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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 三 名門宅斗 第十九章 (有錯字需改) 文 / 安鳳

    好在這個失策也有撿漏的時候,雲重紫並沒有那般不通情達理。

    葉志浩終於鬆了口,「三娘子做醫士也好,藥師也罷,這手藝總不會是假的,之前我們合作也算愉快,不知三娘是否還會給我們安寧堂做藥?」

    「會做。」

    就在葉志浩還沒等緩過勁來時,雲重紫又道:「其他的藥行也做。」

    葉志浩拿著扇子拍了拍手心,「如今災情過去,我們可以按照正常來合作,五五分成如何?」

    雲重紫挑了挑眉,「其實和葉大哥合作很愉快,不必算得那般清楚,不如我們換種合作方式,這藥我會繼續供給給你,我開我的醫館,你那有疾患可以來我這,我的病人都會指定去你們安寧堂抓藥,咱們四六分成就好。」

    葉志浩的眼睛倏然亮起來,這個主意他怎麼沒想到,如今聽到雲重紫如此順溜地一口氣說完,應該是早就有所準備。

    又被算計了。

    這個精明的小丫頭!

    葉志浩低聲歎了口氣,他一輩子優雅,倒不想在一個女子面前連番歎氣,「那特效藥……」

    「若我們醫館和安寧堂合作,自然特效藥只供你們。」

    「好,就這麼定了。」

    「只不過……」

    葉志浩伸手讓她說下去,他就知道事情那麼簡單順利。

    「藥方不可外洩,不然我們終止一切合作。」

    「好。」葉志浩也是爽快人,「改日我就和三娘子親自簽訂合約,這可是咱們醫藥行的大喜事,那日我定會讓全城人都知道。」

    雲重紫也站起來,面上略帶羞赧,「這個……我們醫館的名字還沒想好,我還沒出師,怕是要等上一段時日了,不過特效藥還會給安寧堂準時送過去的。」

    「如此也好。」

    葉志浩性子不急,兩個人又說了會話,在臨走的時候,他才想起來問:「三娘子是不打算進國子監學醫了?」

    「我有這麼個師父已經夠我一輩子受用了,人不可太貪心。」

    葉志浩笑著點點頭,也不再多話,兩人謙讓一番,他這才走。

    到了第二日,正是國子監醫科考試之日,左良子也不知道跑去哪裡,雲重紫則關著門在屋裡研究了一天的新藥。

    正想著入神,有人突然敲後門。

    她以為是左良子,髒著一雙手就去開門,還沒出聲,見到門口的人,愣了一下,「五皇子?」

    五皇子,慕君歌,其母乃貴嬪,是幾位皇子中母親位份最低的,與慕君睿相熟交好,其人木訥懦弱,不為當今聖上所喜。

    這是世人對五皇子慕君歌的評價,然而在雲重紫眼中,眼前的男子頭戴珠冠,穿著剪裁得體的墨緞衣袍,腰間鑲金邊的綢帶,一雙濃眉下的雙眸炯炯有神,黑的深不見底,整個人神采英拔,哪裡是如世人所說那般不中用的,他身上的氣質和慕君睿很像,有一種大隱隱於市的涼薄氣息。

    「五皇子。」雲重紫怔了怔,才嚮慕君歌見禮,饒是她算計出一切,卻也吃驚慕君歌會找上門來,這麼突然,毫無徵兆。

    她心中隱隱有不好的預感,然而只露出微微訝異,便收住心中驚詫。

    「三娘子不請我進去坐坐嗎?」慕君歌的聲音偏低,有一種耳鳴的共鳴感。

    雲重紫是知道慕君歌的秘密的,她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多少人知道慕君歌是假裝懦弱的,然而她卻是其中一個。

    上一世的事情她記得清清楚楚,二皇子與五皇子終有一鬥,早晚會血洗皇宮。

    聽到慕君歌不加掩飾的聲音與作態,雲重紫終於發現慕君歌和當今聖上的相似之處,他們的聲音都是如此低沉,有一種與生俱來的強迫壓力感。

    雲重紫抓住院門,微微收攏手指,笑道:「今日家師不在家,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怕是不妥。」

    慕君歌不經意地理了理袖口,聲音更低,氣氛也撲朔迷離,「那三娘子如何可以和我家七弟共處一室的?小七吃你那套虛偽,你在我面前何必裝傻呢?」

    「也是。」雲重紫頗為無奈地搖搖頭,笑容中透著疏離,「五皇子在我面前都揭開面具坦誠相待,我自然也該直來直往的,那不知五皇子今日來此有何貴幹?」

    「怎麼不去參加國子監考試?」慕君歌直接問。

    雲重紫幾不可見地蹙了蹙眉,她心中不解怎麼最近這些人三番四次地都來問她為什麼不去國子監,慕君睿問是不想她去,葉志浩是想讓她以國子監之名加身,那慕君歌問又是何意?

    算起來他們也不過是見過兩面,這還是第一次說話啊。

    這些慕家人長得妖孽就罷了,說話各個都不矜持。

    雲重紫也不想隱瞞,「我已經有師父了,再去國子監怕是不妥。」

    「左良子收你為徒了,你真是好本事。」慕君歌似笑非笑的來了句,也不知道是諷是贊,聽得雲重紫耳朵裡十分不舒服。

    雲重紫沉默下來,慕君歌見她不語,自顧地又道:「三娘子你是知道分寸的,但卻不知好自為之。」

    慕君歌拋下這句話,不等雲重紫說話就轉身離去,聽得雲重紫一頭霧水。

    她沒有好自為之嗎?

    還是說他是來警告自己什麼的?

    可是說得雲裡霧裡,也不說明白,她又不是大羅神仙還會掐指一算,誰會猜得出來啊!

    雲重紫想了許久,最終只搖了搖頭,直覺裡五皇子是慕家人最不好招惹的,陰陽怪氣,比慕君睿還捉摸不透。

    第二日一早雲重紫正打算和師傅出去吃麵,大門又被人敲響,她心中一跳,總覺得這大清早被事擾絕對沒什麼好事。

    左良子剛喝了酒回來沒精神,打了個哈欠,懶懶地踹了雲重紫一腳,「愣著做什麼,去看看是誰。」

    雲重紫撇了撇嘴,如今師傅越發不把她當大家閨秀來教了,不過這樣也好,成為匠人必須把這男女之別拋卻腦後,她不情願地上前開門。

    門外的人急急地敲門,還喊道:「大姑娘,大姑娘,我是東芝。」

    「東芝,這大清早的什麼事這麼急?」雲重紫被傳染了個哈氣,也抬起手捂了捂嘴。

    這才幾日沒見,雲重紫就全然沒大家閨秀的作態,舉手投足都有些散漫,看得東芝一愣一愣的,想要說的話都跑到了腦後。

    雲重紫看出她的驚訝,無奈地笑笑,知道她們一時半會是無法習慣的,只能耐著性子又問了一遍,「東芝,你不是很急嗎?怎麼又不說話了?」

    「啊,那個……」東芝回過神來,指了指遠處,「昨日國子監考學的事公佈下來,宮裡來了公公宣旨,請大姑娘趕緊回去接旨呢。」

    「誰中了?」雲重紫奇怪地問。

    「今日一早就出了榜,四姑娘和公主都上榜了。」東芝一五一十地回答。

    雲重紫微微蹙眉,「她們靠進國子監是好事,就是皇上賞賜,又找我去作甚。」

    東芝見雲重紫不急不忙的樣,都快要急得跳腳,拉著她就往外走,「咱們也不知道,只是那公公指名道姓要請您回去接旨,其他的奴婢也不知情了。」

    雲重紫無奈,只好看向左良子,簡單交代了一句,「師父,我就先去看看,等回來給你帶好吃的啊。」

    「那快去吧,記得我的好吃的就行。」

    左良子手裡拿著酒壺揮了揮手也不在意。

    雲重紫見狀笑起來,邊走邊問東芝,「你一點消息也沒打探出來?」

    「奴婢只是聽說和國子監考學的事有關,其他就不知道了。」

    雲重紫聽到東芝的回答便知道她是真的不知道,東芝來時坐的馬車,兩個人並坐在馬車裡,一路無話的往侯府去趕,剛下車,管家就迎上來,見雲重紫穿得不倫不類,只是低著頭撇了撇嘴,急急道:「大姑娘,請快些吧。」

    「催什麼催!又不是趕著上戰場!不知道心急吃不上熱豆腐啊。」

    雲重紫沒吃到母親做的面,心裡正不高興,這些日子和慕知秋與祥哥兒呆的久了,說話也有些不著調,少了些侯門貴族的做派。

    她扯了扯袖子,覺得這麼說話心裡最是舒坦,以前真是憋屈夠了。

    自她想明白了一些事,對旁人的看法也就不在乎,活得反而更加恣意。

    管家雲清明被雲重紫的話一噎,驚得說不出話來,那個……剛才進去的那個是溫柔和藹的大姑娘?

    他驚奇地拿眼去看東芝,東芝卻只是低著頭匆匆地跟著雲重紫走進去。

    雲重紫直接去了前廳,就見一堆人正跪著,最前面坐著一個拿著浮塵的公公,見她來了,尖著嗓子道:「三娘子接旨。」

    她掃了一眼眾人,只得跟著跪在最前面,沉默地聽著老太監說了一些冠冕堂皇的話,總歸是讚她博學多才醫術了得,接著話鋒一轉,老太監道:「因此朕特准雲重紫進國子監學醫,欽此。」

    老太監的聲音極細,聽起來讓人很不舒服,雲重紫腦子裡嗡嗡直響,心道:原來繞了這半天就是讓她進國子監學醫,可是這事到底是誰幹的?是皇后的主意?還是……

    她突然想到昨日不請自來的慕君歌,覺得這一切必然有什麼聯繫。

    雲重紫背脊冒起了一層冷汗,之前那種惶恐的感覺又蔓延上心底,那雙無形的手又伸出來了,推著她往前走,想躲也沒能躲掉,如今她已經為自己全身而退布了局,居然被人給毀了。

    是誰!那人的目的又是什麼!

    雲重紫的心思百轉千回,讓她進國子監,下一步就是進宮了……

    「怎麼?雲重紫,你怎麼還不接旨?」老太監尖著嗓子哼道。

    「三娘,你還愣什麼呢!」雲重紫身後的雲致遠低聲責問,「快接旨啊!這可是天大的好事,昨日你沒參加考試,皇上看到你醫學有些建樹,才會破例恩准你進國子監學習!」

    雲重紫還不說話,只要接旨她就鑽進了別人的圈套,她不想被人擺弄命運。

    老太君不耐煩地翹起蘭花指指向地上的雲重紫,「雲重紫,你是想抗旨嗎?」

    「這是皇上的旨意?」雲重紫沉聲問道。

    「你剛才聽什麼呢!這可是皇上親自恩准的!」老太監回答,「你要是不接旨,那就是對皇上不敬,是大罪,說不定會滿門抄斬……」

    「三娘,你快給我接旨!這可是天大的好事,你還在猶豫什麼!」雲致遠急了。

    雲老夫人吃不準雲重紫的心思,但還是不想得罪皇家,也開口勸道:「三娘,你難道忘了祖母的話了嗎?你若是進國子監學習,若是以後進了宮當女官,那可是咱們府上的榮耀啊。」

    沈怡琳聽了這話,臉上一陣青一陣白,雲秀荷想要說話,但又覺得這事不能插嘴,也只是抿嘴不說話,甘娜公主不在其列,剩餘的雲裳卻始終低著頭,雙手藏在袖子中狠狠地掐著自己的手背,連眉頭都不皺一下,只是聽著雲致遠一聲聲地催促雲重紫接旨,她的臉越來越冷。

    那雙手帶來的無形力量又大了,已經緊逼在脖子上,掐著她威脅她必須接旨。

    「若是你再不接旨,就休怪咱家不客氣了,來人啊……」

    雲致遠上前猛地撲過去,「公公,我家大姑娘只是高興過了頭,請您再等等。」

    他轉過頭,見雲重紫油鹽不進,抬起手就要扇向雲重紫,卻見她猛地抬起頭,目光陰冷地看著自己,嚇得他倒退了一步。

    那個眼神陰冷的好似一把冰刀,帶著鋒利的鋒芒,那鋒芒中有涼薄寡情還有痛恨和掙扎。

    雲致遠一時不解,這對雲重紫明明是好事,為何她要這麼抗拒。

    他知道自己的這個女兒倔強的很,也不由放軟了聲音,湊到她面前,低聲誘哄道:「三娘,你可要想清楚啊,你若是抗旨不尊,不僅是你,我們全家都要跟著遭殃,雖說你如今醫術了得,去國子監學醫,也可以取長補短,不說光耀門楣,就是你自己也都是益處,你現在接旨又沒什麼損失不是,這一次就當我這個當爹的求你了,你可不要為一己私慾,害了我們這一大家子啊,到時候就是連祥哥兒也跑不掉的!」

    雲重紫目光清冷地看過去,雲致遠的話是那個無形之手的最後一擊。

    她忽然覺得自己的翅膀斷了。

    雲重紫低下頭,身子緩緩彎下,雙手疊放,額頭緩緩抵在上面,等了又等,才緩緩開口,一字一頓道:「雲重紫接旨!」

    所有人都皆大歡喜,唯有雲重紫拿著聖旨一個箭步衝到侯府的馬棚中牽了馬,直接騎馬回了狀元麵館,看到左良子時頓時鬆了口氣,把聖旨扔給他,就對圍過來的阮如玉和慕知秋道:「我要進國子監學醫了。」

    「這……」阮如玉直覺這是好事,但瞧雲重紫不開心又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

    她去看向一旁,慕知秋把聖旨看完,也皺起眉頭,「三娘這事也無需太過擔心,凡事都還有我呢。」

    「我到是不怕別的,是師父……」雲重紫小心翼翼地看向左良子,她若是進國子監學習,就怕師父生氣呢。

    左良子吃著面正滿頭大汗,聽到他們提起自己,拿眼睛斜了兩眼聖旨,撇撇嘴,「我生氣什麼,天下醫術博大精深,你只有學百家醫才能治百種病,你要有顆博大的心來虛心學習。」

    雲重紫聽到左良子並不在意,鬆了口氣,坐到他身邊笑道:「難得聽師傅說這麼正經的話。」

    「呸,小老頭兒我向來正經,我聽說國子監有許多寶貝醫術,以你過目不忘的本事,去學學也好,學得多了,才是醫術大成。」

    「是,徒兒明白了。」

    雲重紫看左良子這話是認真的,也就不再擔心,「好在國子監醫科每個月只有四天,等我把那些書都看過了,就回來背給你聽。」

    「還是咱們爺倆好。」

    雲重紫與左良子又合計了一番,除了國子監,平日沒事可以回鋪子上繼續學醫,如此兩面都不耽擱。

    說完了話,雲重紫又吧慕知秋拉到一旁說道:「慕叔叔,你瞧今日這事是誰的意思?」

    「我瞧著是皇后,之前也一直沒聽皇后提起過。」慕知秋也覺得奇怪。

    「可是昨日五皇子突然找上門來,說了些莫名其妙的話。」雲重紫把昨日的事和慕知秋說了一遍,慕知秋的眉頭皺的更深,「我素來知道小五是個不簡單的,只是他怎麼會把心思動到你身上……」

    雲重紫沒把自己心中的猜測說出來,慕知秋見她面露不解,勸慰道:「三娘你放心,凡事都有我呢,無論那些人想做什麼,都不用怕。」

    「我倒不是真怕。」雲重紫聳聳肩,「我也沒什麼大本事,大不了把那些煩心事都交給慕叔叔,總不能讓您白做我的爹爹不給我收拾爛攤子吧。」

    「哈哈哈……」慕知秋笑道,「這才是我們自信的三娘子,大膽地去吧。看來我是要抓緊時間向皇上請婚了……」

    雲重紫笑了笑,回過頭看了眼吃麵的左良子,低聲又道:「慕叔叔,有件事我想請你幫忙。」

    慕知秋詫異地看她,又轉過頭看了一眼左良子,聽了她的話後點點頭。

    三日後,雲重紫一大早就把左良子叫起來,讓他穿了新裁的衣袍,興沖沖地拉著他去吃早飯。

    左良子見這路不是去狀元麵館的方向,心裡覺得奇怪,也沒空問,雲重紫一直拿核桃給他吃,他只得被她領著走。

    雲重紫領著左良子到了一處酒樓,逕直去了二樓包廂,推開門就見一屋子的人,就直愣愣地停住腳步,看到滿屋子的人渾身不自在。

    「丫頭,怎麼那麼多人?」左良子咂咂嘴,連吃核桃都覺得沒滋沒味了。

    所有人見左良子出現在門口,齊身站起來,向他行禮,「左老,您來了,恭喜恭喜啊。」

    「恭喜個錘子!」

    左良子倒退一步,見到雲重紫笑得一臉燦爛,沒好氣地踹了她一腳,「死丫頭,這是怎麼回事!」

    「吃飯啊。」雲重紫無辜地咧咧嘴,「師父,您快請進吧。」

    左良子不進反退,「看著那麼多人的臉,都吃飽了,哪裡還有什麼胃口!」

    「師父,今日請他們來是徒兒的意思。」雲重紫快速地抓著左良子的胳膊,死啦硬拽地不讓他逃跑,低聲道:「師父,你就別想逃了,不然我就沒收了你的核桃。」

    「你這死丫頭,欺師滅祖的,竟然敢威脅我。」左良子恨恨道,只能隨著雲重紫一齊走進去。

    他打眼一看,就見屋裡的人還有不少都認識,一個是之前那個什麼勞什子醫藥行的會長,幾個上了年紀頗有威望的太醫大夫,不只有安寧堂的少東,就連小喜子那個老東西都來了。

    「小喜子,你怎麼也來了!」左良子見到顧元喜就掐架。

    顧元喜被人扶起來,笑道:「今日是來討酒喝的,我們都是來恭喜師兄得到了這麼好的一個好徒弟。」

    「是啊,左老,今日是三娘子請我們來做見證的。」葉志浩也向左良子拱手,「恭喜左老了。」

    「死丫頭,你這是趕鴨子上架。」左良子壓低聲音恨恨道。

    雲重紫則湊趣得小聲道:「師父,你才不是鴨子呢。」

    她的話音剛落,外面忽然又來了兩個人,見到所有人都站著,笑道:「我們應該沒有來晚吧!」

    「寶親王!」

    「七郡王!」

    所有人驚訝歸驚訝,但細想之後,也就想明白了,雲重紫是七郡王的救命恩人,今日請他來做見證也實屬正常。

    只是寶親王來……沒人想得明白,他們只知道雲重紫馬上就要進國子監學醫,趁著開課前宣佈拜師之事,才是真正的尊師重道。

    有寶親王來作見證,就等於向整個皇家說明一件事:她,雲重紫,只有一個師傅,那就是左良子。

    雲重紫把左良子請到上座,道:「承蒙師父不嫌三娘愚笨收我為徒,今日,當著大元醫藥行所有同仁在場,有皇族寶親王作證,三娘已拜左良子門下為徒。」

    就是那日雲重紫草草拜師,左良子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妥,只今日她這般鄭重其事,鬧得他渾身怪不自在。

    左良子看著眼前的少女,一臉鄭重,聲音鏗鏘有力擲地有聲,清楚地吐字讓所有人聽聲辯得她的誠心實意。

    她的一片尊師重義,他何嘗不知道。

    站在一旁的慕知秋拿出拜帖來,朗聲讀到:「師道大矣哉,今日雲重紫拜易水派左良子門下,授業學醫,自此後,雖名師徒誼同父女,對於師門,當謹遵祖訓,尊師父為上,不可怠惰醫術,不奢名望錢財,只願以己之術,治病救人,情出本心,絕無反悔。空口無憑,謹據此字,以昭天下。」

    「師傅在上,請受徒兒三拜。」雲重紫向左良子磕頭行禮,一旁的小廝端過茶杯,她跪在左良子面前,雙手高舉過額頭,「請師父喝茶。」

    左良子似歎非歎,但那歎息中透著一股欣慰,他已經活了一輩子,是很想要個徒弟,雲重紫是他親自挑選的,她也叫了自己一聲師父,但以她的身份,他還是有所顧慮,之前說是拜師,也只是幾個人知道,他想著能聽到有人叫自己師傅已經老懷欣慰了,而雲重紫這麼做,請所有人見證,那就等於向所有人昭告,她正是入了匠人。

    這個傻丫頭啊,想的永遠是別人,她想讓他這個糟老頭子開心呢。

    左良子笑著端過茶喝了口,抬手拍了拍她的腦袋,「別跪著了,快起來吧。」

    「恭喜,恭喜啊。」所有人圍上來,對左良子拱手,「這可是咱們醫藥行的頭等大事啊。」

    最高興的人非葉志浩莫屬,之前他想著雲重紫就算有好的藥丸,但還沒宣告自己是左良子的徒弟,如此一來,她就是不開舖子,以她的名聲就足以讓所有人瘋狂追捧。

    安寧堂以後的路會更寬更廣!

    葉志浩喜形於色,走向雲重紫,「三娘子恭喜你了。」

    「同喜。」雲重紫笑著拱手。

    葉志浩正要說下去,兩個人的身邊悄然無息地走過來一個人,冷冷的笑看著他們,「為何是同喜?」

    雲重紫偏過頭看到慕君睿清冷的眼神,沒由來地縮了縮脖子,她可沒請慕君睿來,應該是慕知秋的主意,真是來攪局的。

    她張了張嘴想回答,就被葉志浩插嘴道:「抱歉了郡王,這可是我和三娘之間的秘密。」

    「秘密?」慕君睿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雲重紫,「這個秘密真讓人耐人尋味啊。」

    雲重紫覺得這大喜的日子還是不要生氣為好,她想偷偷地溜走,身後的人卻盯著她不放,緊走了兩步跟上前,低聲道:「安心進國子監吧。記住,你身後永遠都有我在,只要你一回頭……」

    一回頭……

    雲重紫一回頭,就在半步後,慕君睿就站在那裡,也許一直都在,也許會永遠都在。

    她衝著慕君睿倏然笑起來,「謝謝你,慕君睿。」

    ※※※

    中元節後,國子監秋學開課。

    國子監只收貴族子弟,分東西兩院,東院只收男子,而西院男女皆收,設琴、書、棋、畫、以及新增的醫學五科,稱五藝,五藝將西院分成了五所,分別教授著各藝。

    凡是進入國子監的學生可根據喜好和強項選擇兩到三科修習,也有選一門的資質平庸者,只是被人瞧不起罷了,自認為能力超群之人也有選四到五科修習,只是極少有人做到。

    五藝的開課時間都是固定的,各科開課時間相互錯開,井然有序。

    雲重紫拜師學醫後,鬧得滿城風雨,雲致遠知道後更是命人讓她搬回家住,他把她叫到書房臭罵了一個時辰後,嗓子都啞了才歇了口氣,雲重紫就淡淡地來了句,「我的事什麼時候輪到你管了。」

    雲致遠更是氣得一口氣上不來暈了過去。

    雲重紫不理,也自拜師之後,她的脾氣秉性不似從前那般乖順,說話也沒了許多顧及,她都成了匠人還整那麼多虛頭巴腦的事做什麼。

    這一日,國子監秋學正式開課,雲裳和甘娜、雲秀荷三人一齊站子啊侯府門口等馬車,見到雲重紫姍姍來遲,雲秀荷沒好氣道:「你怎麼來那麼晚,等下去得晚了,教授可是要罵人的!」

    「哪個教授不罵人,哪個學生不遲到。」雲重紫衝著雲秀荷皮笑肉不笑地咧咧嘴,看到前面的馬車,踩著上馬石第一個鑽進馬車裡,她昨日研究新藥睡的晚了,才起來沒多久正鬧脾氣。

    雲裳也聽說雲重紫拜師學醫就像變了個人,之前還覺得不信,如今見到心中也驚訝不已,但還是不肯忘了規矩,請甘娜公主先上馬車,又讓過雲秀荷,才坐到一個角落裡,就聽到雲秀荷還不肯放過雲重紫,繼續嗆聲道:「雲重紫,如今你都墮落成匠人了,你還敢這麼囂張,真不知道皇上是怎麼想的,居然讓你這種人進國子監學習。真是丟了國子監的臉。」

    「我也納悶著呢。」雲重紫抱著臂靠在馬車上,閉眼道:「不如就請二妹妹上皇上那請旨,讓我別去國子監了,我在這先謝謝你了!」

    她拱了拱手,把雲秀荷氣得直翻白眼。

    甘娜冷艷高貴地睨了一眼雲重紫,那日的事她還記恨在心,根本不想搭理她。

    雲裳見馬車裡的氣氛有些尷尬,小聲緩和氣氛,「公主,聽說國子監五藝你都選修了,之前只有一位公主才做到,你可真厲害!」

    「算不得什麼,若不是東院那邊女子去不得,我就是男子要學的也想試一試,在我們金國,女子並不以琴棋書畫為榮,而是騎馬箭術贏得讚譽的。」甘娜說這話時,油然而生一種自豪感,她見雲裳和雲秀荷都一臉崇拜,心裡更是驕傲,不過雲重紫還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樣子,她就忍不住磨牙,終於沒忍住喝了一聲,「雲重紫,聽說你選了棋藝。」

    「我也不想的。」雲重紫攤了攤手。

    雲秀荷嗤笑,「那你還選,該不會是想只學醫科,其他不學怕別人笑話你吧?」

    雲重紫突然睜開眼,看向雲秀荷,眼睛裡透著冰冷的寒意,「二妹妹真是我心中的硃砂痣,怎麼一猜就猜透了我的心!」

    「呵,想你也是怕丟人……」

    「不過。」雲重紫打斷雲秀荷的話,「我覺得我和二妹妹也是半斤八兩而已,誰也別笑誰,不然大家面上都不好看。」

    雲秀荷習慣了雲重紫虛以尾蛇,但見她突然撕破臉皮露出凶狠的樣子,一時間還有些不適應,這……真的是那個小心翼翼忍氣吞聲的雲重紫?

    雲裳自始至終都不敢輕易挑釁這樣的雲重紫,之前她吃準了雲重紫的心思,才會處處暗算,可是如今的雲重紫和以往太過不同,不怕丟人,不怕說錯話,不怕得罪人……什麼都不怕,沒有後顧之憂。

    她眼皮猛地一跳,難道說……雲重紫成為匠人,就是要摒棄所有的顧慮嗎?

    這樣沒有後顧之憂的雲重紫,無賴的讓人捉摸不透,讓人敬畏起來。

    雲重紫見她們一個個都不再說話,也覺得無趣繼續閉眼想事情,琴棋書畫都不是她的強項,她也沒什麼興趣,但她除了醫科外,還是選了棋藝這科,也實在是被逼無奈下才選的,因著今年秋學教授棋藝之人多了一個外國教授。

    想到那人,雲重紫就覺得頭皮發麻,怎麼躲也躲不掉的關大爺,到底是鬧哪樣?

    國子監坐落在西郊城外的驪山腳下,驪山之上則是皇家國寺,因此去驪山的人除了國子監的學子外,還有去驪山之上拜佛的皇親貴族。

    老百姓戲稱這條官道為「姻緣路」,因去寺廟燒香拜佛的都是貴族之家,不是上了年歲的一家之母,就是陪著老夫人進香的貴族子弟,而那去國子監上學的又是侯門貴女,這兩方人馬總會在初一十五感到一處去,在這條所謂的「姻緣路」上發生不少趣事,也撮合了不少姻緣,本不叫此名的官道,也有了這個雅稱。

    中元節剛過,去國寺的馬車不多,又並非初一十五,早上官道的馬車都齊齊去了國子監門口,所有的馬車聚到一處,很是壯觀。

    威信候府來的晚,已經找不到位置停放,遠遠的就聽有人高聲道:「這是威信候府的馬車吧,停到我那邊吧,我可是專門為幾位妹妹留的。」

    停到車外的聲音,雲秀荷立即興奮地跳起來,一把掀開車簾看向外面,笑道:「表哥,你今日來的可真早。」

    「不早些來,怎麼給妹妹尋到停放馬車的地方。」

    雲秀荷跳下馬車,她身後的人也魚貫而出,雲重紫就見到面前站著沈哲楠,他與雲秀荷旁若無人的眉來眼去,心中忍不住冷笑,這兩人當真旁人都是瞎子不成。

    沈哲楠這才在近處看到那所謂的三娘子,原來竟是這般……出水芙蓉,論相貌雖比不上雲秀荷明媚,但身上那股清新淡雅,讓他心中不由多了幾分悸動。

    只是看向雲重紫那雙淡漠的雙眼,又覺得她生的絕色脫俗,果然如傳聞那般不易親近,那幾分悸動也就淡去,再看向一旁,直接越過礙眼的雲裳,看向那聞名於世間的第一大美人,那悸動的心立即復甦起來。

    果然是美啊,哪怕只是露出一雙眼,卻依舊遮蓋不住她身上的艷麗,尤其是那勾人魂魄的小眼神,讓人看到簡直是如癡如醉。

    真是……

    「表哥!」雲秀荷氣得掐了一把沈哲楠,「你怎麼可以那麼看公主。」

    沈哲楠伸長的脖子縮回來,吃痛地抹了抹嘴,「那個,我只是第一次見到公主,才亂了分寸,還請公主……」

    甘娜向來自愈清高,她才懶得和這般凡夫俗子說話,冷冷一哼,轉身就走。

    雲裳急急追過去,雲重紫也不想看見沈哲楠和雲秀荷,正打算找個沒人的地方先補一覺,就聽到遠處有人叫她的名字,「三娘,你怎麼才來!。」

    她吃驚誰會這麼親暱的叫自己,朝著四周看了一圈,滿眼全是人,就見遠處飛撲過來一個粉嫩的身影,雲重紫這才恍然地笑起來,「安然,原來是你。」

    「不然又會是誰?」

    唐安然魯國公的孫女,也是當今皇后的親侄女。

    雲重紫之前和她見過幾面,雖然不相熟,但看得出這個女子有正義感,性情淡泊,並不是逢高踩低之人。

    「之前就聽皇姑姑說特赦你進國子監學習,我聽後好幾晚都睡不好呢,我早就想和三娘結識,就是苦於沒有機會。」

    唐安然說話淡淡的,不過卻透著活潑,可惜……雲重紫拉著她的手腕摸了摸脈象,一如之前,她的身子脾虛,並不是靠補給能補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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