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七十五章 四面楚歌 文 / 夜神翼
打完電話，黎歌如釋重負，抬眸看著牆上的時鐘，現在是晚上十點四十五分。
時間過得真快，不知不覺竟然已經到了這個時候，窗外的夜空一片寂靜，璀璨的彌紅燈照應在落地窗上，散著著絢麗多彩的光芒。
有時候，黎歌真的分不清楚白天和黑夜，就像她已經快要分不清對與錯一樣。
扭頭看著家門，想像著雷霆守在外面的情景，黎歌心裡湧上一股濃濃的酸楚，她從不置疑他的愛，可那份愛太黑暗太血腥，她受不起……
她知道自己沒有勇氣，不能像有些女孩那樣為愛義無反顧，她還有親人，有從小就渴望的正常平靜的生活，她只想當一個普通人。
所以，她選擇了放棄……
她不知道自己將來會不會後悔，但她知道，她這麼做是對的。
黎歌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開始收拾房間，掃除玻璃碎片，擺好東西，然後清理胡鋒留下的鮮血，那些血腥味，聞著就難受，她不想讓它們留在空氣裡……
凌晨零點，黎歌終於收拾好了房子，看著手上的血漬，她心裡如鋒芒在刺，回到浴室洗了又洗，好多遍才洗乾淨，可她心裡還是很不自在，於是她又重新沐浴，洗頭髮……
這也是一種強迫症嗎？黎歌從小就見不得血，五歲那年，父母死於車禍，她隔著遠遠的站在那裡，視線裡全都是血，她嚇得發抖，驚恐的大哭，從那之後，每次她看到那種悲慘的場景，心就像要撕裂一般。
……
凌晨一點，黎歌終於把自己洗乾淨，換上了新的睡衣，開始收拾行李，她收拾得很簡單，除了她和外婆的證件之外，就只有一套隨身換洗的衣服……
一個小背包就足以裝完了，這樣，她走的時候就不容易被人發現。
黎歌把背包放在客廳的沙發上，等凌羿來了，她隨時都能走，一秒鐘都不需要耽誤。
可能是因為餓了，可能是因為太累了，黎歌的頭很暈，她給自己找了一碗泡麵，煮好之後，坐在沙發上大口大口的吃起來。
眼睛卻盯著家門，彷彿想要透過這扇門，看清楚外面的雷霆在做什麼？
她垂下頭，強迫自己不要想下去。
可能是太累了，過了一會兒，黎歌靠在沙發上昏昏沉沉的睡著了，睡得極淺，腦海裡不停閃現各種混亂而可怕的場景，一會兒是當年慘死的父母，一會兒是可憐的夏友財，一會兒是悲傷的外婆，一會兒是兩年前的夜天宸，一會兒又是現在的雷霆……
這些人，那些往事，交匯成一場悲傷的電影，佔據了她的夢境。
不記得睡了多久，黎歌徒然被電話鈴聲驚醒，睜開眼睛，正好看見對面牆上的時鐘，已經是早上五點半。
落地窗的簾子沒有拉上，二十七層樓，外面的天際微微泛起一點點霞光，天快亮了。
電話是凌羿打來的，黎歌連忙接聽：「凌羿！」
「黎歌，你準備好了嗎？」凌羿急切的問。
「準備……好了。」黎歌莫名的有些緊張，好像她即將做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
「聽我說。」凌羿鄭重其事的說，「我現在馬上就要引開他，但他很快就會發現真相，所以，我們只有五分鐘時間，他走了以後，你馬上下樓，我會帶你走。至於你朋友和你外婆那邊，我都安頓好了，你完全不用擔心。」
「好，我知道了。」黎歌連忙點頭。
「我們還有時間，你現在可以去換換衣服，收拾一下，大概六點我才會過來，到時候我會給你打電話，響一聲就掛斷，當你接到那個信號，馬上拿包出門！」
「知道了。」
「別擔心，我會安排好一切！有我在，不會有事的。」
「嗯嗯。」
「先掛了，你趕緊收拾。」
「噢。」
……
掛斷電話，黎歌立即去換衣服，一邊梳著頭髮一邊往門邊走去，幾個小時過去了，外面一點動靜都沒有，他，還在嗎？
黎歌輕手輕腳的走到門邊，從貓眼裡往外看，心裡不由得一驚……
雷霆還在，他一直在外面守著她，一秒都未曾離開過，斜靠在對面的牆壁上，雙手插在褲袋裡，閉著眼睛，好像就這麼站著睡著了似的。
可就在這時，他忽然睜開眼睛，幽深的盯著貓眼，就好像透過那個小孔看見了黎歌一眼。
黎歌嚇了一跳，急忙躲到一邊去，抬手捂著心口，心臟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
她明知道他看不見的，貓眼只能從裡面看外面，怎麼可能從外面看得到裡面？可她就是心虛，好像要離開他，是罪大惡極的事情……
外面傳來了腳步聲，黎歌的心臟跳得更快了，惶恐不安的貼著牆壁。
「歌兒！」雷霆的聲音傳來，輕柔而小心，生怕驚擾了黎歌，「我知道你還沒睡，我已經收到消息，胡鋒沒什麼大礙，你不用擔心。我在外面守著你，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別怕。」
黎歌低著頭，沒有說話，心裡卻如波濤洶湧般，複雜難言，她明明已經下定了決心要離開他，可是他的溫柔總能輕易撩動她的心。
她用力咬著下唇，用疼痛來提醒自己，不可以，不可以動搖……
「你餓不餓？要不，我進來給你煮點吃的？」雷霆試探性的問。
「不要！」黎歌脫口而出，她害怕見到他，從她證實夏友財出事是因他而起的那一刻開始，她見到他，就會有一種強烈的恐懼感。
縱使以前就隱隱知道他的身份，可她從未正式面對過，而這一次，她已經無處可逃……
「好吧。」雷霆有些失落，「我不進來。那我讓人去給你買點吃的。」
「不用。」黎歌再次拒絕，「你走吧，走了，我才會安心。」
她知道這句話有些殘忍，但她必須要讓他離開，長痛不如短痛。
果然，雷霆沉默了，外面沒有任何聲音。
黎歌等待了好幾分鐘，再次從貓眼往外看，已經看不見他的身影，也許，他是離開了吧？
她盯著貓眼，好久才移開，他終於走了，她應該感到高興才對，可是為什麼，她竟然會有一種失落感？
這就是所謂的犯賤吧？希望他走，可他真的走了，她心裡又會難過。
黎歌捂著額頭，往沙發邊走去……
「叮鈴鈴……」外面突然傳來手機鈴聲，黎歌嚇了一跳，那鈴聲嘎然而止，黎歌立即走到貓眼往外看，原來雷霆並沒有走，他只是站到轉角的牆壁後面，假裝他不在，好讓她安心，手機忽然來電，他馬上關掉突兀的鈴聲。
黎歌的心跳得很快，那電話是凌羿打來的嗎？他現在就要支走他了？
雷霆走到樓下去接聽電話：「凌羿？什麼事？」
「主人，少主來上海了。」是make打來的電話。
「他終究是聽說了歌兒的事。」雷霆的眉頭微微皺起來。
「主人，我收到一些消息，聽說前不久，帝老見了暗夜的人。」make凝重的說，「我總覺得凌羿這次來上海不簡單，可能不止是為了黎小姐的事。」
雷霆沉默了，他知道……有一場血戰即將來臨。
正在深思，手機忽然有另一個電話接進來，雷霆看看了一下，是凌羿打來的，他對make說：「先掛了！」
「ok。」
雷霆接通凌羿的電話，腦海裡早就有各種預想：「凌羿！」
「大哥，我來上海了。」凌羿知道瞞不過雷霆，所以直截了當的告訴他。
「為了黎歌的事？」雷霆平靜的問。
雷霆與凌羿從小一起長大，情同手足，凌羿十分敬重這位大哥，不過後來因為帝維姬的事，他們兄妹倆發生不少分岐，凌羿覺得雷霆既然不喜歡帝維姬，當初就不應該碰她，更不應該讓她懷上孩子，對於這些誤解，雷霆從未解釋，兩人的關係變得僵持，但凌羿仍然對雷霆敬重如山，除了帝維姬的事情之外，他什麼事都站在雷霆這一邊，甚至不惜頂撞父親。
「不是。」凌羿第一次對雷霆撒謊，應該算是撒了一半的謊，「大哥，有件事，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嗯？」雷霆挑起眉。
「爹地他……」凌羿吸了一口氣，凝重的說，「他已經歸順暗夜，條件就是讓暗夜的人放過姐姐，並且……把你交給他處置！暗夜的人已經秘密來到上海，他們派了整整一隊黃金殺手來抓您，您趕緊走吧。」
雷霆眼睛一緊，早在他砍了雷溟的手，讓他轉告帝老說他不救帝維姬的時候開始，他就知道帝老會走這一步險棋，只是沒想到會來得這麼快，而且剛好是在這個時候……
「大哥，我知道爹地這次做得很過份，我也曾勸過他，可他不聽，雷溟是他的親外甥，雖然沒什麼能力，但二當家的位置是爹地定的，你為了黎歌廢了掉他的手，還公然跟爹地叫板，說不救姐姐，你真的把他激怒了，他已經意識到自己管不了你，永夜也不再屬於他的天下，所以，他才會孤注一擲，這一次，他是不會收手了，暗夜的人之所以會選擇在今天採取行動，是因為天氣預報今晚有雷雨，爹地把你的弱點都告訴了他們，你再不走就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