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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 三 名門宅斗 第三章 文 / 安鳳

    一聽到聲音,雲秀荷揚起的手終究還是沒打下去,她看見雲重紫從屋裡走出來,笑著迎了上去,「我聽她們說大姐姐來了,如今也有了新院落就過來看看,你知道我的美人居就在前面,大家以後住在同一個園子裡,又離得近,自然要常來常往的。」

    雲重紫意味不明地淺笑,她不過剛回到園子,雲秀荷這麼快就找上門來,難道這裡也有她的人?

    不過她還真是會自來熟,前幾次恨自己恨得牙癢癢,如今見了面像沒事人一樣,和前世初來侯府的情景幾乎重現,她也是這樣叫自己大姐姐,不過那會自己哪有什麼院落,直接發派到下人房去了。

    雲秀荷見雲重紫不說話,硬著頭皮自顧自地說話:「我還聽說姐姐淋了雨,怎麼連衣服還沒換呢?這些惡奴就是該好好管教才聽話的。」

    說著她伸出手狠狠地掐了一旁的小雪一把,「你們到底是怎麼伺候的,就算大姐姐是庶出,你們也不能這麼怠慢了她,回來都半天了也不說給她換件衣裳,你這種下人就該直接打發去賣了一了百了,好奴才有的是,何必要你們這種奴大欺主的!」

    小雪疼得滿眼含著淚不敢落下,只是委屈地癟癟嘴,「我們剛準備給姑娘換衣裳來著,二小姐您就來了。」

    「你這叫什麼話!」雲秀荷逮住小雪又要掐,雲重紫一把抓住她的手,理了理身上的衣裳,「二妹妹剛來就連番打罵我的丫鬟,是要姐姐沒臉嗎?」

    「哎喲,大姐姐怎麼這麼說。」雲秀荷拍了一把大腿,「我這是幫你調教下人啊。這裡畢竟是高門大戶,你以前在鄉下肯定也沒個人伺候,這些人看你出身不好就不給你好臉子,你初來乍到肯定不會做小姐派頭,我這麼做也是為你好。有些人就是不調教不行的,不然她們會覺得你好欺負,不把你放在眼裡,以後你的日子也就不好過,怎地妹妹為你著想,你反倒要冤枉起我來了。」

    雲秀荷做勢用手上的帕子擦了擦莫須有的眼淚,「大姐姐每次都這般冤枉我,讓旁人聽見以為咱們姐妹多麼不和睦呢。」

    幾日不見,雲秀荷倒是長進不少,說話綿裡藏針諷刺自己身份不說,還跑到自己的院子裡耀武揚威來了。

    「我這是剛來,下人都不熟悉,她們怎麼會欺負我呢。」雲重紫不為所動,拿眼看了一圈屋裡的丫鬟婆子,道:「你們可都聽見了,要是誰以後不盡心伺候著,我就把她發派給二妹妹那去,她的手段可有的事,我也不怕她調教不出你們來,她今日也說了,要替我好好調教調教你們呢!你們也不許到外面胡說二妹妹是故意刁難你們,知道了嗎?」

    有幾個人澀澀地發抖,二小姐是出了名的任性刁蠻,交給她絕對沒有好下場。

    雲秀荷聽出雲重紫這是敲山震虎,把自己當惡人使了,她屋裡的人到不擔心亂嚼舌根,可是三娘子這邊指不定巴不得到處說她的壞話,她暗自氣悶,三娘子果然是不好對付的,之前她拿她沒辦法是因為在府外,如今在這裡可是她的地盤,她還不是翻雲覆雨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過是一個庶出,能有多大的能耐去。

    雲秀荷又像打了雞血似的有了充沛的精神,軟綿綿地笑著:「瞧我,來了這半晌都忘了,我聽說大姐姐淋了雨,所以親自去小廚房給你熬了薑湯驅寒,之前妹妹有很多做得不對的地方,也希望借此機會化干戈為玉帛。」

    她從身後小丫鬟的食盒裡端出一碗薑湯,「大姐姐知道我不是斤斤計較的人,我想著咱們都是一家人,有些事過去就算了,就是不知道大姐姐是否還會埋怨妹妹,所以就親自做了這薑湯送來賠罪,若是大姐姐肯原諒我,就把這薑湯喝了,以往的事情就一筆勾銷,我們做個好姐妹,如何?」

    雲重紫看著她碗裡的薑湯,聞出一絲不對勁,雲秀荷見她遲疑,歎道:「大姐姐該不會是擔心我在裡面下了藥吧?哎,我怎麼可能那麼笨拿著有藥的薑湯來給你喝,大姐姐不信的話,我就先喝一碗給你看!」

    說完,她就把手裡的薑湯喝了個乾乾淨淨,「你瞧,我這不是沒事嘛。」

    雲秀荷從食盒裡拿出另外一個備下的大碗,雙手捧起端到她雲重紫面前:「大姐姐,快趁著勁喝了吧。」

    她淺淺的笑著,但見雲重紫沒有動,只是看著面前的湯汁沉默下來,雲秀荷就不滿地冷哼起來:「大姐姐,莫不是要妹妹跪下磕頭認錯你才肯原諒我?別忘了我可是嫡女,我如此一番誠意,你居然還不領情,斤斤計較,還是說你根本沒拿我們當一家人,那你又進府來做什麼,難道你根本別有目的?」

    雲秀荷連番咄咄逼人,當著眾人的面不僅說雲重紫是心胸狹窄之人,還想藉機鼓吹她進入府裡心懷不軌,雲重紫勾起嘴角笑起來:「妹妹,姐姐我還一句話沒說,你怎麼就如此著急生氣呢。」

    雲重紫接過那只碗放在手裡,湯汁用了一個大碗盛著,足夠好幾個人喝的,她目光清冷,聲音也帶著客套和疏離,「妹妹如此有誠意,我怎麼可能不接受,只是沒有妹妹動不動就急吼吼的習慣罷了。姐姐我心性淡薄一些,做事也溫吞,你方才說了那麼多,只是沒反應過來,想來你之前給我的印象太深刻了,這前後一對比不一樣,讓我有些摸不到頭腦。」

    雲秀荷聽出雲重紫是拐了彎地說自己前後不一,臉上有些掛不住。

    她見雲重紫端起碗就放到了嘴邊,雲秀荷也就不多說什麼,眼皮子略低看著她張開紅唇就要喝進去,誰知雲重紫忽然又像是想到了什麼,把手裡的碗挪開,又道:「我還沒謝謝二妹妹的薑湯,你的心意姐姐會牢記在心裡的,咱倆化干戈為玉帛也是府上的一件幸事,也應該讓夫人和祖母知道才是。」

    雲秀荷心裡著急她怎麼還不喝,面上卻不見半分,認同地點點頭:「那是自然,她們一定很高興。」

    「可不是。」雲重紫笑笑,「祥哥兒就在老夫人那邊住著,他之前也淋了雨,你們之間也有些誤會,不如這薑湯就拿過去和他一起喝了,還有錦鵬也受了風寒,這雨季最潮濕,老夫人也應該喝點,不如這薑湯就拿到祥和苑那邊一起喝了,也算是咱們兩個對老人家的一點心意。」

    雲秀荷知道她是故意找借口推辭,心中憤恨,「等到了那邊薑湯就涼了,既然姐姐想分給他們喝,我再去熬一鍋就是,姐姐還是快些趁熱喝了吧,你身上還濕著呢。」

    「你不提我都忘了。」雲重紫端著碗駐足,「祥哥兒的衣裳還在我這裡,等我換了衣裳,就把包袱和薑湯一起送過去。」

    「這薑湯也不夠人分的!」雲秀荷的臉已經很臭了,「大姐姐,你到底喝不喝?不要三番四次的找借口來推脫,湯汁都涼了,難道你想讓妹妹的心也涼了嗎?」

    雲重紫心中歎氣,雲秀荷這麼做會不會太明顯了?旁邊可都是伸長了耳朵的下人呢,「妹妹當真要我喝?」

    「姐姐不喝就是不肯和我交好,以後別人拿此事說咱倆不睦,大姐姐就要背上那偽善的名聲了,傳出去對大姐姐可不好啊。」

    雲秀荷的笑意發冷,不管今日雲重紫喝不喝這湯汁,她都會傳出壞名聲去。

    「既然妹妹這麼低聲下氣的向我賠罪,我豈有不應的道理。」雲重紫端起碗,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把那薑湯喝下肚一大碗。

    有些眼力的下人都看得出這二小姐是故意的,不用說那薑湯肯定有問題,喝了就會中圈套,不喝就會被雲秀荷到處編排,那三娘子也是真真的可憐,剛剛回到府中就在雨中罰跪,這身上的濕衣裳還沒換,這二小姐就上門來挑釁。

    之前聽說三娘子如何如何厲害,可是今日一見也是個軟柿子,剛進府就如此被人拿捏,以後怕是沒有好日子過了。

    雲重紫的目光沉沉,「二妹妹,這下可滿意了?」

    「滿意滿意。」雲秀荷眉開眼笑,「既然以前的事都過去了,以後我們就和平共處了,姐姐先去換衣裳吧,不然就該著涼了,辜負了妹妹熬薑湯的一番心意,妹妹也不便多打擾了,這就先回去了。」

    雲秀荷只站在院子說話,連屋都沒進去瞧一眼,她是知道這處經常會傳出那些晦氣的事,既然雲重紫喝了薑湯,她一刻都不想再呆下去,她就不信這麼一大碗巴豆薑湯喝下去,饒是她三娘子是華佗再世,也要拉個虛脫!

    她心中冷哼,腰肢款款指著下人責罵:「你們可要照顧好大姐姐,如今我們可是姐妹,你們那要是沒盡心,就是不讓我好過,我要是聽到誰不規矩,絕對不會輕饒了。」

    幾個下人婆子紛紛行禮稱是,雲重紫看著她的背影似笑非笑,從雲秀荷走進這院子裡就開始裝腔作勢,凡事都要提出來比自己高一頭才罷休。

    雲重紫無可奈何地搖搖頭,可是她實在太自以為是了,那薑湯有沒有問題,她一聞就知了,只不過方才雲秀荷那碗裡有巴豆,而自己的卻是沒問題的,她之所以推三阻四,就是為了讓雲秀荷自己認為她喝的是有問題的薑湯,她才會上當。

    她給芍葯使了個眼神,芍葯心領神會地向她們揮了揮手,「你們都先忙著吧。」

    芍葯扶著雲重紫進屋換了身乾淨的衣裳,又把海棠叫了進去,雲重紫就坐在高背椅上垂眸看著眼前行禮的女子,笑道:「海棠你是這府裡的老人了,慣會管教下人的,我這院子雖小,但加起來也十來口人,芍葯年紀還小,我也是看在她救我的份上,對她心懷感恩,但她又是剛提拔上來的,哪裡懂這些,以後這院子裡的事就歸你管制了,我身邊有芍葯伺候就成,我看著小雪也是機靈的,也留在身邊幫襯著。」

    海棠跪在地上一眼不發,雲重紫讓芍葯把她扶起來拉到手邊,「海棠,聽你這名字我就喜歡的,一看你這人我就知道你是個辦事伶俐的人。你知道我剛入府,有些人早就等著我出錯挑理呢,所以這院子裡的下人就歸你管制,我也放心,只是不知道你覺得可好?」

    她把手上戴著的鐲子摘下來,藉著兩個人交握的手套在海棠的手腕上,海棠一怔來不及推脫,白皙的手腕上就套著一隻翡翠的鐲子,她心中詫異,雖說這三娘子醫術了得,但也是鄉下裡的,怎麼行為做派和大家小姐一點也不差,該有的繁文禮節都是懂的。

    海棠不由偷偷觀察雲重紫的面容,覺得她是個好相與的,以後行事也不用像以前那般拘謹,畢竟是個庶女,在這府上又無依無靠,說是有個弟弟,但也畢竟是男子,早晚要搬出園子裡的,還不是要靠她們這些大丫鬟各處走動,於是她就十分心安理得地收下那鐲子。

    她心裡想著,就算雲重紫不和自己親近,但還不是要靠自己打理院子裡的事,芍葯和小雪年紀尚幼,哪裡懂這侯門中的各種貓膩,大姑娘早晚有一日會用得上自己的地方。

    海棠俯身行禮,「謝過大姑娘抬愛,海棠定不辱使命。」

    雲重紫見她收下禮物,面上似乎鬆了口氣,「你幫襯我,我幫襯你,咱們之間何需客氣……」

    她的話還沒說完,忽然間覺得腹痛難當,臉上糾結成一團,不敢出聲痛吟,額頭上已經冒出豆大的汗粒,海棠感受到雲重紫的顫抖嚇了一跳,急忙問:「大姑娘這是怎麼了?」

    芍葯聽到動靜走進來,也急得團團轉,「大姑娘哪裡痛?可別嚇唬我們呀,方才二姑娘還讓我們好生伺候,若是出了差錯就把我們打發賣了,怎麼轉眼的功夫就出了問題,該不會是那薑湯……」

    「不許胡說,二妹妹是來求和的,怎麼可能給我下藥。」雲重紫痛得已經有氣無力。

    芍葯和海棠兩個人合力把雲重紫抬到床上去,芍葯緊張地握著她的手,「大姑娘,你哪裡痛?我給去給你找大夫。」

    「找什麼,我就是大夫啊。」雲重紫把她抓回來,「我只是肚子痛,可能要出恭。海棠你先去院子裡看管下人,芍葯去給我拿個如意桶進來,未免聲張我就在屋裡講究一下,只是你們別到處去說我為何腹痛,傳出去對二姑娘的名聲可不好。」

    芍葯和海濤對視一眼,照著她的話分別去辦了,一盞茶後,芍葯和小雪抬了個如意桶到角落裡,就見雲重紫像是沒事人一樣,坐到另一處椅子上看書,小聲笑道:「辛苦你們了。」

    「三娘。」小雪乖巧地走過去,「如意桶拿來了,可是怎麼讓她們相信你確實是拉肚子呢?」

    雲重紫坐在案幾前提筆寫了張方子交給小雪,「你就讓人把這個藥抓回來,再命人熬了倒進去,那味道和出恭差不多吶。」

    「哈哈……三娘子好厲害。」小雪把方子放在懷裡就出去了,看到海棠的時候,就和她說三娘子正在出恭,誰也不許進屋。

    她也沒有刻意迴避人說,下面的婆子也是機靈的,自然聯想到三娘子出恭肯定是和那碗薑湯有關,只是誰也不敢說。

    小雪交代完就出了院門,而屋裡的芍葯看到雲重紫調皮的樣子,哭笑不得道:「你方才裝得可真像,若不是我事先就知道,連我都唬住了。」

    「我要是不做的像一點,怎麼讓海棠相信?」雲重紫刮了刮她的鼻子,她也不過是拿了藥弄虛作假一番罷了,自然裝得更像是腹痛的樣子。

    她在紙上隨意寫了幾個藥材名思索起來,祥哥兒並沒有撒謊,她正在給太子研究藥方,只差一味藥就可以製成,這方子就可以減少太子的痛苦,然而想了許多天,她都不知到底該如何配置。

    雲重紫覺得自己的醫術已經到了盡頭,都說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可是她確實是需要一個師傅的,有些醫理是必須要有經驗老道的醫士指點才可行。

    芍葯見著雲重紫想事情入神,也沉默地坐在身邊不出聲,雲重紫看著藥方好半晌皺起眉頭來,實在也沒什麼進展,一抬頭看到芍葯眼巴巴的看自己,就知道她有事情想問。

    「你是想問雲秀荷為什麼要這麼做?」

    芍葯搖搖頭,她才懶得計較雲秀荷是怎麼想的,她那種人做事也不經大腦的,這不明擺著讓所有人知道她下藥害三娘子嘛,就是給個下馬威也找個好點的借口才是,如此一來,反倒是給了三娘拿捏的借口,等到明天雲秀荷就知道自己錯在哪裡了。

    「我是想知道,你為什麼懷疑海棠是沈怡琳安排的人,而不懷疑東芝呢?」

    「這屋裡的哪裡個人不是沈怡琳安排的?」雲重紫把筆放下,與她面對面坐著,「之前沈怡琳說院子裡少一個一等丫鬟,一個二等丫鬟,就是不想給我安排人進來的,是出於無奈才把東芝弄進來。若東芝是她的人,自然早就安排了,我想那眼線在之前就安排好了,東芝只不過是臨時湊數的,我方才瞧著她和雲秀荷說話虎頭虎腦的,怕也是不怕開罪人的,你可以仔細留一下兩個人。」

    「是。」芍葯認真地點點頭,「還是你考慮的周全,只是雲秀荷怎麼能把下了巴豆的碗搞混了?」

    「估計是什麼人給她換了。」雲重紫想了想,這事除了達魁和阿甲,她也找不出別人來了。

    「她真是不明白害人終害己的道理。」芍葯撇了撇嘴。

    雲重紫也笑了笑,「你請等著看明個兒吧。」

    天剛黑,事情就已經鬧起來,雲秀荷回到院子裡不到一個時辰就開始出恭拉肚子,一個時辰去了五六趟,美人居那邊整夜燈火通明,連沈怡琳都驚動了,她親自去看過,聽大夫說無礙只是誤食了巴豆才放心。

    沈怡琳想問雲秀荷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可是她整個人都蹲在如意桶上像是掉了半條命,哪裡還有心思責問,只是抓了幾個下人問了問,才知道是這丫頭又去找三娘子挑事,令她納罕的是,怎麼巧蘭園一點動靜也沒有,反倒是秀荷整個人都虛脫了。

    翌日一大早,魏玲文就和趙紅玉一前一後進了上桂園,沈怡琳剛讓她們坐到一旁,雲裳也進來行禮,「給母親請安。」

    沈怡琳表情淡淡地抬了抬手,「你今日來的早。」

    雲裳見到除了兩個姨娘只有自己,心裡就明白沈怡琳是在等新進府的雲重紫,連雲呈祥也沒來。

    「給母親請安不敢遲。」

    雲裳聲音小小的,個頭也不高,整個人都顯得怯懦,若不是身在高門大戶人家,根本看不出來是個庶出小姐。

    趙紅玉心中嗤笑,沈怡琳向來只知道疼自己的女兒,對旁的並不過分打壓,卻也從來不上心,如今這侯府裡教養的庶女,和外面教養出來的庶女比起來,倒顯出了許多差別來了。

    沈怡琳正等著那兩個人來請安,心氣自然不高,她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兩個姨娘說這話,又過了一會兒,雲老夫人那邊的吳媽媽親自過來說,祥哥兒早上要去武學,以後就免了晨昏定省。

    沈怡琳臉色登時就不好看了,也沒心情和她們敘話,就讓她們各自回了院子,又打發了夏媽媽去巧蘭園問到底是怎麼回事,她心裡明白一定是三娘子看穿了秀荷的把戲,是她把有巴豆的薑湯換了,不然秀荷也不會到現在還鬧肚子。

    她想起來就頭疼,不知道已經囑咐二姑娘幾次了,雲重紫這人邪門的很,沒有完全把握不要招惹那蹄子,這下倒好了,又自己惹禍上身了。

    半個時辰後,夏媽媽領著巧蘭園裡的海棠進來回話,「夫人,昨夜大姑娘鬧了一夜的肚子,現在還躺在床上下不來呢。」

    「她也鬧肚子?」沈怡琳哼笑,「既鬧肚子怎麼不請大夫來看看?該不會是不想給我請安吧。」

    海棠半跪著,「回夫人,大姑娘本想來的,但沒走幾步就昏倒了,大姑娘昨夜就犯病了,只是不讓我們聲張,怕是……」

    沈怡琳沉吟道:「怕是什麼?」

    「三娘子昨日回了巧蘭園什麼都沒吃過,只喝了二姑娘的薑湯不到半個時辰就犯病了,她怕其中引起什麼誤會,才不讓我們到處去說,只是自己抓了藥來吃,但並不見好。」

    沈怡琳笑得諷刺,「呵,那你如今為何又要和我說了!」

    「海棠不敢對夫人隱瞞,海棠聽說二姑娘回去後也拉肚子,便想此事有些蹊蹺,一定是兩位姑娘吃了的薑湯不乾淨,不過這事定不會是二姑娘所謂,大姑娘也不會和她生了嫌隙,海棠才把敢托出實情。」

    沈怡琳自然也覺得蹊蹺,聽雲秀荷底下的丫鬟說那薑湯只有一碗放了巴豆,可是雲秀荷自己誤食了,怎麼連三娘子也拉肚子?

    「夫人明察,海棠萬不敢說謊,出恭的如意桶都已經倒了許多,那味道不可言說,院子裡的人都是知情的。」

    「我怎麼會不信你。」沈怡琳笑著抬起她的手拍了拍,一眼就看到海棠手腕上的翡翠鐲子,犀利的目光瞇起來,那翡翠可是通體翠綠,不是普通貨色啊,她心中冷笑,雲重紫這是要收買人心呢,「你做事我放心,你以後可要仔細盯著你們姑娘,有什麼事不要瞞我,知道嗎?」

    海棠哪裡敢說個不字,她連連稱是,沈怡琳又囑咐了她些話才出去,看到門關上,沈怡琳等不及地問向一旁的夏媽媽:「你去巧蘭園看到雲重紫了嗎?」

    「見到了,屋子裡一股子臭哄哄的味道,光線也不好,她整個人都虛脫地躺在床上,看來確實是病得不輕。」夏媽媽回答,「我還問過幾個婆子,有的人並不知情,她還真是沒把事情鬧大。」

    「鬧大有什麼用?秀荷如今也病著呢。」沈怡琳皺眉不解道:「我只是納罕,她怎麼也會拉肚子!該不會是秀荷自己放錯了,兩個碗都放了巴豆吧?」

    夏媽媽抿了抿嘴不說話,心道:這事雲秀荷還真做的出來。

    知女莫若母,沈怡琳也猜到有這個可能,怒其不爭地歎了口氣,「這下兩個人都病了,老夫人問起來指不定又會說什麼,不管那巴豆是怎麼回事,雲重紫都是喝了薑湯才出的事,不爭氣的東西,你去給她倆都拿些好東西補補,省得外人又說我是厚此薄彼了。」

    剛進府就出這麼多事,也不知道是雲重紫命中帶衰,還是她生來就是給她找氣受的。

    夏媽媽點點頭,剛出去不到片刻又進來回話:「夫人,四姑娘說有事和你說。」

    「四姑娘?」沈怡琳一時沒反應過來,如今她的女兒雲金鈺成了排行第二,那雲裳自然四姑娘,她歪著頭想了想才記起這麼號人物來,「讓她進來。」

    夏媽媽親自給雲裳打起簾子,讓雲裳很是受寵若驚一番,她手中拿不出像樣的東西,只拿出一塊碎銀子塞進了夏媽媽袖子裡,道了聲:「謝謝夏媽媽。」

    夏媽媽滿意地點點頭,「姑娘快進去吧,夫人現在心情不好,你可小心伺候著。」

    「是。」

    雲裳今年和雲秀荷一般大,如今雲金鈺已經議親,雲秀荷是夫人的嫡出女兒自然會為她擇一門好婚事,至於她……姨娘沒本事,自己不受待見,她只能為自己搏一搏了。

    雲裳小心翼翼地來到沈怡琳面前,看著她靠在榻上假寐,輕柔道:「母親。」

    沈怡琳心裡想著事情,也沒什麼心情應付她,她對這個庶女從來都是放養,既不過問也不苛刻,雲裳也從不四處埋怨給她添麻煩,總的來說還算是個乖巧懂事的,此刻她心情不好,也疲於應對,「是院子裡少了什麼?這些小事以後你就直接去找夏媽媽就是了。」

    「是母親,母親為這個家操持辛苦,女兒自不敢來麻煩你。」雲裳跪在對面,怯懦地攪著手中的帕子,鼓足了勇氣道:「只是女兒如今年紀也不小,也是時候給母親分擔些煩心事,女兒願意為母親效勞。」

    沈怡琳閉著眼睛蹙了蹙眉,又猛地睜開,目光裡透著疑惑,「你知道我在為何事發愁?」

    「女兒並不知全部,但是我卻能幫母親拔掉您的心頭刺。」雲裳依舊怯懦地說這話,但眼神裡透著狠戾。

    沈怡琳忽然笑起來,伸出手挑起雲裳的下巴和她四目相對,她以前怎麼沒發現這個庶女生養的不錯,若是多多調教也可以成一番事。原來被壓迫久了一旦爆發就會有這麼大的威力,過些日子阿鈺嫁人,秀荷也是個沒出息的,倒是可以把她培養一下和雲重紫對抗,反正不是自己的女兒,是死是活都是她的造化。

    「好,我就拭目以待。」沈怡琳欣慰地點點頭,「我向來賞罰分明,你為我拔刺,我也會讓你達成所願的。」

    「女兒先謝謝母親了。」

    沈怡琳攔著她,「不必謝我,這些都是你自己爭取來的。」

    雲裳靦腆地笑笑,她出了上桂園,逕直就往雲重紫的巧蘭園去了。

    到了院門口,院子裡的小丫頭站在屋外告訴小雪,在床上躺著的雲重紫聽說雲裳來了,面上露出幾分詫異,「快去請三妹妹進來。」

    芍葯聽了就給她掖被子,湊到她耳邊嘀咕,「從來不曾聽說雲裳喜歡串院子,怎麼會來這?」

    「無事不登三寶殿,先看看再說吧。」

    雲重紫歪歪斜斜地靠在床頭,整個人都萎靡不振,外面的人還沒進來呢,見她這樣子又忍不住笑出來,「三娘,你現在演的越來越像了。」

    「沒辦法,誰讓咱周圍有那樣一群人,都是和沈怡琳學的。」

    芍葯被她訕訕的樣子逗笑,兩個人聽到外面的腳步聲,都止住了笑意,小雪領著一個女子進來。

    雲重紫微微偏過頭,就看到一個穿著發舊的水色衣裙女子,清麗的臉蛋上鑲嵌著一雙怯懦的眼眸,她不敢直視人,走路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驚擾了什麼,這樣的女子帶著幾分柔弱的美感,若是男子免不了生出惻隱之心,把她擁在懷中好好疼愛一番。

    「大姐姐。」

    到了近處,雲裳攪著手中的帕子像她行禮,軟軟的聲音裡帶著一股酥麻的感覺。

    「三妹妹快別客氣。我如今這般也無法向你行禮,讓你見笑了。」

    雲重紫想起身就被雲裳攔著,「大姐姐,你我已經是一家人,哪裡需要這麼客套。」

    芍葯搬了個杌子給她,「四姑娘快請坐,你是進咱們這屋裡第一個客人。」

    「第一個?」雲裳不解地看她,「不是說昨個兒秀荷姐姐也來過了嗎?不然大姐姐怎麼會突然病了,不就是她……」

    她的話嘎然而止。

    「我可能是受了涼才會如此。」雲重紫故作沒聽出她話裡的挑撥之意,「這屋裡光線不好,味道也難聞,難為你不嫌棄來看我。」

    此時開著窗通著風,屋裡的味道也沖淡許多,雲裳看著簡陋的屋子,比她那還不如,心裡多多少少是有些平衡的。

    「昨日下雨,我想著大姐姐定是有許多事要忙的才沒來叨擾,今日一早在母親那聽到三姐姐病了,連著你身子也不好就過來看看,你不怪我來叨擾就好。」

    「怎麼會,你能來我已經很開心,以後你也要常來。」

    雲裳像是聽到了什麼激動的話,一把抓住雲重紫的手,開心道:「我在家中並不受待見,上面兩個姐姐也是不採我的,如今你來了我們也就做個伴常來常往可好?」

    「那是自然的。」

    雲裳心滿意足地笑起來,兩個人坐著說了一陣子花,她便起身告辭,「姐姐身體不適先好好休息,等改日我再上門叨擾,還要請姐姐不要攆我出去才是。」

    「哪裡的話,我請還請不來呢。」

    雲重紫讓芍葯青紫送雲裳出門,過了會芍葯回來,搬著杌子做到她對面嘀咕:「她是什麼意思?」

    「不要問我,我也不知。」雲重紫聳聳肩,「不過……我聞出了陰謀的味道。」

    芍葯無語地癟癟嘴,陰謀?陰謀又是什麼味道?

    自從雲重紫病了,她就從沒去給沈怡琳請過安,美人居的雲秀荷不去,她自然要說去不了,既然大家都有病,那麼就同進退。

    雲秀荷似乎從來不知道吃一塹長一智的道理,每次害人都是自己受難,這次還為雲重紫找了個極好的借口省了晨昏定省的事。

    沈怡琳也只是派人來問候一下送些東西,其他也不再說什麼,倒是雲裳是每日都來的。

    雲重紫也不介意,雲裳在她屋裡時,她就病歪歪地躺在床上和她說話,雲裳似乎對她的事很感興趣,事無鉅細地問了個遍。

    「大姐姐,聽說你可是神醫的徒弟呢?」

    「都是外面瞎說的。」

    雲裳只是淡淡笑笑,雲重紫知道她是不信的,但她說的確實是實話。

    「若是沒有師傅,大姐姐是怎麼學成的醫術的?」

    雲重紫懶洋洋地回答:「勤能補拙嘛,這針灸就和你的刺繡一樣,練習的多了就會了。」

    「那怎麼能一樣?」雲裳瞪大了眼睛,「刺繡到是可以拿布頭來聯繫,可是針灸總不能拿好好的人去扎針吧。」

    對雲裳的問題,雲重紫一直實實虛虛地回答:「我有縫製過一個人形的布偶,上面有寫滿各處的穴位用來練習。」

    雲裳呀了一聲,好奇道:「在哪裡?我怎麼沒見到?」

    「那東西太大不好攜帶就沒帶來。」

    雲裳看了看手中的刺繡,然後對雲重紫道:「不如我就給大姐姐重新縫製一個新的吧,我也想讓大姐姐教我一些穴位上的常理,等日後進了國子監,說不定我也可以過了醫學的入門考試。」

    「三妹妹想進國子監學醫?」

    「大姐姐不想嗎?」雲裳羞澀地低下頭,「我知道庶女是沒資格進國子監的,但是我聽說今年夏天國子監六所裡的醫學,對所有貴族閨秀開放入學考試,只要考進去,不僅能選修國子監其他六所裡的課程,學醫有成者還可以入宮當女醫官呢!我知道大姐姐一定可以進國子監,所以也想請大姐姐不吝教我。」

    雲重紫看著雲裳認真的神情沉思起來,如果她是想讓自己教她醫術,雲裳這些日子和自己套近乎到是有情可原,想她在府裡確實不怎麼受待見,誰也不疼不愛,姨娘也是個沒本事的,只有靠著自己才能出頭,暫且不論她之前為什麼加害慕君睿,不過看在她也舉步維艱的份上,她倒是可以幫忙的,不過她要是想從中構陷自己,那她絕不會姑息。

    「好啊,沒問題。」

    雲重紫就此答應下來,雲裳的動作也快,沒兩天就拿了個新的人形布偶來了巧蘭園,第一天雲重紫就先交她認穴位,雲裳也認真的記下,兩個人每天如此,相處的到是相安無事。

    雲裳把人形布偶拿來後,芍葯又把她拆開,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遍,什麼也沒發現,雲重紫笑她:「雲裳看著就比雲秀荷聰明,怎麼可能輕易讓你抓到把柄。」

    入了夜,雲重紫剛準備就寢,不知道從何處傳來一道男聲,有人道:「雲姑娘,我在院子外面守夜的時候,看到一個人影鬼鬼祟祟的徘徊在院子外面。」

    達魁突然出聲還把雲重紫嚇了一跳,屋子裡靜悄悄的也怪滲人的,她打了個哈欠,原來是今晚是達魁守夜,她想了想才問道:「是雲裳?」

    「雲姑娘果然和我們主子一樣英明。」

    「達魁,為什麼每次你讚美我的時候都不忘帶上你的主子?」雲重紫想這個問題已經很久了。

    「因為我們主子是世上最英明神武偉大而又……」

    達魁後面已經開始用大元話讚美關安哲,雲重紫徹底聽不懂了,不得不打斷他,開口問:「雲裳做了些什麼?」

    「回雲姑娘,她先是在側門挖了一個坑埋了東西進去,又到了美人居埋了個東西。」

    「哦?」雲重紫頗為意外,怎麼還把雲秀荷牽扯進來了,莫不是要一石二鳥?

    「她埋了什麼?」

    「雲姑娘要看麼?」

    雲重紫剛剛點下頭,就不知道從哪處扔到她腳邊上兩樣東西,她抽了抽嘴角隨口問:「達魁,你在哪藏著呢?」

    達魁不回答,她也不強求,笑著從地上撿起那兩樣東西,一個是油紙包著的,裡面是幾縷頭髮,另一個則是一個小型的布偶,正是前幾天雲裳纏著自己送給她一個小型布偶用來扎針練習的,看著布偶上貼著的生辰八字,雲重紫笑意更深,「我瞧著雲裳還有些學醫的慧根,只是腦子都動到旁處去了。」

    雲重紫把東西拿起來放到桌子上,對達魁道:「你去把東西放回原處就是了。」

    「是。」達魁做事從來不問為什麼。

    「前幾日是你把雲秀荷的碗換過來的?」雲重紫又問。

    達魁沉默了片刻才悶悶地回答,「我沒趕上好時候,是阿甲做的好事。」

    好事不留名啊。

    雲重紫也不細問經過,只知道是誰就好了,她心中有事反而來了睡意,熄了燈就上床躺著,不等睡著就又聽到達魁來了句:「王爺讓我告訴雲姑娘,他最近忙,改日再登門拜會。」

    雲重紫在夢中撇撇嘴,一翻身就睡著了。

    ------題外話------

    最近好冷清吶~你們不出來,我可要虐男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覺得自己壞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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