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三章 瞞天過海 下 文 / 雲的漂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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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維藩走到窗前，望了眼街道上排的漫長的取款隊伍，他的心頭一寒，沒想到這場擠兌風波如此之大，義善源錢莊恐怕難逃一劫了。[bsp;「經理，您快做決定吧，否則錢莊今天就撐不下去了。」值班經理見丁維藩沒有什麼表示，著急的催促道。櫃檯上的情形已經千鈞一髮了，每過一刻鐘，就會少上幾百兩銀子，剩下的幾千兩銀子連半個時辰都支持不下去。
李有志自然明白丁維藩的顧慮，於是苦笑著向值班經理解釋道：「現在銀庫裡只剩下七十來萬兩銀子，這裡邊還有留出五十萬兩來應付那個洋人，我們只是借口調撥困難，這才拖到現在，一旦那個洋人要求提款，我們卻付不出現銀，我們錢莊同樣會失去信譽。這種情況下，你說我們敢輕易動用銀庫中的銀子嗎？」
「都怪那個該死的洋人，早不提，晚不提，偏偏挑這個時候提款，弄得我們這麼為難。」值班經理明白了經理的為難，不好繼續催促了，只好憤憤不平的埋怨前來提款的那個洋人。
「你以為那個洋人是湊巧過來提款的？這一切根本就是他們策劃的。」提到這件事，李有志心裡也是一肚子的火氣，今天在源豐潤錢莊、外國銀行以及道台衙門之間跑了一趟，他也算是看明白了，義善源錢莊和源豐潤錢莊同時遭到擠兌，根本就是上海的那些外國銀行搞的鬼，他們看準了股災過後，上海官府和本土的錢莊資金鏈斷掉的時機出手，就是要徹底擠垮兩家上海銀錢業的支柱，從而獨霸上海金融界。
「您說我們遭到擠兌，是那些洋人搞的鬼？」值班經理見識比不上李有志，此刻正張大了嘴巴驚訝的問道。
「除了他們還能有誰同時對我們兩家錢莊同時展開行動啊？而且一下子拿出了兩個月前存放上的五十萬兩銀子，這擺明了就是要擠垮我們嘛！」李有志憤慨的說道。
「這可怎麼辦啊？那些外國銀行背景很深、實力雄厚，如果他們要一心要擠垮我們，那我們該怎麼辦啊？」值班經理很是擔憂的說道，本來以為只是普通的一次擠兌事件，沒想到這次擠兌事件的幕後推手居然是外國銀行，這讓值班經理有些驚慌失措。
「按我的意思，我們把銀庫裡的錢全部兌付給本地人，一兩銀子也不留給那些洋人，就算我們錢莊倒閉了，也不能讓他們得到什麼好處。」李有志生氣的說道。
「上海的道台衙門，還有兩江總督府不是支持我們兩家錢莊的嗎？為什麼他們不能借點款給我們呀？要是官府支持，我們也能把這次擠兌風波應付過去啊！」值班經理沒有理會李有志的氣話，直接建議道，他可是知道兩個月前上海道台衙門將三百萬兩官銀存放到了兩家錢莊中，這也是為什麼兩家錢莊能夠在股災過後繼續堅持下去的原因。
李有志有些無奈的再次解釋道：「你以為我們沒有找官府嗎？我親自去了一趟上海道台衙門，可是蔡大人告訴我道台衙門也沒銀子了，三百萬兩官銀已經都存放到了兩家錢莊中。蔡大人倒是很支持，可惜手頭上沒錢，無能為力啊！」
隨即，值班經理和李有志同時深深的歎了一口氣。義善源自成立以來，對待內部職員待遇一向很優厚，錢莊中的員工對義善源也很有感情，真的不希望義善源倒閉關門，可惜這一切並不是他們能夠掌控得了的。
正盯著窗外的丁維藩聽到兩人的談話卻是靈光一現，突然轉身問道：「有志，你說蔡大人很支持我們錢莊，只是手頭沒錢，無能為力？」
李有志不知道為什麼經理這麼激動，但還是點頭說道：「沒錯啊，這是蔡大人親口對我說的。」
丁維藩興奮的擊掌自語道：「這樣就好辦了，義善源有救了！」
李有志和值班經理不明所以，但是清楚的聽到了經理說有救了，激動的問道：「經理，你有什麼辦法，趕緊告訴我們吧，櫃檯那邊可支持不了多長時間了。」
丁維藩擺了擺手，讓他們先安靜片刻，然後仔細的整理了一下思路。剛剛他只是有了一個想法，至於如何操作還沒有想好，現在便仔細的思考一下具體的辦法。
值班經理和李有志緊張的注視著丁維藩，片刻後見到丁維藩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兩人高度緊張的神經頓時鬆弛了下來，這種情況下還能笑得出來就一定是想出辦法了。
果然，丁維藩抬頭問道：「我們錢莊中是不是有一條通向外邊的秘密通道？」
「是的，為了防止戰亂的時候被圍困在錢莊中，當初建造錢莊的時候特意留出了一條通向附近一處院子的通道，方便我們及時的將銀庫中的存銀轉移出去，那處院子房產也是我們錢莊的，不過這些年來一直沒有使用過。」李有志回答道，上海自鴉片戰爭被劃為通商口岸後並沒有太平過，各種幫會、洋人、官府的勢力錯綜複雜，甚至太平天國時還被太平軍攻擊過，因此在錢莊中留出一條秘密通道也是為了以防萬一。
「恐怕今天我們就要靠這條通道來挽救錢莊了。」丁維藩感慨道。
值班經理和李有志對視一眼，從對方眼中都看到了疑惑。不過丁維藩並沒有讓他們疑惑多久，他來到值班經理身邊小聲的吩咐道：「你找幾個靠得住的職員，讓他們秘密的從銀庫中將十萬兩銀子通過秘密通道搬運到那處小院裡，然後……」
值班經理聽完後很是激動的說道：「經理放心，我一定完成。」
丁維藩還是不放心的交代了一句：「一定要注意保密，我們錢莊能不能支撐下去就看這一次了。」
值班經理走後，丁維藩向李有志吩咐道：「有志，等下你出門找些人散佈一個消息，就說上海道台衙門決定緊急救助我們錢莊，特意從上海府庫中調撥了一百五十萬兩白銀借給錢莊，這筆銀子下午四點左右就能到。」
李有志沒有什麼廢話，點頭答應道：「這件事不難，我會辦好的。」
望著兩人離去的背影，丁維藩心裡默念著：「成敗就在此一舉了，希望一切順利。」
下午三點左右，前來義善源錢莊提取現銀的人如同潮水一般，一浪高過一浪，在最忙的時刻，甚至連丁維藩都親臨現場，坐鎮指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