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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誰在設計她 文 / 素素雪

    宮宴其實也就是瞧個熱鬧,誰也不會指望著在宮宴上能吃個開懷,待佳餚擺上席案,太后只動了兩筷子便稱了累,扶著楊公公的手起了身,眾人自免不了行禮相送。

    雖有孫心慈那幅繡作鬧心,但今日平王和姜紅玉皆得了皇帝嘉賞,崔皇后春風得意,興致卻是極高,頻頻與殿中眾命婦們勸酒笑談,在她的帶動下殿中氣氛倒是一直極好。

    孫心慈因出了醜,自方才便一直極為安靜地縮在旁邊,恨不能馬上消失在殿中的樣子,慧安懶得理她,心情好自是免不了多夾了幾筷子吃食,唇角也一直洋溢著明快的笑容。

    她正吃的開心,孫心慈卻突然轉頭盯了過來,一雙哭的紅腫的眼睛充滿怨毒,憤恨的壓著聲音道:「是你!是你,你一早就知道太后要出席宮宴的,一直在等著看我出醜對不對?」

    慧安瞧她那血眼圓瞪的瘋狂樣不由蹙眉,冷聲道:「你發瘋也看看場合,還沒丟夠人嗎?」

    孫心慈聞言不知為何竟被慧安面上的冷峻和寒意給嚇得一個哆嗦,眼淚便又唰唰的流了下來,但她今日也知不能再引人注目,這才抽泣著又低了頭。慧安餘光瞥到有人往這邊看,忙面色一緩衝孫心慈傾了傾身,笑著道。

    「宮中喜宴,你卻哭個不停,你找死別拉上我!」

    孫心慈這才身子一顫,咬牙忍下了眼淚,慧安瞧她那慘兮兮的小臉直覺礙眼,扭了頭便去品桌上佳餚。

    待膳畢,崔皇后才笑著道:「今日難得盛宴,本宮想著總拘在這殿中卻也沒有趣味,大家這便可以隨意了,想遊湖的畫舫遊船已經備下,想遊園的也可以去遊園。今兒天氣也好,這園子裡卻也有幾處好風光的。」

    言罷,她又令端寧公主好好招呼眾位小姐,這便散了場。見崔皇后起身,眾夫人小姐們皆笑著起了身,有些已圍上了崔皇后,說笑著往外去遊園子。

    慧安特別留意了下陪伴在皇后身邊的幾位顯得特別親近的夫人們,見杜美晴和崔皇后攜手而去,後面跟著端寧公主並姜紅玉,慧安不由瞧了孫心慈一眼,卻見她正一臉郁色地盯著姜紅玉等人的背影,神情顯得沒落而怨憤。

    若是嫡女,鬧這麼一出,憑著家中勢力倒也未必就沒了翻身的機會,但孫心慈作為庶女,孫熙祥對她的偏疼又有限,如今名聲又壞了,未來已是注定了悲慘,即便是杜美晴與杜美珂姐妹感情再好,應該也不會再允姜紅玉和孫心慈親近了吧,畢竟現在姜紅玉名聲正顯,若是被孫心慈帶累了,那這未來的平王妃只怕還未嫁就先失了寵。和女兒相比,那表親的關係根本不值一提,杜美晴此刻應已棄了孫心慈母女才對。

    慧安想著也懶得再理孫心慈,起身便出了大殿,卻是向太后的承寧宮而去,待到了承寧宮小宮女將慧安引到偏殿等候,片刻卻是楊公公笑著進來。

    楊公公和柳姑姑皆是太后身份貼身伺候的心腹,慧安見他進來忙起了身福了福,楊公公偏笑道:「太后料想沈小姐這會子就會過來,叫老奴候著呢。」

    慧安聞言忙問:「太后身體沒覺著不適吧?」

    楊公公見慧安面帶著急,臉上神情更加溫和,笑道:「太后說了,沈小姐找來的那什麼毛娘子,瞧著雖是其貌不揚,但卻既是管用。已經將那種子交了御花房,準備來年春上在承寧宮廣為種植,想來對太后娘娘的病會有助益。太后身體好著呢,這會子已經躺下了,就不再召見沈小姐了,還吩咐奴才好好勸小姐,莫叫小姐擔心。」

    慧安聽了揚眉而笑,道:「如此我便放心了,我這就告退了,公公且留步。」

    待慧安出了承寧宮,回頭望著太后寢宮的方向寬心一笑。今日孫心慈那繡品被指對太后不敬,卻到底是她設計,此事且不說若太后洞察了會對她寒心,慧安自己個兒也不會因要設計仇人而枉顧真心待她之人對她的一片慈愛之情。

    實是她昨日便向楊公公進獻了一種植物,名喚毛娘子,是竹名湊巧從一名走街串巷的方外人士那裡得來的,雖長的極為醜陋,但它那長著青紅刺的果實卻對灰塵、花粉這樣的東西極具粘吸作用。

    慧安知曉太后得了此物,今日宮宴,楊公公必會給太后帶幾顆毛娘子傍身,故而才敢使那計陷害孫心慈,如今聽聞太后身體很好,她才算真放下心來。

    而承寧宮中,太后躺在軟榻上,蓋著厚厚的棉被正與鼎北王妃說話。

    「哀家瞧著永寧侯家的那位小姐就不錯,品貌皆佳,溫婉賢淑,頗有幾分才氣,但卻不恃才傲物,倒是個穩重的,和存哥兒倒是極為般配。」

    鼎北王妃聞言忙是點頭,道:「存哥兒的婚事還得請您與他做主,您老眼光獨到,相看的姑娘自是錯不了的,臣婦一切都聽太后的。」

    太后聞言點了點頭,卻又歎了一聲道:「哀家再相看相看,如今不比從前,哀家這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不定哪天一閉眼就再也睜不開了。」

    她見鼎北王妃欲言,抬了抬手,又道:「哀家這一輩子也算享盡了榮光了,死了也就死了,唯一不放心的便是王府。哀家這一去,王府便少了依持,自聖祖立朝以來,我文家風光長盛,如今又是大輝唯一的異姓王,樹大招風啊,哀家只怕前腳剛走,皇上便會打壓鼎北王府。存哥兒眼見就要及冠,請封世子的奏章已呈了上去,早晚這鼎北王府還得靠他撐著,他的媳婦卻是不能馬虎的。永寧侯如今雖高齡,但身子一向硬朗,哀家瞧著再過個一二十年只怕也是能的。永寧侯是當年追隨聖祖爺起兵的八大猛將中唯一剩下的了,雖侯府兵權早已收回,但老爺子軍威還在,他又一向對皇上忠心耿耿,當年皇上登基也是出了大力的。只永寧侯子嗣不顯,眼見著也已有衰頹之相,可這對我鼎北王府卻是好事。存哥兒娶了永寧侯府的小姐王府也算有個助力,也不會引皇上猜忌。哀家只望著皇上能念著哀家事事退讓的份上,在哀家百年之後能對王府心存寬仁。」

    鼎北王妃聞言,正欲說話,卻見楊公公躬身進來,兩人的話便被打斷,太后瞧去由不得問道:「那孩子走了?」

    楊公公忙道:「沈小姐聽聞太后身體很好已然躺下,又將那毛娘子的種植法子囑咐了奴才兩句,這才去了。」

    太后聞言面含笑容,點了點頭,道:「這孩子確實長大了,有心了。」

    鼎北王妃聞言也是一笑,目光閃動了下,卻道:「沈小姐與三丫頭一向交好,常往王府玩兒,母親也極是喜歡她每每總要叫到跟前兒說會兒話的,存哥兒也愛去湊個熱鬧。」

    太后聞言卻是一怔,接著才歎聲道:「這丫頭有情有義,也是個聰慧的,只可惜……鳳陽侯府還得靠著這丫頭,如今王府已在風口浪尖上,卻是不能有個整日拋頭露面的主母的。」

    太后說著面色便有些黯然,道:「清丫頭當年也曾養在我身邊過,她年紀輕輕就去了,只留下這麼一個年幼的閨女,你性子向來寬和,存哥兒也是個穩妥的,若然可以哀家倒願意說這門親……」

    楊公公見太后傷懷,忙笑著勸道:「有太后娘娘疼愛著已是沈小姐上輩子積了福了,太后願意就幫沈小姐多瞧著點,這京城中好人家海了去了,還怕不能給沈小姐尋不到一門好親?到時候太后主婚,只怕要羨煞了京中閨秀們了。」

    太后聞言這才點了點頭,若有所思的道:「卻也有幾家的公子哀家瞧著不錯……」

    言罷,想著這事也急不得,便就暫且擱下,沖鼎北王妃道:「哀家今兒也累了,還是那句話,你回去再叮囑下衝兒,那威遠侯府如今沾不得,瞧皇上那意思立平王為太子雖是早晚的事,但我文氏一脈已榮寵過盛,正是收斂的時候不可再沾惹黨爭了,你叫沖兒心莫太大,皇上如今春秋鼎盛,這以後會怎樣還都不好說呢,叫他給哀家收收心,權勢這東西你若只知攢,不懂放,早晚是要釀成大禍的,到時候怕是猶如掌心握沙,越攢越得不償失啊。」

    鼎北王妃聞言忙連聲應了,這才起身恭敬的叩了頭躬身退下。

    皇后說的遊園,和遊湖自不是游內宮,而是說的內宮西北面的皇家園林西苑,西苑是皇城內最大的皇家園林,西苑之中的瓊華湖因背靠含章山,又處在背風向,故而冬季氣候宜人,從不結冰,是皇帝冬季偏常攜宮中貴人們到瓊華湖上泛舟遊玩。

    慧安出了承寧宮便自去尋文景心等人,聽聞眾小姐都已前往遊湖,她便跟著引路小宮女也匆匆往西苑的瓊華湖趕。

    西苑建造的美輪美奐,亭台別緻,遊廊曲折,一路慧安不停遇到三五相攜著遊園的貴夫人們,倒是個個興致頗高。

    慧安到瓊華湖畔時,卻見湖面上已有多艘畫舫,湖中小島之下碧波浩淼,映著那雕樑畫棟的紅木畫舫,以及湖中假山嶙峋,建築錯落,雖是冬季也別有一番詩情畫意的旖旎風光。

    慧安老遠便能聽到湖面上姑娘們的歡笑之聲,她到時卻有一隻畫舫還停在湖邊,文景心和聶霜霜皆已在畫舫之上,瞧見慧安過來忙衝她招手,慧安也笑著揮了揮手,待上了畫舫,卻見孫心慈竟也在這艘船上,正一個人坐在畫舫角落處衝著遠方發呆。

    許是姑娘們都坐了前幾艘船,這艘畫舫上人本就不多,只坐著不到二十個姑娘,正三五成堆的圍坐在一處賞景,孫心慈自己孤零零的坐在那裡瞧著卻是異常可憐。

    慧安只瞥了她一眼便移開了目光,和聶霜霜等人湊到一處說話。待畫舫開出,卻見文景心湊近慧安,小聲道:「皇上和眾大臣公子們也來遊園子了,方才一聽幾位皇子和公子們在那邊織錦島上賞梅煮酒,這不畫舫一艘艘淨朝那邊去了。咱們卻是不去湊那個興的,聽九公主說那邊悅心島附近風景也是極美,以往夏天時荷花連天開放,甚是悅目,如今雖賞不了荷但那悅心島上亭台樓閣,皆形式獨特,疊石巖洞絢麗多姿,倒也頗有觀賞性,咱們這正是要往那裡去呢。」

    慧安也是不願去那織錦島上湊興的,聞言不覺映著暖陽舒爽一笑,點了點頭。心裡卻想著,這回孫心慈怎這般安生,竟不往織錦島那邊湊,真真是奇了怪了。難道是方才丟了臉,也知曉遮醜了?

    不過想想也是,她剛鬧了那麼一出,再上趕著往人群中湊,可不就是自討沒趣嘛,只會叫流言傳的更快罷了,也難怪會縮在這裡,這回她倒是沒犯蠢。

    慧安想著畫舫已到了一處荷葉連天的小島附近,慧安正往那島上瞧,卻聽一直坐在那裡的孫心慈突然痛苦的呻吟一聲起身衝出船艙,撲到船頭對著水面不停作嘔,引得眾人都瞧了過去。

    慧安一詫,蹙了眉,見她不似作假少不得要去關懷一下的,她提裙登上船頭。見有幾位小姐站在艙口瞧,由不得扶住孫心慈,蹙眉道:「二妹妹,你這是怎麼了?」

    孫心慈被慧安扶住,卻將整個身體都依在了她身上,臉上蒼白著喘息道:「不知道,大姐姐,我好難受,你……你扶我在這裡透透氣可好?」

    慧安見她頭上都起了細汗,嘴巴發白,不由沉聲道:「既然不舒服就該到裡面去休息,我叫宮人掉頭送你上岸,相信大家不會見怪的。」

    孫心慈卻微微提高聲音,道:「我沒事,就是覺著裡頭悶,在這裡吹會風就好了,哪裡能因小慈一人就叫畫舫掉頭壞了大家的遊興。我知道我今日闖了禍,帶累了大姐姐,惹大姐姐不高興了,但是小慈真的不是故意的,大姐姐就陪我會,好不好,小慈難受……」

    慧安見她眼眶一紅竟哭了起來,直覺這其中就有問題,可孫心慈已將話說成這般,卻也由不得她再強硬拒絕,慧安只得回頭沖站在艙口的文景心幾人道。

    「我陪陪她,許是艙中炭火太旺,氣悶。」

    幾人聞言便只關切了兩句便又回了艙,慧安這才將扶著孫心慈的右手狠狠一抓,冷聲道:「你又想幹什麼?」

    孫心慈見慧安如此卻是笑了起來,靠過來輕聲道:「大姐姐,你是不是恨不能我現在就去死?呵呵,你說這大冬天的,若掉進湖中只怕和尋死差不多呢,大姐姐我若誣你推我進湖,只怕沒人懷疑,你信不信?」

    她說著便大喝一聲:「大姐姐,你別生我氣啊!」

    說話間她已推開慧安,往後退了一步,一腳踩在船緣上,向湖中落去。她那話說的極快,慧安還未醒過神,她人已一腳踩在了船邊,眼見身體已向湖中傾去。

    有一點孫心慈說的沒錯,這會子她喊了這一句,若然落水只怕無人懷疑會是孫心慈連命都不要了來陷害自己,慧安由不得一驚,她如今處境剛剛好了一些,若再背負上殺害妹妹的罪名,先前做的一切可真是前功盡棄了。

    而且她瞧孫心慈那決絕的眼神,竟似真有尋死的意思,她想尋死沒關係,但若她這條賤命沒了還要拉扯上她,這卻是不行的!

    「妹妹小心!」故而慧安見她往水中倒去,由不得一驚,忙大喊一聲就去拉她,誰知她剛將孫心慈拉上來,孫心慈卻就勢一下撞在她身上,慧安本心急之下便用了大力,如今被撞腳下一個不穩,直退了三步,一腳踩空噗通一聲便落到了湖中。

    「快來人啊!嗚嗚,我姐姐落水了!」幾乎同時孫心慈摔倒在船頭上,大聲哭喊了起來。

    慧安一落水便由不得渾身一顫,凍得牙關打顫,她雖會水,但身上穿戴繁瑣,冬衣一浸水又沉又重的裹在身上,縱使她使勁踢騰也由不得向水下沉去。

    文景心等人衝出船艙正見慧安緩緩沉下,眾人登時便慌亂著大喊了起來。

    慧安沉了水,心裡焦急,但只能勉力閉氣,用力去扯頭上的金飾。好在今日她裝扮的極為簡單,頭上只戴了一個份量不輕的華貴金步搖,扯掉後立馬便覺身上輕了一些。

    她心中不由一喜,又去摸索腰間的衣帶,一面使勁解一面往水面上游,可畫坊正巧游經一片荷花塘,殘荷叢生,纏絆著她使得情景更加糟糕,慧安只擔心衣服被纏住到時候口中空氣用盡,便只能等死,故而便棄了一時拉扯不開的衣帶,往遠處游。

    好在她方才從承寧宮一路走到西苑,出了一身的汗,身上卻也活動開了,如今不至於被刺骨的水凍得抽搐住。待慧安再次掙扎著勉強探出水面,卻只來得及瞧見畫舫似已離的有些遠了便又被沉重的棉衣拖著往下沉去。

    換了一口氣頭腦已是清醒了不少,慧安心知此處離開畫舫不算遠,她一落水定然便有宮人下來相救,這會子說不定正在水面上找她,故而心中倒是安定了不少,這一不焦躁倒是很快就解開了衣帶,她順著水勢將外衣和裡頭浸滿了水的棉衣盡數脫去,這便覺著身子一輕腳一蹬很快便竄出了水面。

    她剛冒頭,便見一個太監向這邊游來,一番折騰慧安早已體力不濟,見他過來卻是鬆了一口氣,誰知這人一靠近兩話不說竟抓住她就往水中拖,慧安不由面色大變,心中一驚。

    這人決不是來救她的!可他也不可能是被孫心慈收買來要自己命的才對,孫心慈還沒這麼大能耐!

    慧安不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但生死關頭也由不得多想,她一把抓著那太監的頭便也將他往水中按,誰知那太監竟鬆開了抓著她的手,慧安不知他要作何,只能先發制人,一腳蹬在他的肚子上,便借勢往岸邊游。

    她方纔已是沒了力氣,如今險象環生倒是生出了一股力量來,一陣撲騰離岸邊卻是越來越近,慧安心頭一喜,回頭瞧了一眼卻已不見了那太監。

    只她這一番折騰卻是早已不見了畫舫的蹤影,竟是連半點人聲都聽不到了,離近岸邊,但見假山嶙峋,慧安只當那太監叫山石擋住了身影,也不再探究只想著趕緊上了岸,不然便是不被淹死也得凍死!

    她估摸著文景心她們定然也已在岸上正在找她,只是不知她游的遠了罷了,這處雖不聞人聲但定然還是悅心島,便是有人要害她性命她上了岸也就沒那麼容易了。

    誰知慧安剛想著便見一個身著寶藍色的圓領暗花長袍,腰間繫素黑緞墳腰帶瞧著約莫有二十三四模樣的公子從山石那邊跑了過來,瞧見她面上一喜,竟噗通一聲跳下水向她游來。

    若沒有方纔那一幕,慧安定然以為這人是來救自己的,但經方纔她實在不敢掉以輕心,忙撐起最後一絲力氣向一邊游。

    那公子見此忙道:「我是按察使宋家的二公子宋光亭,是來救小姐的。」

    慧安早已用盡了氣力,聞言見他不像說假,再加上這人水性極好,又有體力她便是想逃也是逃不過,故而慧安便只竭力浮在水面上等著那人。

    宋光亭很快便游到了近前,他果真如所言般,帶著慧安很快便上了岸。慧安如今身上只剩下一件單衣,雖上了岸但卻還不算脫險,若叫人瞧見她這般模樣和這宋家公子呆在一起,那她的閨譽卻是全沒了,就是想嫁這宋光亭還得看人家有沒有娶妻,願不願意娶她。

    只是如今事情已經這樣,慧安也不能不接受現實,只想著快些避起來,先找個地方換下衣裳,不叫人瞧見兩人這般模樣總是要好些的。當然,若這宋家公子願意也避開,不將此事傳出去那是最好。

    故而慧安上岸也來不及喘口氣,便哆嗦著抱著身體瞧向宋光亭,道:「能否請公子快些離開?今日大恩來日定重謝公子。」

    誰知她說罷,便見那宋光亭一笑,道:「沈小姐且莫驚惶,明日本公子便央家母到侯府求親。」

    若當真是好心救人的,此刻便不該如此反應,慧安只覺這宋光亭有些奇怪,不論他的突然出現,還是他的熱心反應,更到此刻非但不避還有故意要和她夾纏不清的意思,都像是刻意安排。

    「此事再議。」慧安心念急轉,顧不上衣衫凌亂豁然起身丟下一句便向遠處的殿閣跑。

    誰知她剛邁腳,那宋光亭果真便有了反應,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便將她拖到了懷中,慧安一驚,心中已是什麼都明白了!

    今日這事是有人處心積慮要毀她清譽,要她不得不嫁這個宋光亭!

    「如今才想著跑,卻是來不及了!」

    那宋光亭一將慧安拖入懷中便是一笑,伸手便去扯她身上單衣的襟口,慧安大驚,倒不是怕這人真將她如何,而是若衣服被他扯開只怕事情再無回轉的餘地了!

    她也不敢呼叫,由不得使出最後的力量拚命掙扎,一口咬住宋光亭的手臂,抬腳便往他兩腿間撞,宋光亭似是未料到慧安反應會如此之快,經過這一系列的驚險竟還有力氣反抗,不防之下便被她撞了個正中。

    他慘叫一聲由不得送開了慧安,慧安雙腿發軟的往前跑,剛跑兩步便又被拽住,一下子摔到了地,還未爬起來那宋光亭便就整個人壓了上來,面色猙獰著就要來扯她的衣口。

    慧安身上已無多少氣力,身上凍得發紫,手腳僵硬,早已經是強弩之末,只憑著過人的耐力支持著自己不暈倒過去,如今被宋光亭壓住,渾身上下都在發抖雙手雙腿也不聽控制,僵硬不已。

    眼睜睜的瞧著宋光亭抓住了她的襟口,撕拉一聲便將單衣給扯了開來,慧安睜大了眼睛突然覺得前所未有的焦躁和恐懼,無奈和絕望!

    前世她錯嫁李雲昶,飽嘗了情殤,如今重生才剛剛放下心中的執念,只想著好好過自己的日子,也努力地改變處境,如今情景已越來越好,此刻若毀了閨譽不管這宋光亭是何人,都由不得她不嫁了。

    不,她不能就此認命,她好不容易才走到今日這一步,她不能叫自己的人生再毀到男人手中,絕不!

    今日便是魚死網破,她也不要讓這人得逞!

    慧安想著不知從哪裡又生出最後一股氣力來,抬手便掐住了宋光亭的脖子,她一面狠命的掐,一面抬起雙腿來夾住宋光亭的兩臂死死在他背上攀住,就這麼吊在他身上。

    她這動作極為突然,再加上宋光亭到底小瞧了她,一時竟被慧安制住,一雙眼睛睜的老大,死死盯著慧安,無奈他雙手竟掙脫不開,許是慧安惹惱了他,許是他已覺呼吸困難,他抬起身來便將慧安往地上撞,慧安背上吃疼,卻死也不鬆手,兩腳更是緊緊纏住他。

    宋光亭一張臉已越漲越紅,帶著慧安爬起身便往假山上撞,慧安後背一下子撞上尖利的鋒石,鑽心的疼,卻還是不鬆開,咬著牙拚命地將雙手攥緊再攥緊,宋光亭頭腦越來越發沉,無奈雙手怎麼也掙脫不開,便一次次地將慧安往山石上撞,可他又撞了兩下便呼吸太過困難,終抵不過頭一沉,兩眼一翻,往地上栽去。

    慧安也跟著摔倒在地,落地間只聞一聲驚呼。

    「小辣椒!」

    慧安聞聲望去,卻見關元鶴與錢若卿一前一後向這邊奔來,她由不得瞧著二人淒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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