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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 三 名門宅斗 第四章 文 / 安鳳

    當夜,上桂園裡,雲致遠難得來一次,沈怡琳卻一臉病態,他心中不喜,也只是例行公事地問了問幾個孩子的事。

    「阿鈺的嫁妝準備的怎麼樣了?這幾日也沒看到她。」

    沈怡琳笑容款款地坐在他的身邊,「大姑娘……啊不,現在我們的阿鈺已經是二姑娘了。」

    雲致遠面露不悅,「都已經過去的事了還提來做什麼,不管排行第幾也都是嫡出不是?」

    「老爺說的是。」沈怡琳乖巧地點頭,「阿鈺嫁給太子為側妃,嫁妝雖不能蓋過了太子妃去,但決不能比平常名門貴女少,之前我本來是要把莊子上的地契放在阿鈺嫁妝裡的,可是……」

    「這事就莫要提了,那地契既然雲重紫給了老夫人,就先放在老太太那裡。莫非咱們侯府就沒別的地契了?再拿別的給她就是。」

    雲致遠雖然不喜沈怡琳拿莊子上的地契說事,但也不怠慢給雲金鈺籌辦嫁妝,畢竟是嫁給太子,如果在嫁妝上小氣,連帶著雲金鈺嫁過去也沒臉,他可還指望著做太子的岳父以後仕途坦蕩呢。

    「最近就不要讓阿鈺來請安了,安心在房裡繡嫁妝吧,她的腿可好些了?」雲致遠略微沉吟,「實在不行就讓雲重紫給她看看,畢竟她的醫術也確實是好的。」

    「她……」沈怡琳給他倒了杯茶,捧到他面前,「三娘子進了府,她還從來沒請過安呢,也不知道她每日在院子裡做些什麼,我聽說……」

    「聽說什麼?」雲致遠疑惑地看她。

    沈怡琳卻微微垂眸,目光似乎看著某處,雲致遠等著她說話,卻聽她突然尖叫起來,「哎呀,老爺……快把那茶杯扔了。」

    說著她猛地上前打翻茶杯,雲致遠唬了一跳,茶杯應聲落在地上打碎,他不明所以地低頭一看,就見到那破碎的瓷杯裡有一隻黑乎乎的粘蟲從茶葉裡翻滾出來,他心中一陣惡寒,「這……這是什麼?」

    守在門口的夏媽媽聽到聲音也跑了進來,看到屋裡的場景也嚇白了臉,脫口而出:「居然有人下降頭。」

    「什麼意思?」雲致遠當然知道什麼是降頭,只不過在侯府的後院裡,他可從來沒聽過有這種腌臢的事。

    夏媽媽低頭站在一邊回話:「老奴也是聽以前帶過自己的老媽媽說的,說是鄉下婦女很多人都會用此術害人於無形,只要把這蟲子吃進去,這蟲子會在人體內慢慢長大,一點點吞噬血肉,那人不出半個月就會耗費精血而死……」

    雲致遠登時臉色蒼白起來,第一直覺想到給他端茶的沈怡琳,可是若不是方才沈怡琳攔著,那蟲子就會掩在茶葉下喝到肚子裡了。

    沈怡琳對夏媽媽揮揮手,「你先下去吧,今日這事誰也不許提半個字。」

    雲致遠又拿眼睛斜睨她,「是誰想害我?」

    「老爺該不會是懷疑妾身吧?」沈怡琳萬分委屈地垂下淚,「老爺,你我夫妻十幾年,就是你往屋裡抬了姨娘,不在我這過夜,我可曾說過半句埋怨的話,我要害也會先對付那趙姨娘才是,可是趙姨娘比我樣樣都強,我卻也沒起過那些心思啊。我怎麼會是那惡毒之人。更何況我在後宅大院,持家多年,哪裡懂這降頭巫術……」

    「好好,別哭了,我也沒曾懷疑過夫人。」雲致遠拉著沈怡琳道懷裡,「只是誰這麼大膽想害我……」

    他話還沒說完,心裡就浮現出另一個名字來,「你方才說最近雲重紫只在屋裡也不來請安,就是吃多了巴豆,這些日子也該好了,該不會是有什麼貓膩!」

    「妾身不敢妄下結論。」沈怡琳低眉順眼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小手搔弄著他的胸前,「不過說來也蹊蹺,秀荷是和三娘子一起誤食了巴豆,她倆都喝著薑湯,咱們二姑娘再傻總不可能自己也喝那巴豆湯啊,這事情太奇怪了,我總覺得是有什麼人做了手腳。」

    雲致遠被沈怡琳撩撥得渾身燥熱,雙手不安分地鑽進她的襦裙裡撫弄,「這事確實要好好查查,我就知道那姐弟倆來府裡是不會安分的,她要是乖乖地當她的大小姐,我也想留著他們的命有其他用處,如果她是想害誰,她就是自找死路。」

    「呃……」沈怡琳羞澀地輕吟,整個身子就窩在他的懷裡,「到底是誰有這麼歹毒的心思,這還只是降頭,若是有人用那巫術……怕是以後家宅難安寧了。臣妾好怕啊。」

    「怕什麼,有我在呢。」

    雲致遠抱著沈怡琳往裡走,惹得沈怡琳一陣咯咯直笑,外面站著的夏媽媽讓人去回了趙姨娘,今晚老爺要留宿在上桂園了。

    小半個時辰後,趙姨娘聽到那下人的回話,滿不在乎地撇撇嘴,「老爺難得在上桂園留宿,夫人也是久旱逢甘霖。」

    趙姨娘身邊的丫鬟春曉笑起來,「姨娘這話說的在情在理。夫人一定是用盡了手段才能讓老爺留在那的。」

    嘴上說是不在乎,趙紅玉卻知道,自己畢竟是個妾,如今雲致遠疼自己也是有限的,那沈怡琳再不受寵也是當家的夫人,這些年沈怡琳之所以不找她麻煩哪裡是怕雲致遠不高興,根本是利用她拴住雲致遠的心,省得他再一房房往屋裡抬小妾。

    趙紅玉神情沒落地摸了摸肚子,到底還是她的肚子不爭氣啊。

    春曉伺候趙姨娘多年哪裡不懂她的心思,她替趙紅玉找了件外衣披在身上,說道:「姨娘還年輕有的是機會。」

    「只你這話我都聽了許多年了,我總不能一直以色侍人,不然以後的日子還不如魏玲文,她起碼有老夫人做靠山,還有個女兒呢。」

    她忽然想起什麼,對身旁的春曉道:「你明日一早就請老爺來我這來,說我身上不舒服。」

    春曉心領神會地點點頭。

    趙紅玉決定再拼一把,她就是不和沈怡琳爭什麼,也該為自己的以後打算,孩子,她必須要個孩子。

    ※※※

    威信候府後宅的每個院子之間都隔得較遠,幾個院子裡的人都甚少走動,這府中的人是一個比一個涼薄的。大姑娘腿上有傷,又馬上待嫁,日日在院子裡呆著,雲秀荷自從拉了肚子就整個人都脫了像更是不想見人,就是魏姨娘對親生女兒也很少過問,平日沒事就在院子裡吃齋念佛,要麼就去老夫人面前伺候著。

    不過自從雲重紫姐弟倆來了之後,府中的氣氛比以前更加微妙了些,那唯唯諾諾的庶女雲裳姑娘日日要到巧蘭園去,兩個庶女天天膩在房間裡也不知道合計什麼,旁人也猜不出所以然來,不過明裡暗裡所有人的眼睛都盯著那巧蘭園的大門看,這府上是太過平靜了,一點也不像那位當家主母辦事的風格,所有人總覺得有什麼事要發生似的。

    這一日,雲裳還沒來,巧蘭園倒是迎了位嬌客來。

    芍葯親自把那位嬌客迎了進來,雲重紫穿戴整齊的站在門口,就見那人笑吟吟地走進來行禮,「大姑娘。」

    雲重紫也笑著讓過禮,客氣地點點頭,「趙姨娘。」

    趙紅玉今日穿了一身粉紅色的緞裙,內襯紫色薄衣,腰間束著織錦攢珠緞帶,芊芊細腰不禁風,頭髮鬆散的挽起,發間斜斜的插著一根寶藍金釵,數十根金色細絲垂下,冰肌玉骨的纖手上帶著玉鐲,暗香縈際,雖然臉上有風塵之色,但花開媚臉,星轉雙眸,舉止間有著動人的嫵媚之美。

    難怪這些年趙紅玉盛寵而不衰,她是有的美是在骨子裡的,即使當年她說自己流落風塵多年,但並沒有**,第一次是給了雲致遠,不過她的媚態已經無需用其他語言來證明了。

    雲重紫來威信候府之前就猜到趙紅玉會找上門來,她比自己預想的要早許多,「趙姨娘快請坐。」

    趙紅玉就坐在雲重紫的左手邊,一坐下也沒急著開口說話,拿眼睛仔仔細細地打量這間屋子,越看眉頭皺得越緊,心說那阮如玉真是要拿雲重紫當軟柿子捏呢,她只是沒想到雲重紫還真沉得住氣,一進府就裝病,如今日子長了,徹底就把晨昏定省的事情免了,也省得沈怡琳再提,只是住在這樣的屋子裡也著實憋屈。

    小雪給趙紅玉上了茶乖覺地到門口守著去了,雲重紫也不出聲打斷趙紅玉,只端著一旁的茶杯默默地押了一口。

    又過了好半晌,趙紅玉確定屋外是沒人聽的,才道:「三娘子學醫可聽說過降頭之術?」

    「這和學醫沒關係,學醫是治病救人,那可是傷天害理。」雲重紫淡淡地回答。

    「可是就算不相通,也總有辦法讓人會聯繫到一處去,惡人總是有辦法的。」趙紅玉偷偷觀察雲重紫的表情,小聲道:「我最近倒是打聽出來一件驚悚的事,三娘子可想知道?」

    雲重紫笑笑,「願聞其詳。」

    趙紅玉滿意地點點頭,她就知道雲重紫是個聰明有心機的,凡事一點就通,也不會像旁的逢高踩低露出半分不耐,至少她們彼此知道,敵人的敵人就是一個戰線,即使不成為朋友,也可以一起合作。

    「前日晚上,老爺在夫人房裡喝茶,那茶裡被人下了降頭,老爺不讓此事聲張說是要好好查此事呢。」

    雲重紫面上波瀾不驚,「是該好好查查到底是誰做的,省得讓旁人受了冤枉。」

    趙紅玉也點到為止,她把手狀似無意地搭在桌子上,「是啊,若是查到咱們頭上,連個幫忙的都沒有,可憐你我都是無依無靠的。但凡我有個依仗能說上話,以後三娘子有什麼事我也可以幫襯些,可如今也是有心無力了。」

    雲重紫笑了笑,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捏了捏,「姨娘可別說喪氣話。」

    她靜默了片刻,皺了皺眉,疑惑道:「姨娘喜歡用香?」

    「這味道可好聞?」趙姨娘臉上露出幾分得意,「這香可是老爺專門請人給我調配的,名字還是他起的,叫妖嬈,連夫人都沒有呢。」

    她這麼說著,立即就察覺到雲重紫這話中幾分不尋常的味道來,「可是有什麼不妥。」

    雲重紫收回手,「下次姨娘再來帶來給我看看,仔細些穩妥,我瞧著姨娘身子是好的,只怕旁的出了什麼問題,不過姨娘也別擔心,既然那傷天害理的人都可以有,姨娘自然也不會少的。」

    兩個人在屋裡打了啞謎,心中各懷心事,芍葯撥開珠簾進來,向兩人行禮:「姑娘,四姑娘來了。」

    趙紅玉拿著帕子擦了擦嘴,這帕子上都熏了那妖嬈的香,她心裡起了疑心,也覺得那味道比以前難聞,扔到地上踩了踩,「有些人表面看著和和氣氣,背地裡還不知道做些什麼勾當來,各個都是狼子野心。」

    芍葯聽出她是指桑罵槐,但又不知道到底指得誰,不免疑惑地看向雲重紫。

    雲重紫笑笑:「你讓四姑娘進來吧,每日都來,若是今日因著趙姨娘在,咱不讓她進來,不定以為我們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更好讓旁人抓了把柄。」

    趙姨娘歎氣,「還是你想的周全,原是我想不開了。」

    她也不嫌棄那絲帕髒,撿起來放到懷裡,「我看你這幾日氣色好很多,但要常出去曬曬太陽,也不知道你在屋裡都做些什麼?旁人又要構陷你了。」

    這最後一句說完,芍葯正給雲裳打簾子進來,雲裳見到趙紅玉也在,立即怯懦地低下頭,唯唯諾諾地行禮,「趙姨娘。」

    趙紅玉只坐在位置上點點頭,「四姑娘是這裡的常客,你向我行禮倒讓大姑娘尷尬了。」

    雲裳不知所措地立在一旁,雲重紫拉著她到跟前坐下,「今日怎麼晚了?」

    「我剛從夫人那邊過來。」雲裳小聲回答,她似乎很怕趙紅玉的樣子。

    雲重紫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快告訴姨娘咱倆平日在屋裡做什麼?」

    雲裳點點頭,從隨身帶來的包袱裡翻了半天,拿出一個小型的布偶來,「大姐姐最近教我尋位扎穴,這還是大姐姐送我的布偶呢。」

    雲重紫幾不可見地挑起眼眉,這布偶怎麼還在她手中,那埋在美人居外面的又是誰做的?

    趙紅玉頭疼起來,「你們這些東西我弄不懂,看著都要發困了,我也就是來看看那大姑娘的身體好些沒有,既然沒事你們倆聊著吧,我先走了。」

    雲裳和雲重紫起來,趙紅玉笑著擺擺手,「都坐著別送了。」

    站在屋外的芍葯又打起簾子送她出去,等趙紅玉一走,雲裳吁了口氣,雲重紫笑她:「怎麼怕成這樣?」

    「大姐姐剛來是不知道趙姨娘的。」雲裳抿了抿嘴,想了想才開口:「她心眼是這院子裡最多的,不好相與,與旁人很少來往,她這是來做什麼?」

    「她聽說我病了總呆在屋裡以為我有什麼貓膩就來打探一下。」雲重紫找了個借口搪塞過去。

    雲裳低下頭囁喏道:「大姐姐還是少與她那樣的人來往吧,不知道藏了什麼壞心。」

    雲重紫笑笑:「她也不常來,我也不會到她那裡去的。今日你來晚了,還說她做什麼,我倒問問你昨日教你的,回去可練習了?」

    「大姐姐教我的怎麼敢不上心。」

    雲重紫拿過她手中的布偶,又從拔出上面的銀針仔細瞧著,這確實是她親自做的,難道說昨夜的是雲裳照著自己做的?

    連自己都分不出來,真是好手藝。

    雲重紫心中冷然,「記得就好,這穴位針灸需要避忌許多重要的穴位,若是施不好就會致命,其中一個就是臍下一寸五分,氣海穴。切不可亂刺,明白嗎?」

    雲裳認真地點點頭,笑容有些飄忽。

    當天晚上雲裳走後沒多久,雲重紫就熄燈睡下,不到子時,巧蘭園傳出一聲尖叫,院子裡的所有人聽見紛紛走去查看,只見主居室亮點燃了燭燈,海棠披著衣服急急闖進去,就看到雲重紫一臉蒼白地坐在床上瑟瑟發抖。

    「姑娘這是怎麼了?」

    雲重紫搖了搖頭,「我沒事的,你們都出去吧。」

    海棠不信,卻還是拉著芍葯出了屋細細盤問。

    芍葯也有些緊張地回答:「夜裡風大驚醒了姑娘,可能是做了噩夢。」

    「那晚上你守夜的時候就把門窗關緊些。」

    海棠疑惑地看了看屋裡,心裡忍不住犯嘀咕,趙姨娘來後只坐了片刻就走了,看起來沒說什麼,而雲裳天天來也只是學針灸,她們之間應該也沒什麼陰謀,大姑娘有精神去見客,怎麼還是日漸消瘦呢?

    忽然一陣風吹來,海棠沒由來地打了個抖,難道真如府裡的人所傳,這個院子不乾淨?

    ※※※

    又過了兩日,雲重紫終於出了房門,這些日子她對外稱病,就是院子裡的下人婆子都甚少見到她的尊容,那日大姑娘來了院子也不過是匆匆看兩眼,還一身濕漉漉的又狼狽,但見今日她還是穿著那身舊衣,清麗的姿容上更平添了幾分病容。

    真真是造孽,沒回府就是可憐巴巴的,回了府不是被責罰就是被害,要麼就病了這麼久,幾個下人婆子都於心不忍,見到她也沒有幾個趾高氣昂的,紛紛向她行禮。

    東芝見她出來向走上前請安,舉止謙恭道:「姑娘的身子可好些了?」

    「已經好了大半,也不能總在屋裡呆著,我瞧著今日天氣不錯就出去走走。」雲重紫駐足打量東芝,她瞧著東芝身上一件金銀也沒有,雖是二等丫鬟,穿得倒很是樸素。

    雲重紫滿意地點點頭,海棠正從廚房裡出來,見到是她也上前微微俯身,「姑娘這是要出去?」

    「我來了這些日子也應該去給老夫人請安的。」雲重紫也不介意海棠的怠慢,笑道:「我瞧著這院子裡的下人行止妥當,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海棠得意的笑笑,「姑娘太客氣了,這原是我應當做的,我伺候姑娘去老夫人那吧。」

    「不用了,我帶著芍葯就可以了。」

    芍葯上前扶著雲重紫,兩個人一路無話地走了一陣子,到了園子裡見四下無人,雲重紫忽然開口問:「那些事都辦好了嗎?」

    「都弄妥當了。」芍葯微微有些遲疑,「若不是那個人怎麼辦?」

    「我只是自保,若不是她,此時也賴不到她頭上去。」

    芍葯皺著眉不解道:「我們和她無冤無仇的,她怎麼會下那麼陰損的招數?」世上的事有許多本就沒有合理的解釋,若是討厭一個人記恨一個人隨便什麼借口都能成立的。「雲重紫微曬,」只要能踩著別人上位,饒是那人對自己有恩,都可以捅刀子,哪有什麼對錯,只有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芍葯握著雲重紫的手歎氣,」看來我還是糊塗的,白活了一世,很多事沒看的通透。「」看得透又有什麼好,只會讓人覺得心寒,這世上人心隔肚皮,相交相識相知相戀都是帶著目的和禍心,又有什麼意思。「雲重紫的手微涼,」我知道那人在府裡也是不易的,可是之前咱倆也那麼不容易,可動過一次害人的念頭?想上位是沒錯的,但用這麼卑劣的手段只會自取其辱,咱們也無需顧慮那麼多。「

    剛到了祥和苑,就聽到房間裡傳來陣陣笑聲,有小丫鬟打起簾子,雲重紫一進屋就看到祥哥兒和錦鵬正著雲老夫人說話,她獨自上前行禮,」三娘近日身體不適沒在祖母膝下伺候,請祖母原諒。「

    雲老夫人面上淡淡的,讓人搬了杌子過來,」坐吧,我瞧著你的氣色也不太好,病沒有好就應該在屋裡養著,虧你還是個醫士,連自己都治不好,讓外人知道以為是我們府上虐待你。「

    雲重紫抿了抿嘴,裝作沒聽出來雲老夫人話中的諷刺,」謝祖母關心,我已經好很多了。「

    雲錦鵬坐在輪椅上冷著臉道:」大姐姐,弟弟我沒法進園子裡看你,姐姐還要多顧著點自己的身體,我好起來可都指望你呢,若是誰讓你不好過,就是和我過不去。「」說起來也怪,姐姐從小到大是很少生病的,怎麼……「雲呈祥的話忽然頓住,似乎覺得不妥才不再說下去。」你倆不許胡說。「雲老夫人嗔道,」大家都知道你們大姐前陣子是病了的,這話傳出去可不好。「」我瞧著大姐姐不像是病了,倒是晚上沒休息好,府裡又有誰不知道大姐姐住的院子是不乾淨的,竟讓人她住那樣的房子,也不知那人是安了什麼心思,外面的人知道還不定怎麼說咱們欺負大姐姐呢,到時候也不知道是誰的臉上難看,雲金鈺又要大婚了,再鬧出其他事來,呵呵……「

    雲錦鵬說話向來是沒個忌諱的,雲老夫人也知道他是有什麼說什麼,她見雲重紫眼睛確實是黑了一圈,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心中起了疑惑,」難道不是病了?「

    雲重紫抿了抿,輕聲道:」回祖母的話,我只是最近睡得不好。「」是換了新床不習慣嗎?「雲錦鵬關心地問。」不是。「雲重紫虛弱地笑笑,連嘴唇都失了顏色,」錦鵬放心,我沒事的。「」怎麼會沒事!「連雲呈祥也急了,」若是那院子不好,如今在祖母這,就請祖母給你做主,若是身上不舒服,也去請個大夫來看看啊。「

    雲老夫人板起臉來看她,」沒錯,有什麼就說,我們都是一家人,還有什麼不好說的。我看還是你院子裡的人伺候的不好,病了那麼久不見好就算了,居然更嚴重了。「」祖母還是別問了。「雲重紫欲言又止。

    雲老夫人徹底動怒了,」你不說也罷,吳媽媽讓跟著三娘的小丫鬟進來問問,我倒是真要弄個明白,是怎麼回事!「

    雖說雲錦鵬沒個規矩,但方纔那番話還是有幾分道理,若是傳出去又要惹出是非。

    吳媽媽把芍葯帶進來,芍葯向所有人行禮後,雲老夫人問她:」我瞧著你們姑娘進府不過幾日就瘦了一大圈,是不是你們沒伺候好!「」老夫人明察,院子裡的海棠姐姐對我們管教向來嚴格,對姑娘也從來都恭恭敬敬不敢有一絲怠慢。「芍葯跪著回答。」那她怎麼瞧著蔫蔫的沒精神,別看著她是庶女你們就踩到她的頭上去,再是庶女也是嫡出的小姐,也是你們的主子!「雲老夫人冷道:」你還是說老實話的好,我年紀大了卻不是好糊弄的,再不說我就把你們吊起來打,看你們還敢裝神弄鬼的。「

    她這話也是敲打雲重紫,她眼裡容不得沙子,任何人都休想在她面前玩貓膩。」請老夫人容稟,姑娘不說也是怕您聽了傷了身子。「芍葯磕了磕頭,」您可千萬別生她的氣。「」說了我就不生氣。「芍葯越是這麼說,雲老夫人越覺得其中有問題,」快說。「

    芍葯這才哆哆嗦嗦地道了實情出來,」這幾日我在屋裡守夜,總被怪怪的聲音吵醒,起先我以為是外面的風大,可是醒來後又看到有黑影,不等我上前去查看,大姑娘就尖叫了一聲,我跑進去看,大姑娘都已經嚇成了一團,這事院子裡的人都知道。可是她們也只是以為大姑娘是做惡夢,只有我守夜的明白,這幾日晚上大姑娘根本不敢睡覺,只要一睡著,那個黑影就會……「」胡說!「雲老夫人把手中的茶一把潑在她的臉上,」定是有什麼人裝神弄鬼的!「

    雲老夫人意有所指地看向雲重紫,她活了大半輩子雖敬畏鬼神,但也從來沒見過那晦氣的事。

    雲錦鵬嗤了一聲,」祖母說的沒錯,一定是有什麼人裝神弄鬼,之前那處院子也就傳出這事來,如今大姐姐住進去還親眼瞧著了,這是嚇唬誰呢?大家都心知肚明,還請祖母好好查一查。「

    雲呈祥也氣得握緊了拳頭,憤恨地跪在雲老夫人面前,」祖母,三娘自小就膽子小,何曾受過這樣的驚嚇,若是有人裝神弄鬼倒是好的,可是就是怕是此事是真的,那就讓人膽戰心驚了。「

    雲老夫人也氣得急喘,她根本是在說雲重紫裝神弄鬼,可是見自己的兩個孫子都在為她說話,她也不得不仔細想想這件事了,巧蘭園之前是雲錦鵬的生母生前的院子,她死後確實傳過一陣子晦氣的事,不過這些年那處院子空置著,那捕風捉影的事也就慢慢淡了,所以當她聽到雲重紫胡說見了鬼,她根本是不信的。如今看著雲重紫的神色確實是受了驚嚇的樣子……不過,這事確實有些蹊蹺。

    幾個人坐在屋裡正疑惑,外面傳來陣陣腳步聲,吳媽媽出去查看,還沒走出門,就有小丫鬟挑起簾子,沈怡琳帶著夏媽媽,身後跟著趙姨娘和魏玲文,以及雲秀荷與雲裳,烏泱泱一大幫子的人進來。

    雲老夫人也是吃了一驚,平時沈怡琳是不來的,就是來也不至於如此興師動眾,她心中立即明白這是出了什麼大事,於是問道:」這是怎麼了?「」祖母!「雲秀荷病歪歪地撲上前,」你要為我做主啊。「

    雲老夫人怔了怔,她是不喜歡雲秀荷的,不過也從來沒見過她這麼形容狼狽地哭天喊地,」有話好好說,哭成這樣像什麼樣子。「

    雲秀荷橫臂抹了一把眼淚,從懷裡掏出個布偶來,」今日我的小丫鬟發現我的院子外被人埋了這個布娃娃,上面有我的生辰八字,還紮著針,是有人詛咒我啊!「」什麼?「雲老夫人拿起布偶一看,心中氣焰更盛,整個人都顫抖起來,一把把布偶扔到地上,」到底是誰在這裡裝神弄鬼,弄那些巫毒之術讓我們家宅不寧。「

    沈怡琳站在雲秀荷後面說道:」兒媳來也是來回稟這件事,前幾日老爺喝茶吃出了條降頭的蟲子,但是老爺擔心老夫人動氣不讓我聲張,只是今日秀荷發現了這個布偶,此事再不查出就會越演越烈,兒媳不敢私自做主,所以帶著園子裡的女眷都來此,還請老夫人示下。「」還等什麼,去……去把園子裡的每個院子都挨個搜查一遍,我一定要看看是誰用如此歹毒的手段,真的是……「

    不等雲老夫人說完,雲裳竟想趁著所有人不注意偷偷溜走,雲老夫人立即看到,大喝一聲:」雲裳,你給我站住,你想到哪去?「」老……老夫人……「雲裳一如既往地唯唯諾諾,低頭垂手地站在門口不知該是進是退,」我……我肚子痛,想出恭。「」你就是想出恭現在也給我憋著!「雲老夫人的目光裡迸發出犀利的目光。」我……「雲裳唯唯諾諾地不敢抬頭。

    魏玲文也急了,」四姑娘怎麼這個時候肚子痛?莫不是吃壞了什麼東西?「」你也偏信了她的鬼話,她肚子早不痛晚不痛,如今要搜園子了渾身是病。一定是做賊心虛!「雲老夫人把手一指,」你是不是想去毀滅什麼證據?在我眼皮子底下也敢如此放肆,給我跪下老實交代。「

    雲裳攪著手裡的帕子膽怯地走上前跪下,拿著餘光偷偷瞄了一眼雲重紫,見她一臉鎮定,心中微微吃驚,」回祖母的話,我……我只是覺得那布偶很眼熟,想到屋裡也有一個。「」賤人。「雲秀荷抬起手就打雲裳,」原來是你害我!「

    雲裳躲閃不及,被雲秀荷打翻在地,」不,不是我……「」那是誰!你今日把話說清楚!「雲老夫人也拿起手指戳在她腦門上。」我……我……「雲裳疼得哎喲一聲,直呼:」大姐姐救我。「

    雲重紫慢條斯理地說道:」祖母,四姑娘只說那布偶瞧著眼熟,並不能說明是她埋的布偶,還是等搜了園子就一切明瞭了。「」不可!「雲裳驚呼。

    雲重紫皺起眉來,」為何不可?三妹妹,你方才就說這布偶覺得眼熟,若是你還攔著搜園子,旁人會以為這事和你有關。「

    雲裳一臉震驚地看著她,」怎麼會和我有關?這布偶娃娃明明是大姐姐做的。「

    雲重紫心中一片冷漠,她不是沒給過雲裳機會,可是她說了這話就已經說明了一切,她冷冷地看向雲裳,目光裡透著淡漠,一口否認:」三妹妹真會開玩笑,這布偶娃娃不是我做的。「

    雲裳有些心虛,不敢迎視雲重紫冰山一樣的眼神,垂著頭握了握拳頭,既然已經撕破臉,她何必要裝下去,在這園子裡不狠心根本無法立足。

    她低著頭怯懦地說道:」大姐姐,我本想替你瞞著的,可是你怎麼這般不識好歹。前些日子連趙姨娘都看到你給我做的布偶娃娃,你怎麼還敢矢口否認!「

    所有人又看向另一邊,趙紅玉拿著帕子擦了擦嘴角,慢條斯理道:」沒錯,那日在巧蘭園我確實看到四姑娘拿著一個大姑娘送的娃娃,大姑娘也是承認的。「

    雲錦鵬用力地拍了拍輪椅上的把手,憤怒道:」不可能,大姐姐是不可能做這種事的!「

    雲呈祥知道如今說什麼都是有幫偏的嫌疑,所以只閉著嘴不說話,冷眼旁觀著,心裡想著:原來這就是三娘所說的後宅紛爭,不過幾日就如此不消停。

    趙紅玉笑了笑,」鵬哥兒別動怒啊,我這話還沒說完呢。大姑娘確實是送了四姑娘這麼個布偶的娃娃,不過我也只是匆匆掃了一眼,也沒細看那樣子,所以並不知道是不是和地上的一樣,四姑娘,我可沒撒謊吧?「」趙姨娘能這麼說我已經心存感激了。「雲裳知道趙紅玉是誰也不想得罪,不過這已經夠了。」老夫人看來事情已經弄清楚了……「雲秀荷跳起來要打雲重紫,雲呈祥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眼刀子剜在她身上,」雲秀荷,我在這坐著你也敢打三娘?這事情到底哪裡弄明白了?就算這個布偶是我家三娘做的,如何能證明是我三娘埋下的?以後誣陷人也長長腦子!「

    雲秀荷想妄動,可是雲呈祥捏著她的手腕根本使不出力氣,氣得咬牙切齒,」你個……「」夠了,鬧什麼。「雲老夫人瞪向兩個人,」誰是誰非,把園子一搜就知,誰也跑不掉。「」祖母。「雲重紫突然出聲,」這麼搜園子怕是不妥的。「」怎麼?心虛了是不是?「雲秀荷哭著冷笑,」雲重紫,這事一定和你脫不了關係。「

    雲老夫人拿眼斜看雲重紫,」你還有什麼話要說?「」祖母,我是想說,最好每個院子都派個人在場,這樣才顯得公平。「雲重紫淡然地笑笑,」不然到時會被反說是誣陷。「

    沈怡琳冷笑,這雲重紫死到臨頭了還故作振作,」大姑娘想得周全,就每個院子派一個人跟著去搜查。「

    每個院子都派出主子最得力的住手,雲老夫人的吳媽媽也親自跟著去,就是旁人想做手腳也無可奈何。

    所有人都等在原地,過了大半個時辰,去搜查的人就回來了,吳媽媽手上端了個盤子走進屋,」老夫人,查到了。「」說!「雲老夫人已經沒了耐性。

    吳媽媽躊躇地看了看她,才把蓋在盤子上的布子掀開,所有人的目光一齊看去,不知道是誰倒抽了一口冷氣,那上面竟然放了一整排的布偶娃娃,每個布偶娃娃都一模一樣,只是上面貼著不同人的生辰八字。

    雲老夫人一眼就看到屬於自己毒咒的布偶娃娃,登時火冒三丈,臉色煞白驚怒,」是誰想害著我們全家都去死!「

    雲秀荷嘲諷道:」還能有誰?一定是雲重紫!「

    就在所有人都震驚不已的時候,有兩個人的臉色更加蒼白,沈怡琳和雲裳不著痕跡地對視了一眼,心裡冒出一個念頭,怎麼會這樣?

    吳媽媽撇了撇嘴,看著地上跪著的人,回答道:」老奴在夫人,大姑娘,二姑娘,三姑娘,趙姨娘,還有您的院子外都挖出了寫著生辰八字的布偶娃娃……「」祖母,你聽見了,就她的院子裡沒有!「雲秀荷一時氣急,竟忘了如今她是三姑娘,而大姑娘是雲重紫了。

    吳媽媽瞥了她一眼,打斷她,」三姑娘,老奴剛才說得很清楚,大姑娘的院子裡也發現了布偶娃娃,唯獨四姑娘和魏姨娘的院子外沒有。「」你說什麼?「雲裳徹底傻了眼,她怎麼會不明白,這是要把矛頭指向她,她明明只在雲秀荷的院子外埋了一個布偶娃娃,到時候她只要出面指證雲重紫曾經送過自己一個一模一樣的,所有人就會相信這是雲重紫下的毒咒,」不可能,一定是有人要害我!祖母,孫女沒有這麼做!「」是啊,老夫人,我覺得事情還另有蹊蹺,若是此事真是四姑娘做的,她何必在剛才說那樣的話讓人心生嫌隙,可能是有什麼人動了什麼手腳,亦或是她受什麼人指使……「

    吳媽媽聽了頓時不滿,」夫人是在說我做了手腳嗎?剛才在園子裡挖娃娃,每個園子裡的人可都看著呢,我要是動手腳天打雷劈,更何況……之前四姑娘說,大姑娘送給她一個娃娃,不知可是這個?「

    她那從盤中拿出一個娃娃來遞給雲裳看,雲裳看上面沒有生辰八字,於是點點頭,」是這個,大姑娘的針腳和旁人不同,這些娃娃都一樣,怎麼可能會出自我的手。「

    她立即承認,也是拐著彎地把責任推到雲重紫身上去。

    魏玲文也出面求情,」老夫人,裳兒一向膽小怕事怎麼可能做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既然那娃娃的針腳一樣,那說明是出自一個人的手,那藏有禍心的人為了東窗事發,轉移視線也是有可能的,還請老夫人明察啊。「

    雲老夫人心中也不相信會是雲裳做的,這個孫女並不拔尖也不是挑事的主,任誰也不會相信,魏玲文的話有幾分道理,雲重紫那麼有心機,也是有可能這麼做的,沉聲責問:」雲重紫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題外話------

    有個讀者說,怎麼總報復侯府有沒有別的心意?

    親可以去再讀讀我的簡介啊……我這本來就是重生復仇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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