,那他被御史彈劾就坐實了後宅不寧,他……他惡狠狠地瞪了眼沈怡琳,毒婦!

    他頂著壓力,弱弱道:「范大人,怕是這裡面還有什麼誤會吧,不能這賊人說什麼就是什麼。」

    「我也不信,所以就請侯爺把那位叫谷雨的姑娘請來問問吧。」范大人並不通人情。

    雲老夫人聽雲致遠現在還替沈怡琳說話,又拿著枴杖打了他一下,「還等什麼。吳媽媽你去,把谷雨找來。」

    屋子人就靜靜地等著,一時之間各懷心事,倒是慕君睿忽然開口問向雲錦鵬,「雲少爺的病可好些了?」

    雲錦鵬看著眼前的男子,雖笑著卻覺得冷,他不禁覺得有股無名地壓力不得不讓自己低下頭,「謝郡王關心,多虧了三娘子醫術了得。」

    「三娘子的醫術確實了得……」

    慕君睿不知為何咳了兩下,雲重紫聽了心中一緊,不安地問道:「郡王最近身體可有不適?」

    「你知道的,是老毛病了。」

    其他人聽了沒什麼反應,只當是病人和大夫之間的尋常對話,連雲秀荷也不過是有些嫉妒地看了兩眼三娘子,可是雲重紫聽他這麼回答,心裡更加忐忑不已。

    她揣測了好幾遍,覺得慕君睿這話是的怎麼就那麼曖昧,什麼叫她知道的?她知道什麼啊?

    她是個小小的大夫,不要說得那麼曖昧不明好不好!

    不過說起他那個老毛病,雲重紫又認命地歎氣,現在春季百花盛開,哮病是最易復發的,他實在不該來的。

    這麼想著,慕君睿又詭異地咳嗽兩聲,每一聲都像是捶打在雲重紫的心上,那處地方緊了又緊,讓她十分糾結又不安。

    正想著,谷雨就被人領了進來,她進了門看到地上的男子,就知道事情敗露了。

    她走進來向眾人請安後,就被雲老夫人發問:「這地上的人你可認得?」

    谷雨抿了抿嘴,不開口。

    雲老夫人錘了錘枴杖,威嚴道:「我勸你還是說實話,不說我老婆子活了半輩子,任誰說謊也瞞不過我的眼,就是大理寺卿范大人在此,所有案子到他手中必能查出所有真相,你還是早日說實話,我還能為你求情!」

    「谷雨!」雲秀荷上前抓過她質問,「母親對你可像親女兒一般啊,你就算是不為了她著想也該為屋裡的老子娘想想,母親平日裡可沒少補貼給你銀子,你卻忘恩負義,陷我母親於不易!」

    雲重紫蹙起眉頭,雲秀荷連威脅人都學會了。

    沈怡琳見谷雨不說話,只是歎了口氣,「谷雨,你實在太不應該了!」

    她只說了這麼一句就不再說話。

    谷雨默默流著淚,始終不看沈怡琳一眼,她梗著脖子對雲老夫人磕了磕頭,道:「老夫人一人做事一人當,這事是我做的,和任何人沒有關係。」

    「那你為何要這麼做!」

    雲錦鵬冷不丁冒了一句,「祖母,她這是拿你當小孩子騙你!」

    他朝著范大人作揖,「范大人,你就把這作奸犯科的女子帶回去吧,以您的手段定是能查出是誰指使的。」

    范大人面無表情地點點頭,沒等開口,忽然眼前一花,只見谷雨就朝著牆撞了上去。

    雲重紫心中暗道不好,她這是要以命保全沈怡琳,就見前面的谷雨腳下一軟,像是被什麼東西打中,砰地一聲跪倒在地,頭磕在牆上,染了一牆的血。

    雲重紫急忙上前給她摸了摸脈搏,這才鬆了口氣,對一眾人說道:「還活著。」

    范大人朝著慕君睿一拜,「謝郡王出手。」

    慕君睿手中的茶杯蓋不見了,謙和地笑笑,「舉手之勞。」

    一屋子人得意的,沮喪的,表情各有不同。

    范大人不多做停留,領著兩個人犯人就走了,雲致遠覺得有好多惡氣堵在胸口無法舒緩,但又找不到一個宣洩口。

    他心裡想著,如果沒有雲錦鵬這個病秧子,是不是就不會出這麼多事?或者如果三娘子沒來青州,就不會惹那麼多麻煩?還是如果沒有沈怡琳這蠢婦,他現在就不需要提心吊膽地擔心范大人查出真相?

    若是他的烏紗帽不保了,還提什麼爵位襲承。

    都是一群討債鬼!

    雲致遠擔心自己的身份地位,根本不在乎沈怡琳會不會被抓進大牢裡,也不想知道雲錦鵬的病會不會好起來。

    他在乎的只有自己,反正沈怡琳被抓了正好,他還有如玉,錦鵬死了,他還有祥哥兒啊

    只是……現在該怎麼解決如今的大麻煩。

    雲致遠看向起身的慕君睿,覺得巴結下這位得寵的郡王,凡事都應該有希望的,急忙道:「七郡王這是要走了?」

    慕君睿的臉色有些蒼白,「小王身體不適,先行一步。」

    雲致遠連忙喚來雲重紫,「三娘子先去郡王府坐診吧,郡王身體不適,他的病也只有你能看好。」

    雲重紫慢條斯理道:「事情有始有終,其實雲少爺的病只需要一副藥方,先行壓製毒素到雙腿,日後再慢慢調養就會好起來。」

    「好好,三娘子就將那副藥方寫來,我們按時抓藥。」

    雲致遠命人去準備紙筆,沈怡琳見沒人搭理她,就想趁機出去,卻聽雲重紫忽然說道:「其實藥方很簡單,只需要一個藥引罷了。」

    雲錦鵬歪著頭問:「是何?」

    沈怡琳也忍不住好奇停下了腳步。

    雲重紫為難地看了看所有人,「怕是不好找。」

    「你且說來,只要有的,還怕買不到?」雲致遠不信。

    慕君睿看出她眼底的狡黠,強忍著復發的哮病聽她說。雲重紫沉默了半晌,才斂眉回答:「需要雲少爺的至親割三兩三錢的肉做藥引才可。」

    ------題外話------

    割誰的肉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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