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一十四章 當年 文 / 肖若水
他的臉色沉了幾分。「當年,是我爸將你趕出北海公寓的?」其實,他早就應該想到的,他離開,他老子怎麼會放過愷璇呢。是他當年無知,過分的相信了親情。
「其實他也沒那麼狠心,他有給我錢的。」愷璇怯怯的補充道。
「就那三十萬?」他不屑的冷哼。
愷璇搖了搖頭。「不是的,比那個要多,只是,我沒要而已。」
「為什麼?」他笑,明知故問了一句。
「我總覺得,那筆錢是用來買斷我們的愛情。我固執的以為,只要不拿那些錢,就算我們分開了,卻還是相愛的。」
「傻。」天蔚捏了捏她的鼻尖,只說了一個字。如果有了那些錢,她就不用過得那麼辛苦,他也不會這麼自責。只要她解釋,他就會相信她。
可是,他們都那麼倔強,不肯為自己辯白一句,生生的讓這些誤會存在,讓恨在他們之間形成一道無法逾越的溝渠。
如果,他們能多一點誠實與信任,是不是就不會浪費這麼多的時間。五年,人生究竟有多少個五年可以用來恨,用來等待。
「愷璇,答應我,從今以後,我們之間再也沒有秘密。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會相信你,無條件的信任。請你也同樣的信任我,好嗎?」
愷璇笑,重重的點頭。從此,他們之間是透明的,雖然不能永遠永遠,但是,會一直到她死去。
「天蔚,我想去趟監獄,我想我媽了,想去看看她。」她略帶懇求的拉著他的手。
「好,我安排一下,過兩天帶你去。」
她搖頭,說不上的落寞。「我想盡快去見她,我好怕,怕以後再也沒有時間了。」
「愷璇,別說傻話。」他不自覺的提高了音量。
她苦笑,那不是傻話,她說的都是事實,是他們不願承認的事實。
「天蔚,我有些累,我睡一會兒,等午飯的時候叫我起來。」
「嗯。」他點頭。
愷璇窩在他懷中,合上了雙眼,長長的睫毛,閃動了幾下。口中輕聲的呢喃了句。她說「天蔚,如果人死後還可以愛,那麼,我依然愛你。」
第一個午飯時間,她沒有醒來,第二個,第三個,依舊沒有醒過來。她睡著,天蔚就不吃不喝的守在床邊陪她。
醫生說,愷璇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了。這一次,天蔚竟表現的異常平靜。
漆黑寂靜的夜,屋內點著昏黃溫暖的燈火。
尹成俊說「把燈關上吧,會影響她睡覺。」
天蔚搖頭。她是最怕黑的,點著燈,她會安心些。
尹成俊又說,「天蔚,你去吃點東西休息一下吧,不然她醒了,你倒是病了。」
「沒關係,我撐得住。我怕她醒來見不到我。」
尹成俊看著他,他的表情那麼淡然,好像看透了生死輪迴一般。這樣的天蔚,讓他無端的害怕。「天蔚,告訴你在想什麼?」
他抬頭,終於將視線從愷璇臉上移開。「我在等她醒過來,然後陪她一起去看陳玫,你也知道愷璇的時間不多了,她想見見她媽。」
「你別搪塞我。」尹成俊突然提高了音量。「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最近做了什麼。你讓林放將你名下的資產,和公司的股份轉給維恩,又四處打通關係幫陳玫保釋,將維恩的撫養權轉給藍老爺子,你說說,你想幹什麼?籌備後事?」
天蔚一臉的平靜,小心翼翼的為愷璇掖了下被角。「你小聲些,別吵到愷璇。」
尹成俊怒火中燒,一把將他拉出屋子,砰地一聲關上了房門。
「現在不會吵到她睡覺,你給我說清楚,你究竟想幹什麼。」
「你不是已經猜到了嗎!」天蔚無所謂的笑。「愷璇膽子那麼小,我怎麼能忍心讓她一個人上路,我要陪著她才行。」
「你胡說八道什麼。」話落,尹成俊一拳頭揮了過來,不輕不重的打在天蔚肩頭。連著幾天不吃不喝,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了。他踉蹌了幾步,撞上了身後堅硬的牆壁。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混賬了。你有沒有想過維恩,難道你要讓他一夜之間成為孤兒。」
天蔚搖搖晃晃,好不容易站穩了腳步。「他不會是孤兒,爺爺和爸都會好好照顧他。」只要有藍家在,有沒有他藍天蔚,維恩將來都能過呼風喚雨的日子。
「你還有臉說藍爺爺和藍叔叔,你就忍心讓他們白髮人送黑髮人。」
面對尹成俊的指責,天蔚的臉色變了變。他也知道自己不孝,可他還能怎麼辦,沒有了愷璇,他活著無非就是個行屍走肉。
「天蔚,成俊哥,你們在吵什麼?」房門突然沒人推開,愷璇虛弱的扶在門邊,不解的看著他們。
「你醒了。」天蔚上前,激動的將她抱在懷裡。愷璇的臉頰微紅,還有尹成俊在,這男人怎麼可以這樣肆無忌憚。
「天蔚,你和成俊哥剛剛在吵架嗎?」
「沒有,別胡思亂想的。」他笑著安慰了句。而愷璇的臉上寫滿了不信。
「愷璇,我們在研究關於你媽保釋的事兒,可能聲音大了些。」尹成俊補充了句。
「哦,是這樣。」她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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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蔚的銀白色保時捷行駛在高速路上,70邁,標準的行車速度,藍大少生平也是第一次開這麼慢的車。愷璇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目光飄渺的看著車窗外不斷後退的風景。她的身上蓋著他的黑色西裝外套,暖暖的。
「天蔚,你說我媽會不會又不見我。」她怯怯的問了句。
「不會。」他轉頭對她微笑。他既然開車帶她過來,自然是安排好了一切,又怎麼會容得下陳玫說不想見就不見的。
接待室中,陳玫與愷璇面對面的坐著,或許是太久沒有見面,竟然生疏了許多,相對無言。
「媽,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宋阿姨醒了,天蔚說,他會盡力將你保釋出去的。」坐了太久的車,愷璇覺得全身無力,但她還是很努力的對陳玫笑,緊緊的握著她的手。
陳玫身體不自覺的顫抖,一臉不解的看著她。宋佳麗醒了,愷璇卻還是什麼都不知道,難道她什麼都沒說?不打算認回自己的女兒?
「愷璇,宋佳麗,她有沒有和你說什麼?」
「沒有,她人很好的,她說會原諒你的。」愷璇安慰著陳玫,將蒼白的小臉貼在母親掌心。「媽,我好想你,最近我經常會夢見你,夢見我小的時候,你帶著我去遊樂園,你抱著我坐旋轉木馬。」
陳玫聽她說著,心裡也是一陣酸楚。
「媽,如果人可以不要長大多好,我永遠那麼小,跟在你身後像小尾巴一樣。」
「傻丫頭,無論你多大,在媽眼裡都是那個不聽話的小尾巴。」她心中五味陳雜,一雙粗糙的手掌,撫摸著女兒柔嫩的臉頰。這樣安寧的擁著她的機會應該不多了吧,若是愷璇知道了真相,只怕要恨她入骨的。
「愷璇,最近過的不好嗎?臉色這麼難看,比從前還消瘦了。」她那麼虛弱,並不難讓人察覺出異樣。「愷璇,是不是藍天蔚對你不好?」
愷璇笑著搖頭,天蔚對她很好,好到不能再好的地步,好到她捨不得離開人世。「媽,我生病了,是血癌,可能活不了多久了。不過你放心,天蔚答應過我,他會替我好好照顧你的。」
生離死別,竟被愷璇說的如同一件在普通不過的事。陳玫卻愣在了那裡,身體都僵硬住了。血癌兩個字,無疑是晴天霹靂。
「怎麼會這樣呢?你一直都很健康的,怎麼會生病呢。」陳玫激動的緊緊攥住愷璇的手,聲音不自覺的就提高了。
「媽,我也不想的。」面對母親的失控,愷璇再也控制不住情緒的哭出聲音。「媽,我不想死,真的,我好怕。我怕維恩難過,怕天蔚傷心。怕沒有人照顧你,更怕一個人孤零零的上路……」
黃泉路,一定是個很可怕的地方吧,兩旁種滿了血液一樣艷紅刺目的彼岸花,陰森森的。那裡應該很冷的吧,她最怕冷了。也不知道來生會是什麼樣子,應該會有來生的吧,那麼,她是不是還能遇見天蔚,哪怕只是遇見也好。
「不是可以骨髓移植的嗎!趙家的人呢,他們不肯救你嗎?」
「沒用的。」愷璇無助的搖頭,「他們都救不了我。」
「那宋佳麗呢?她不是醒過來了嗎?她一定不會讓你死的。」陳玫幾乎是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
「什麼?」愷璇不解的看著她。「媽,你是不是糊塗了,宋阿姨和我沒有任何關係啊。」
陳玫放開她的手,呆呆的坐在椅子上。目光逐漸渙散。似乎陷入了深深的回憶中。
事到如今,她還有什麼可隱瞞的,因為她的一時貪念,害苦了愷璇。她不能再自私下去。「不,她可以救你的,因為她才是你親生的母親。」
「你,你說什麼?」愷璇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的看著她。
故事該從何說起呢,陳玫一時間竟找不到頭緒。那麼,就從相遇說起吧。
第一次見到趙國棟,是在朋友的生日宴上。粗心的服務生將香檳灑在了她白色的禮裙上,他脫下西裝外頭披在她身上,避免了她的尷尬。
她第一次見到那麼迷人的男人,英俊、成熟、舉手投足間散發著貴氣。她甚至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低著頭,怯怯的說了聲謝謝,然後跑開了。
後來,在朋友的口中得知,他是趙國棟,第三十八集團軍最年輕的少將。是的,那時他還很年輕,沒有升上司令。
不知道是這個世界太小,還是他們有緣分。她開始無意識的撞見他,在酒吧,她被前男友糾纏,是他幫她解圍。在海邊,她不小心遺失了項鏈,差點兒沒淹死在海中,是他救了她性命。
逃過一劫,她迷濛的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他過分英俊的臉孔,他離她那麼近,剔透的水珠順著他的髮梢滴答滴答的落下來,落在她白皙的肌膚上,她竟覺得那水珠是滾燙的。臉頰不自覺的紅了起來。
「你才多大的年紀,就有想不開的事。」他開口的聲音帶著微怒。
陳玫愣住了,半響才會意過來,原來他以為她要自殺。
「不,不是的。我,我的項鏈掉在水裡了。」她有些慌亂的解釋,不知為何,竟然那麼害怕他生氣的摸樣。
隔天,她收到了一條新的項鏈,和丟失的那條一摸一樣。最初的心動,就是從那條項鏈開始的吧。後來,他們經常在一起,一起散步、一起吃飯、一起看日出日落。他不會主動牽起她的手,卻總是溫柔的對她笑著。她錯誤的以為,那就是喜歡了。
若不是那一次的意外,他們之間會一直這樣下去,曖-昧著,卻不跨越界限。
那一天,他心情不好,她陪著他,喝了好多好多的酒。許多事,已經記得不那麼清楚了,只知道一切發生的突然,幾乎讓人措手不及。酒後亂-性,她成了他的女人。他是迷亂了神志,可她卻是清醒的,清醒的看著他痛苦,清醒的讓他在自己身體中攻城略地,也清醒的聽他喚著別的女人的名字。
他說「佳麗,你怎麼會那麼冷漠,你到底有沒有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