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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7. 拜師學藝 文 / 酒瀾夢

    一晃半月過去了,皇后倒也沒有再找麻煩,我臉上的傷在郎中的醫治下也基本痊癒。

    這日,我正在荷花池旁的涼亭裡練字,畫闌在一旁為我研磨。此時正值鮮花爛漫的五月,一池的荷花肆意舒展著身姿,亭亭玉立於碧綠的荷葉間,倏忽一陣清風拂過,裊裊荷香沁人心脾。

    正當我以筆浸墨,將筆懸於薄宣之上時,從荷花池傳來一陣衣袂錚錚之聲。我抬首望去,只見一個潔白無暇的身影,從碧池上空足點著嬌嫩的荷花,一步步極盡從容雅致地朝這邊飛落而來。

    那白色長袍纖塵不染,翩飛的廣袖如朵朵白雲籠罩著他。一頭墨玉般的長髮間插著一隻羊脂玉簪子,如黑色瀑布般流瀉而下,時而輕撫他的面龐,時而乖順地披散在肩頭,光可鑒人。剎那間,週遭的萬物彷彿都恍惚了,只餘下他如披月華的超然身姿,就連他身後的一池荷花,也自慚形穢般的開敗了。

    他徐徐轉了半個身,雙足輕穩落地,腰間斜掛的玉笛微微搖晃,不沾半點塵世污濁,而後側頭對我清朗一笑,頓時令我目眩神迷。

    我期盼了四年的白色身影,就這樣出現在了我的眼前。

    「神仙!」

    「神仙?」他聽我叫他神仙,不禁彎唇一笑:「在下不敢妄稱神仙,不過家師倒是一位世外高人。」他的聲音,如雪化後的細流匯成的小溪,如煙雨滴落屋簷串成的雨珠,清亮溫潤,絲絲暖人心。

    「『陌上人如玉,白衣素無塵』,想必這位少俠就是人稱『清逸居士』的雲陌塵吧。」爹面帶淺笑從院門口走來,似在詢問,又似陳述。

    「奕親王抬舉了,雲某不敢當。那只是江湖上的朋友賞識我才取的,不敢當真。」

    「今日雲少俠蒞臨本府,本王甚感榮幸。只是不知少俠有何貴幹?」

    神仙望向我微微一笑:「雲某四年前曾與郡主有過一面之緣,郡主可能已經不記得我了。」

    「我記得!爹,就是這個人把我從樹林中救出來的!」我心中太過急切,一時竟忘了剛出生的孩子不記事這個事實,還好爹驚喜於找到恩公這件事,沒有細想我的話。

    「哦?原來雲少俠就是我們尋覓多年的恩公啊!大恩大德無以為報,只望您有任何貴事本王能幫得上忙的,我們全家在所不辭。」

    「王爺言重了。」他婉婉施了一禮:「雲某早聽聞郡主聰慧機敏,鍾靈毓秀,今日一見果然靈氣逼人。雲某私心想將郡主收為徒,受其己之所精,不知王爺可否應允?」

    爹雙眸一亮,朗聲道:「世間多少人仰慕雲少俠的才學而不得,今日您竟親自登門要收小女為徒,真是我家門之榮幸啊!嵐兒,還不快拜見師父。」

    我還沉浸在他們的對話中不知要如何做,直到爹的一聲提醒我才猝然驚醒,連忙跪伏在師父膝前連連叩拜:「徒兒喬瑾嵐拜見師父。」

    「哪有你這樣拜師的?」爹不禁笑道:「還請雲少俠移步正廳,讓嵐兒為您奉茶。」

    「有勞王爺了。」師父雙手作揖,我們便跟著爹去了正廳。

    娘知道了我要拜師後異常欣喜。因為女子不能去國子監學習,娘還準備為我找一個先生到府裡教我,沒想到今天就有一位先生要收我為徒,還是名震天下的清逸居士,娘非常激動。

    茶水準備好後,我按爹說的為師父奉茶叩拜,師父喝過茶後伸手將我扶起,和藹地說道:「好徒兒,快起吧。」他又側身對爹說道:「承蒙王爺賞識,雲某定會竭盡所能,將畢生所學傾囊相受。」

    「嵐兒,今日你就在家整理一些衣物和所需的日常用品,明日一早我會派一輛馬車來接你到我的住所學習。」

    「是,師父。」

    「王爺,既然事已辦成,雲某便不在此多做打擾,告辭。」師父含笑作揖。

    我們全家將他送至門口,他原地轉身,雙腳縱躍而起,下一瞬便沒了蹤影。我望著他一閃而過的月白色衣角,想起四年前他臨走時說過的話,原來他說的緣分,就是師徒之緣。有這樣一位仙兒一般的師父,我真是三生有幸。

    傍晚兩位哥哥下學後得知此事,對我艷羨不已,尤其是大哥,哭天搶地地抱怨沈先生多麼嚴厲,喬元嵩多麼可惡,羨慕我有這樣一位謙謙君子的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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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一早,師父派來的馬車便停在了王府門口,小廝們幫我把準備的東西搬上車。拜師學藝後,想要回家就很難了,只有逢年過節時才能回一次家,其餘時間都得留在師父的住所,所以爹娘哥哥都十分不捨。在王府門口再三道別後,我與畫闌便一起坐上馬車向師父的住所駛去。

    馬車一路向城南駛去,一開始還有繁華的商舖酒樓,氣派的府邸民居,到後來只剩下一條翠竹掩映的小路了。這一路駛了將近一個時辰,還好有畫闌陪我說話,不算太無聊。

    馬車最終在路左一處竹林缺口處停下,我倆下了車,見那缺口處並無任何門牆之類的阻礙物,只有一排低矮的籬笆,正上方懸著一塊匾,上書「陌塵居」三字。車伕先將我的物品送了進去,我和畫闌也說笑著沿著這條小路往裡走。

    頭頂上方是遮天蔽日的青綠色茂密枝葉,腳下是一條以青石板鋪就的小路,曲徑通幽,如一條神秘的青色隧道,不知要將人帶往何處。我們一路穿行在繁花密葉之間,漸漸步入濃蔭深處,正覺疑惑不安之時,復又前行一步,眼前景致豁然開朗。

    靜亭,古樹,素茶。石案旁,白衣輕垂。

    一雙素手端起案上青花纏枝紋茶壺,將茶斟入青似碧霄的茶盞中,三兩枚深褐茶梗微打著圈輕浮於淺褐色茶水中,清香四溢。師父放下茶壺,側頭對我施施然一笑,月白錦袍輕揚,更襯得他姿容恍若仙祉。

    「嵐兒,路途辛苦勞累,快來飲一盞這廬山雲霧,歇歇腳吧。」他溫潤似水的語聲讓我從剛才那如夢似幻的場景中清醒過來。我微笑著信步走入靜亭,在他旁邊的石凳上坐下。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把一杯新茶推至我面前。

    「嵐兒謝師父。」我道謝後捧起茶杯,細細品著茶,他也拿起一杯茶細品著,表情靜柔地目視前方。這茶入口時雖澀,但細品之卻又有種特殊的清香,讓人靜心沉氣,仿若老僧入定。

    「今日首次來『陌塵居』,感覺如何?」師父忽然問道。

    「寧靜絕俗,清雅怡人,是個修身養性的好居所。」見師父笑而不語,我又問道:「恕嵐兒冒昧,師父您為何要收我為徒?」

    這個問題,和他為什麼要救我的問題,已經困擾我很久了。他在我剛穿來時救了我,現在又收我為徒,並說我們之間有緣,他必定是對我的真實情況有所瞭解,否則不會這麼湊巧。說不定他能為我解答我穿越的原因,甚至,把我送回原來的時空。

    「我在王府已經說過了,因為你聰慧機敏…」

    「不,師父,這些嵐兒都知道。嵐兒想知道的是真正的原因。」我目光堅定,想要看出他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但他依舊雲淡風輕地笑著。

    「這世上任何事物都有它的因、源,待到因緣際會成熟之時,你要的答案,自會明瞭。」我不解地望著他,他是說現在還不到時候嗎?看他沒有再解釋的意思,我也不便追問,反正因緣成熟時,我自會知道答案。於是我轉換了話題。

    「師父,您要教我些什麼?」

    「我答應過你爹要將畢生所學盡數傳授與你,所以嵐兒,你可要努力了。」

    「您已經安排好了嗎?」

    「上午辰、巳兩個時辰,主要學習經史典籍,教你詩詞作畫。下午未、申兩個時辰,主要學習樂器歌賦,教你詞曲韻律。還有卯時,你要起來練功。」

    「練功?我還要學習武功?」

    「對。雖然不會練成什麼絕世神功,但萬一遇到凶險,還是可以應付的。每天練功還能強身健體,延年益壽。」

    這可比現代學的東西難多了,吟詩作畫倒是不難,借鑒一下那些大詩人的名作就行,但是樂器和武功我可從來沒學過。尤其是武功,讓我這個體育成績一直處在及格邊緣的人,每天五點起床練功,簡直是要人命啊!難怪師父說我可要努力了。

    師父看我滿面愁容,安慰道:「嵐兒也不要太過憂愁,你現在才四歲多,以後時間還長,可以慢慢學。」

    估計我還能學個十年,時間還真長啊!

    這天上午,師父就開始教我經史子集了。他見我悟性極高,一學就會,甚是驚訝。之後他換一些更難得經史教我,我便謙虛慎學,謹尊師命。

    午膳是附近村子的李嬸準備的,十分可口。用過午膳後,我就來到師父為我們準備的房間休息。「陌塵居」不是很大,一共就四、五間房。一間是師父的寢室,一間書房,剩下的就是雜物室。我來的前一天,師父就已經騰出一間房給我和畫闌住,畫闌也已經把我們的東西在房間佈置好了。有畫闌在,真是省了我不少心。

    下午,師父又帶我來到靜亭,他從袖中取出一支碧色竹笛遞給我,然後解下腰間的玉笛拿在手中。我看看他的玉笛,又看看我的竹笛,這檔次也差太多了吧。

    「嵐兒,你先試著吹一下,看能吹出聲嗎?」

    我依他所說,把笛子湊到嘴邊,雙手手指按住其中幾個音孔,用力一吹,笛子發出一聲瘖啞的嘶鳴聲。我不棄不餒,再次深吸一口氣用力吹出,笛子居然不出聲了。

    師父在一旁搖頭笑道:「笛子可不是這樣吹的。吹笛子要用你的丹田之氣慢慢輸送入笛中,再用指按孔來控制旋律。切忌吹氣用力過猛,這樣既吹不出聲,還會損害笛子。要像這樣。」師父雙手執笛,將玉笛放在唇邊,雙目低垂,吹出一口氣的同時,十隻修長的手指交替著時而按孔,時而微微彎曲著翹起,一陣悠揚清遠的笛音便從笛中流瀉而出。

    「師父吹得真好!我什麼時候才能吹得像師父這樣好啊。」

    他淺笑道:「為師也只是淺嘗輒止,過獎了。只要你多加練習,總有一天會超過為師的。」

    哎,一開始就這麼難,以後還要學其他樂器可怎麼辦?

    「來,師父從怎樣握笛開始教起,這樣你對笛子也能有一個大致瞭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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