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我們所謂的永遠竟單薄的搖搖欲墜 文 / 沫顏兮l

    死一般的沉默緩緩蔓延，伴著一分一秒時間的流逝，一絲一縷的情緒交織著複雜的網，裹著柔軟的心，一點點收緊，越發得讓人窒息……

    我垂著眸，目光怔怔地落在滴著水的衣角，卻只覺得眼眶有些澀，想到他或許也曾那般溫柔地待她，或者說，也曾那樣溫柔地為她擦過發，那樣憐惜地為她抹過淚，那樣深情地為她許下山盟海誓，心便痛得不能自己。如今的種種，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我她與他的過去，他越是裝作雲淡風輕，自己越是瞭解她對他的刻骨銘心。酸楚翻騰，蔓延，逆流成河，不覺間緊攥著的手指嵌得掌心生疼，緩緩鬆開，手心間印下了深深的紅色印痕，像是烙在心尖的烙印，那麼痛，那麼清晰。

    「小姑娘，你看看，人老了眼睛就是不太好使，我剛剛說的話可千萬別介意啊。」

    還未來得及脫下圍裙，她便匆匆走來，面露溫和，字句間卻充滿了真切的歉意。身後的李叔默默地注視著我們，眸底分明蓄著複雜的光，忽暗忽明地閃爍著，入眼，卻異常明晰。

    「沒關係的。」

    我緩緩抬起眸，努力揚起唇角，盡可能自然地輕聲應道。

    聞聲，少年深不見底的眸隱隱起伏著細微的情緒，他緩緩抬起臉龐，不著痕跡地斂去眉眼間的深沉，轉而彎起唇角，輕輕握住我冰涼的手，玩笑般地說道。

    「李姨，人家雖然是個姑娘，但也不算不小了，所以，你還是叫她淺兮吧。」

    「是，是，小洛，你啊你，還真是一點都沒變。」

    她眼角微彎，眸底儘是溫和的笑意，字裡行間更是流露出對他難掩的喜愛。

    原來曾經的他也是這樣溫暖，一如既往，不曾改變，只可惜，被溫暖的不是未來得及參與他的過去的我，而是他們彼此熟悉的她……

    望著他含笑的眉眼，我輕輕垂了下眸。無聲無息間，很輕盈的痛緩緩擁抱著疲憊的心，像是薄霧中越發濃重清晰的呼吸，伴著喘息，一聲聲訴說著，我們之間相隔著的跨越不了的曾經。少年寫滿故事的眸底，我一直都不曾看清，或者說不敢去看清，只是不知，有些事情越是想要逃避，便越會猝不及防地降臨，親愛的，對你，我到底該怎麼做才不會這樣難過……

    見她已離去，我緩緩抽出被他握住的手，驀地，他目光一沉，轉而緊緊反握，力度再一次得收緊。

    「在彆扭什麼？」

    他深邃的眸起伏著細微的情緒，望向我的目光像是蒙上了一層舞動的塵埃，安靜卻又不甘落寞的難過。

    我依舊垂著眸，卻放棄了掙扎，只是，他那麼純粹的疑問，竟讓我不知該如何應答。彼此心知肚明，卻不容捅破的那張薄紙，像是輕輕觸碰便會扯破的愛情的承諾，單薄得讓人難過。

    「李姨雖然嘴快了些，但人很好，沒有惡意的。」

    見我沒有回答，他眸光有些閃爍，卻轉而放輕了語調，目光溫和地說道。

    「我知道。」我斂著眸低聲應道。

    「別多想，都已經過去了。」

    他輕輕擁過始終垂眸低著頭的我，溫柔放輕的音線卻多了幾分憐惜與不易察覺的情緒。

    我微微側眸，望著他眉眼間難掩的疲憊，心微微一顫，輕靠在他的肩膀，只想貪婪地享受此時此刻的溫情與美好。呼吸著他溫暖的氣息，輕闔的眸卻不住得顫抖，想到，和他總有一天可能成為再也無人提起的過往，心就像是溺水在深海，壓抑得讓人窒息。

    少年就像是我用盡全力都無法擁抱的夢，卻唯獨有著真實的痛，其實只是害怕，最後的我連這份痛都不能夠擁有，就那樣倉皇散場，走散在名為青春的那片虛妄之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