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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53第五十二回 文 / 東方句芒

    「哦,好……你坐下罷……」炎無憂面兒上仍然帶著淡淡笑意和聲對汐顏說道,隨即走到花梨木大理石書案前坐下,端起早泡好的茶喝了兩口。放下茶盞,便決定今日先從《四書章句集注》中選出聖人治國之言做一篇策論。

    將書案上的紙抽了一張出來,又自己磨墨,最後取了筆,略一思索,便提筆寫了起來。

    慕汐顏依言坐下後,見炎無憂再沒多言,甚至也不叫自己過去磨墨,自顧自的提筆開始寫起東西來,不由得鬆了口氣,但莫名的心中又有些微的酸澀。呆呆的看這她的背影好一會兒,才重又低下頭來做手中的針線活兒。

    書房中一片靜寂,炎無憂提筆邊想邊寫,大半個時辰後,正巧要寫完時,只聽得書房門外山茶的聲音,「大奶奶,那凌羅閣的繡娘孫小娘來了。」

    汐顏聽到忙站了起來答了一句,「叫她等等,我就來。」

    「是,大奶奶。」山茶在書房外答應了,一徑去了。汐顏看正在提筆疾書的炎無憂一眼,弱弱得道:「姑娘,我不知道你昨日回來,昨日約了那孫小娘,教她雙股針法,這會子她來了,我得去一下。」

    炎無憂聞言頓筆,「你去罷……只是,明日教她別來了。讓我娘知道了不喜歡……」

    「我省得……」汐顏小聲答應了,將自己的針線笸籮拿起,出了書房。一邊往自己房中去時,一邊兒想姑娘這院子裡一向都沒有外頭人進來,如今她又要去考女科,婆婆讓人來吩咐了叫服侍的人都小心伺候著,的確再讓孫小娘來這裡不合適。

    等汐顏出去後,炎無憂繼續將自己未完的策論寫完。一面心中卻在想,這綾羅閣的孫小娘是何人,怎麼自己才離開幾天,就和汐顏認識了呢?

    而汐顏到自己那邊耳房改成的宴息處時,丫頭山茶和臘梅正在陪著孫芸兒說話。見汐顏來到,孫芸兒忙站起來蹲身道福,汐顏回了禮,兩人分別坐下。

    「真是對不住得很,昨日這府裡的大小姐回來了,從今日起我要進書房伺候她讀書。今日我大致教一下你我那針法。等過了年,我空下來再仔細教小娘可好?」

    孫芸兒才將和丫頭山茶和臘梅閒聊之時,便從兩人口中知道了炎無憂明年開春要去京裡考女科之事,因此如今聽慕汐顏這麼說起,便笑一笑說:「大奶奶說哪裡話,這針法晚些學也不打緊。今日大奶奶只把這針法的緊要之處教一教我,我學了回去仔細琢磨。待開了年,大奶奶閒下來再來請教。」

    汐顏見她如此知情達理心中喜歡,於是便拿了針線來將自己那雙股針法緊要之處細細的教給她。這一教便花去了一個多時辰,將近午時,才差不多教完。孫芸兒站起來謝了汐顏,說自己要回去了,慕汐顏便起身送她。將她送出院子才返回來。

    在書房中寫完策論的炎無憂見汐顏去了一直沒回來,便又以北邊邊患為題寫了篇策論。洋洋灑灑寫了若干言,待放下筆時,不知不覺竟已是到晌午了。

    站起身來,炎無憂便打算先回房歇歇,再教丫頭彩書去請汐顏到自己那邊兒吃晌午飯。雖然她不想給那丫頭以步步緊逼之感,但也不想就這麼讓她疏離自己。所以沒有什麼特別的情況,她還是想讓汐顏和自己吃晌午飯及晚飯。吃飯的時候,最是放鬆,自己也可以和她說話,讓她感受到自己對她仍是同以前一樣,讓她放心。

    炎無憂站在書房窗前,扭了扭脖子,又伸展了下手臂。從窗口看出去,可以將院子中的景致一覽無餘。忽地,她看到慕汐顏陪著一位年約二十七八的女子說笑著往院門處走去。那女子生得容顏俊秀,五官精緻,身段也很苗條,看嚮慕汐顏的眼神似乎頗為喜歡,而慕汐顏和她說話的神態也很親密。

    「那女子便是她適才說得那什麼綾羅閣叫孫小娘的繡娘?」炎無憂在心中思忖,同時一股非常不舒服的感覺油然而生。雖然她不相信汐顏會喜歡別的女子,但那繡娘看向汐顏的眼神卻讓她非常不喜歡。說不上為什麼,她心中犯堵。

    一直看到慕汐顏送那那繡娘出了院門兒返回來,炎無憂才離開書房窗前,往自己房中去。一進房,她便吩咐彩書去向那丫頭傳話,讓她一會兒過這邊來吃晌午飯。等彩書應了去了,她又把彩宣叫來問話。

    坐在鋪了彈墨纏枝青蓮錦褥上,炎無憂接過彩桃遞過來的茶盞挑眉問:「彩宣,大奶奶和那凌羅閣的孫小娘是怎麼回事?我記得我在去鄧州之前,還沒有這樣一個人。雖然我娘讓綾羅閣的繡娘給咱們做衣裳,但卻只是讓裁縫來量了尺寸,讓我們挑了緞子花色送去,怎麼會有繡娘進到我這院子中來,還和大奶奶認識了?」

    彩宣欠身答:「回姑娘的話,這孫小娘是綾羅閣的黃五娘介紹給大奶奶認識的。」

    炎無憂喝了一小口茶抬起頭問:「黃五娘?這黃五娘又是誰?」

    「黃五娘是王姨娘那邊兒院子裡常常找來做衣裳的一個凌羅閣的繡娘。王姨娘的大哥常送些時新緞子來,王姨娘就另找了人替她做衣裳。姑娘走後第二日,大奶奶去王姨娘院子裡玩兒,那黃五娘聽王姨娘說起大奶奶會紅繡坊失傳的雙股針法,便托王姨娘請大奶奶過去教她,又說願意教大奶奶綾羅閣的飛仙針法,大奶奶經不住請求答應了。」

    「誰知第二日,那黃五娘說鄉下家裡婆婆病重,要回去侍疾。就把這孫小娘叫來介紹給大奶奶了。再後來,大奶奶就讓這孫小娘來這院子裡去她房中教繡技。直到姑娘回來。」彩宣把自己知道的都詳細與炎無憂說了。

    炎無憂知道後默了默,忽然問彩宣:「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

    彩宣赧然一笑道:「奴婢一向和大奶奶房中的山茶走得近,這些話都是她和我說得。」

    炎無憂揉一揉鼻子,勾唇一笑看著彩宣輕聲道:「如此甚好,甚好,以後你多和大奶奶房中的丫頭們走動,每日大奶奶那邊兒,她說了什麼話,做了什麼事都去打聽來報與我聽。若是做得好,少不了你的好。」

    彩宣一開始聽到這話不由得微驚,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道,是什麼時候姑娘竟然喜歡打聽起別人的日常瑣事來,這和以前的姑娘大不一樣啊。不過,又轉念一想,姑娘如今關心和打聽的是大奶奶的事,和一般的別人又有不同。

    見彩宣愣住,炎無憂加了一句:「怎麼了,彩宣,你可聽清楚了?」

    彩宣回過神來,忙說:「姑娘的話,奴婢都記得清清楚楚了。」

    炎無憂「嗯」了一聲,點點頭,坐回去靠在羅漢床上閒閒的吃起茶來。不一會兒,彩書進來說,小廚房做好飯菜已經送進東次間了。炎無憂便起身去東次間飯桌旁坐下,不一會兒慕汐顏也過來了,在炎無憂身旁坐下。

    兩人身旁服侍的丫頭們開始給兩人盛飯布菜。炎無憂吃了兩口,便親自去夾了一筷子桂花魚條,又夾了一筷子花香藕放到汐顏碗中親切道:「這兩道菜色都清淡,是我讓小廚房特意做得,你嘗一嘗,這味兒可好,還吃得慣麼?若是好,以後我讓人常做。」

    汐顏抬起頭來,對上她笑意盈盈的臉,溫和的眼神,只覺如沐春風。那如斷線風箏般的茫然無措,以及由此帶來的心慌漸次淡了下去。她又這麼親切得和自己說話,為自己夾菜,她的聲音也是如此溫軟好聽。汐顏覺得心中暖意融融的,莫名得覺得只要她坐在自己身邊便能讓自己安定下來。

    回報以炎無憂淡淡的一笑,汐顏低下頭來重新開始吃飯,慢慢的咀嚼著炎無憂夾給她的菜。吃完後,只聽炎無憂問:「怎麼樣?」

    「嗯,很好吃……」汐顏輕聲答。隨即又有兩筷子茶夾到自己碗裡,然後又是那好聽的聲音說:「既是好吃,就多吃點兒。早起我見你進書房中時,眼下泛青,想是沒睡好罷?一會子讓你房中丫頭去煮上幾個熱雞蛋好生敷一敷,下午不用進書房,好生睡一覺。」

    一旁服侍的眾丫頭聽了不由得個個咂舌,都覺這樣的大小姐是她們從沒見過的。一向冷清端嚴的人竟然也有對人如此體貼溫和之時。不由得多看了慕汐顏幾眼。

    慕汐顏自然也是能感覺到周圍丫頭的目光,姑娘對她好,對她體貼入微,她心中感動和歡喜。但周圍的人的眼光又讓她有些羞赧。於是再不敢抬頭去看炎無憂,只應了聲「好」便繼續默默得吃飯。

    等吃完飯,丫頭們捧上水來漱了口,又端上峨眉香茶來吃,炎無憂便問:「汐顏,今日我叫你對那凌羅閣繡娘說得話,你可說了?」

    汐顏答:「我對她說了,只今日教她一些關鍵的針法,因我這些日子要在書房中服侍姑娘攻書,沒空再教她,所以等開了年姑娘去京裡赴考,我閒下來再讓她來,仔細教她。」

    炎無憂聽完無意輕聲說了一句:「我怕你開了年也沒空……」

    「哦?」汐顏看向她,那話她聽到些,但不真切,所以有些小小的不解和吃驚。

    炎無有擺擺手一笑,招呼汐顏,「這峨眉香茶涼了不香,趁熱喝……」

    此時王姨娘房中,只喝了一口茶的王姨娘端起那甜白釉的茶盞猛地朝地上摔去,「匡啷」一聲,碎瓷片混合著茶水濺開,濺得一地都是。

    「小蹄子,你是想燙死我是不是?你過來,過來……」王姨娘一邊柳眉倒豎得咬著牙罵人,一邊站起來將服侍端茶送水的小丫頭黃鶯拉了過來,從頭上取下一根金簪,捏在手中,向那端著托盤的丫頭手上連著狠狠紮了幾下,那被扎之處立時冒出了血珠……

    小丫頭黃鶯端著托盤又不敢閃躲,只得尖聲哭喊著討饒:「姨娘饒了奴婢這一遭兒罷,奴婢再不敢了……」

    其實黃鶯也不知道王姨娘今日是怎麼了?這茶還是平日那茶,泡得也不燙。可是今日為何她卻怒氣沖沖得對自己又打又罵呢?

    又在黃鶯身上狠狠拍打了兩下,王姨娘吼道:「滾!給我滾出去!」

    黃鶯端起托盤哭著往外跑,剛跑到門邊兒,又聽王姨娘惡狠狠在後邊兒喊:「慢著,把屋子裡給我收拾乾淨!」

    於是黃鶯只能折回去,將地上的碎瓷片都撿起來放到托盤中,又用塊絹子將地上的茶漬抹乾淨,收拾好了方流著淚退了出去。

    等她出去後,王姨娘氣呼呼得去臨窗大炕邊坐下,重重地在炕桌上一拍。大炕上另一邊兒坐著的孫芸兒端著茶盞搖了要頭道:「婉桐,你這是何必呢?仔細怒氣傷身。」

    「你不過來跟我說話,我還不知道這事兒。今日一早去那老對頭房裡請安,在她跟前站規矩,服侍她吃飯。我還想為何大姐兒和那丫頭沒有像往常一般來呢?原來竟是如此!這大姐兒要是去京城裡考了功名,那女人豈不是更是志得意滿,在這家裡頭地位越發的穩了。本來這兩年,老爺去她房中少了,如今這麼著,老爺也會因為大姐兒,對她的寵愛再次多起來。」王姨娘憤憤不已得說道。

    原來今日孫芸兒從汐顏那裡出來,便到了王姨娘房中和她說話,把炎無憂要去京裡考女科的事對王姨娘說了。王姨娘聽了怒不可遏,才有了摔茶盞,打丫頭之事發生。

    「其實,依我說,你罷手可好?這些都是命,何必要去逆天改命?你既是為了長松,長竹,如今穩穩當當過下去可不是好?」孫芸兒勸她。

    王姨娘攥緊了手陰測測道:「可我不服氣,難不成我一世就做個妾?我的兒子們只能做庶子?那女人一輩子踩在我頭上?我不甘心,不甘心……」

    作者有話要說:陰謀還是陽謀,這是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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