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數動言心12 文 / 婉轉的藍
傭人們忙著收拾那滿屋子的東西,她則轉身回房繼續陪兒子女兒,女兒因為剛剛她生了一通氣之後收斂了很多,這讓她挺欣慰的。
心裡暗暗下定了決心,過段時間等兩個孩子過了三歲生日,就送他們去卓聽楓學校的幼兒園去,然後她親自帶他們。
晚飯藺默言也沒有回來,她在吃完飯哄了兩個孩子入睡就自己驅車回了泰城花園,她現在知道藺默言沒有回澳洲,似乎也沒有回藺宅,不然袁蕙一定會質問她為什麼不跟他一起回藺宅住。
不知道他這些天是睡在哪個紅顏知己那裡緒。
看了部電影之後有些睏,她就熄了燈準備睡覺,剛躺下呢手機就響了起來,她一看來電顯示竟然是藺默言的,自從上次他給她打過電話之後她就存了他的號,不然每次接電話都不知道他是誰就未免有些太傷人自尊了。
她接起了電話來,那邊有些吵,感覺像是在酒吧或者ktv那種環境裡,而且傳入耳中的聲音並不是藺默言的,而是一個陌生的男人,那男人上來就恭恭敬敬地喊了一聲,
「嫂子!」
嫂子?這個陌生的稱呼讓她渾身不自在,不過她還是禮貌地問他患,
「您是哪位?」
「我是藺總的朋友,我姓紀,那個……藺總喝醉了,能不能麻煩您來接他回去?」
那男人小心翼翼地說著,試探著她的反應。
她淡淡回他,
「他以前喝醉了的時候你們怎麼辦的,現在就還怎麼辦吧!」
喝醉了找她幹嘛?
他的紅顏知己呢?
又或者他以前喝醉的時候都怎麼辦的?
那端頓時沒了聲響,估計是被她一句話給堵回去了,她聽著那邊沉默了一會兒那男人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有些為難,
「可是他一直喊著您的名字,我們就只好給您打電話了,而且,他以前也幾乎沒喝醉過啊」
她皺眉,語氣微微有些不悅,
「我已經躺下休息了,你們把他該送哪兒送哪兒吧。」
這大半夜的,也不帶這麼折騰人的,難道是為了懲罰她下午沒陪他去買禮物?
藺默言這個人的脾氣還真不是一般地差。
那男人的語氣裡滿是哀求,
「嫂子,您就幫幫我們吧,這大半夜的我們也該回去休息了,我們也想把他送到他這幾天住的酒店趕緊解脫,可我們怎麼叫他都不走,非要叫你來接他!」
把他送到酒店?難道他這幾天一直住在酒店,沒住在紅顏知己那裡?
她還在納悶著,那男人又歎氣,
「他醉成這樣我們也不能把他一個人丟在這裡不管吧?哎,這酒品……」
她被那人磨得沒有辦法,只好說,
「你們在什麼地方?我過去接他!」
那男人趕緊喜滋滋地告訴了她他們的地址,她痛苦地從剛暖和過來的被窩起身,換上衣服下樓開車。
他們所在的地方是這座城市很有名的酒吧一條街,她對這種地方向來敬而遠之,除了偶爾有幾次被心情鬱悶的學姐拖來這裡陪她買醉之外,她幾乎從不踏足這樣燈紅酒綠的地方。
她跟蘇世媛都比較喜歡那種靜吧,不喧囂,不吵鬧,有安靜的音樂,有憂鬱的歌者唱著擊打人心的音樂。
找到那男人電話裡告訴她的那個地方,她停好車就走了進去,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他們所在的包間,她一推門進去的時候正好有人歇斯底里地唱歌:
最愛你的人是我,你怎麼捨得我難過,對你付出了這麼多,你卻從來沒有感動過
這首歌莫名地讓她眼眶一酸,她抬眼看向包間裡的人,都是幾個跟藺默言年紀差不多的男人,衣著不俗一看就知道是名門公子。
藺默言的身影在角落裡,看起來真的喝多了,正閉著眼坐在那裡,抬手痛楚地揉著額頭,他的面前凌亂擺放著幾個洋酒瓶子。
見她出現之後包廂裡幾個人的視線齊刷刷轉到了她身上,她看到他們的視線中濃濃的全是打量,她渾身不自在,他們幹嘛都用那樣的眼神看她?好像她對藺默言有多重要似的,她不就是一個他放在家裡阻擋流言蜚語的擋箭牌嗎?
正在唱歌的那個男人也停了下來,走過來笑著衝她打招呼,
「喲,嫂子,您來了啊,剛剛是我給您打的電話,您叫我小紀就行!」
她被這個自稱姓紀的人弄得很不自在,要知道他們幾個都跟藺默言差不多年紀,或者比他年輕幾歲,但是肯定都比她大,叫她嫂子,還自稱小紀,她可受不了這樣的稱呼。
不過還是禮貌衝他笑了笑,
「你好。」
然後又衝包廂裡其他的人打了個招呼,
「你們好!」
雖然她不想融入藺默言的生活圈子,但是禮節還是不能少了。
那個小紀走到角落裡的藺默言面前,
「喂,老大,嫂子接你來了!」
她也跟著走了過去,盡職盡責地彎腰去扶藺默言,
「藺默言,我們回去吧。」
她抬手去拉藺默言的胳膊,哪知道藺默言手上一個用力竟然將她扯進了他懷裡,身後是那幾個人起哄的呼聲。
她尷尬的掙扎,卻被他牢牢按在懷裡扣著,她就那樣坐在他的腿上,幾乎跟他臉貼臉的貼在了他的身上。
「你幹什麼?」
她又驚又惱,不是說他喝醉了嗎?喝醉了怎麼還這麼大的力氣?
身後以那個姓紀的男人為首開始吆喝,
「親一個,親一個。」
藺默言倒是沒理他們,但手上還是緊緊摟著她,沾著酒氣的唇貼在她的臉頰耳垂旁低低問著,
「今天在老宅子為什麼哭了?」
「你怎麼知道的?」
她很是驚愕,暫時忘記了自己此時跟他的這種曖昧姿勢。
她是當著兩個孩子的面兒哭的,袁蕙他們也不知道啊,怎麼會有人告訴他?
他頓了頓,回了她,
「你兒子打電話告訴我的。」
「兒子?他怎麼會打電話告訴你我哭了?」
她更驚了,藺默言的唇移到了她的唇上,就那樣輕咬了一下她的唇,溫熱的氣息呵入,
「我也想知道。」
之前他跟這幫朋友在喝酒,袁蕙的電話打了過來,先是數落了他一頓怎麼晚飯也不回去吃什麼的,然後又說,
「大寶說要跟你講電話。」
他一時間都有些懵,就聽兒子稚嫩的聲音傳了過來,
「爸爸,你等我一下。」
然後他就聽著踢踢踏踏的聲音傳來,袁蕙在那邊說,這大寶,跟他爸有什麼話還要悄悄說,他這才明白,那踢踢踏踏的聲音是兒子走到一邊兒去的跡象。
沒一會兒那童聲又響起,
「爸爸,媽媽今天哭了。」
「哭了?」
他倒是沒想到兒子會跟他說這些,想起某個女人那倔強的性子,不由得在這邊皺了眉,
「為什麼哭了?」
他幾乎沒怎麼見著她哭,當然,除了最初的時候他戳中她心事時她哭了一頓飯的時間之外。
「她看到妹妹偷偷吃糖,生氣了。」
小小的孩子又說,因為從來沒看到媽媽哭,所以媽媽今天這樣小小的男子漢很是心疼,就想著給爸爸打個電話,爸爸是大男子漢,一定會保護媽媽的吧。
他也要快快長大,努力保護媽媽,再也不讓她哭。
兒子說完之後他在這端的眉頭皺的更深了,她那性子,可絕對不會是女兒偷吃幾塊糖就能把她氣哭的,肯定是有原因的。
而這原因,八成是來自他媽,他自己的媽,他最清楚。
「我知道了。」
這樣回了一句,沒再說什麼便掛了電話。
自此便一直想著她受了委屈獨自流淚的樣子,心裡煩躁的慌,酒不由得也就喝多了。
兩人就那樣貼的極近的在那兒耳語著,她坐在他腿上被他緊緊摟著,其他幾個人見兩人這樣旁若無人,也都識趣的退到了邊上,該怎樣玩自己的就怎樣玩自己的。
藺默言箍著她的腰逼問著她,
「說,為什麼哭?」
她眼見自己掙不開也逃不開,就只好敷衍了一句,
「女兒偷吃糖。」
她沒有跟他交心的習慣,更沒有這樣的打算。
誰知他竟然不依不饒,
「就這麼簡單?」
她抬手推著他轉換了話題,
「你不是喝醉了嗎?到底還回不回去了?」
「我媽那個人」
他忽然開口,黑眸在包間裡迷離的燈光下灼熱而又濃烈,
「刻薄一輩子了,她說什麼你就當沒聽到行了,別往心裡去。」
她倒是沒想到,他竟會猜出她今天委屈有一部分是因為袁蕙。
更沒想到,他會替她說話。
心裡有些別樣的情緒湧了上來,她承認,是有些暖的。
可她真的很不適應他的溫情,他的關懷,尤其是在他冷戰了她一個周之後這樣的關懷,愈發讓她覺得彆扭。
他的忽冷忽熱,忽遠忽近,她承受不起。
垂下眼轉了話題,
「快走吧,我明天還要上班。」
「你的班不是很自由嗎?再玩會兒。」
他沒如她所願的放了她,反而將她摟的更深。
她很是鬱悶,玩什麼啊?她一個也不認識他們。
可是也知道,他那個人說一不
二的,說了不走,那她肯定也走不了的,於是就只好推著他,
「那你先讓我下來。」
難道要她坐在他腿上玩一晚上嗎?
「急什麼。」
他這樣說了一句便抬手扣住了她的後腦勺,壓下了她的身子來吻上了她的紅唇,沾著濃郁酒氣的唇舌糾纏著她的,她覺得自己也被他的酒氣傳染的,醉了。
剛剛他們沒接吻那幾個人就起哄了,這會兒真的吻上了,一個個都在那兒鼓掌吹口哨,寧數紅著臉心裡快將藺默言給罵死了。
後來他鬆了她,她第一件事就逃的他遠遠的,坐在了最角落裡。
可跟他一起的那幾個人偏偏不肯放過她,見兩人終於結束了曖昧之後,紛紛走了過來要跟她喝酒,
「嫂子,敬你一杯。」
她連忙擺手,
「對不起,我不太會喝酒。」
她會喝,但不想跟他們喝,不想跟他們熟,不想跟藺默言的朋友們熟。
「喝點兒吧喝點兒吧,您第一次肯出來跟我們玩玩。」
那個姓紀的不依不饒的,其他人也跟著起哄,
「就是,難得見嫂子一回,給我們點面子唄。」
「我一會兒還開車呢。」
她很頭疼,更很尷尬,被一群男人叫嫂子
「沒關係,大不了找代駕唄。」
他們還不肯放過她,她只好求助地看向藺默言,可他就跟沒事兒人似的,兀自在那兒抽著煙,瞇著眼看著他們。
她氣的要命,她很想撂攤子走人。
她招誰惹誰了啊,大半夜的覺沒睡成,還被人灌酒。
她覺得藺默言八成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來,慢悠悠的起身,走了過來,將她面前的那杯酒端了起來,
「她明天還要上班,別鬧她了,我替她喝了好了。」
「你還是算了吧,已經喝了那麼多了。」
那姓紀的趕緊把他的酒給奪了過來,又看著她笑,
「好吧,嫂子,那不喝酒,唱首歌總行吧?」
這次她沒拒絕,也覺得再拒絕就不好了,於是就笑了笑起身走過去點歌。
她唱歌應該算是好聽的吧,畢竟有拉小提琴的音樂素養在那兒。
翻了翻歌單,選了一首她最近一直在聽的,周曉鷗的《如果我是梁山伯》。
挺老的一首歌,也是挺生僻的一首歌,可她就是莫名的喜歡,覺得這首歌很瀟灑,之前她是無意間聽到的,覺得喜歡就一直單曲循環來著,慢慢的也就學會了。
因為這是一首挺生僻的歌,在ktv裡很少有人唱,也很少有人聽過,所以她唱起來的時候,幾個人都靜了下來聽她唱:
如果我是梁山伯,一定放過祝英台
讓她和別人去相愛,生個漂亮的小孩
如果我是梁山伯,一定把愛藏起來
在故事開始前離開,我一個人去傷懷
她剛唱完第一段到這裡的時候,忽然聽到身後傳來砰的一聲響,嚇了她一跳,回頭一看,就見藺默言的臉色難看的要命,而那碎裂之聲來自他手中的酒杯。
被他捏碎了,他的手也被玻璃渣兒扎破了,他也全然不顧,就那樣狠狠的盯著她。
其他幾個人估計也被他這舉動給嚇壞了,就那樣愕然看看他,又看看她。
他這樣她還怎麼有心情唱,傻子也能看出來他是因為她才暴怒成這樣的。
放下了話筒走了過去,看了一眼他還在流血的手掌,不解的問,
「怎麼了?」
她不過就是老老實實的給足了他面子,在他的朋友面前唱了首歌,他氣成這樣是為哪般?
藺默言什麼都沒回答她,就那樣赤紅著一雙眸子瞪著她。
半響,他遽然起身,拿過自己的外套來就轉身衝了出去。
她一頭霧水地站在那兒,那個姓紀的看著她幽幽說了一句,
「嫂子,您唱這歌兒,是在暗示讓藺總對您放手啊。」
什麼如果她是梁山伯,一定放過祝英台。不就是在暗示要愛著的那一方放手嗎?
「啊?」
她更懵了,
「他什麼時候還對我不放手來嗎?」
天地良心,她唱這歌絕對沒有這姓紀的說的那層意思,她很無心的選的一首歌而已。
再說了,她為什麼要暗示藺默言對她放手啊,他本來也沒握著她不放吧?
她快瘋了。
誰來告訴她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嫂子,你還是趕緊追出去看看吧,他喝了那麼多,手又傷了。」
那姓紀的這樣提醒著她,她這才回過神來,拿著自己的包追了出去。
她追出去的時候,就見藺默言正好攔了一輛出租車坐了進去,她趕緊
上了自己的車子開著跟在後面追了上去。
那出租車的方向是去泰城花園的,她好歹鬆了一口氣。
結果到了家之後她停好車,就見他用沒受傷的那隻手提著他的行李從樓上走了下來,很明顯的要徹底離開的意思。
她就那樣沉默的看著他,沒有挽留,也沒有解釋這首歌是無心的。
她想,他走就走吧,他回來的這幾天,她心神俱疲,他不走,她早晚會瘋掉。
於是,藺默言就這樣在她的沉默中拎著行李箱重新上了剛剛那輛出租車,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