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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65第六十四回 文 / 東方句芒

    「去,將那淫|婦和與她通|奸之人綁了!」羅氏對身後站著的四個粗使僕婦揮了揮手,大聲說道。

    站在羅氏身後的四名粗使僕婦應了聲,「是,太太。」隨即一齊奔到八步床前,撩開帳幔,將在床榻上嚇得簌簌發抖的王姨娘和孫芸兒拖了下來,早有人用準備好的繩索將兩人五花大綁起來。

    羅氏慢慢踱到裸身被捆著的王姨娘跟前,「嗤」一聲冷笑出聲,上下將她打量一番,忽地朝她面上啐了一口,狠聲道:「不要臉的淫|婦!鎮日裡做出個狐媚樣兒,勾著老爺不放手,還不知足,如今竟是連女人也要往你床上拉……我已命人叫老爺去了,讓他來看看你做的好事!」

    王姨娘一張妖媚的臉早失了血色,又加上如今還是春寒料峭,房中雖有火爐,但裸身站在房中,驚怕和寒冷使得她臉色發青,蓬髮低首,抖個不止。聽到羅氏去讓人叫老爺來,心中雖驚恐,但她並未有向羅氏求饒的意思,反而是抬起頭來恨恨地剜了羅氏一眼,一聲不吭。

    羅氏見狀不免又「嘖嘖」了兩聲道:「你這淫|婦當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呀,都這副模樣了還拿腔作勢,張狂得很。你給老爺戴綠帽子,你猜他會如何處罰你?是遊街,浸豬籠,還是凌遲?」

    一旁同樣被裸身綁著的孫芸兒,雖然也是臉色蒼白,瑟瑟發抖,但聽見羅氏的話後,卻「咚」得一聲向著羅氏跪下聲淚俱下得磕頭道:「太太,這些都是我的錯,是我誘逼於她,不關她的事,要怎樣處罰,都朝著我來,我願一人承擔,還請饒恕她這一次罷……」

    羅氏聞言轉身走到孫芸兒跟前,說了聲:「抬起頭來……」

    孫芸兒依言抬起頭,滿面是淚得仰臉看向羅氏。

    羅氏抬手就給了她重重的一耳光,憤然道:「這會兒來求饒,早幹嘛去了?你和王姨娘的姦情,一個巴掌拍不響,少來哄我,我平生最恨的就是你這起勾引女子的婦人,有違人倫,不知廉恥!你放心,等會兒老爺來了,絕輕饒不了你。你想一人擔罪,門兒都沒有!」

    王姨娘被羅氏打在孫芸兒臉上清脆「啪」的一聲響聲激得抬起頭來,不顧兩手被綁在身後,杏眼圓,柳眉倒豎,咬牙切齒向著羅氏吼了一聲,「你這毒婦!只管罵我們有違人倫,不知廉恥,那你的女兒和那小媳婦勾勾搭搭又怎麼說?」

    一邊吼一邊作勢要向羅氏撞來。卻被身後站著的兩個粗使僕婦眼疾手快得抓住,掙扎不已,脫不了身。

    「你竟敢污蔑我的無憂,實在是可恨!」羅氏一聽氣不打一處來,上前揮手就給了王姨娘幾耳光,「我叫你胡說,我叫你胡說!」

    正鬧騰間,只聽得一個中氣十足的男聲在門口炸響:「賤人!你還有臉鬧!」

    屋內眾婦人一聽這聲音都噤了聲,一齊向門首看去,只見家主炎文貴頭戴烏紗,穿了青色五品白鷴補子官服怒氣沖沖得走了進來。顯然是羅氏派人去通知他出了這事後,急匆匆得散衙走了來,連公服也不曾換。

    炎文貴走到房中後,羅氏忙讓人端了一張官帽椅來讓他坐下,又指著被綁起來的王姨娘和孫芸兒說:「老爺,你看,這兩人我帶了僕婦們闖進來時,正赤條|條得在一處媾|和。」

    王姨娘一見炎文貴進來即刻便開始眼淚汪汪得看著他,抖著唇喊了聲,「老爺……」

    炎文貴皺眉嫌惡得看她一眼,又看一眼跪在地上的孫芸兒,抬手重重在椅子扶手上重重一拍,叱道:「荒唐!」

    在他心中,委實想不通為何眼前這個眼巴巴看著他流淚的女人,這個為他已經生下兩個兒子的女人還要慾求不滿的去找個女子尋歡作樂。那跪在地上赤身被綁著的女子年紀也不小了,要胸沒胸,要臀沒臀,除了臉蛋清秀些,他看不出她到底有什麼吸引人的地方,竟然得到自己妾室的歡心。

    不過天底下的男子對自己的妻妾都有獨佔欲,絕對容不得別人染指,容不得別人給自己戴綠帽,否則便是丟臉到家,且傷了做為夫主的尊嚴。另外自己的妻妾和別人有染,從另一方面來不僅是一種背叛,還是一種變相得說明,說明自己在房事上不行,這對於男子來說不啻是一種致命的羞辱。

    「你叫什麼名字?和她這樣多久了?」炎文貴抬手指了指孫芸兒冷聲問道。

    孫芸兒赤身跪在房中,此刻又面對一個男子,而且是王姨娘的夫主,巨大的羞恥和惶恐使得她哆嗦著說不出話來。

    這時站在炎文貴旁邊的羅氏開了口道:「這與王姨娘通|奸的女子叫孫芸兒,是凌羅閣的一名繡娘,和王姨娘有多年的交情,這樣的事有些年頭了。」

    「哦,夫人怎會知道得如此清楚?」炎文貴轉臉看羅氏一眼狐疑得問道。

    羅氏轉身向門外拍拍手喊了聲:「鸚鵡,進來罷。」

    於是眾人只見門口的門簾一掀,一個十三四歲的丫頭低首躬身走了進來。王姨娘一見她,心下立刻明白了過來,原來是這個自己房中的小丫頭子吃裡扒外去向羅氏告密,才有今天這一場禍事。不過她也有些疑惑,自己平時和孫芸兒歡|愛時,萬分小心,怎麼會還是被人知道了呢?

    鸚鵡進來後向著炎文貴和羅氏躬身行了禮,方說:「奴婢是姨娘房中的使喚丫頭,每次凌羅閣中的孫小娘來,都是奴婢招呼奉茶。姨娘有午睡的習慣,午睡時院子裡不許有人走動。而孫小娘有時候來了,姨娘讓她一起到屋裡去做繡活,說話,跟前也不許有人。巧得是,孫小娘每次來差不多都在晌午,走得時候是姨娘午睡起來。奴婢有些好奇,難不成每次都是孫小娘在姨娘房中做繡活,姨娘躺在床榻上和她說話不成。」

    「有一回,晌午孫小娘又來了,奴婢伺候了茶水出來在外頭廊子下撿到了個荷包,裡面裝著些針線等物。我想這定是孫小娘的東西,因為她是繡娘,荷包裡才會裝這麼多針線。當時奴婢想先收著,待我把茶盤放回茶水間,再回身去還給她。誰知到茶水間後,我去洗茶具,忘了這回事。後來想起來,便想趕快去還給孫小娘,因為那時候離平日姨娘的午睡時間還差一刻鐘,我想或者姨娘還沒去睡覺,這會子去還給她正好。」

    「誰料我急匆匆得從茶水間出來,走過西梢間廊子下時,卻聽到了些女子的歡|愛吟哦之音從姨娘臥房中緊閉的窗欞中傳出來,那聲音是……是姨娘和孫小娘……」

    說到這裡,鸚鵡的臉變得通紅,絞著手指說不下去了。

    炎文貴聽到這裡不由得攥緊了放在官帽椅子扶手上的手,臉色暗沉。而王姨娘聽到這裡睜著泛紅的一雙眼,緊盯著鸚鵡,恨不得撲上去咬她一口。這一下王姨娘才明白原來是三月前的一日,孫芸兒來了,一進來並未說幾句話,就摟著她求歡。兩人進臥房中去歡愛時,比平日要早些,誰料卻被這小蹄子聽了去。

    更可惡的是這小蹄子在自己跟前一貫做出柔順膽小的模樣,自己再怎麼打罵她,她都慇勤服侍。讓自己把她當成了心腹,誰料她卻有膽子反水去羅氏跟前告密。這樣一來,怕是連那件事都得暴露了。這一回真是太失算了,這跟斗載大了,怕是不好收場了。

    其實王姨娘哪裡知道小丫頭鸚鵡正是因為被她經常虐待打罵,心中早就恨上了她。但迫於她是主子,面上不敢違逆她。鸚鵡平時和羅氏房中的丫頭杏花關係不錯。自從炎無憂讓羅氏留意王姨娘院中來往的人,還有丫頭僕婦們和府中哪些人走得近後,鸚鵡便被羅氏注意到了。後來羅氏讓杏花慢慢得收買她,最後鸚鵡才反水將王姨娘院中的秘密告訴了杏花,杏花又將這些事告訴了羅氏,羅氏知道後,將鸚鵡叫到跟前來吩咐她如此如此,定下了計策,當場捉姦。

    「老爺,我對你是一片真心啊,這些年來,我為你生了長松,長竹。看在兩個孩兒的面上,你就饒了我罷。我以後再不敢了……」王姨娘忽然掙脫了身後扭著她的兩個健壯僕婦,踉蹌著撲到炎文貴跟前,將頭伏在他腿上哀哀哭道,洶湧的淚水一霎時就將炎文貴的青色袍子浸濕了一大片。

    炎文貴心中雖恨她不守婦道,與人通|奸。但好在她通|奸的人是一個女子,女子和女子又能做出些什麼,不過是荒唐至極的情|事罷了。背地裡,他也曾被下屬同僚拉去過煙花之地,風月場所狎妓。有同僚甚至讓那些妓者磨鏡取樂。在男人們眼中,窺探女子媾|和彷彿是另一種隱秘的樂事,並沒有看得多嚴重。況且此刻伏在他膝蓋上的女子是他妻妾中最為喜歡的一個妾室,他喜歡她的身子,喜歡她風情萬種的媚態。若是真要按照本朝民間規矩,夫主有權將捉姦在床的奸|夫淫|婦處死,將王姨娘處死,他真下不起手。

    猶豫著炎文貴抬手,想撫上匍匐在自己腿上哀哀哭泣的王姨娘的那一蓬亂髮,旁邊的羅氏見狀便知道他捨不得這個女人,那要嚴厲處置她的心開始動搖了。心中那是醋意和怒氣一起翻滾不止。這麼好的機會,絕不能讓她翻身!好在,自己還有一招棋,能將眼前這妖精徹底打倒。

    「老爺,你可知王姨娘除了幹出這傷風敗俗的淫|蕩之事,她還做了什麼傷天害理,不可饒恕之事麼?」羅氏冷冷看了眼王姨娘,不屑得說到。

    炎文貴聞言收回手,轉臉看向羅氏道:「哦,是什麼事?說來聽聽。」

    羅氏轉臉看向鸚鵡吩咐道:「鸚鵡,說罷……」

    「是,夫人……」鸚鵡欠了欠身,開口道:「姨娘月前讓奴婢悄悄在院子裡南邊的石榴樹下埋了個偶人……」

    炎文貴一聽便將王姨娘一把推開,站起來道:「你說什麼?埋了個偶人?行厭勝之術?」

    鸚鵡頭埋得更低道:「老爺,那偶人上寫得是大小姐的名字和生辰八字……」

    這話甫一說出,炎文貴狠狠得瞪了王姨娘一眼,鐵青著臉,沉聲道:「去,叫人將那偶人給我挖出來。」

    「是,老爺。」羅氏接話道,隨即命人帶著鸚鵡出了房,往院子裡南邊的石榴樹下去。王姨娘偷覷了炎文貴一眼,不安得哭得越發哀傷起來。

    約莫一刻鐘後,鸚鵡等人去而復返,趙嬤嬤將一個沾滿土的偶人遞到炎文貴跟前道:「老爺,請看。」

    炎文貴接過來,見那偶人上果真寫著自己女兒炎無憂的名字和生辰八字,而且在偶人的心窩上釘著一根鐵釘。鐵釘對穿過了偶人的身子。將偶人緊緊得捏在手中,炎文貴氣得發抖,抬腿就是一腳踢在王姨娘胸口,將她踢得仰躺在地,悶哼一聲,口中即刻吐出一口鮮血,起不來身。

    「你這狠毒的婦人,竟然做出這樣朝廷命令禁止的巫蠱之事,竟然想害我的孩兒,真是罪大惡極,不可饒恕。我原本還念著你為我炎家誕下兩個孩兒,是兒子們的娘親,本想饒了你這一回,誰料,誰料,你不但生性淫|蕩,而且心腸惡毒,怪不得我的無憂會莫名其妙得暈倒,原來竟然是你在搗鬼,想要她的命……」炎文貴指著王姨娘厲聲說道。

    孫芸兒見王姨娘被炎文貴踢倒在地,哭著尖聲喊了聲「婉桐」,膝行撲到了她身邊,一疊聲得急急問道:「婉桐,你怎麼樣了,你沒事罷……」

    王姨娘躺在地上好容易回了口氣,看著孫芸兒搖搖頭,又轉眼看向炎文貴小聲分辨道:「老爺……不是我……我冤枉啊,冤枉……」

    「老爺,這淫|婦好生狠毒狡猾,到這個份兒上了還狡辯。你可得為我們的孩兒做主,天曉得這事若不是早早敗露了,我們的無憂別說考取功名,說不定連命也保不住。再有,厭勝之術可是朝廷命令禁止的,凡是行巫蠱之事的人輕則流放,重則處死。這事要傳出去,說不定會連累到我們整個炎家。老爺,你可要想好……」

    羅氏說到這裡住了嘴。炎文貴自然知道羅氏說得這後果。僅剩的一絲不捨之心終於被家族的安寧,嫡女的安危所摧毀。無憂作為他甚是看重的嫡長女,在她身上炎文貴寄托了很大的希望,他甚至希望通過這位天資過人,容色傾城的女兒而令炎家聲名鵲起,名揚天下,從而振興整個家族。所以,誰敢讓他這希望破滅,便是要他的老命,他絕不允許。

    炎文貴背著手,手中捏著那偶人,在房中來會踱步。想來想去,家醜不可外揚,這事情還是不宜宣揚出去,更別說遊街見官。良久,他終於有了決定,便重新走到屋子中間那把官帽椅上坐下,面無表情得看著躺在地上痛苦得呻吟出聲的王姨娘和跪在她旁邊痛哭不止的孫芸兒道:「替她們解開繩子,讓她們穿上衣服。」

    羅氏不可置信得看向炎文貴大聲憤然道:「老爺,你這是要繞了她們?」

    炎文貴擺擺手,示意羅氏不要說話,隨後冷冷得看著房中僕婦將王姨娘和孫芸兒扶起來,解了兩人繩索,找來兩人的衣裙讓兩人穿上。

    王姨娘被剛才炎文貴那一腳踢得不輕,此時連腰都直不起,不過她看到炎文貴臉上的神色和緩下來,又讓人替自己和孫芸兒解開繩子,穿上衣裳,便認為他或者還是捨不得自己,踢自己一腳出了氣後,最終會饒恕自己。甚至在腦中想為孫芸兒求情,求炎文貴從輕發落。

    「將孫芸兒拖出去杖九十,永不許入府!」炎文貴見兩人穿好衣服後便驀然提高了聲音恨聲說道。

    此話一出,王姨娘驚出了一聲冷汗。一般人被打個四五十杖,也會受不住血濺當場,一命嗚呼。何況孫芸兒是一位女子,九十杖打下去,她哪裡還能活。顧不得自己有傷在身,王姨娘再次撲到了炎文貴腳邊哭喊起來:「老爺,你這是要殺了她麼,求你,求你饒她一命罷……」

    炎文貴不為所動,只是收攏袍袖,抬手向著底下站著的僕婦們一揮,狠厲道:「與我推出去!」

    「是!老爺!」站在孫芸兒身邊的兩位健壯僕婦齊聲應了,上前將孫芸兒反扭了雙手,往外推去。孫芸兒腳步踉蹌,淚流滿面,但仍是不停回首看撲在炎文貴腳下的王姨娘,嘴中大聲道:「婉桐,來世……來世……我還要來尋你……」

    「芸兒……芸兒,是我對不起你,是我害了你……」王姨娘淚眼朦朧中,見孫芸兒被推出了房,想站起來去拉住她,卻被身後的兩位僕婦死死得按住。

    隨後院子中便響起「撲撲」重重得木棒擊打在人身子上的聲音和孫芸兒的慘叫和哭聲。一會兒功夫,那叫聲和哭聲漸漸得變小,最後徹底消失,寂然無聲。

    王姨娘無聲哭泣,只覺自己的心全然碎了,週遭的一切轟然塌陷,她一直以來好強撐起的一切被碾成了粉塵,無邊的痛苦和絕望似泰山壓頂般將她壓垮。在昏過去之前,終於明白那離她而去的人是被她忽視了的對於她來說最為珍貴的存在。是那個人讓她興興然活著,讓她每一日都有念想,讓她想活得更好。她多想再聽那人親親熱熱得再叫自己一聲「心肝兒」,可是永遠不能了……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

    海笛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3-10-0921:39:21

    親破費了。╭(╯3╰)╮

    這章的結尾有點沉重,不勝唏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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