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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 二 翻轉侯門 042 男人太美,是禍水 文 / 安鳳

    封鎖九門,非皇上之命不可為。

    雲重紫聽到慕知秋凌厲的聲音,怔在原地,雖不敢猜測王爺是為了娘親才封鎖九門,但他確實是在聽到娘親離家出走後很是不淡然,以她聽聞到的慕知秋,應該是俊雅又溫潤,卻不失霸氣的男人。

    寶親王是當今聖上唯一的親弟弟,兩個人年紀差的較多,聖上對他甚是疼愛,衣食住行樣樣都是給最好的,侯爵路上大半個街都是皇上欽賜的寶親王府邸。

    只是寶親王也年過四十,居然至今還未成親,上輩子是個謎團,這一世……

    雲重紫的心猛地一緊,莫非這其中和娘親有什麼關係?

    慕知秋的侍衛都是有品階的,祥哥兒很不淡定地在一旁偷偷道:「三娘,那侍衛都是從二品呢。」

    那侍衛一句話也不問,毫不遲疑地就下去傳令去了。

    祥哥兒在旁邊又低低道:「三娘,沒有皇命就封鎖九門怕是會被皇上怪罪吧?寶親王就不怕……」

    雲重紫蹙了蹙眉,她曾聽說過皇上之所以疼愛這個寶親王,是因為他小時候曾經救過聖上一命,據說那年寶親王年紀還小,隨著聖祖爺一道去打獵,當時身為太子的當今皇上為了給寶親王打一隻黑熊來,卻被沒有死透的黑熊奮力反擊,年僅十二歲的寶親王當機立斷把皇上撲倒,後背流下一道血痕……

    她的眼角往上移去,就看到寶親王脖子上確實有道深深的疤痕,心中更加確定寶親王在聖上心中的地位,不然上一世幾個皇子也不會為了得到寶親王的支持,使出各種手段,用得最多的就是送各色美人,二皇子無所不用其極地還送過孌童,以為寶親王一直不成親,是喜歡男人。

    雲重紫心中覺得好笑,似乎有些明白寶親王是為了什麼,當一個人心中裝了心愛的人,任由其他的人是天仙,也不放在眼裡了。

    只是寶親王心中的人又會是誰呢?

    寶親王下完命令,沉冷的轉過頭,看到身邊祥哥兒和雲重紫眼中有疑惑,只是疑惑各有不同,翹起嘴角笑了笑。

    不笑已是花開,笑了花已敗,世上之人怕是再也沒有他這樣的非凡氣度,仿若花叢間走出的美男,不染塵埃。

    雲重紫覺得自己彷彿看到了二十年後的七郡王,想想那時的慕君睿也是如此的妖嬈,她莫名的臉紅起來。

    原來男人太美,也是禍水。

    「小不點,我現在要去找你娘親。」

    祥哥兒焦急地打斷他的話,「王爺,您還沒說昨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呢?」

    寶親王的眸光又變得犀利起來,他回過頭一個眼神,門外的侍衛自覺地替他關上院門,他跨步走到院子裡,跳上石桌上坐起來,姿態隨意卻風流。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和慕君睿長得實在很像,雲重紫覺得和他莫名親近,也不覺得陌生,歪著頭看著他,心想慕家的人都是這般好看,讓人覺得怪嫉妒的。

    讓女子都嫉妒的容貌,已找不出語言來形容了。

    寶親王的聲音清透,順著耳朵傳進腦海裡,讓人如沐浴春風,「記得十幾年前,那會兒還沒有你們兩個小不點呢……」

    故事的開頭往往都是這般,從「記得」這兩個字開始,亦如此,便是開始回憶。

    他有著做長輩的沉穩,待他們很是平易近人,一聲「小不點」讓他們沒由來地放鬆下心境,靜靜地聽他說話。

    寶親王的目光柔和起來,他坐在石桌上,整個人都陷入這生中最美好的記憶裡。

    其實故事很簡單,不過是放蕩不羈又貪玩的翩翩少年郎,在年輕疏狂的時候偶遇佳人。

    這個偶遇很奇怪,慕知秋現在想起來都覺得不可思議,「你們一定想不到,世間的偶遇如此奇妙,三天裡在不同的地方遇到了同一個人,那時是冬天,你娘親穿著嫩黃色的襖子,就像冬季裡的蝴蝶,我想抓住她,卻沒趕得上春天的腳步……」

    「再後來,我為了認識你們娘親,故意摔進冰窟窿裡,然後她救了我,我想以身相許,誰知她不同意呢。」

    慕知秋訕訕地摸了摸鼻子,明明四十幾歲的男人,此時露出頑皮之色,他那時候一定幻想過許多美好,此生遇到佳人,一定真心以待,一生一世一雙人,不離不棄。

    這是美好的開始,卻沒有完美的結局。

    慕知秋陷入了深深的沉默,雲重紫和祥哥兒對看一眼,只靜靜地站在對面不說話,也許是兩個雙生子的心理感應,兩個人都感受到了對方的難過,因為對面的男子,他笑裡多了一絲苦澀,明明是笑著卻讓人覺得心酸,那一定是種默默無言的淚,在無聲之中闖進了他們兩個人的心裡,還是因為他們察覺到那個叫「愛情」的東西,世間情多,情種更多,卻沒有一個像慕知秋這般傻。

    雲重紫沒由來地想起另外一個王爺來,那關安哲上一世又是為了什麼一生孤獨呢?

    她看向對面慕知秋微微躬起的背,眼前浮現出的卻是關安哲的身影,也是這樣的沒落與孤寂,在上一世伴隨著關安哲孤獨終老,是有人忘記了當時不離不棄的誓言?還是他們愛錯了人?

    慕知秋忽然笑起來,「其實也沒什麼,十幾年如一日,彈指一揮間罷了,你們年紀小也許還未能懂得,當心裡有了一個人,那便是滿的,即便她不在身邊……這些年為了找你們娘親啊,我可走過不少地方,哪天你們去我宅子裡找幾個好玩意來,那可是花錢都買不到的哦。」

    他的眼睛亮了起來,那是看到希望的目光,慕知秋說這段話的時候故作輕鬆,到最後又有了些愉悅之情,像是剛才那般頹廢又沉默的寶親王根本不存在,可是那應該是無法用語言來表述的艱難。

    十幾年如一日?娘親也是十幾年如一日的在青州等雲致遠那個負心漢,她的痛苦就是煎熬,慕知秋卻在彼此的十年中尋找著娘親的身影,娘親沒有放棄夫君的背棄一直等著,發現自己的錯付了感情,寶親王沒有放棄尋找,終於找到了娘親,發現她有了孩子,十幾年不見眉眼染上了風霜,皮膚起了皺紋,她不再年輕,可是這個男人也不曾失落。

    「我曾經以為啊,這一輩子都找不到你們娘親了,我覺得我們的緣分在最初相識的時候都用完了,沒想到……」慕知秋很是感歎道:「昨天我回京城聽說有一家狀元麵館好吃就打算來嘗嘗鮮,沒想到遇到了你們娘親,當時她……」

    慕知秋頓了頓,他看得出兩個孩子都有著不屬於這個年紀的成熟,既然他能把自己和阮如玉的事說出來,昨夜的事他更不會隱瞞,只有讓他們知道真相,他們才會更堅強的成長。

    「昨夜到底發生了什麼意外?」祥哥兒又催促了一遍。

    「你們的親爹雲致遠……」

    雲重紫的目光沉下來,果然和他有關!

    慕知秋的聲音冷冽起來,「他要侮辱你們娘親,想用婚書威脅她同意你們回府認親,正巧我進去看到救了如玉。當時你娘求我,我才沒對雲致遠下手,只是親自送了你們娘親回來,她看起來沒有什麼異樣,我當時急著進宮赴宴,不過已經交代了人保護你們娘親。」

    雲重紫猛地吸了口氣,雲致遠要玷污娘親?

    卑鄙的男人!

    祥哥兒也終於明白了所有的事情,尤其是聽到慕知秋講的事情,氣憤之下一拳砸在了樹上,低咒道:「雲致遠那個天殺的!」

    「你們兩個小不點不要生氣了,既然你們爹不仁在前,他也沒有理由怪你們不孝。」

    慕知秋從石桌上跳下來,「放心,你娘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娘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

    雲重紫默默地望天,聽著好像在罵人,什麼叫你娘的?

    她輕笑,寶親王常年不在宮中走動,身上也有了些市井的習氣,雖一派貴氣風流,卻也不拘小節。

    「我本來以為不會再出意外,沒想到妳們娘這次又走了。」慕知秋的語氣頗為無奈,「怎麼每次我看到她,她都要走啊。不過這一次,她就是跑到天涯海角去,我都能把她抓回來。嘿嘿嘿……只是有一點,等你們娘親回來,你們一不要提昨夜的事,二不要告訴她我是寶親王,你們就叫我慕叔叔,我怕嚇跑她。我追個老婆可不容易的!你們看在我一把年紀的份上,幫幫我啊?」

    慕知秋當著兩個孩子的面笑得壞壞的,雲重紫看了他一眼哭笑不得,他真像個大孩子。

    這個男人這些年來還是沒有放棄對娘的執著,雲重紫忍不住開始想娘親到底哪裡值得這樣一個男人愛,並且深愛著呢?

    想來那情愛之事確實沒有什麼道理可言的,不會因對方的外貌的改變,時境變遷而淡化,距離遙遠而忘記。

    這樣的真愛讓人震撼。

    雲重紫從沒想到娘親會和寶親王有所牽扯,至少她從來沒聽阮如玉提過,也就是說上一世娘親和慕知秋錯過了,那麼此生際遇的改變,才會有了新的重逢。

    果然是世事難料。

    慕知秋揉了揉雲重紫的腦袋,「好了,我現在去抓你們娘親回來了,你們倆個小不點乖乖地在家裡呆著,你們親爹的事,咱們以後慢慢和他算。」

    寶親王氣呼呼地走了,嘴裡還一直嘀咕著:「阮如玉,你就是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跟著你一起去!想甩掉我沒門!」

    祥哥兒看得是瞠目結舌,方纔的怒氣也消失的無影無蹤,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他推了推身邊的雲重紫,不確定道:「三娘,你說寶親王那樣子像不像是賭氣的半大老頭?」

    「祥哥兒,你還說我胡鬧。」雲重紫想笑卻也只能忍著,寶親王可還沒走遠呢。

    祥哥兒卻不管那麼多咯咯地樂起來,雲重紫看他一眼,忍俊不禁,兩人笑不是因為寶親王的樣子可樂,而是覺得娘親錯過了一段美好的姻緣,如今又失而復得了。

    「我很敬佩寶親王。」祥哥兒忽然放低聲音,「若是有個女子走到我的心裡來,我也會像寶親王一樣一聲只愛她一個,這樣那女子就如娘親一樣是幸福的。你說對不對三娘?」

    雲重紫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嗤,你和我一個大姑娘家家提愛不愛的,也不覺得讓我害臊。」

    祥哥兒嘿嘿怪笑起來,「瞧那寶親王也沒避諱呢,你就和我說說吧。」

    其實雲重紫沒想那麼多,只是覺得像寶親王那樣的人怕是世間都少有的有情人,慕知秋在大元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權利已是至高無上,金銀珠寶擁有盡有,唯獨婚姻不完美,他是不想讓自己的人生沒有遺憾。

    她歎道:「人生哪有那麼多完美和執著,萬事隨心就好了。」

    兩個人相對無言了一陣,因慕知秋的話對他們的震撼實在太大太大……

    雲重紫又想了一遍寶親王的話,這才把昨夜的事情串聯起來,終於想明白這一切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她還覺得奇怪,為何沈怡琳那麼輕而易舉地就讓雲致遠上鉤去了東四街,原來是因為雲致遠在麵館裡想玷污娘親在先,他被寶親王發現後心中不寧,所以見到沈怡琳讓人以娘親的名義寫紙條約見,才會乖乖地去赴會,而娘親這邊看到雲致遠的紙條根本不屑,甚至萬念俱灰,從此再也不想見到此人,才會心灰意冷地離家出走。

    現在有寶親王出面,娘親一定會找到,只是對付雲致遠她絕對不可以再耽擱,之前她遲疑要如何進,怎麼進威信候府,但是這一次雲致遠居然敢用如此卑鄙的手段對付娘親,她一定要讓他知道自己做錯了,而且讓他當眾跪下認錯!

    想用婚書威脅娘親?她就讓他徹底身敗名裂!

    天空中的紅日終於衝破了雲層,朝霞萬丈,雲重紫深吸了口氣,清晨的空氣份外清新,她別過頭看了眼祥哥兒,突然道:「祥哥兒,我決定了,我要進威信候府。」

    祥哥兒一愣,很快就明白她的心思,「這事可不能落下我,那裡即使是龍潭虎穴,為了娘,我也要進!」

    「可是……」

    「可是什麼?」

    祥哥兒不滿地瞪著她,「三娘你莫要吞吞吐吐的,我還真不習慣。」

    「若是那裡讓你喪命……」雲重紫最擔心的是上輩子的事重蹈覆轍。

    祥哥兒撇撇嘴,「不是還有你嗎?三娘,平時你什麼都好,就是在我和娘親的事上總有那麼點擔心過度,娘親便算了,你為我擔心什麼,我現在可是身強體壯,武功加身呢,咱們姐弟倆進了那裡,絕對能橫掃侯府那些卑鄙無恥下流之徒。更何況你不是要把錦鵬介紹給我認識嗎?你可不能說話不算數。」

    「你個小滑頭。」

    雲重紫笑起來,以後娘親由寶親王來保護,她就可以放心大膽地去讓那些人痛不欲生了,居然把心思動到娘親的頭上去了,雲致遠的好日子到頭了!

    不到半日,寶親王就帶著阮如玉回來,一夜未見,阮如玉像是瞬間老了十歲,看起來很憔悴又無措,見到一雙兒女愧疚又心疼,她獨自一人躲進房間裡,只說不想見任何人。

    寶親王的表情又冷凝起來,雲重紫向他行禮,「今日的事多虧了……慕叔叔,三娘感激不盡。」

    「不用了,我說過了,如玉的事就是我的事,她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們早晚是一家人。」

    慕知秋的話已經很明確了,他是在告訴兩個孩子,他對阮如玉勢在必行,雲重紫知道他是這個心思,卻還是為難地看他,「慕叔叔,我娘和雲致遠至今還有婚書呢。」

    「這個你放心,我自有辦法,除非雲致遠的侯爺是不想當了,他還沒那麼大的膽子和我搶女人。」

    雲重紫一下子就知道慕知秋想做些什麼,急急道:「慕叔叔萬萬不可。」

    提起心上人的事,慕知秋全然沒有先前的閒散,他皺了皺眉,又聽雲重紫繼續道:「雲致遠這等卑鄙的人,慕叔叔其實用不著和他大動肝火,更何況無論您怎麼做,只會敗壞了您的名聲,說您和侯爺搶人,他做不成侯爺,就掙個魚死網破,慕叔叔只會得不償失。我們只需要讓雲致遠乖乖地簽了和離書,事情都解決了。」

    「三娘想怎麼做?」慕知秋想了想,「只要別讓你們娘親難過,我可以為她做任何事。」

    祥哥兒心生感慨,若慕知秋是自己的爹,娘親一定很幸福,可是他怎麼就攤上那麼個卑鄙的爹!

    「慕叔叔不用做任何事,所有的事都是我和三娘去做就好,我們是雲致遠的孩子這是無法改變的事,他既然如此對我們娘親,那我們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慕知秋明白過來,「你們要進侯府?」

    雲重紫笑了,她就是喜歡和聰明的人說話,「我們只進府而已,死也不會認他的。再者說,哪裡輪得到雲致遠和離,要和離也是母親休了他!」

    「說的好!小不點果然有幾分膽識,怪不得我們家小七會心甘情願地主動出手幫你。」

    雲重紫不知道慕知秋說的是哪件事,只是略略靦腆地抿抿嘴。

    慕知秋也不點明,笑道:「你們不用我幫,我知道你們是怕我為難,但是這是不可以的,你娘將來可是我媳婦,我不出手就太對不起自己了,你們把計劃告訴我,我會適當地給你們出力。」

    祥哥兒與慕知秋肩並肩到另一頭去敘話,雲重紫聽到屋裡的哭聲,心中一動突然叫住他,「慕叔叔。」

    慕知秋回過頭看她,「有事要問我?」

    雲重紫點點頭,突然大聲地問:「這十幾年你可曾有放棄找尋我娘親的念頭?」

    慕知秋看出她是故意問給屋裡的人聽的,於是笑道:「沒有,因為我相信即使這一世我遇不到,下一輩子我一定還會繼續找下去,生生世世地找尋,總有一日會找到你娘親的。你看,我現在不是達成所願了嗎?」

    雲重紫吸了口氣,到底是因為自己的重生改變了所有人的際遇,還是慕知秋的這顆堅定地心讓老天爺心生憐憫,達成心中所願呢?

    寶親王和娘親的際遇發生改變,那麼……那些孤獨終老,那些早死托生之人的命運是不是也隨之變化呢?

    慕知秋笑著勾著祥哥兒的肩膀,兩個人肩並肩敘話的樣子,既像哥倆好的兄弟,又似情深的父子,雲重紫知道這個男人是在愛屋及烏。

    屋裡的哭聲似乎小了些,雲重紫這才推開門,逕直走到阮如玉的身前,撲通一聲跪下,「母親,女兒不孝,讓您為難了。」

    「三娘,你都知道了是不是?」

    面對一雙兒女時,阮如玉的淚水只會往肚子流,昨夜發生事情之後,她已經心如死灰。永康城再大再繁華,她的心始終都覺得是空落落的,尤其是重遇雲致遠後,她從最初的震驚,傷心,憤恨,到如今的深惡痛絕。

    她徹底看清了雲致遠這個人,也就沒有太大的傷感,她本以為雲致遠只是無情,沒想到卻是如此卑鄙下流之徒,她昨晚也是六神無主慌了神,一不想讓一雙兒女知道這件事,二是不想再見到雲致遠這個人,所以才會一走了之。

    昨夜離開的匆忙她一時也沒想好去哪,就在城裡住了一晚上,想了許多又放心不下一雙兒女,第二天離開客棧聽到九門封鎖,她正納罕之際,慕知秋就出現了,又把她接了回來。

    雲重紫知道瞞不住,點了點頭,「娘,有些事走是解決不了問題的,我和祥哥兒不會認雲致遠,他既然這麼逼我們,我們就別念舊情了。」

    經過一夜,阮如玉的情緒恢復許多,也許是心灰意冷有些事就看淡了,在她心中只當雲致遠這個人已經死了,她淡漠地歎了口氣,「三娘,昨夜的事你不必自責,原是我這個當媽的無能,不能好好保護自己,反倒連累了你們,還懦弱地想一走了之,你不要生母親的氣可好?」

    「母親,我盼著您好,要是有人誰敢傷害你,我定不會輕饒他!」

    雲重紫又把昨夜她離開後,沈怡琳的所作所為全部告訴了她,「娘親放心,雲致遠一時半會絕對不會找上門來,娘不要離開我們,只有你在,我們才是一家人,沒有了你,我和祥哥兒做這些努力又有什麼意思?如果您實在不開心,不如我們就回青州,天下之大,哪裡還會容不下我們。」

    阮如玉聽到雲重紫說的話,震驚在原地,如今雲致遠已經到了喪心病狂的地步了嗎?連著他那個妻子都這般惡毒,她看著雲重紫難過的淚水,心中酸楚,「三娘,以後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我都不會再離開你們了。你想做什麼,娘都支持你!」

    雲重紫緩了口氣,愣愣地看著阮如玉半晌,才一字一頓道:「那麼,娘,和雲致遠和離吧。」

    阮如玉不加思索地點下頭,這一次,她已經死了心,從此,她的心裡再也沒有一個叫雲致遠的男人,那個紅燭搖曳的洞房花燭夜,已經如逝去的流水再也不復返了。

    死了心,忘了情,此生再無瓜葛。

    ※※※

    近日,永康城發生了幾件大事。

    先是傳出威信候雲致遠和男人苟合被幾個皇子看了個正著,據說那姦夫耗盡精血而亡了……這重磅的消息幾乎隨著夏夜的晚風一夜之間吹進了每家每戶,不到兩天,又傳出有女子去大理寺呈請夫妻和離,而那女子是狀元麵館的老闆,城中名醫三娘子之母,而她要休之人不是旁人,正是威信候雲致遠!

    一時間永康城內一片嘩然,且不說大元第一回聽到有女子休夫,雖大元風化開放,有律法准同夫妻不和,可向大理寺提出和離,而是所有人都知道威信候納娶的人可是當今丞相之女啊,當年這事還轟動全城,無人不說他們是郎才女貌甚是般配,怎麼突然又冒出來一個阮如玉?

    不少人早早起床去各處打探,只見大街上已經貼滿了陳情狀,上面還有一封婚書!

    這下子,所有人都明白了,紛紛咒罵那威信候是負心漢,下作賤男,那些腌臢的話不堪入耳,甚至有人氣不過,跑到威信候府的門口吐口水,砸了門前的石獅和上馬石。

    威信候府大門緊閉,下人的人人自危,就是連廚房採買都不敢出門,人家說就是讓菜爛了,也不賣給威信候府的人!

    這府中之人,日日喝粥,臉色青白無光。

    沈怡琳藉著雲致遠在趙姨娘那養病,把府中的事接管過來,聽到幾個管事婆子回話,她連發脾氣的力氣都沒了,只兩眼瞪得大大的,讓下人們看了心中膽寒,心說該不會是主子餓了多天,看到人就想吃人肉了吧。

    她們互相交換了下眼神,哆嗦了又哆嗦。

    夏媽媽見狀,揮了揮手,「你們先下去。」

    幾個管家婆子連滾帶爬地走了,其實她們到還好說吃糠咽菜對付一下就過來了,這幾日確實苦了幾個主子了。

    「夫人,您可別為生氣,許是她們胡說的。」

    夏媽媽絞盡腦汁才想到這麼一句自欺欺人的安慰話,這事是瞞不住了,全城人盡皆知,府中大門已經幾日都沒打開了。

    沈怡琳怒極反笑,「媽媽,你莫要再安慰我了,外面是個什麼情況我怎會不知,如果是假的,你早就讓我去告上門去了。」

    她的聲音陡然一震,怒吼道:「那婚書我都看了,是真的!雲致遠那個王八!再娶我之前居然瞞著我已經成過親了!他騙的我好慘!好慘!虧我這次還心疼他被人算計,他怎麼不就這麼死了!讓我受盡世人的嘲笑!」

    沈怡琳說著說著就痛哭起來,情緒有些反覆無常,「媽媽,你說我該怎麼辦!我當初怎麼瞎了眼看上這麼個負心漢,他不僅辜負了別人,如今還辜負了我!那個王八害慘了我啊……我現在該怎麼辦!怎麼辦啊!所有人都知道我這個妻子是名不正言不順了!我還有什麼臉面見人啊……」

    夏媽媽心中不忍,抱著沈怡琳一起啜泣,「夫人,您可千萬要想開啊,事已至此已無力挽回,那女人也是太不要臉,居然敢上大理寺去和離!不過夫人,她這麼做正中下懷,她對您的正房之位是沒威脅的啊。」

    「媽媽何必再自欺欺人!」沈怡琳覺得臉面無存,「你當我不知道別人怎麼說我,雲致遠現在是被休,我等於撿了別人不要的,而且我膝下無子,那女人是有一個兒子的,將來請封了世子,這個家哪裡還有容我地方!」

    「所以夫人就更應該高興,那女子要和離,她的兒子哪有資格進府,他是個什麼身份怎麼可能會封世子之位啊!」

    沈怡琳冷冷地笑著,她落到了今日這個被人恥笑的地步,都是那家人……她現在終於想明白三娘子對她的恨意從何而來,敢情是覺得自己搶了她的父親!

    只怕那個死丫頭片子連自己的親生父親也恨上了,不然怎麼可能下這麼狠的毒手!

    莫非是覺得她是軟柿子,給她一個下馬威,將來他們進府之後,好一手遮天?

    做夢!

    她沈怡琳是打不倒的!

    屋外有丫鬟傳話進來,夏媽媽聽了轉述給沈怡琳,「夫人,前面的人回話說,那庶子居然找上門來了。」

    沈怡琳發狠道:「去派個人盯著,看看那小子想做些什麼,他要是敢胡來,就亂棍打出去!」

    夏媽媽出去,雲金鈺和雲秀荷一起進來請安,她們兩人近日都是乖巧,一個在房中養病,一個則在屋裡抄寫女戒,兩人一前一後,默不作聲地上前行禮,沈怡琳見她們前來,擦了擦眼角的淚讓她們到身前坐著。

    「大姑娘腿上的傷可好些了?」沈怡琳拉著雲金鈺問長問短,「若是沒好,就不要下地走動了,那藥膏是宮中求來的,應該不會留下疤痕的。」

    雲金鈺臉上沒有表情,怎麼可能不留下疤痕,那足足少了三兩多的肉啊。

    雲秀荷站在一旁冷冷旁觀著,自從大姐為娘親割了一塊肉下來,對她越發比自己親厚,不就是一塊肉,又不是替她去死,她心中哼了一聲,往沈怡琳的身前擠了過去,「娘,我聽說三娘子的弟弟來了,可是為了外面謠傳的事?那個三娘子的娘親真的是爹爹的原配嗎?爹爹怎麼那麼糊塗,連鄉下的女子都會喜歡,哪裡配得上我們高門大戶!」

    沈怡琳以為雲秀荷這幾日在房中審思會有所長進,誰知一說話就露怯了,她怒瞪了她一眼,「女孩子家家胡說些什麼,你爹的原配只能是我!那鄉下女子連給你爹提鞋都不夠!」

    「我就說是如此,我可是府裡的嫡女,那三娘子算個什麼東西!一定是她想進府胡說的!」

    雲金鈺猛地掐了一把雲秀荷,雲秀荷嗷地一嗓子喊道:「疼啊……大姐你幹嗎掐我!」

    「你再多嘴!我就用針縫上你的嘴!」雲金鈺滿目陰毒,讓雲秀荷打了個哆嗦,自從少了塊肉,大姐就更獨來獨往了,以往她對下人還算公平,如今反倒苛刻起來,經常聽到她打罵下人。

    雲秀荷抿了抿嘴,不敢再多言。

    沈怡琳也聽了一些謠傳,因著二姑娘上不得檯面,她心中又愧疚大姑娘,只覺得雲金鈺做什麼都是對的,也一門心思地要栽培她。

    「二姑娘是要好好學學你大姐,如今府中內憂外患,你們更要團結自愛,切不可再去惹亂子了。」

    兩個人點點頭,雲金鈺又道:「娘,此事我覺得甚是蹊蹺,按理說皇子即使看到了爹爹那腌臢的事,也絕對不會把話傳出去,我總覺得有什麼人在推波助瀾。」

    「沒錯,我想一定是那三娘子想敗壞你爹的名聲,才更好和離呢。」

    雲金鈺瞇起眼睛,陰冷道:「她們想和離就和離?把我們威信候府當什麼?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們想得太天真了。」

    沈怡琳心中一緊,覺得她話中有話,門外夏媽媽匆匆進來回話道:「夫人,那小子今日來是送和離書的,可是老爺居然當場撕碎了,說絕不同意!還說……」

    「說!」沈怡琳怒吼。

    「老爺還說……阮如玉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這輩子都休想和離!」

    沈怡琳頹然地靠在床上,「雲致遠那……」

    她想到身邊還有兩個孩子,就把那「王八」二字吞進肚子裡,只道:「他居然還不同意!」

    雲金鈺忽然嗤了一聲,雲秀荷沒做好準備渾身一抖,看向一旁,沈怡琳也皺起眉頭,雲金鈺陰險地笑了:「這事已經由不得爹爹做主了,夏媽媽以後誰再來找父親都攔著,對外說父親養病。」

    「大姑娘這是想做什麼?」沈怡琳越發覺得不安。

    雲金鈺冷冷地站起身,冷冷地福禮,「母親也好生歇著吧。我改日再來。」

    不等沈怡琳說話,雲金鈺起身就走,沈怡琳推了一把愣愣地雲秀荷,「還愣著做什麼,去看看你大姐到底要做什麼!」

    雲秀荷疾步追了出去,但也只敢遠遠地跟著不敢靠近,只見雲金鈺走到偏僻處,趁著四下無人,撩起裙子,把大腿上那塊黑硬的結疤用手指挖開,血順著大腿流下,鮮血淋漓,皮開肉綻……

    雲秀荷死死地咬著嘴才不敢出聲,大姐太殘忍了!

    翌日,雲金鈺命人備了馬車,正打算出門,就被雲秀荷一把攔住,「大姐,我也要去。」

    「在家給我呆著,哪也不許去!」雲金鈺揮開她的手,雲秀荷不死心,緊跟著她上了馬車,「大姐,你自己去人單力薄,我和你去好幫這你些,獨角戲一個人可唱不起來。」

    雲金鈺皺起眉頭,「你知道我要去做什麼?」

    雲秀荷笑起來,「大姐你太小瞧你妹妹我了,雖然我沒你那麼狠……但是我絕也不笨!凡事都是吃一塹長一智的,我們是親姐妹,對付共同的敵人,更要像母親所說,要團結!」

    雲金鈺認真看了看雲秀荷,見她態度堅決也不攔著,「去了如果給我惹麻煩,沒你好果子吃!」

    雲秀荷見雲金鈺同意,便想扶著她上車,雲金鈺也不做聲,兩個人一路無話朝著西城那間狀元麵館駛去。

    ※※※

    狀元麵館最近的生意更加火爆,此店本來就因種種原因而名聲響亮,前段時間因侯爺親自當跑堂更加盛名,誰知事情急轉直下,那侯爺原來就是阮老闆的夫君,如今不僅背著辜負了原配另娶他人,現如今有嬌妻美妾在旁,看著阮氏教養的一雙子女有名有才又巴巴地想認親。

    「呸,真是不要臉的下作玩意!」

    麵館裡不知道是誰說起這事啐了口髒話。

    鋪子裡本就小,又已經連日爆滿,一來抱著同情之意來慰問,二來也想看看阮氏到底生的何等摸樣。

    阮如玉一如既往地呆在後堂不怎麼出來,祥哥兒見慕知秋日日來鋪子上幫忙,他就放下心來又去了武學,唯有雲重紫抱著本醫書悠閒地看起來。

    麵館裡好事的客人不絕,卻也不敢放肆,慕知秋安排的幾個手下再此當跑堂,各個冷面無話,讓人看了都心裡發顫,鋪子裡吃麵的人都在老實地吃麵,連說話聲都細弱蚊蠅。

    慕知秋湊到雲重紫身後,問她:「三娘,你打算進宮當女醫官?還是開個醫鋪坐診?」

    「三娘才疏學淺,暫時未考慮那麼多。」雲重紫實話實說。

    慕知秋笑著點點頭,最近這些日子他常來,雖說阮如玉對他並不熱情,但也和一雙兒女混熟了些,他早就派人去青州瞭解了全部的事情,阮如玉這些年太苦了,好在一雙兒女爭氣,只是想到她那些孤苦的日子,他就自責起來。

    為什麼就不能早一點找到他們,不過好在,老天是公平的,從今以後,他一定不會讓阮如玉受一絲的苦。

    所以當初聽祥哥兒對他說了計劃,他除了暗歎三娘子的法子高明,也默默地在背後推波助瀾。

    二皇子還一度想瞞住雲致遠那晚的糊塗事,他偏要鬧得人盡皆知,大理寺那邊也打好了招呼,和離只不過是個形式。

    三娘子說這個形式必須要讓天下人知道,要讓雲致遠這輩子都抬不起頭,那麼就是聖裁。

    慕知秋漫不經心地問:「三娘,你就這麼有把握今日會有人上門鬧事?」

    他一生沒有子女,看見雲重紫聰穎,祥哥兒伶俐,心中甚喜,也許這就是愛屋及烏。

    雲重紫笑笑,「一定會有人來的。」

    「三娘倒是有些未卜先知,那不如你幫我算算,你娘親什麼時候能同意嫁給我?」

    說著慕知秋就把手伸到雲重紫面前讓她看手相,「雖然小七說你又不是神仙,但我卻覺得你的話向來准的……」

    雲重紫面上一窘,心道那慕君睿什麼時候也學會背後說人的習慣了,正不知所措,外面突然有人抬著個擔架闖進來。

    「三娘子你給我出來!瞧你幹的好事,她被你割了肉,又用了你的藥到現在還沒好!大家快來評評理啊!」

    聽到那聲音,慕知秋拍著大腿「嘿」了一聲,這還真是奇了,居然真讓三娘子說對了,果然有人上門鬧事。

    那聲音極大,連後堂阮如玉都聽到了,她正掀開簾子看了眼,慕知秋就跑過去攔住她,「三娘長大了,就讓她自己去處理,我倆去後堂坐著談談心吧。」

    ------題外話------

    明天恢復凌晨更新。

    不是我今天想更的晚,我一直徘徊在到底是更一萬還是兩萬的焦慮之中……

    最後扯一句,知秋王爺很深情。

    他如此深情,不知道他的侄子慕君睿又是何等的青出一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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