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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 三 名門宅斗 第二章 文 / 安鳳

    上來就是個下馬威。()

    雲重紫和祥哥兒本是撐著傘站在外面候著,聽了吳媽媽的話,祥哥兒就要衝進去,雲重紫一把將他拉住搖搖頭,她把手中的傘和包袱交給他,撫了撫裙擺,雙膝跪地在雨水裡,大聲道:「老夫人教訓的是,只是男兒膝下有黃金,三娘願一人受罰。」

    屋裡的人沒說話,吳媽媽也不說什麼。

    祥哥兒吃驚,上前攔著她,卻被雲重紫一個沉冷的眼神制止住,「三娘,那麼大的雨……」

    他見攔不住,也要同她歸跪在一起,雲重紫低喝道:「祥哥兒,你忘記我說過什麼嗎?」

    雲呈祥垂下眼簾,那些話他可是刻在心上的。

    三娘說:祥哥兒你看那高高的朱紅大門,外人不知道多少人家羨慕呢,裡面有亭台樓閣,所有人面上一團和氣,可是背地裡都是人面獸心,會用盡各種卑劣的手段達到自己想要的目的,她們自私又薄涼,不曾吃人,但會殺人於無形。

    在這大宅門裡,但凡有點心氣的人都會鬥得你死我活的,可是殺人害人都不是本事,那惡鬥的最高境界是不用自己出手,她們就會狗咬狗,自相殘殺。

    寶親王說的對,咱們切不可以主動害人,我們來是讓她們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只要踏進侯府,咱們的一言一行所有人都在看著,一點錯就會被人挑出來無限放大,所以我們要需要謹言慎行,恭順謙卑,讓她們挑不到錯,抓不住我們的把柄,但我們絕對不可任人拿捏,別人害我們,就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你需要時刻謹記我的話,保護好自己不要讓我擔心,而我所有的事情自有分寸,關心則亂,切不可為我做任何傻事。

    雲呈祥把傘舉過雲重紫的頭頂,耳邊回想著三娘的話,一言不發。

    他心裡明白,這只是進侯府的第一個下馬威,在以後的日子裡還有許多個責難,他們既然選擇進來了,就絕不會膽怯,來了就是要讓他們不得安寧。

    雲重紫姐弟倆一跪一站在雨中,一高一矮淋著雨,那傘哪裡遮得住雨水的吹打,不一會兒的功夫就渾身濕了個透,這老天像是偏要和那些趾高氣昂的人站在一起,大雨猛烈的下著,天地間白成了一片。

    雲重紫自己心裡也明白,這不過是剛剛開始,她跪得不是任何人,而是敲門磚,這高門大院她必須進來,進來了……誰人還想給她一點責難,只怕難上加難。

    這雨想下就下吧,她從不是個怨天尤人的主,相反這是幫了她……

    屋裡的人優哉游哉的坐著,上首是雲老夫人,左側坐著沈怡琳,對面是魏玲文和趙紅玉,沒有下人和小姐,連雲致遠也不在,他腿上被瓷片扎破,雖不嚴重,但這幾日頂著傷上朝,被人看見又是一陣譏諷,他知道今日兩個姐弟上門,也不想看到他們,這就是他的態度。

    沈怡琳坐在位置上,優雅地拿著茶杯抿了口,她身後的夏媽媽又遞上了顆酸梅來,屋裡一時間只能聽見外面嘩啦啦的雨聲,靜默裡透著故作的清冷。

    雲致遠的三姨娘魏玲文既不喝茶也不吃果子,只拿眼睛偷偷瞄著最上首,老夫人斜靠在榻上假寐著,地上的碎片還沒有人進來收拾,她已經吩咐人,誰也不許進來。

    外面的雨聲擾得人心神不寧,魏玲文手上攪著絲帕,一副想要開口但又難為情的樣子,趙姨娘見了剜了她一眼,率先說道:「我聽說夫人最近很愛吃酸的,怕不是有什麼動靜了吧?」

    趙紅玉拿眼睛直瞄著她的肚子,那話比果子還酸,但還透著一股諷刺,誰不知道沈怡琳是無法再生養了,她生二姑娘的時候傷了身體,才一直生不出兒子。

    沈怡琳拿眼一瞪,「老夫人給你些薄面讓你坐著也是對你的最大恩澤,我便是再生不出來,這大夫人的位置也是在的,下面還有兩個姐兒呢,也不瞧瞧自己是什麼東西,連個蛋都生不出來還有臉在這嚼舌根,今個兒要不是給外面那兩個背這禍,地上的碎片我看就由著你來跪著吧!」

    沈怡琳和趙紅玉向來不對付,之前她由著她胡鬧還顧及著雲致遠,也省得背負個刁婦的惡名,可如今雲致遠在她眼中也不過是個腌臢貨,她都不在乎了,還管她趙紅玉得寵說是非,更何況如今連雲致遠都要藉著她的手來收拾外面那兩個東西,雲致遠就是知道自己惹惱了他的心頭肉,也不會說什麼。

    畢竟這個家還是她說了算,等她處理完三娘子姐弟,眼前的趙紅玉也留不得了。

    趙紅玉被沈怡琳的話一激也惱了,如今這沈怡琳是破罐子破摔呢,怪不得雲致遠昨個夜裡說以後少惹她,她就偏不信這個邪。

    俗話說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那外面兩個……

    「呵。夫人最近脾氣實在不怎麼好,我不過說了一句怎麼就惱了。」趙紅玉笑了笑,見老夫人沒開口說話,又繼續道:「這外面的雨也是真的大,前幾日老爺膝蓋受了傷,下雨天還鬧著疼呢。這下雨天的跪在外面也不知道會不會傷到呢。」

    「是啊,這外面的雨也是真大……」魏玲文附和地點點頭,說話有些靦腆羞澀,聲音也不大,「不過好在三娘子懂些醫術,若是傷了自己也能治好的。」

    趙姨娘詫異地挑了挑眉,連沈怡琳也端著茶看她,是錯覺嗎?聽魏玲文這話的意思,是要和沈怡琳站在一個陣營裡,想讓雲重紫在外面跪著呢。

    趙紅玉這下子覺得熱鬧了,平時看著老實本分的人,也暗藏著禍心,她冷冷一笑:「只是那三娘子向來給我們難堪的,就是可以治好,她也要瘸著一雙腿,到處去說咱們侯府上的人虐待她們姐弟呢,現在全京城裡的人可都知道那兩個人進了咱們府上,若是看到她這般被虐待,又不知道怎麼編排,我可是聽說七郡王拿三娘子當救命恩人般供著,連皇后都高看她……呵呵……可真是難辦喲。」

    她不冷不熱地乾笑,那用意再明顯不過了,她也不是真要為雲重紫出頭,只是想看看沈怡琳的臉變臭,她就很歡喜。

    屋子裡的人又沉默下來,沈怡琳在老夫人面前也不想修理底下的人,只當沒聽見她的話,就算三娘子想對外人說自己在府裡不被待見,也只是她自找的,誰讓她只不過是個庶女,誰讓她回府前要折騰那麼多花樣出來,難道自家的女兒還教訓不得了?就是鬧到皇后那去都不可能為她出頭!

    之前就給過他們機會,他們不好好把握,偏要來受虐,這也怨不得她手段狠了,這個家裡她不見得是說話數一數二的,但對於這倆姐弟的事,是不會有人插手了,雲致遠同意,那上面的老夫人也是默許的。

    若是雨中罰跪都受不住,以後那些厲害的還有的她受呢!

    又過了一盞茶的時間,雲老夫人似是做了什麼夢被驚醒了似的,緩緩睜開眼看了眼四周,「你們方才說到哪了?」

    沈怡琳笑道:「是趙姨娘吵著老夫人休息了,我們正說起過些日子老夫人的五十大壽呢。」

    「嗯。」雲老夫人坐起來,「眼瞧著大姑娘就要嫁人了,家裡又來了兩個小的,我的偏院也還沒修葺,到處都是使銀子的地方,一切從簡吧。」

    沈怡琳笑容有些乾癟,每次都說是從簡,也沒見著少請了誰,如今又拿偏院來說事情,她還不知道從哪弄銀子呢,不過……她的眼珠子轉了轉,外面的三娘子可是有錢的主,如今進了府自然要入了公中才是。

    她又笑道:「老夫人的大壽怎麼可以從簡,您的偏院自然也要修的,大姑娘的嫁妝是早就備下的,只是前陣子給鵬哥兒看病動了些現銀給三娘子付診費,不過她如今回來了,又是老夫人的孫女,把自己的錢拿出來用作公用也是應當的,老夫人您意下如何?」

    趙紅玉撇了撇嘴,原來沈怡琳還打著這個主意。

    老夫人點了點頭沒反對,這事就算是這麼定下來了,屋裡的人說著話,又過了半個時辰,老夫人才恍然想起什麼來,「怎麼還不見那兩個?」

    那兩個什麼?她不明說,連名字都懶得叫,旁人看的明白,那是打心眼裡瞧不上他們的,就是雲致遠的庶女,魏玲文生養的,都能讓老夫人多看兩眼。

    魏玲文意味不明地抿了抿嘴,看著像笑但又覺得不似,這裡沒她資格說話,坐在這裡就已經是恩典了,於是她提了提氣,最後還是沒發一言。

    沈怡琳回道:「三娘子覺得自己有愧雲家之後,自願在外面跪著受罰呢。」

    魏玲文猛地歪過頭看她,心道:明明是她攛掇老夫人給外面的孩子一個下馬威,現在她把責任都推到兩個孩子身上,不僅讓老夫人心裡高興,連外人也說不出半個錯字,之前她只略有耳聞三娘子對沈怡琳的手段,不過這進了府裡來,果然是沈怡琳的天下。

    無怪乎她能當主母,這點心性和手段,她是萬萬及不上的。

    魏玲文慶幸自己方才沒有開口說話,也徹底清醒了她和沈怡琳之間的差距,心中說不上是什麼滋味,有些混混沌沌的。

    自從那倆小的把威信候府推到風口浪尖上,雲老夫人就已經不喜歡他們了,雲致遠也過來通過氣,讓她對沈怡琳的手段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她心想也是這麼個道理,之前在府外就算了,如今進了府總不能一點規矩都沒有,所有人是都看著他們如何對待那姐弟倆,若是放任不管,旁人也會說他們是被這倆姐弟徹底折磨怕了,她自然是聽不進這話的,索性就放手不管了。

    她既不幫忙也不會暗中使壞,雲老夫人是活了大半輩子的人了,看人還是准的,那倆姐弟豈是池中物啊,她決定隔岸觀火,既然三娘子這麼有本事,她就看看她是如何翻身的。

    「這都到什麼時辰了,讓外頭人知道像什麼話,你這個當主母的怎麼也不說攔著。」雲老夫人故作嗔道:「他們可是咱們侯府裡的孩子,他們孝敬老的是應當的,你也要疼她們才是。」

    「是,兒媳省的。」

    沈怡琳這麼說著卻也不提讓他們進屋的話,雲老夫人幾不可見地皺了皺眉,她這個兒媳平日裡裝得什麼都好,就是一點特別小心眼,她微微歎氣,問了別的,「大姑娘的嫁妝置辦的如何了?日子定了沒有?太子身體可好些了?」

    雲老夫人不喜歡雲秀荷,但對雲金鈺還是不錯的,她本以為雲金鈺傷了腿以後不好嫁人,如今嫁給了太子對她對威信候府都是一件好事,只是太子那病……不過上次遠遠的瞧著也是好些了。

    屋裡的人敘話,外面的姐弟倆還在迎著雨水跪著,連吳媽媽都站著腿腳發涼了,可是無論是地上的三娘子,還是擎著傘陪著的少年,都緊抿著嘴一言不發。

    吳媽媽看得出兩個人都是硬骨頭,有的人收拾的就是這樣的硬骨頭,讓他們低下頭服軟。

    她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就見水霧簾子後走出兩團一高一矮的人影來,她正覺得詫異這個時候會是誰,剛這麼一想著,那兩人就從水霧後現出身影。

    吳媽媽吃了一驚,這可是稀客,忙撐起傘迎了過去,「哎喲我的小祖宗,這麼大的雨你怎麼來了!芍葯你怎麼也不攔著。」

    芍葯看到她背後跪著的人目光閃了閃,低下頭冷冷道:「吳媽媽,錦鵬少爺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要去哪誰攔得住。」

    「掌嘴,你敢這麼和我說話。」吳媽媽心生不滿,一個家生子從浣洗女婢升到雲錦鵬身邊的一等丫鬟已經是她的福分了,到是讓她學得大膽起來。

    雲錦鵬用力拍了拍輪椅上的把手,怒道:「我的丫鬟怎麼連你就說不得了?我的丫鬟只有我能教訓的!」

    「是,我的少爺,快進屋吧,這麼大雨傷了身子可如何是好!」吳媽媽擔心雲錦鵬的緊,就是屋裡的老夫人知道了也要傷心一陣。

    雲錦鵬啪地打開吳媽媽的手,「我就是病了不是還有三娘子,你們現在把她罰跪在這,日後她出了什麼問題我又去找誰去,你們這麼折騰她,就是不盼著我好,她跪,我也跪,我看哪個心腸那麼硬的,讓我的姐姐罰跪在大雨天裡!」

    說著,雲錦鵬就強撐起身子站起來,可是不等站直,也走不上小半步,整個人都撲倒雨水中,就連跪在前面的雲重紫也震驚不已,「祥哥兒,快去扶著錦鵬。」

    「可是……」

    可是這大雨天,不打著傘就渾身濕透了。

    不等雲呈祥說完,雲重紫已然知道了他的心思,「還可是什麼,我都已經如此狼狽,錦鵬身子還沒好,不能受了涼,你是當哥哥的,就去照顧他!」

    雲重紫態度堅決,雲呈祥無法,不顧雲錦鵬有的掙扎暗吼又撕咬,用力把他抱到輪椅上,「錦鵬你要是受了寒生病就不好了!」

    雲錦鵬被眼前康健的少年妒紅了眼,連他話中的關切也聽出怪異的諷刺,「我就是身體弱不用你來提醒,用不著你假裝好心!」

    「你……」雲呈祥歎了口氣,他還從來沒有給別人當哥哥的習慣,這傢伙還真是如三娘所說脾氣怪異呢,「我不是心疼你,我是心疼我家三娘,若是你不好,受累的只會是她,你沒看著她都不讓我撐傘,執意讓我來幫你嗎?看在她那麼關心你的份上,你也好好照顧自己成不?」

    雲錦鵬咬了咬牙,推開他的身子,推著輪椅到了門口嘶吼:「祖母,你罰三娘子我無權攔著,只是她在這雨中挨著冷,我也會一直陪著她,她犯了什麼天大的錯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三娘子三番四次救了我,她比家中的姐姐對我還親,更何況她也是父親的骨肉!如何讓一個嬌弱的女子在這裡受罰!都說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我會一直陪著她的!」

    不說屋裡的人如何,這番話讓雲重紫和祥哥兒兩個人一起動容,這孩子還有救的。

    雲老夫人已經坐不住了,「讓他們都進來!」

    她可以不理會那兩個,但不會不管雲錦鵬的……

    沈怡琳撇了撇嘴,揮手讓夏媽媽去領人,夏媽媽出去不到片刻,她就與吳媽媽率先走進來,後面跟著四個渾身濕透的小人兒,雲呈祥推著雲錦鵬,而芍葯扶著雲重紫一起進了屋。

    屋裡的富麗堂皇雲呈祥也沒什麼興趣,之前進郡王府的時候他什麼稀奇寶貝沒見過,就連親王府他都去了幾次,小小的侯府他何曾放在眼裡,他只是擔心雲重紫的腿有沒有事。

    雲重紫先前趁著吳媽媽去小解的時候,偷偷往嘴裡嚼了一片紅參,到也不覺得渾身發寒,只是雙腿跪久了有些發麻。

    只要進了屋就一切好說。

    走到屋子的中央,眾人一眼就看到地上的瓷杯片,只有雲呈祥和雲重紫不約而同地猜到了她們想做什麼,祥哥兒先上前行禮,「雲呈祥給祖母請安。」

    雲老夫人似乎沒聽見,只招呼雲錦鵬,「瞧你渾身濕漉漉的,你這般不心疼自己,也該心疼心疼我這把老骨頭,我都要為你操碎了心了,先讓吳媽媽帶你下去換件衣裳。」

    吳媽媽上前,雲錦鵬扭過頭,擔憂地看向雲重紫,「他們也還濕漉漉的呢,我不去。」

    「你先去著吧,我和他們說幾句話,然後再讓他們下去。」

    雲重紫衝著雲錦鵬笑著點頭,意思是說她沒事,雲錦鵬這才不情願地被吳媽媽推走了,而芍葯也只能跟著下去,是她把雲錦鵬叫來救場的,只有這個時候,她才暗恨自己沒用,恨不得替三娘受這些磨難。

    等不相干的人下去,沈怡琳這才翹起怪異的嘴角,「老夫人,這就是那沈氏的一雙兒女。」

    雲老夫人淡淡地嗯了一聲,瞇著眼打量了雲呈祥,上次見他距離太遠沒怎麼看起,如今他渾身濕透整個人都散發著光彩,他長得和三娘子很像,但和雲致遠是幾個子女中最像的,簡直繼承了他的美,長身玉立,面如冠玉,目如朗星。

    錦鵬雖然是雲老夫人從小看到大,但是一直病著,脾氣也差並不算討人喜歡,不過日子久了才有了割捨不下的親情。

    如今見到這麼個翩翩少年,雲老夫人心中還是略有歡喜,「走過來讓我瞧瞧。」

    雲呈祥態度恭敬地上前,雲老夫人見他如此,問道:「上次見你也沒來得及說上話,想著你們早晚會回府來,聽說你在武學裡很是拔尖?」

    「祖母過譽了,我只不過是得了幾個教授的指點,算不上什麼的。」雲呈祥謙虛道。

    「嗯,不驕不躁是好的,當初你祖父也是一生戎馬為聖祖皇帝效力,咱們家好久沒出個武將了,你還需要努力才是。」

    「祖母的話孫子謹記於心。」

    雲老夫人對祥哥兒很是滿意,不管怎麼說都是男子,無論身份是不是庶子,早晚是要分家出去的,若是有一番作為也是給威信侯府爭臉。

    如今府上有兩個庶子,世子之位還不知道會落在誰的頭上,若是雲呈祥繼承了,對他好也是應當的。

    雲重紫始終默默無言地站後面站著,她站的地方已經濕了一大片,沈怡琳見她瑟瑟發抖的樣子就覺得心裡舒暢,她自然知道老夫人為什麼對祥哥兒如此上心,無論是考武狀元還是襲承爵位,那豎子想都別想。

    「老夫人,這三娘子你也認識的,她可是城裡赫赫有名的神醫呢。」沈怡琳尖酸刻薄地諷刺著,「三娘子還不快向老夫人跪下行禮。」

    雲重紫看著地上的碎瓷片身子抖了抖,兩腿顫抖著彎起來,就在要跪倒地上的一瞬間,整個人卻摔倒了地上,可是摔得位置也巧,一點也沒碰到瓷片上。

    沈怡琳暗自咬牙,好狡猾的小蹄子。

    「三娘。」雲呈祥只是低呼,但也不敢擅自上前扶她,小聲地自言自語,「定是三娘最近給太子爺研究新藥累壞了身子。」

    雲老夫人離著近自然聽得一清二楚,詫異道:「你說什麼?」

    雲呈祥誠惶誠恐地低下頭,「我什麼也沒說。」

    「好孩子,別怕,你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雲老夫人安撫地拍了拍他的手,「你說三娘子給太子研究藥?」

    「老夫人不知嗎?」雲呈祥眨眨眼,「三娘正在給太子看病,您是知道太子的病耽誤不得,那藥必須親自研製,醫書上是沒有的,我聽說只差一味了,不過三娘如今病倒了……怕是太子的病也要耽擱了……」

    雲呈祥的聲音越來越小,可沈怡琳卻聽得一清二楚,她知道他這話沒有撒謊,只是真的被三娘子的醫術震驚了。

    居然真的是她!

    她之前還不信,若是她把三娘子折騰病了,太子的病情耽誤,那大姑娘就再也無法嫁人了,說不定皇上還會開罪下來。

    趙姨娘聽到此嗤笑起來,「嘖,夫人還不快命人來把三娘子抬回到院子裡去。她要是病了,咱們家可真是吃不了兜著走了。」

    她轉過頭對老夫人說道:「老夫人,我覺得不止如此,三娘子現在可是東宮的座上賓,我們必需求菩薩保佑她身體無恙,以後怕是也要供起她來,居然有人還想拿捏她,不知道怎麼想的,這個庶女的命可比有的嫡女值錢。」

    「你……」

    「好了好了,還等什麼,來人,把那個……」

    進來的人正是芍葯,她也沒離開,只等著在門口候命,她見老夫人指著地上的人不知道怎麼稱呼,於是接話道:「老夫人,您說的可是地上的大姑娘。」

    「哦,對的。」趙姨娘捂嘴笑得更歡,「以後地上的小小庶女就是咱們府上的大姑娘,而金鈺嘛就是二姑娘了。呵呵……」

    芍葯不理,只扶著雲重紫起身,「請問老夫人,把大姑娘安排在哪個院子裡。」

    沈怡琳連忙接話道:「就去西南角門的巧蘭園。」

    芍葯皺起眉頭,心說怪不得最近有人打掃那處,原來是想讓三娘住有鬼的院子。

    只聽魏玲文慘白著臉低聲念了句:「阿彌陀佛。」

    趙紅玉又開始打抱不平,「那處院子好久沒人住怕是不妥吧,夫人明知道那裡不乾淨。」

    「不乾淨?你見著了?」沈怡琳哼笑,「你要是覺得我安排的不妥,大可以將你的院子和她的調換。」

    趙紅玉努了努嘴,最終也沒說什麼。

    「至於祥哥兒……」沈怡琳面露為難。

    他自然是不能在園子裡呆著的,可是家中男丁稀少,唯一的一處院落也給了雲錦鵬,她當真還沒安排好。

    雲老夫人不去管雲重紫住在何處,只是她對雲呈祥很是歡喜,做主道:「就先在我這處住下吧,反正外面也沒院子了,等我的偏院修好了,就讓祥哥兒或是錦鵬去住著,總歸他們還小。」

    沈怡琳微微蹙眉,只是瞬間又換回笑臉,「還是老夫人最疼孫子,既然如此,我就先給祥哥兒撥兩個一等丫鬟伺候著,其他的人手就請老夫人自己酌情,不過會給伺候祥哥兒的人兩份月錢就是,老夫人覺得可好?」

    「就先如此,再多人手我這裡也住不下。」雲老夫人點點頭。

    雲呈祥一聽頭都大了,什麼這個丫鬟那個伺候,需要那麼多人服侍嗎?自己長手腳幹嗎使的?

    他拿眼斜看那頭還在裝暈的雲重紫,暗道:還是三娘聰明啊,早知道他也來這招。

    雲重紫確實是假裝的,其實她這一招怕是許多人都知道,只是礙著方才祥哥兒說的那番話沒人去揭穿她,她沒有把所有的重量都壓在芍葯身上,只是拿手偷偷掐了她一把,芍葯這才知道身上靠著的人是裝的,心裡暗暗吁了口氣。

    「而三娘子這邊……」沈怡琳早就有所準備,「我就按照雲裳的配備,那院子也不大,就兩個一等丫鬟,四個二等丫鬟和五個打掃的下等丫鬟和婆子,那院子裡還有單獨的小廚房,我還安排了個會做飯的婆子過去。」

    魏玲文勾了勾嘴角,心裡略微平衡了些,她不說但並不代表不計較。

    她正準備繼續說話,那邊雲錦鵬已經換好了乾淨的衣裳進來,見到雲重紫昏過去,大怒道:「你怎麼伺候的,看到大姐姐病了還不讓她去換衣服,在這愣著做什麼!」

    雲錦鵬吼芍葯,其實是指桑罵槐,雲重紫不得不幽幽睜開眼,裝作被吵醒的樣子,病歪歪有氣無力道:「錦鵬這不怪芍葯姑娘,是我自己昏倒的。」

    沈怡琳看著還在裝暈的雲重紫,故意刻薄道:「既然大姑娘醒了,就先聽我把話說完再回院子換衣裳吧,也不差這一時,府上最近的銀子支出較大,又有幾個到了年紀的丫鬟放出去,一時間也沒補齊,還少個一等丫鬟,和兩個二等丫鬟,所以只能讓大姑娘先委屈一下了。」

    雲重紫縮在芍葯懷裡冷笑,她早就料到沈怡琳沒那麼好心,說什麼給她配置丫鬟,她正愁沒借口讓芍葯和小雪過來伺候自己呢,這機會就上門了。

    她讓祥哥兒把包袱拿過來打開,從裡面拿出一張油紙包的東西,上前給了老夫人,「老夫人,我這正好有張地契,本想著回侯府應該有個體己的錢放在身上,如今聽夫人說府上銀兩緊張,我想著乾脆變賣了它,一來老夫人的偏院修好是件高興的事,府上缺的幾個丫鬟也能補齊了。」

    雲老夫人接過地契一看,吃驚連連,「你怎麼有咱們侯府莊上的地契?」

    雲重紫卻露出比她還驚訝的表情,「這是侯爺之前給我的,說是補償我娘,我娘私下又給我了,只是我哪裡變賣過地契房產,所以就交給老夫人吧,全憑老夫人做主。」

    沈怡琳聽了上前一看,立即變了臉,「這地契是老爺給你的?」

    雲重紫笑笑,「我總不可能做樑上君子,房梁太高三娘怕不上去吶。」

    「誰和你貧嘴!」沈怡琳想搶過地契,奈何雲老夫人把地契把得死死的,這地契落到她手上就休想再要出來了。

    雲老夫人忽然握著雲重紫的手,這才上下打量起她,也不知道是不是銀子的問題,如今瞧著她順眼起來,「你有心了,只是我修葺院子哪裡用你的銀子。」

    雲重紫聽出她話中之意,笑意更深,「就是不用我的銀子,這地契也合該給了老夫人,也算是我和祥哥兒對您的一份孝心。」

    「我之前就說你慣會讓我開心。」雲老夫人當仁不讓地把地契收到懷裡,看著雲重紫身邊的丫鬟覺得眼熟,於是想起來了什麼,對一旁冷了臉的沈怡琳道:「府上的丫鬟缺了就趕緊補上來,但怎麼找借口剋扣了三娘的丫鬟,我瞧著之前伺候三娘的兩個小丫鬟不錯,就先從錦鵬那邊撥過去用著,再還差一個二等丫鬟,就從你房裡借調一個,等以後再補。至於鵬哥兒少的丫鬟就從各房裡抽掉一個,鵬哥兒可覺得妥當?」

    雲老夫人直接忽視沈怡琳的意見,她在乎的是鵬哥兒的想法。

    雲錦鵬對這個沒什麼意見,只是冷冷道:「說完了沒有,大姐姐可以回去休息了嗎?」

    「好好,有了你大姐姐就忘記你祖母我,三娘就先回去休息吧。」雲老夫人向眾人揮了揮手,「我如今也乏了,祥哥兒也去看看其他人的住處,以後都是一家人也好常走動。」

    雲錦鵬是輪椅出去的慢,沈怡琳也故意放下腳步走到他身邊,挑撥道:「鵬哥兒,你看那倆姐弟一來,你的地位就下降了,老夫人還把雲呈祥安排在自己的院子裡住,連你的丫鬟都撥給了三娘子,你就不覺得心寒?她倆可是搶走了你在老夫人心裡的位置呢。」

    雲錦鵬的目光越過眾人,看到走在最前面被芍葯扶著的柔弱少女,她一旁站著的自然是最親近的弟弟,而他像是被拋棄了一樣無法融入他們,他手上的青筋突起,朝著沈怡琳啐了口,調轉輪椅回了自己的泰和居。

    他不氣……不會生氣的……他們是親姐弟自然比旁人親近……他也是三娘的弟弟,她也會對自己好的!

    夏媽媽立即給沈怡琳擦了擦身上,此時雨已經停了,地上水窪處處,映得人影攢動。

    沈怡琳看著一左一右背道而馳的少年們,嘴角勾起冷笑,「這府上的規矩越來越不像話了,夏媽媽你去找幾個有經驗的婆子去教教她們。」

    「可是雲呈祥那邊……」夏媽媽擔心老夫人。

    沈怡琳稍稍沉默,想了下,不滿地哼道:「他那邊先算了,既然老夫人在,想他也耍不出來什麼花樣,三娘子別以為有兩個身邊的丫鬟就可以為所欲為了,我就做個順水人情給她,就讓她們在自己按皮底下亂蹦躂,也好一窩給端了。」

    她現在心疼的是公中少了一張地契,最近她也是忙糊塗了,哪裡顧得上這些,又要給阿鈺置辦嫁妝嫁衣的事,裡裡外外一大堆,還要應付那兩個娼婦養的,居然還把地契給了老夫人。

    誰不知道雲老夫人向來是眼皮子淺,見錢眼開的,如果雲重紫認準了這點,時不時地給她些好處,說不定那老不死的還要向著她說話呢。

    不過她也不急於一時收拾雲重紫,折磨一個人需要熬心,讓她生不如死!

    ※※※

    巧蘭園離祥和苑最遠,走了小半個時辰才到,進了院子就見一大堆下人婆子在門口候著,裡頭還有小雪,以及從上桂園撥過來的二等丫鬟東芝。

    如此一等丫鬟就是芍葯和另一位事先安排好的海棠,四個二等丫鬟小雪,東芝,臘梅以及秋月。

    眾人站成兩排向雲重紫和祥哥兒行禮,「給大姑娘,大少爺請安。」

    雲呈祥暗自抽了抽嘴角,他有些吃不消,但也只能堅挺著不讓自己露怯,雲重紫好笑地抿抿嘴,從包袱裡拿出事先準備的荷包,自己一一分發給所有人,也借此機會把所有人的臉面記住。

    眾人也一一謝過,雲重紫淡然地應了,「以後大家都是一個院子裡的,我不管妳們以前給誰當差,如何當的差,如今在我這裡,我只要求一點,就是衷心,我就是個庶出也是你們的主子,如果有人二心或是不衷,我斷不會容她。」

    所有人都沉默起來,吃不準這新主子的脾氣,雲重紫只是淡淡地笑笑:「你們待我好,我也一定不會虧待你們,你們先下去忙吧,以後相處久了便不會如此拘謹。」

    雲重紫帶著祥哥兒進了屋,又道:「芍葯和小雪先進來伺候著。」

    芍葯看到雲重紫揮手不讓關門,也就大敞開著,她想畢竟有男子在屋,如果傳出去也不胖,即使是三娘的親弟弟,這府上人多嘴雜,什麼腌臢的話說不出來。

    院子一共四間房,一個正房帶著偏廳待客,往裡走就是臥室,臥室裡擺設極其簡單,甚至可以用簡陋形容,只有一扇窗,采光也不好,牆上掛著一個古琴和一把蕭,碧紗櫥旁一個兩開門的櫃子,兩邊四把高背椅,除此之外就是一個已經磨壞了角的軟榻,再無其他。

    那三間分別是廚房和下人房。

    雲重紫環顧四周,這屋子說實話這和下人房也差不了多少,不過比想像中的已經好許多了。

    她見祥哥兒面露不忿,安撫道:「祥哥兒以後住在老夫人那還需要好好伺候她老人家,每日晨昏定省不能少,身邊沒個體己的人就要更懂得照顧自己,關心則亂,不必向旁打聽我的事,也無須聽誰說什麼,可知道了?」

    祥哥兒知道這屋外全是眼線,三娘故意打開門窗說話,就是讓他說話克制本分,於是躬身行禮道:「我知道了。」

    「那你去吧。」雲重紫揮了揮手,「園子裡都是姐妹,你一個男子不要到處走動,白日你去武學,晚上回來若是沒事就去看看鵬哥兒,你們是親兄弟,應當多來往,不要忘記旁人對你的教誨和期許就好。」

    「是。」

    雲呈祥知道三娘這話是認真的,就算是沒旁人她也會這般認真囑咐,他自當銘記於心。

    待雲呈祥出去,雲重紫才讓芍葯關上門窗,她們三個人坐到一處,芍葯容不得小雪激動地要說話,低沉地繃著臉道:「這院子裡的人都不可信,如今你不可胡鬧知道嗎?」

    「我只是見三娘子……不對,大姑娘激動嘛!原來三娘子就是咱們府上的千金,我怎麼能不高興!」小雪激動地直拿腦袋蹭雲重紫,蹭了半天又覺得是不是太無尊卑,面上有些覺得尷尬,心裡想著以後不能像先前那樣和三娘子肆無忌憚的說話,又覺得有些傷感。

    雲重紫看出她的想法,好笑地摸了摸她的髮髻,「無妨的,沒人的時候你隨時和來和我撒嬌,只是這屋裡的人還不知道誰是可信的,若是叫有心人傳到沈氏那裡去,少不得你要被責罰,你就先忍忍,等我把屋子裡的眼線拔掉,你就像以前那樣就好。」

    「三娘子好棒!」

    芍葯也頭疼地笑笑,「其他人的底細我到是清楚,不過那東芝卻是不得不防的。」

    雲重紫贊同地點點頭,不等說什麼囑咐的話,外面就傳來東芝的聲音,「二小姐,您怎麼來了?」

    「你是和誰說話呢?」雲秀荷喝道:「以前你在母親房裡的時候看著你挺本分的,怎麼這剛換了主子就有了惡奴的氣勢,我怎麼就不能來了!」

    小雪上前給雲重紫打開門,三個人就看到雲秀荷帶著個小丫鬟站在院子裡,囂張地叉腰罵人:「如今大姐姐剛來不熟悉,你就要爬到她的頭頂上來狗仗人勢,我今日就能替她收拾了你這惡奴!」

    雲重紫站在門口冷眼旁觀著,「二妹妹這是來示威來了?」

    ------題外話------

    據說今天是世界末日的最後一天吶……好在有你們陪我同在,我不怕!哈哈哈哈……

    趁著世界末日來表個白吧,╭(╯3╰)╮我愛你們!

    再來說點題內話,有人說三娘子這名字不好聽,古代管未成年的姑娘,也有叫成年的姑娘,尊稱為「娘子」,元代以前並不是妻子的意思,就像現在叫「小姐」一樣,當然了小姐在古代其實有妓女之意,所以他們叫三娘親戚是暱稱,旁人則是尊稱了,不必介懷,一個名字而已,如同我的筆名一樣俗氣。

    還有人介懷關安哲上輩子的死,我記得原文說「終生未娶,年僅三十二歲,剋死在征戰的途中。」這是史書上記載的,至於歷史的真相……請聽後面分解。

    這是一個大梗啊……哈哈哈哈……你們懂我的歡喜嗎?老關和小七的惡鬥才剛剛來開序幕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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