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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踏魔之道 【第31章 】心劫臨 文 / 雲海笙簫

    這些事情,洛衣卻不盡知曉,剛剛一波三折度過了劫難的洛衣,此時早已經因為脹痛的神魂使得洛衣一陣的昏沉,不多久就徹底的躺在雲床上,昏沉的睡了過去。

    洛衣又做了一個夢,或者說,是另一個人從夢裡醒了過來。

    沒有丹竹峰那臨近石夷河的濕潤氣息,乾燥的空氣無異展示著這裡是內陸,少年迷迷糊糊的從床上爬了起來。

    「這些天,總是做一些奇怪的夢,夢裡的我總是會變成一個叫做洛衣的人,真實奇怪,看來一會兒得讓阿爸幫我把把脈,莫不是什麼時候驚著了自己?」

    少年不過**歲的年紀,一臉剛毅的面容,此時自顧自的說道,而整個大大的庭院之中,也氤氳著濃郁的藥香氣,一個俏生的丫鬟走了過來,恭敬的說道,

    「小少爺,老爺讓您一會兒去藥堂呢,這些天,南面戰亂越發的厲害了,病人很多,老爺和幾位師傅忙不過來,要您也去幫忙呢!」

    小少年一怔,便剛忙穿上衣服,一路小跑著往大堂趕去,留下原地溫婉的女子,目光柔和的看著這個還未長大的小少爺。

    大堂裡的藥味也更加的濃郁了,而且因為太過於濃郁,反而聞起來有些刺鼻,一個個病人或倚在座椅上,或者乾脆被人橫放在地面上,少年光潔的眉頭也不禁皺了起來,此時正位上的一個老者看到了少年的身影,「傲兒來了,來幫為父搭把手!」

    「父親,這些都是南面的傷員?」

    正堂之上的老者聽聞此言,只是微微的一歎氣,卻沒有答話。

    而就在這時,一個精神矍鑠的老者從外面跑到正堂,少年定睛一看的時候,卻是自家的老管家,只是現在的管家,神色說不出來的驚慌。

    「老爺,不好了!不好了!叛軍攻進城了!」

    這句話一說出來,在場所有的夥計都是渾身一顫,只有老者一怔,而後木然的說道,「逃?又能逃到哪裡去?這裡還有傷員,總不能撇下他們不管不顧!你們若是有想要逃的,便去吧,自己在賬房那裡那點銀子做盤纏,想留下來的,繼續醫傷員!」

    少年依舊愣怔的站在原地,仔細的看著那些夥計,那個是阿福,少年印象最深的一個人,任勞任怨,自己小的時候最照顧自己,此時阿福略一尷尬的朝著老人一行禮,也不曾去賬房那裡要什麼盤纏,便轉身離去了。

    大難之前,各自離去,這是少年第一次感受到無助的感覺,整個大堂之中,最後就剩下了幾個人,父親,還有掩在柱子後哭泣的母親,發楞的自己,矍鑠的管家,早晨伺候自己起床的小侍女蘭兒;還有滿地的傷員。

    少年此時才知道,這滿地的傷員,哪裡是南方的士兵,分明是本城的護衛!正堂之上的老者卻依舊無動於衷,自顧自的給傷員處理著傷口。

    少年一歎氣,也俯下身子,給那些受傷的人處理著傷口。

    ……

    被叛軍帶走的時候,少年前所未有的恐懼,他瑟縮的躲在蘭兒的懷抱,這個平日裡溫婉的小姐姐,是少年此時唯一的精神支柱!

    四周的天昏黃,但是明晃晃的火把卻照得四處裡明晃晃的,少年看著周圍凶神惡煞的人,還有那沾滿鮮血的混鐵長刀,恍惚間,少年竟覺得與夢境之中的場景有著莫名的相似,睡夢之中的那個夢境,一樣文弱的自己,在帝都的郊外,被一群劫匪攔住。

    自己一家被軟禁在一間帳篷裡,唯獨父親被叛軍帶走,聽那些士兵的話裡說的,似乎是請自己的父親去給什麼將軍醫治,言明那將軍立下過赫赫戰功,深得首領信任之類的種種。

    少年知道,所謂的戰功,就代表著曾經躺在自家正堂的那些垂死的士兵,他不知道父親會如何抉擇,但是若是自己,只怕最想做的,便是一味毒藥將那將軍毒死了事!

    也許父親選擇了和少年一樣的做法,也許真的是已經回天乏術,總之最後的結果是那位將軍不治而亡,少年也沒有想到,當初父親被士兵帶走時的背景,成了兩人見過的最後一面,再回來的時候,就看到了擺放在托盤上的,父親的頭顱。

    少年的母親和巧兒也被士兵獰笑著帶走,只留下了管家和少年瑟縮在躲在帳篷中,在恐懼之中,夾雜著飢寒交迫,少年沉沉的睡去,在夢裡,他又夢見了那個叫做洛衣的少年,那一年,洛衣進京趕考回鄉,卻得到雙親病逝的消息,如同一個噩夢一樣,當少年被管家晃醒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守在門口的兩個士兵卻已經被老管家一掌斃命,老管家將一冊古籍塞到了少年的懷裡。

    「小少爺,老頭子當年承蒙老爺的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可惜老爺如今已經去了,老頭子無能,只好將小少爺送出重圍!這是官兵進城之前,讓老朽交給小少爺的,小少爺記住,日後莫要回來!也莫要報仇!好好的活著!」

    少年被老管家一隻手攔在懷裡,四下裡昏暗的讓少年看不清楚東西,只知道時不時的會有鮮血濺到洛衣的臉上,或許是士兵的,也或許,是老管家的。

    最後離開軍營的時候,少年看到了蘭兒**的屍體,蘭兒真的是一個很美的女人,現在她已經可以被稱為女人了,白皙的皮膚,勻稱的身材。少年曾經說過,長大了要娶蘭姐姐過門,當時只是母親和父親開懷的笑聲,還有蘭兒羞紅的俏臉;而此時,少年知道,蘭兒已經永遠不可能再嫁給自己了,蘭兒像是一個破裂的瓷器一般碎在地上,縱然攏在一起,卻也沒有生命了。

    老管家抱著少年走的時候,他又回頭看了蘭兒一眼,那一瞬間,蘭兒空洞的眼睛似乎是在和少年對視,好看的嘴巴微微張開,似乎是在喊著少年的名字,但是少年知道,蘭兒已經死了,所以她既沒有和少年對視,也沒有呼喊少年的名字。遠處有一簇地方,微微的火光閃爍,還有士兵們的獰笑聲傳出,少年還沒有看到他的母親。

    老管家真的是一個武林高手,可惜他再矍鑠,終歸是已經老了,更何況是在千軍萬馬之中衝出重圍,當遠離軍營很遠之後,老人終於閉上了眼睛,當初少年的父親救了他一命,如今,他又將這條命還給了少年。

    少年忽然發覺,從這一天開始,他真的就是一個人在生活了,想夢裡的那個叫做洛衣的書生一樣的,一個人生活。

    他忽然有些難過。

    ……

    當少年把滿滿一大包的灰色粉末投入護城河的時候,他笑了,一個十六歲的少年,本就是應該開懷大笑的年紀,可是若是一個五年沒有笑過的人呢?

    少年笑得很開心,那一刻他彷彿是整個世界上最開心的人,少年甚至笑得直不起腰,弓著身子,最後只剩下不住的顫抖,少年哭了。

    當初的那個國家已經徹底的消失了,所有的人民都已經習慣了這個當初的叛軍首領,朝著這個曾經給他們帶來苦難的人跪拜,山呼萬歲。少年有些恨,不僅僅恨那個首領,還恨這群麻木的人!

    你們都去死好了!

    少年站在護城河岸上,哭了很久,又跑到當初老管家死的地方,那裡早已經長滿的荒草,等少年處理乾淨的時候,露出了一個不大的墳塋,少年小心翼翼的從旁邊扒了許多的土,又將墳塋一點一點的壘砌,而後坐在墳塋前,又哭又笑的說了很多的話,一直到夕陽西下,少年才一個人慢慢的向著遠處走去,夕陽西下,紅色的夕陽吧少年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

    兩年之後,一個老者攔住了少年的去處,少年冰冷的眼神瞥向黑衣老者,眉頭微微一皺,「你找我?」

    「不?應該是你找我才對。」

    「我為什麼要找你?」

    「這些年,你不是一直在找公道、尋天理麼?」

    少年一怔,此時才認真的看著老人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老夫乃是修行人!今日你拜我為師,明日,老夫便教你什麼是公道!什麼是天理!公道不在公,在你自己!天理也不在天,亦在你自己!」

    「你是修行人?」

    「老夫乃是天魔宗金丹長老,可授你魔修之法!」

    少年一怔,之後就是長久的沉默。

    「你為什麼修魔?」

    老者一笑,反問道「那你又為什麼做毒師?」

    少年聞言,也是一笑,朝著老者一行禮,而後說道,「弟子歐陽傲,拜見師尊!」

    ……

    一個魔修的四百年的時光,也許終歸是悲傷多於快樂,歐陽傲已經修行到了半步元嬰的境界,卻被劍鼎道宗的元嬰強者一掌而傷,這些年,那個叫做洛衣的書生,總是會時不時的出現在歐陽傲的夢裡,甚至那個叫做闡齊的小國,都被歐陽傲打探了出來。

    追在歐陽傲後面的,是一個初入結丹的小修士,歐陽傲認識她,整日裡蒙著白紗,聲音卻十分好聽,就像是當初的蘭兒的聲音一樣的好聽,四百多年過去了,歐陽傲卻無時無刻都難以忘記那個叫做蘭兒的人。

    但是這個人卻不是蘭兒,她是劍鼎道宗的道子,那個元嬰老怪的弟子,慕容綰燭!而且歐陽傲還知道,這個人還有一個五品丹師的父親!

    起初的時候,歐陽傲本來有機會一掌重傷身後的慕容綰燭,但是當那一掌即將臨近慕容綰燭的時候,無端的,讓歐陽傲想起了蘭兒,想起了那個總喜歡羞紅著臉照顧自己起床、抱著自己給自己以安慰的蘭兒,那一掌終歸沒有落下,反而是慕容綰燭的一個劍指傷了歐陽傲!

    這一路一追一逃,就是萬里之遙,歐陽傲一連用了好幾種法術,才暫時的擺脫了慕容綰燭的追擊,但是自己也已經燈盡油枯!倉皇之中,歐陽傲躲進了血雕山!

    當血雕山的大當家把一個叫做洛衣的人捉來的時候,歐陽傲一怔,看著那張無數次從自己的夢中出現過的臉,歐陽傲的神色說不出的複雜,他想到了那個夢的後面情節,洛衣被魔頭奪舍,最後反制魔頭,獲得魔道傳承,走上了鬼修之路。

    那一刻的歐陽傲多麼想張口告訴洛衣,快走!千萬不要修行魔道!只是歐陽傲感覺自己的全身都被定住了一樣,什麼都說不出來,最後眼前一黑,就這麼昏迷了過去。

    ……

    洛衣醒來的時候,整個人都好像癱在了雲床上一樣,仔細的輕嗅,還可以聞出那股來自石夷河河水的濕潤味道,這裡還是丹竹峰,只是洛衣此時卻連抬一抬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整個後背都被自己的汗水濕透,甚至洛衣都在沉重的喘著粗氣。

    自己這是真的醒來了?亦或者是真的睡下了,在夢中?洛衣的記憶,還有歐陽傲的記憶,到底哪一個才是真的現實!

    沒有人注意到,洛衣茫然的眼中,漸漸的被濃郁的紫衣所充斥,洛衣忽然有些沙啞的開口問道,「我到底是洛衣?還是歐陽傲?」

    無端的,識海之內刮起了一陣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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