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戰荊州 第二十三章 玉馬銀槍踏驚雷 文 / 林半峰
劉琮猜的沒錯,曹軍比歷史上提前了一個月南下,正是因為自己。
甚至原因劉琮都猜出幾分:廣招流民,這是擺明了在和曹操搶人啊!
按說劉琮自就任南陽太守之後,對於自身情報的保密措施做的還是非常到位的,但北方南下的流民首先要經過的便是緊挨著的豫州,要不是南陽這邊的政策更好,他們肯定就留在了許都附近。就這樣,還有不少人從豫州偷偷跑過來,人多了,自然就瞞不住消息。
曹軍南下,最緊張的是頂在宛城的張繡。
雖然在宛城扎根之後,有了糧食和人口,能夠維持甚至稍稍擴大軍隊的規模,但張繡知道自己的實力,還不足以與曹操抗衡。自曹操將天子迎至許地之後,受封為大將軍、武平侯。十月擊敗楊奉,攻佔梁縣之後正式遷都於許,雖然後來曹操將大將軍的名號讓給了袁紹,但還是政任司空、行車騎將軍。
自己這個建忠將軍,勢單力孤,拿什麼來抗衡?戰則無必勝之力,降又不怎麼甘心……
問計於賈詡,賈詡卻笑的頗堪玩味:「將軍忘了如今誰是南陽太守了嗎?」
張繡不是沒想過向劉琮求援,只是這念頭想過也就罷了,並不曾落到實處。聽賈詡如此說,他精神一振,問道:「軍師的意思是,劉琮有能力助我?」
在他想來,劉琮當這個南陽太守,不過是虛應故事,走個過場罷了。手裡不過有二百部曲,頂的上什麼事?就算有心相助,恐怕也無能為力。
然而賈詡既然提起他,想必就一定有理由。
「這是劉琮上個月派人送來的信。」賈詡從袖中取出厚厚一摞紙,見張繡滿臉疑惑,便繼續解釋道:「隨信而來的,還有些別的東西。」
張繡接過來略掃了幾眼,驚訝道:「他卻如何得知,曹操會來攻宛城?只是他估計的是明年正月……」
「這有何難?」賈詡微笑著抽出幾幅地圖,鋪在几案上向張繡示意道:「將軍請看,他將這些地方標注的如此清楚,何處需嚴加防禦,何處可暫時放棄,都提出了詳細的建議。」
「軍師是說,他早已有所準備?」張繡看到這些,愈發驚訝。
賈詡點了點頭,捏著鬍鬚道:「只怕你這位師弟已經在前往此地的路上了。」
他說的沒錯,劉琮在探子送回加急軍情之後,便立即召集太守府官員,名義上是商議對策,實際上則是他將早已計劃好的預案拿出來,分派任務,明確各人所負責任。
這份預案本就是針對曹軍攻宛而做,現在只是時間提前了一個月罷了,內容基本無需改變。畢竟劉琮還是給自己留了一些時間增加預案彈性,現在看來果然有變。
留下王粲、裴潛和司馬芝等人在穰城籌措糧草,襄理郡務,劉琮自己率三百親衛先行趕赴宛城,魏延領南陽兵整理軍械,點選輔兵之後再行北上。
至於甘寧及其兩千部下,也將擇機前往宛城助戰。
大戰前的緊張氣氛,很快籠罩在南陽郡上空。
在前往宛城的路上,劉琮的心情頗為複雜,自己不知不覺改變了歷史,這對於知曉未來歷史事件的他來說,未必是件好事,但這是不可避免的。而且這種優勢以後只會越來越小,他所能利用的,唯有對現在這個時代名人們的熟悉,對他們性格、能力的瞭解來推斷未來。
因是輕裝疾行,劉琮自上午從穰城出發,半夜便到了宛城。一路上只匆匆吃了些乾糧,到了張繡軍中已經餓的前胸貼後背。
之所以如此著急,是因為怕張繡如同歷史上那樣,在賈詡的勸說下投降曹操。
上個月初劉琮曾遣使給張繡送了一些禮物,同時給賈詡也寫了一封信。在信中劉琮詳細闡述了曹操在未來幾年內可能採取的戰略,並指出明年開春曹操就會率軍南下攻伐宛城,而南陽郡斷然不會坐視不理,又將自己這半年多來的治理情況略加說明,還附上了幾幅地圖以供賈詡參考。
如此種種,無非是加強和張繡的感情,讓賈詡增強對自己的信心罷了。
不管怎麼樣,目前來看結果似乎還算不錯。
張繡的眉宇間頗為凝重,看得出來,他現在的心理壓力非常巨大。而賈詡相對則從容許多,枯瘦的臉上帶著若有如無的笑容,眼神依舊犀利如常,彷彿要直透人心。
雖然是半夜時分,但聽說劉琮趕到之後,張繡急忙披衣相迎,反倒是賈詡衣冠整齊,彷彿等了許久似的。
劉琮也不廢話,見面就問道:「將軍,曹軍現在何處?」
「據探子回報,其先鋒已經到了淯水,只怕明天一早就要渡河了。」張繡歎了口氣,抬眼看看劉琮,說道:「我已下令明天一早就出城接戰,不知道公子此行帶了多少人馬?」
「來的這麼快!」劉琮心中一驚,面上卻鎮定自若:「大軍還在路上,現在只帶了三百親衛。」
張繡失望的扭頭看了看賈詡。
「公子可有破敵之策?」見賈詡不吭聲,張繡不得不回過頭問劉琮。
劉琮笑道:「大致方略有了,只是兩軍相爭,誰也不能說一定能取勝。」
張繡畢竟年長幾歲,也是經過大風大浪的,如果劉琮開口就說什麼破敵制勝的妙計,只怕他會更加失望。
打仗不是兒戲,那是要死人的。
不過接下來劉琮的分析,讓張繡真正的感覺到,他是有備而來。劉琮首先指出己方的優勢在於固守要點,有險可持。劣勢在於人馬總數少於對方,所以要精心使用,爭取將兵力發揮到極致。
當然,劉琮最大的依仗,戰略性秘密武器霹靂車和撒手鑭神弩車,並沒有對張繡說。
倒不是信不過張繡,而是現在空口白牙說的再好,也不如實戰中給帶個他的震撼強烈。
整個會面時間並不長,賈詡發言不多,只是詢問了劉琮的兵力佈置,並沒有提出什麼建議和計策。
趕了一整天路,劉琮也覺得疲倦的要死,確定明天的事情之後便去睡了,腦袋剛挨上**的枕頭,立即就進入了睡熟狀態。
第二天清晨,一夜無夢的劉琮被親衛推醒,匆忙洗漱吃了點乾糧之後,披掛上沉甸甸的甲冑,帶著部下前往張繡營中。
未及入營,已有張繡的衛士前來告知劉琮,說張繡已經率部出城往淯水而去。
劉琮得知後,讓他在前面帶路,直奔淯水前線。
一路上逃難的百姓扶老攜幼,背著包袱提著罈罈罐罐,往城內躲避兵災。看他們麻木的臉色,想來已經習以為常了,有些孩子更是嬉鬧著,被大人呵斥之後才乖乖的跟在家人身邊,好奇的瞪大了雙眼看著劉琮騎馬而過,清澈的眸子裡,有好奇,有疑惑,還有濃濃的羨慕。
越臨近淯水,劉琮的心情反倒越發平靜。這種平靜並不完全來自於自信,說實話他現在也沒有必勝的把握,只是因為提前知道這一切都將發生,已經考慮過太多次,所以現在壓根激動不起來。
曹操親自率領十五萬大軍來攻,如果探子沒看錯旗號的話,先鋒應是夏侯惇,再加上一連串如雷貫耳的名字,劉琮該激動的早已經激動過了。
至於害怕?肯定是有的,但劉琮知道,所謂的十五萬大軍,其中肯定有不少水分,而且就算是實打實的十五萬人,也不可能一次全都聚集到淯水河邊,只能陸陸續續分兵趕到。
己方這邊張繡的軍隊經過半年休整擴編,人數已有八千餘,加上自己的五千精兵,還有南陽郡中鄧義等人的郡兵,若是使用得當,未嘗不可一戰。
然而當劉琮率領部曲趕到淯水河邊與張繡會合之後,才發現自己低估了曹軍。
淯水本來河面寬闊,卻因冬季的緣故變窄了許多,而且水勢緩慢,正利於曹軍渡河。
河對岸旌旗招展,旗上「夏侯」二字隨風飄揚,遠遠望去,數千人馬一字排開,沿著河岸與張繡軍相持。
和對岸旗號高舉,甲冑鮮明刀槍如林的煊赫威勢相比,張繡這邊的軍容就有些不夠看了。
即便是張繡,臉色也有些難看。不過現在斷無後退的可能,他知道只要自己一退,全軍就會跟著逃跑,不用對方過河,自己這邊就得潰散。
兩岸各有數千人馬,卻並不喧鬧。氣氛肅殺到了極點,唯有在風中獵獵飄揚的旗幟,發出令人心悸的聲響。
曹軍是在晌午之後開始渡河的。
渡河之前,身穿皮甲的弓箭手從隊列中走到前方,彎弓搭箭向對岸拋射。張繡不甘示弱,下令己方弓箭手還擊,和訓練有素的曹軍相比,張繡手下的弓箭手顯然略輸一籌。
雙方飛蝗般的箭雨在空中擦身而過,卻並沒有帶來多大的損傷,就在這個時候,曹軍大隊人馬動了。
當先的是身披重甲的騎兵,淺淺的河水被踏出無數水花,在冬日慘淡的陽光下,濺起老高,打濕了騎兵的甲冑,洗亮了冰冷的長矛。隨著越來越多的騎兵驅動戰馬,衝入河中,整個淯水都彷彿為之一滯!
張繡的神情越發嚴肅,他不斷下令,調集人馬往各處阻擊,然而曹軍的先鋒重騎勢不可擋,哪怕身上掛著數根羽箭,也拚死向岸上衝鋒。
河對岸的曹軍弓箭手更是發瘋一般向張繡人馬拋射箭雨,壓制著張繡派出的反擊力量。
很快,便有數百曹軍騎兵衝到河岸之上,為首一員猛將手持長矛左衝右突,當面無人能敵,片刻就殺得渾身沾滿鮮血,曹軍士氣為之高漲。張繡望見心中火氣,正要縱馬上前,卻見一隊人馬斜刺裡衝出,如閃電般殺入這群騎兵之中,最前面的那人長槍突刺,電光火石間,就見那員曹軍猛將被刺中前胸,倒摔下馬。
這下變故突生,原本衝到岸上的曹軍騎兵都被這雷霆一擊震懾的目瞪口呆,不敢置信方纔所見的這一幕。
突襲得手劉琮卻壓根沒時間多想,長槍一抖,將身側的曹兵刺下戰馬,雙腿用力一夾馬腹,大聲喊道:「將他們趕下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