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23章 勾心鬥角何時休 文 / yoyo魚
更新時間:2012-06-27
「娘娘饒命!娘娘饒命!」兩個丫鬟跪在地上,連連磕頭求饒。
「現在知道怕了!剛才說話的時候,怎麼沒有想過這舌頭會惹出禍來?」蘭若煙冷聲問道。
「奴婢知道錯了,求娘娘饒命……」
「奴婢以後再也不敢了——」
見她們一直苦苦求饒,蘭若煙想她們應該知道錯了,罰罰俸祿應該就差不多了。正欲開口說罰俸,碧雲低聲在她耳畔說道,「娘娘要在府中立威,對待這樣的造謠者,定不能輕待了。」
皺眉看了碧雲,後者依順地點頭。蘭若煙想到王府中最近出的不少亂子,都是下人引起的,大概她真的太怠慢了「管家」一事,才導致後面很多不該發生的事情發生了。小蝶若是畏懼她的威嚴,就盡量將感情拋擲,不至於落得芳齡早逝的結果。
「既然是你們舌頭惹的禍,那本宮也不追究你們的命,饒了你們的命可以——」下面兩個丫鬟聞言,臉上露出僥倖的神色,蘭若煙斂眉,道,「那就把那惹禍的舌頭給割了吧!」
說完,殘忍一笑,這世間是容不得慈悲的。既然身居高位,勢必要樹立等同的威嚴。領悟這個道理的那瞬,蘭若煙似乎覺得自己有些明白軒轅琛冷酷性格由來的原因。
「啊——」慘叫聲響徹了王府,其他人聞知是王妃下令割了兩個粗使丫鬟的舌頭,都嚇得臉變了色,心中有話,可也不敢說出來。兩個現形的例子在眼前了,誰還敢多說一個字。
「此事你們當引以為鑒!」蘭若煙側臉看向旁觀的人。
「是是。」外觀的人直點頭,生怕應晚了,這腦袋也沒了。
「都知道就散了吧。」蘭若煙淡聲說完,那些人馬上各自惶恐散開。
「等等。」蘭若煙忽然又喊住了他們。
「娘、娘……還有什麼吩咐。」一個老媽子似乎是這群人中管事的,聽聞蘭若煙喊住她們,戰戰兢兢地回話。
「其他還有不知道今天的事的,你們就相互轉告下,下次再出這樣的事情,被本宮發現的,不用跟本宮求饒!」蘭若煙低頭看兩個已經暈死在地的丫環,心率如常,從這個時候起,她似乎又恢復到了當年殺手般的冷漠。
這件事不過上午發生的,過來午時,各方各院竟然都知道了。可知這些下人雖沒什麼權利,但散步消息的速度,堪比現代的網絡媒介。
蘭馨閣內此刻卻是各院中最為清靜的了,喝了一口清茶,蘭若煙舒了口氣,側目看了身旁的碧雲道,「碧雲,你告訴本宮,大將軍派你來本宮身邊,到底是做什麼的?」
「娘娘恕罪。」碧雲行了跪禮,沒有起身,細聲說著,「將軍有令,除協助娘娘外,不透其他。若違軍令,就以軍法處置。」
「軍令?你是軍中之人?」蘭若煙瞇眼看了碧雲。
這時從外走入的碧游見此情形,也跪到了碧雲身旁,卻非同碧雲一樣是請罪,而是稟報,「娘娘,王爺少頃要駕臨蘭馨閣,請娘娘更衣以待。」
「王爺要來,你怎麼會知道?」蘭若煙皺眉,這兩個侍女,難道是相當於蘭祁風送給她身邊的細作?
「娘娘,奴婢與碧游本是將軍暗部訓練的精銳探子,按理當是為軍中效力的。但是將軍對娘娘安危更為擔憂,因此委以照顧娘娘的重任。」碧游沒有回答,碧雲代她回了蘭若煙所有的疑問。
是探子!若是用軍中訓練嚴謹的探子,可要比一般的細作還要來的忠心可靠。想到蘭祁風作為父親的一片苦心,蘭若煙不禁又歎息了起來。本來她出嫁成家後,父親就該享清福了。可惜她卻嫁的非人所願,也連累他老人家要為她操心。
思來慚愧,蘭若煙想,她不該辜負了蘭祁風的期望,至少她跟軒轅琛不能這樣冷戰僵持著,這樣只會讓朝中的蘭祁風和蘭若風為難。
起身對碧雲碧遊說道:「你都起來吧,為本宮更衣。」
「是。」二女起身,隨蘭若煙進入了內室。
等到軒轅琛來到蘭馨閣的時候,只聞見一股清新的香味,這味道他是知道的。女子都愛在身上擦香粉,如同茉莉,玫瑰的香料,是他聞的多了。可是這香氣,他卻感覺既陌生又熟悉。待走入,便見蘭若煙一襲淡緋色素梅襖,螺髻上簪著兩對玉雕蘭花釵,清麗的臉龐不著胭脂,卻也脫俗可人。那蘭花香似乎就從她身上來的,他目光與她相對,對方只是微揚了唇,看之似在笑,細看又不是。
「王爺金安。」蘭若煙走到他面前,行了中規中矩的常禮。
今天的蘭若煙給軒轅琛的感覺很奇怪,她一旦對他有氣,就整個目中無他。而如今,她似乎也沒原諒自己,可是為什麼這般規矩了?
「愛妃請起。」軒轅琛彎身扶起她,此時咫尺對視,他卻好像更加琢磨不透她了。
「王爺一直看這臣妾,是臣妾臉上有什麼嗎?」蘭若煙淡淡笑了,輕聲問他。
搖搖頭,軒轅琛鬆了放在蘭若煙的臂間的手,「沒什麼,只是覺得你有些不一樣了。」
這個不是他認識的蘭若煙,她不是個被規矩束縛的女子,她不喜歡被他的思想左右,她敢愛敢恨,只要她想做的事情,她會義無反顧。可是如今,她卻對他行禮,對他溫順地自稱的「臣妾」。過去她只在外面或是生氣時才這麼跟他說話的……
「煙兒,你還在生本王的氣嗎?」軒轅琛坐下時,看著為他親自端來茶杯的蘭若煙,柔聲問道。
手上的動作稍滯了一下,但還是輕輕地放在了軒轅琛面前的桌上,蘭若煙溫聲回道,「既是王爺不喜歡的,臣妾也就不能違逆了王爺的意思。」
聽了她的回話,軒轅琛只覺心口忽然壓了塊大石一般。他端起茶,小呡了一口,只覺舌尖犯苦。如何也品不出茶的清香來,眉間隨之起褶。
「王爺怎麼了?」蘭若煙發現了他這個細微的動作,關心問道。
雖是關心的語氣,可軒轅琛卻怎麼也不覺得舒心,他抬頭看向蘭若煙,低聲道,「苦。」
他探尋的眼神分明就是在向她質疑,可她卻裝作不知,看了那茶,說,「這是雲南的普洱茶,是苦了些。還是換常喝的鐵觀音吧。」
說著就要轉身去吩咐侍女換茶,卻被軒轅琛拉住了手,將她牽引到面前,似要抱她入懷。她便不著痕跡地抽回了手,坐到了對面。「王爺不想換,那還是喝普洱吧,普洱雖苦,但貴在陳。大概這普洱的年份還不夠,才讓王爺覺不出回甘來。」
「普洱茶陳的越久,價值越高,上等普洱香氣獨特陳香,滋味醇厚,入喉回甘。人與人也是日久情深,煙兒是想說你與本王的想處的時間不夠?」軒轅琛想了想,再看蘭若煙,眼中透出些無奈。
「王爺多慮了。不過是喝茶而已,何須想太多。」蘭若煙聞言心有觸動,卻沒有表現出來。軒轅琛的溫情,不是她消受得起的。
「既然你也覺得不該想太多,那麼我們既是夫妻,為什麼你不能全心接受本王呢?」軒轅琛忽然伸手過來握了蘭若煙放在案上的手。
她的手依是冰涼的,但軒轅琛的手卻是溫暖的。她雙目微顫,水眸閃動,「王爺可曾記得,當初約法三章,你我若非兩情相悅,就不得越雷池一步。如今,煙兒也不瞞王爺,我心中的確有王爺,可我卻不覺喜悅。唯有傷心難受。」
軒轅琛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歎,她承認她心中有他,可她卻未因此而接受他……他鬆開了手,與蘭若煙四目相對,「本王該怎麼做?」
「王爺為我做的已經足夠了,是我的問題。」她無法接受專橫要佔據她所有的男人,更無法接受他有其他女子的事實。她始終不適合這古代。
「為何?本王從未對一個女子像對你這般好過,可是你卻總不能接受本王。」軒轅琛感覺無可奈何,他何曾這樣對一個問題束手無策過?
「王爺,若我說,我介懷的是您的身邊除我之外,多出的女人,你是否會覺得我無容忍之量?」蘭若煙側過臉去。「女子當有德,容夫有妾,甚至丈夫要娶妾,做妻子的還要幫著挑選,還不得有嫉妒之心。這是禮數,可我如何也不能說服自己去遵守。所以,我也不能接受您。我知道,這是強人所難,但我還是要堅持我自己的立場。」
這一瞬,軒轅琛感覺他認識的蘭若煙活了過來,是啊,這樣一個堅毅的女子,怎麼會這麼容易改變。他垂下眼,揭開茶蓋,看普洱茶清透的緋色茶水,低語道,「如果可以選擇,本王也想跟煙兒一人攜手到老。可是……如今,本王已別無選擇了。唯有一直走下去,而其他,都只能為最後的成功而服務的,煙兒,不論你懂不懂,今日我只能對你說,等我,可否?」
等他……蘭若煙知道,他為了皇位做了很多努力與犧牲,如果為她放棄,可謂不值。她看軒轅琛,他亦在看她,他的雙眸流露出的情意遠勝了她。她無法等同的回應,因為她害怕,轉過眼去,不再看他,她說,「我不知道。」
還好,她不是說的「不能」。至少,他還是有一線希望的。軒轅琛起身走到蘭若煙的背後,雙手輕輕放在她的肩上,柔聲說道,「煙兒,你可以慢慢想的。如果……」如果她拒絕了他,他也別無他法了。
「如果什麼?」蘭若煙低聲回問。
「如果你沒有辦法留在我的身邊,那待我得到帝位,你的去留,我不會勉強。你有你的選擇。」軒轅琛費了很大的決心,才說出這句話的。將心愛的女子割捨出去,那比被奪去性命還要痛苦吧。
他只記得他在滿十二歲的時候,父皇問他,「琛兒,若有一日,你遇見了你喜愛的女子,你當怎樣?」
「娶她為妻,一生愛惜她。」他少年老成,想事的方式跟大人無異。
「當年,父皇也跟你一樣想的,可是,你母親死後,朕才發現,愛一個人,未必你娶了她,她才是最幸福的。」父皇語氣悵然若失,「你母親不入宮,大概能夠長命百歲,安享子孫之福……生活在皇宮看似風光,可其中的艱險,恐怕沒有幾個人能撐到最後。如果朕知道你母親心善,最後落得死於非命,當初,父王決計不會迎娶她入宮的。」
「父皇,您的意思是……母妃是為人所害。」軒轅琛早知皇宮人心險惡,可沒料到自己的母妃早逝也是被害的。
「琛兒,你可想坐這王位?若想,就要捨了心尖上的人!」父皇嚴肅問他。
「兒臣……」十二歲的他有些慌,思來想去,最後也只能回一句,「不知道。」
一如今天的蘭若煙回答他一樣,他想,蘭若煙也是經過一番考慮的才有這樣一個回答。他對王位其實並沒有非到手不可的**,年少時的他覺得王位就算大皇兄坐了也沒關係。可是他沒有想到,皇后和大皇兄居然為了王位可以至病重的父王不顧,甚至盜用玉璽,在那份假遺詔上蓋印。
還對遠在塞外征戰的他隱瞞了父皇病危的消息,致使他不能見到父皇最後一面。他要去奪王位,是要讓皇后和大皇兄也嘗試下失去最重要的東西,那種痛不欲生的滋味!
這些埋藏在軒轅琛心底往事和痛苦,他沒有告訴過任何人,他亦不會告訴蘭若煙。這煎熬他自己承受就夠了,不必再牽連了別人。所有人都以為他是佔有慾強,對自己手上的東西絕不放手的。不是他霸道,而是因為他曾經失去過最重要的東西,所以他不想輕易的放棄。
蘭若煙聽著腳步聲遠去,方才轉過身來,她早已淚流滿面。明明她不想那麼在意這個人的,可是她卻偏偏對他說的每一個字都在乎。他說給她選擇的自由,難道他就能這麼簡單的放開她?
「娘娘。」碧雲為蘭若煙遞了絲帕。她是探子,被訓練的冷漠無情。可是當她看到王妃和琛王之間的對話時,還是忍不住為之動容。他們是夫妻,又各自心中有對方。卻不知道為何,無法相互坦然心聲。
拭去了眼淚,蘭若煙道,「碧雲碧游,本宮想出去走走,去為本宮取來披風和暖爐。」
主僕三人一起出了門去,連日未有下雪,地面的雪已融了好些,走在掃得乾淨的青石板上,蘭若煙心情安定,一步一步的,她只能聽見腳步聲,腦子裡空白一片。跟那個人的爭吵每一次的結束,她都需要很長的一段時間才恢復過來。
他們並無意彼此傷害,可隻言片語,舉手抬足,稍微一點小小的不對,好像就會引起他們兩人的不滿情緒。到底是看不慣還是太在乎呢?
「娘娘,韶妃娘娘在前面。」走著走著,碧游忽然快步上前,在她耳邊低語了一句,待她看到前面正大腹便便走來的韶妃,才快步退到了後面。
「啊,是王妃娘娘啊,韶妃給正妃娘娘請安了。」韶妃也見了蘭若煙,微微的一點驚訝後,她旋即就恢復了以往的鎮定。她對眼前的這個女子充滿了恨意,但是當著面,她還是要抱持得體的笑容。
看她明顯假意的笑,蘭若煙想,她對自己明顯有著怨意,可面對面時,還是要強顏歡笑……這就是古代女子的悲哀,妻與妾終究尊卑有別。
「韶妃有孕在身就無須多禮了。」蘭若煙快步上前,攔了柳玉纓行禮的動作。
對方小心地避開了她的攙扶,也順勢沒再行禮。她們二人的一般高,年齡也差不多,可韶妃卻看來比蘭若煙要憔悴蒼老了些。
隱隱自眉間透出的憂愁,就是多日不見她的蘭若煙都看出來了,她在擔心什麼?「腹內的孩兒可否安好?」
「臣妾也不知該怎麼說,這孩子在肚子都待足了十個月了,還捨不得出來,王妃娘娘您說,孩子是不是怕出生呢?」韶妃撫著高高隆起的腹部,這孩子每在她腹內多待一日,她變多一分不安。可是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她唯有用延長妊娠的方法,來維持她在軒轅琛心中的位置。
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蘭若煙卻渾然不覺,她聽著韶妃說的「怕出生」,想到韶妃是對她有恨,藉著孩子來諷刺她讓這個世界變的可怕了。想想,她現代的思維放在古代確實對古代女子是一種威脅,往後退了一步,她看向白雪化去,只剩枯枝的樹枝,感慨般言道,「從出生起到死的那刻,人只有活下去的。不出生是什麼麻煩都沒有了……」
韶妃一怔,蘭若煙這番話讓她心顫了下。從出生起,一切就只為活著……
跟韶妃是怎麼別過的,蘭若煙都不記得了,她只是一直在園裡轉圈走著,手中的暖爐已經沒有了熱度,完全是她的體溫了。但似乎她都沒有察覺,還是碧雲算著時辰暖爐裡的炭該燒完了,給她換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