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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 二 翻轉侯門 043 處子之血 文 / 安鳳

    其實,慕知秋更想說的是,咱倆去後堂談談心,增進一下彼此的感情,人嘛,看著看著就看對眼了不是。

    只是慕知秋連皇上都不怕,唯獨最在乎阮如玉的喜怒哀樂,尊重她的一切想法。

    阮如玉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冷冷道:「不許你踏進後堂半步。」

    「那我踏進去一步!」慕知秋想耍無賴。

    「一步也不可以!」阮如玉不假顏色,對他不留情面,扔下簾子就躲進後堂了。

    慕知秋也不氣餒,看到雲重紫瞧著他偷樂也不覺得丟人,還在我安慰道:「你娘這是臉皮薄。」

    雲重紫歪著頭想了想,「慕叔叔我給你算到了,你的情路還很漫長呢。」

    「嗤。」慕知秋撇了撇嘴,「三娘,我也給你算到了,你這輩子啊命犯桃花啊。」

    雲重紫越來越覺得慕知秋真是皇族中的一個異類,嚴肅起來駭人,耍起無賴不覺得丟人,和娘親說話溫柔得能滴出水來,可是和他們小輩又沒大沒,說起話來從來不拘小節,明明深思沉穩一副我什麼都知道的樣子,卻偏偏什麼也不在乎。

    唔,也不是不在乎,這個男人在乎她娘。

    雲重紫沒把他的調侃放在心上,只要這個男人對她娘親好就行。

    所有人的目光已經看向大門口站著的幾個人身上,礙著那些冷面跑堂的面雖然不敢大聲議論,但那眼神在來來回回地看了個明白,雲重紫這才慢條斯理地站起來向外走,看到門口的兩個少女和幾個家丁,笑容和藹地向她們點頭示意:「兩位妹妹今日來所為何事?」

    「三娘子也真是喜歡往臉上貼金,誰是你妹妹!」

    雲秀荷先發制人,她故意讓人擋在門口,既不讓鋪子裡的人出來,也可以讓外面的人看熱鬧,今日她來此就要攪個天翻地覆。

    「你倆比我小些,叫聲妹妹也是合情合理。你說呢?大姑娘。」

    雲金鈺正由著兩個家丁抬在擔架上,雲秀荷站在一邊,聽她這麼說也覺得理虧,只咬牙瞪了她一眼,然後嚎了一嗓子,就撲到擔架旁,哀嚎:「大姐啊,你的腿就被三娘子那個歹心的人給毀了!她明知道我們是同父異母,為了報仇才會設計割你的肉,還假惺惺地給了藥膏都是假的!請大家給我們評評理啊,這三娘子到底歹毒不歹毒!」

    她的手指向擔架上雲金鈺的大腿,「大家快看,我大姐的腿已經近半個月都沒好,大家都說三娘子是神醫之徒,還收了我們府上那麼多銀子,根本都是在欺騙世人的!」

    屋子裡的客人不明情況,只拿眼睛斜看著雲重紫,說起來三娘子是那威信候之女,最初為何要隱瞞自己的身份給威信候看病,後來又收了大筆的銀子,把人家威信候如今的嫡女割了腿上的一塊肉,到底是不是為了報仇?

    如果是那樣……有不少人想到此抽了口氣,那她真是好歹毒的心腸啊。

    慕知秋也找了個位置坐下,遠遠地聽他們在那講八卦,聽到有理的地方還在一旁還點頭附和,「是啊是啊,三娘子好狠心啊。」

    他是閒來無事看三娘子要如何應對呢,慕知秋也很想知道,她到底有什麼能耐把小七迷得連命都敢豁出去。

    雲重紫面上冷漠,不驚不怒,這才幾日沒見,雲秀荷倒長進不少,不過以她的腦子怕是想不出這麼多為難的話,應該是雲金鈺的主意,看來這性情涼薄的女子是要與自己為敵了。

    她想為母親出口氣呢?還是為了自己的那塊肉?或者是想幫雲致遠挽回顏面?

    雲重紫本以為今日是出馬的會是沈怡琳,她之前讓祥哥兒去侯府就是為了打草驚蛇,讓她們怒急反攻,她才會有機可趁,可是沒想到來的人會是雲金鈺,真是不自量力!

    雲重紫不動聲色地看了看雲金鈺腿上,她的大腿隔著衣裙,上面確實是鮮血淋淋的,她的藥膏不會有假,要麼是她沒用,要麼就是被搞鬼了。

    「二姑娘,我為何要害你們?」雲重紫抬眼看向雲秀荷,因她背著人,嘴角的譏諷只有雲秀荷一人看得見。

    雲秀荷果然受住她嘴角的嘲笑,柳眉一擰,忘乎所以地喝道:「你還有臉問我為何?還不是因為你想為你娘親出氣,所以才做這麼下作的事!」

    雲金鈺躺在床上氣得直咬牙,她假裝咳嗽了一聲,卻還是沒攔住雲秀荷的口無遮攔,雲秀荷氣極又道:「我告訴妳,我娘親才是爹爹的原配!」

    雲重紫的笑意更深,果然是經不起激的小女娃,「我既然恨你們一家人為什麼還要去侯府治病呢?」

    「你……你……」雲秀荷結巴了半天也沒找出合適的解釋,「你是假惺惺當好人,如果不是救雲錦鵬,你怎麼割我大姐的肉!」

    「二姑娘真的很會編故事。」雲重紫冷眼一瞪,朝著眾人忽然歎了口氣,柔弱道:「各位街坊鄰居,本來這只是家務事,我不願向旁人解釋,也是想給威信候府之人留些顏面,畢竟威信候在名義上還是我和祥哥兒的爹爹。可是,大家也瞧著了,威信候負心忘恩負義,教導的女兒也比常人刁鑽。虧威信候府還是高門大戶,居然有這樣不懂禮節的女兒上門滋事,步步逼著我們這些小老百姓沒有好日子。我是記恨威信候拋棄我母親,但我卻沒因此事對威信侯府吐過一口唾沫星子,甚至見到二姑娘也多番忍讓,若是二小姐再逼我,三娘也不再念舊情,把事情的經過說出來,讓大家評評理。」

    旁人聽了她這番期期艾艾的痛訴,也覺得其中必有隱情,紛紛要求三娘子把事情說出來,更何況三娘子說的甚有道理,哪個大家閨秀會登門滋事的,若是有理何必上門挑釁!

    雲秀荷被一些婦孺又噴了口水,尤其是想到威信候的所作所為,教養出這樣不懂禮儀的小姐來,真該一口口水噴死算了。

    她的臉上青白交錯,不知所措地看向雲金鈺,她心裡著急,怕是事情又被她搞砸了,雲金鈺氣恨她不長腦子,剛要開口,雲重紫就蹲下握住了她的手,搶白到:「威信候再怎麼不堪,生養出來的女兒也各有不同,我想大姑娘是明理之人,肯定不會像有的人混淆視聽,既然大家都讓我說出實情,那我就說了。」

    所有人屏住呼吸聽著,雲金鈺也只能先忍著一時,不管雲重紫怎麼說,她都有辦法應對,「我也想看看三娘子怎麼說。」

    「各位街坊鄰居,我和母親、幼弟初來永康,多虧你們照顧,你們是知道的三娘和祥哥兒是沒有父親,從小我也這麼認為的,只以為父親進京趕考遇了天災,功名沒考上,反而留下我們和娘親相依為命多年,娘親這些年什麼苦沒吃過沒受過,夏天挖野菜,冬天給人縫補衣物補貼家用,我們的父親十幾年來杳無音訊,我們也一直以為他命喪他鄉。」

    雲重紫垂著頭,聲音低而緩,她說的平淡無奇,卻十分讓人動容,不少人是知道她們家情況的,還曾一度唏噓阮如玉命苦,好在一雙兒女爭氣,婦孺聽了為此感傷,漢子聽了因其憤怒,她繼續又道:「好在家裡從我學醫後有了改善,青州老家沒了親戚,娘親讓我來永康做學徒,去威信候府前,我見過威信候夫人,那會我手上有許多拜帖請我上門坐診,我都一一推辭,但威信候夫人為了求我,在雨夜站了一夜,侯爺看我家失了金字招牌,怕我被郡王怪罪,親自為我重新打造一塊免了責罰,我被威信候一家人的誠意深深打動,所以就同意了。」

    她看向雲金鈺和雲秀荷,「我說的可是事實?」

    事實確實如此,但母親並沒有那般委曲求全,而是將計就計,父親也是迫於無奈才送了金字招牌,可是這些話如果說出來,就顯得母親奸詐,父親奉承七郡王。

    兩個人都沒話狡辯,雲秀荷想了又想,嘲笑道:「三娘子別把自己說的那般高風亮節,好像是迫於無奈給我家看病似的。你還不是要了一萬兩銀子的診費去?」

    「二姑娘說的好!」雲重紫點點頭,「那一萬兩銀子正是關鍵。我只問你一句,侯府請我去坐診,我可治好了你們家小少爺的病?」

    雲秀荷想否認,但一想到她提那一萬兩銀子,就發覺自己錯的離譜了,如果否認,那雲重紫一定會拿一萬兩說事,如果承認,她又會接著否認自己根本沒有害侯府。

    她暗自咬了咬舌頭,既不承認也不否認,正覺得為難,擔架上的雲金鈺哎喲一聲,摸著腿,也學著雲重紫的樣子期期艾艾道:「本以為三娘子醫術了得,卻也是個口燦蓮花之人,你當然治好了我弟弟,若不是你治好了他,我們怎麼會親信了你的話,說什麼割肉入藥引錦鵬才會痊癒,就當真這麼做了,可是我割了肉的後果又是什麼?」

    雲金鈺的眼睛充滿了悲傷,只是她看向雲重紫時,悲傷的眼裡帶著跳躍的火焰……

    雲重紫心中樂了,之前她還詫異雲秀荷這次學精了,沒有直接反駁她的話,而雲金鈺更是有模有樣地學著她惹同情呢,果然是不能小覷,她上輩子去廟裡當姑子真是可惜了她這個人。

    幹點啥不好,非要學她娘的裝!

    雲金鈺已是做了完全的準備,對著雲重紫痛訴:「三娘子你看看,我用了你的藥,如今這腿成了什麼樣?我知道你恨我爹,恨我們家,你為了報仇無所不用其極,先是假裝治好了我弟弟的病,知道我們家拿弟弟當寶貝,別說是割肉,只要三娘子一句話,就是傾家蕩產也會全聽你的,我們賬本上明明沒那麼多現銀,也還是同意了,可是你就是看清楚了這點,才會狠心要割肉,然後又給了我假的藥膏,就是讓我這條腿殘廢!」

    說著,她一把撩開腿上的襦裙,豁出命地撕碎腿上的褻褲,男子避嫌不看,不少婦孺已經伸長了脖子,看到那大腿上一片血肉模糊,全都倒抽口冷氣,那條腿只怕留疤是小,日後要殘了!

    雲重紫見所有人都看了個遍,她才慢條斯理地給雲金鈺遮蓋好,小聲道:「大姑娘這是何苦,讓旁人看了你的腿,你的名聲就是這麼毀了。」

    雲金鈺臉上一白,心道她是要拿自己的名聲說事呢,她一把推開雲重紫的手,鎮定地痛斥:「三娘子,不要左右而言他,你若真是好心,又怎麼會這麼害我!你別把世人都當傻子,你不傷害雲錦鵬是因為她的母親只不過是個妾,而真正阻礙你成嫡女,讓你弟弟成為未來世子的只有我們母親,父親這些年對你們不管不問這其中必有緣由,但你也不能因為恨他,而傷害無辜的我們啊!」

    她緩了口氣,冷叱道:「我今日不是來為難你的,只想讓三娘子給我個說法!敢做就要敢當,你當著眾人的面承認了,就給我下跪磕三個響頭,我便原諒了你。父親畢竟是你的血緣之父,也不能因為他沒教養過你,你就學得如此陰狠手辣,為了達到目的不折手段!你這樣的歹毒女子,根本就不配進我們家門,不用大理寺判和離,父親也直接寫休書,讓天下人知道知道你母親是個什麼樣的人,教出你這樣的女兒,也無怪父親會拋棄妻兒!」

    老百姓看熱鬧顧著前顧不得後,掐頭去尾只看精彩的部分,人云亦云,別人說什麼都信,像極了牆頭草,誰說的更有理,就信了。

    雲金鈺說的似乎也有些道理,更何況她腿上的傷就足以說明一切,若是三娘子真的沒有害人之心,怎麼不去治好雲金鈺的腿?

    雲金鈺聽到旁人議論的聲音,幾不可見地勾起嘴角,這一次就是七郡王來都不可能就她!她不只是讓三娘子身敗名裂,還要讓七郡王知道三娘子的真正面目,以後就不會再幫她,只要沒了郡王的幫助,看她三娘子還有什麼能耐!

    雲重紫差一點忍不住就要為雲金鈺的這番話鼓掌納威了,原來雲金鈺今日來是為了幫雲致遠休妻來了,為了找回面子,她甚至不惜犧牲自己的名聲?

    不……她所認識的雲家人一個比一個薄涼,所有的利益都是為了自己,上一回雲金鈺割肉是為了不想嫁給太子,那這一回又是為了什麼?

    不管為了什麼,既然人家主動要丟了名聲,她哪有不成全的道理。

    雲重紫不再看雲金鈺,逕直走到她身邊,讓兩個家丁把她放在地上,雲秀荷上前攔著,「你還想做什麼?」

    「你大姐的腿還在流血,需要及時救治。」

    「少在這裡假惺惺的了,你是想讓我大姐徹底站不起來嗎?」

    雲重紫斥道:「我沒那麼蠢,若是想害人也不會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還愣著做什麼,把你們大小姐放下來,」

    雲秀荷激動地跳起來,像是抓到了她的把柄,「三娘子,你終於承認害我們了吧!」

    「你給我閉嘴!」雲重紫用看白癡一樣的眼神看她,「你攔著我不給你大姐治病,莫非她腿上有什麼蹊蹺?」

    「你胡說什麼!都已經爛成那樣怎麼會有蹊蹺!」

    雲秀荷擔心雲重紫瞧出什麼來,就要攔著,雲重紫勾了勾嘴角,一把推開攔著她,走到雲金鈺身邊蹲下,再一次掀開了她腿上的襦裙。()

    既然雲金鈺不擔心被旁人看到她的大腿,那就成全她好了,雲重紫掀開的時候用力過大,整個大腿都露了出來,不少人既想看那白花花的嫩腿,但再一次被那傷口駭住了。

    旁人在一邊嘀咕:「那大姑娘的腿就是好了她的名聲也完了,怎麼能當眾露大腿呢,不知羞恥。」

    「那還不是被三娘子害了,不然人家好端端的姑娘怎麼可能會毀自己的名聲,她是來討回公道的。也不知道三娘子又想耍什麼把戲。」

    聽到那人這麼說,又有人嗤笑:「你傻啊,如果是你要害人可是要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下手?三娘子既然敢給大姑娘看病,肯定是身正不怕影子歪,我覺得這事有蹊蹺。」

    討論的老百姓分成了兩派,大多數還是支持雲重紫的,雲金鈺聽到他們的話也不介意,三娘子想藉著她的傷腿耍花樣,沒那麼容易。

    雲金鈺湊到她面前低聲道:「名聲這東西確實很重要,但如果被人知道你害人,這輩子你都別想再在永康城裡待下去。」

    對旁人的指指點點,還有雲金鈺的恐嚇,雲重紫只是充耳未聞般地笑笑,她的目光仔細地看在她的傷口上,終於明白是怎麼回事,雲金鈺對自己還真是能下得了毒手。

    雲重紫忽然斂氣眉目歪過頭對她道:「大姑娘,你這是何苦呢?」

    窸窸窣窣的竊竊私語在她的聲音中漸小,所有人不明所以地看向雲重紫,雲金鈺冷眼看她:「我不明白三娘子是什麼意思。」

    雲重紫揚起眉來問她:「你說我害你?」

    雲秀荷插嘴道:「這不明白的事嘛,我大姐用了你的藥膏,傷勢不僅沒好,反而更嚴重了,而且誰知道你那個什麼割肉入藥的方法是不是坑我們的。」

    「二姑娘這話欠妥當。當初我說割肉入藥引,醫書上可查證此法,我相信在場的應該是有人家聽說過這種古法的,至親之人的血肉對藥物有良好的功效……」

    不少人已經點頭附和。

    雲重紫又道:「你們口口聲聲說是我故意要害大姑娘,可是那日我明明記得是大姑娘主動代替侯夫人割肉,攔都攔不住,怎麼如今反倒落在了我的頭上?說我故意要害她?」

    她看到雲秀荷想狡辯,雲重紫譏諷地笑起來,「當日除了我可還有其他人在場,不如你們現在就讓家丁回去把府上的小少爺請來,既然你們說平日裡最是疼他,他應該與你們最親厚,想必是不會說謊的,只要把他找來說出當日的事,就一清二白了是不是?」

    「他……他……錦鵬還的病還沒有好。」雲秀荷說完就後悔了,糟糕還是上當了!

    「哦?」雲重紫哼笑,「是真的沒好?他若是沒好,我為何會收到診金?還是害怕他來了說出實話。讓所有人知道我當日根本只是提出割肉的想法,侯府夫人也是同意的,偏偏大姑娘不知什麼原因要湊熱鬧,不過現在想來大姑娘是一片孝心吶,知道自己的母親嫁給威信候名不正言不順,才會找此借口替母出氣,來尋我們家的麻煩。」

    雲重紫無所謂地聳聳肩,「算了,反正你們也不是一次兩次為難我了,之前在府上二姑娘就放蛇要咬我,後又有人放火要殺我滅口,我當時只以為是一場意外,回到家中後,侯爺舔著臉說沒錢複診費來鋪子上打欠條,當他看到我母親就是之前的原配夫人時,為了賴賬才想出在麵館當跑堂的借口,我才明白為什麼我在侯府中會起了大火,想來是要殺我啊……」

    雲重紫說得虛虛實實,但旁人聽了把前後所有事一聯想終想明白了,之前只以為三娘子福大命大能逃過火災,原來是有人想害她,那威信候去麵館當跑堂怕也是心術不正。現在這兩個侯府小姐又找上門來,不用說,絕對是故意找麻煩的,想來那姑娘腿上的傷也是作假的。

    雲金鈺不慌不忙地垂下眼簾,擲地有聲道:「三娘子明明知道那放火之人已經被抓到,為何還要誣陷在我娘親的頭上,你故意混淆視聽又是何意?三娘既然要請我弟弟出來作證來證明割肉之事,那不如先找來大理寺卿來問問看,到底是誰放的火,也好讓所有人知道到底是誰撒謊!」

    她勾起冷笑,三娘子玩花招,難道她就不會?

    「我也不是來計較割肉入藥的事到底是不是可以治病,只是我這腿上的傷可不做假吧?我確實是替母親割肉,若不是如此,只怕傷腿的就是我母親,我母親仁厚又怎麼會與你計較這些!可是我還沒有嫁人就如此這般被毀了腿啊……你這般狠毒的女子,就是求爹爹,也不會讓你入家廟宗祠!」

    雲金鈺說到激動之處,哀怨地落起淚來。

    雲重紫看出她四兩撥千斤的想法,既不提割肉的經過,也不想找出放火的真相替她母親辯白,她是想各自退一步,專說是她腿上傷口的事,讓所有人認為她是給了假藥膏,一是為了損她的醫德,二是為了幫雲致遠主動休妻,三是不讓她們在永康呆下去,趕盡殺絕?

    雲重紫沉聲打斷她的話,「大小姐,我給的藥膏你可帶了?」

    「你那害人的東西我還留著做什麼!」雲金鈺哼道。

    「那不知你是從何時開始停止用藥的?」雲重紫又問。

    雲金鈺吃不準她是什麼把戲,不動聲色地想了想,「我用你的藥膏始終不見好,昨日才扔了!」

    「大姑娘口口聲聲說我的藥膏不好,卻昨日才停用了,我這裡恰恰還有一瓶,等一下可以去找一位老大夫來看看我的藥粉是否會害人。」雲重紫的聲音轉冷,「不過,你的腿始終未好並不是因為我的藥粉,你為了讓你的傷口繼續潰爛,用了旁的藥吧?」

    雲金鈺心中一顫,這三娘子果然是有些能耐,居然被她看出來了!

    「我的藥膏本來已經讓你的傷口癒合,可是你又故意摳開傷口,撒上那藥粉,不僅抵消了我藥膏的藥用,還產生了毒素,侵入你的大腿,如今你的腿是真的毀了。」

    雲金鈺不相信她的話,嗤笑一聲,「三娘子,不必嚇唬我,我這只不過是傷口潰爛,根本是你那藥膏才讓我的腿一直無法治癒,你少拿我當三歲孩童騙我!」

    雲金鈺一臉我不會上當的表情。

    雲重紫的手指著她的大腿根,「你瞧這塊烏黑……這毒素剛剛蔓延,如今只在你的腿上,如果不把腿砍斷,你的毒素就會蔓延至全身,會全身潰爛,內臟腐蝕而死……如果真是我的藥膏不經用,你的傷口也只不過是不癒合,你若是想說是我的藥膏讓你中毒,可是經了這些天你早該死翹翹了,哪裡還會在我面前出現?」

    「更何況我若要是真想害你,也會做得隱秘一些,那藥膏到底有沒有毒只要一查就知,你可需要知道害人終害己啊,你的大腿便是找大羅神仙來也保不住了!」

    雲金鈺聽到那句全身潰爛而死,她的聲音就弱下來,頭皮發麻,她只不過是讓傷口好的慢一些,才去抓爛了傷口,為了做得逼真像潰爛,又撒了一些藥粉,那藥鋪的大夫明明說沒問題的,她疑惑地看著雲重紫,「不,不可能的……我不相信你的話!我要找大夫!」

    「你找任何一個大夫都會這麼說的,大姑娘,你何必為了害我做如此損人不利己的事情,哎……若只是陷害我的藥膏沒用讓傷口潰爛,我真是百口莫辯的,但你對自己下那麼狠的手,不惜讓自己的腿殘廢,只是為了要置我於死地,真的是……」雲重紫哀歎了一聲。

    聽她這麼說,雲金鈺堅定的信念一點點瓦解,為了讓三娘子聲名掃地,她不介意讓大腿上留下疤痕,可是……她又覺得三娘子沒必要撒謊,正如她所說,撒謊也不會蠢到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她只不過是讓大腿的傷口癒合的慢一些才出此計策,難道這條腿真的就這麼毀了?

    雲金鈺被雲重紫方才說的那段話徹底嚇到了,只要一想到自己會肝腸寸斷,全身潰爛而死,她就想到了雲錦鵬那個鬼樣子,她嚇得渾身發抖,呢喃著:「不,不要……我不要!」

    她像是魔障了一樣從擔架上猛地蹦起來,顧不得旁人驚訝地看著她的樣子,她驚叫著:「不會,不會的……秀荷,我們走,我們這就回家找大夫!我要找大夫拆穿三娘子的謊言!」

    雲重紫望著她落荒而逃的背影遺憾地搖了搖頭,聲音不大不小道:「以前侯府上的大姑娘明明很是冰雪聰明,可是為了害人居然……讓自己的一條腿廢了,以後怎麼嫁人啊。」

    「三娘子,我和你拼了!」雲秀荷看到姐姐發狂的樣子也嚇到了,她不死心地吼了一聲,「給我砸!把這鋪子給我砸了!」

    幾個保護她的家丁看到自己的主子受到欺負,全都輪開了膀子跑到鋪子裡砸東西,可是只有一個人掀了桌子,就被鋪子裡的跑堂捆扭住他們,也不知道他們從哪拿出來的繩子,把他們手腳捆住,一個個綁得像了粽子似的,雲秀荷見狀想扭頭跑,有人忽然冷笑一聲:「把那個胡攪蠻纏的丫頭也給我捆了,扔到威信候府門口,讓他們當家的來看看,他們教養出來的小姐是個什麼樣子。」

    眾人看向那說話的男子,見他身前掛著跑堂的帕子,但也難掩他的氣度非凡,心想許是三娘子家請的看護,不過這人長得還真是俊俏。

    不少大膽的女子多看了幾眼,忍不住羞紅了臉,也就沒人在意雲秀荷跟殺豬般的叫聲。

    雲重紫走進鋪子,不少人看完熱鬧已經散了,她嚮慕知秋行了禮,「慕叔叔,咱之前說好的,你不插手。」

    慕知秋翹著二郎腿多了幾分痞氣,「我是怕驚擾了你娘,再者說我也聽不慣有人在我面前大呼小叫的,別讓旁人知道我的身份,雲致遠有這麼個女兒我都替他覺得丟人。」

    雲重紫笑了笑沒說話,她看了眼後堂,之前她就讓娘親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出來,如今她性子更加沉靜了,怕是只有慕知秋這樣的男子才能再次打動娘親的芳心。

    如此……甚好。

    慕知秋見四下無人,湊到她旁邊輕聲問:「那個丫頭的腿真的廢了?」

    雲重紫斜睨著寶親王,抿了抿嘴,噗嗤一聲笑了,原來連堂堂王爺都騙過去了嗎?

    慕知秋也嘿嘿一笑,嗔怪道:「你這小不點,鬼主意還真是多啊。」

    他一想又覺得不對,「可是她大腿上的那個黑色的東西是什麼?」

    雲重紫一本正經地回答:「我當時手髒,抹了一把灰而已。」

    慕知秋被她的樣子逗樂,拍著大腿笑起來。

    雲重紫也跟著笑,雲金鈺以為露了大腿只會影響閨閣名聲?那麼她真是大錯特錯了。

    那雲金鈺為了不嫁給太子能把命豁出去,可是她怎麼捨得讓讓沈怡琳失望!

    那戶人家還等著做太子的座上賓呢!

    ※※※

    這一日,皇后以初夏為由,邀請誥命夫人和名門閨秀進御花園賞荷,皇上也借此機會宴請金國使者進宮,百官作陪。

    雲致遠始終不肯點頭和離,一時間大理寺也奈何不了他,這一日,祥哥兒和慕知秋為了此事進宮了。

    不多一會兒,也有人來接雲重紫去坐診,這一次她不管娘親身邊是不是有慕知秋派的人,她堅決讓阿甲留下,這段時間正是風聲鶴唳之時,她必須嚴正以待萬分小心。

    馬車拉著雲重紫向著永康城最大的那戶人家駛去,清風浮動,透過輕紗珠簾,她隱隱可以看到巍峨的宮牆,滿目肅穆,讓人心中凜冽。

    進了宮門,有宮娥早早等候,一路無話,她低著頭亦步亦趨地走著,穿過一座座深紅的宮殿,又過了大半個時辰,才來到一處叫做昭華宮的寢殿。

    那宮女悄無聲息地退出,寢殿內檀木為梁,冰魄璧為燈,腳下鋪著白玉,金柱上懸著帳鮫綃寶羅帳,上面繡金絲牡丹,風起綃動,花瓣似鮮活了起來。

    雲重紫一直靜靜地站在空無一人的寢殿裡,她細細看了一遍寢殿的佈置,不知此處是何人居所,該不會是……

    正想到答案,寢殿的右側傳來低低的乾咳聲,那咳嗽聲突然響徹在大殿之中,讓人頭皮一麻,雲重紫幾乎是下意識就拎著藥箱向那咳嗽之人走去,心中暗道聽聲音,乃喉疾,與睿的病有相似,但又覺得不同。

    她一時想不出是哪裡不同,幾步穿過羅張,看向床上的病人,幾不可見地頓了頓,床上的男子臉上透明地像一張薄紙,好似用手指輕輕一碰,隱藏在薄弱臉皮下的血管就會隨時崩裂,她呼吸一窒,想到前世看過的那張方子,就已經猜測出這人的身份和病症。

    雲重紫邊動手給他摸脈,邊想起前幾天接到的皇后邀請函,皇后親自出馬讓她進宮給太子診斷,她果然還是沒有躲掉,今日的賞荷根本就是個幌子,一來是讓她有機會避開所有人秘密進入太子的寢殿診斷,二來皇后要借此機會給自己的兒子找媳婦沖喜了。

    雲重紫的手指動了動,心中道:太子的身體已經垮了,血症是無藥可醫的,活著一天就是耗費精血,除此之外,他還有如慕君睿一樣的哮症。

    寢殿裡的的光幽冷,她總覺得哪裡有一道見不得人的眼神在偷窺著自己的一舉一動,皇后把她請到這裡來,應該就是想看看她的實力,可是這裡又一個人也沒有,她就不怕自己用錯了針?

    估計那位皇后娘娘也知道太子的命活不長了,可是她為什麼又要讓自己來治呢?

    她早就想過所有的問題,皇后娘娘如今為了救活太子,無所不用其極,哪怕有一線生機她都要孤注一擲。

    雲重紫的目光沉下來,從藥箱裡拿出一把刀子,她的動作故意放緩,就在刀子放在慕君堂的脖子上時,不知道哪個角落裡傳來一聲呵斥,她背著身勾了勾嘴角,果然有人。

    偏殿裡走出一個人影,身著金銀絲鸞鳥朝鳳繡紋朝服,裙板上繡著繡著大朵牡丹,在羅帳後顯得影影綽綽,似夢似幻。

    不等那人走到近身,雲重紫已經跪在地上向她行禮,「皇后娘娘。」

    「三娘子,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想謀害我皇兒!」

    皇后應該和沈怡琳般年紀,但容姿端莊且雍容華貴,聲音慢條斯理但透著威嚴。

    「請皇后娘娘容稟,我只是要給殿下放血,才可以讓他體內污濁的氣血流出,減輕痛苦。」雲重紫不卑不亢地回答。

    「之前我怎麼沒聽過這等法子?御醫從來沒這麼做過!」皇后不信。

    雲重紫抬頭看了眼她,「想必娘娘請我來,也是知道我與旁人的不同,再則應是御醫不敢輕易對太子動刀,怕傷了殿下。」

    皇后沉默了片刻,才鬆口,「那是不是放了血就可以治好我皇兒的病?」

    「回皇后娘娘,人體內的血液積存有量,此法可一,可二,但不可再三再四……多用傷身,不利太子的病。」

    皇后的眉頭皺起來,「如此說來,三娘子也沒有法子能治好我皇兒的病了?」

    雲重紫想了想,回答道:「也並不是沒有其他法子,只不過……」

    「三娘子請起吧。」

    雲重紫依言站起來任由對面的人打量自己,皇后唐婉柔乃魯國公的庶女,當年她只不過是作為側妃嫁給了當時的太子,後來她身為正妃的親姐姐去世,她又生下皇長孫才有了今日的後位。

    後宮的女人手段不比後宅,那才是一個比一個更陰險毒辣,除了少有的幾個大太監知情人,那些見不得人的下毒詛咒,就屬太醫知情最多。

    雲重紫看過顧元喜的手札,知道一些緣由,眼前皇后的心腸不是旁人可比擬的。

    皇后看著眼前眉眼淡漠的女子,沒有卑微之色,也不見傲氣,都說面有心生,此女有常人都沒有的見識,於是緩緩道:「三娘子,你有什麼話直說就是,這裡除了你我之外,再無旁人,太子也不會說出去的。」

    「回娘娘,血症需要定期清除體內的廢血才可以緩解痛苦,只是不能常用,但有個法子可以解決這個漏洞。」雲重紫恭謹地躬起身,聲音乾淨利落地說出剩餘的五個字,「那就是換血。」

    皇后的身子怔了怔,她其實翻過古書看過換血的法子,只是擔心沒用又傷身才不敢嘗試,她聽到雲重紫這麼篤定的說,微微睜開鳳眼,沉聲問:「真的可行?」

    「此法一勞永逸,但那人需處子之身先和太子交合,才能讓彼此的血液契合。再每日換血,待兩人彼此之間的血液換完,太子的病才會好起來。」

    「你是說需要女子?」

    雲重紫點點頭。

    皇后心道:和太子交合換血的處子任何人都可以,但是每日換血不可能不驚動旁人,若是要傳到皇上耳朵裡就不好了,此女必須要太子帳下的女人,才名正言順。

    「三娘子,若是換完血,那女子的命是不是也就……」

    皇后並不在乎那女子的命,只要能治好太子的病,死幾個女子就算為國捐軀了,只是這死法萬不可被人知道。

    雲重紫看出唐婉柔的想法,回道:「娘娘,您若是找有病女子之身,就沒人會計較了。」

    皇后挑起眉毛,覺得她話中有話,她早就調查過雲重紫的身世背景,更何況現在她家的事在城中鬧的那麼厲害,她也略有耳聞,前陣子,她還打算讓雲致遠家的大女兒嫁給太子沖喜,可是聽到她腿上有傷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唐婉柔略略一想,就猜到了眼前小女子的心思,原來繞了這麼一大圈,她竟是打得這個主意,於是覺得此女有點像自己年輕時的樣子,睚眥必報。

    她也喜歡和目的明確的女子打交,唐婉柔嘴角勾起抹涼薄的笑:「那你覺得威信候府家的雲金鈺,她的血合適嗎?」

    ------題外話------

    嘿嘿,明天才能恢復零點更新。

    明天就有男主斗了嘎嘎嘎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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