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今生來世2 文 / 桐華
今生來世2
雲歌輕歎了一口氣,握住了許平君的肩膀,很認真地說:「姐姐,我知道你怕皇上會對大哥不利。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證,陵哥哥絕對不是在試探大哥,也不是個大哥設置陷阱。陵哥哥究竟想要做什麼,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我相信他絕不會無故傷害大哥。」
許平君怔怔地看著雲歌。這個女孩子和她初識時,大不一樣了。以前的天真稚氣雖已盡去眉梢眼角添了愁緒和心事,可她眼內的真誠、坦蕩依舊和以前一樣。
許平君點了點頭,「我相信你。」
雲歌微笑:「姐姐更要相信大哥。大哥是個極聰明的人,行事自有分寸,不會拿自己和家人的性命開玩笑。
許平君笑了笑,憂愁雖未盡去,但的確放心了許多,「難怪孟……雲歌,我都要嫉妒皇上了,雖然我們認識這麼久,但我看你心中最信任的人倒是皇上。」
雲歌的笑容有苦澀,「姐姐,不用擔心我。我很小時就認識陵哥哥了,只是因為一點……誤會,一直不知道他是漢朝的皇帝。所以我在宮裡住著,很安全,他不會傷害我的。」
「可是……今天晚上倒也不算白來,見到了上宮皇后,回去可以和我娘吹噓了。雲歌,你會一直住下去嗎?你會開心嗎?」
雲歌聽到許平君特意提起上宮皇后,靜靜走了會兒,方輕聲說:「我和陵哥哥有約定,一年後,我可以離去。」
許平君只覺得皇上和雲歌之間,是她無法理解的。雲歌對皇上的感情似乎很深,卻又似乎極遠;而皇上又究竟如何砍雲歌?若說喜歡,為什麼還會讓她卓若說不喜歡,卻又對雲歌如此小心體貼?
雲歌丟開了這些不開心的事情,笑問:「許姐姐,你娘知道大哥的身份了嗎?現在可真正應驗了當初算的命了。」
許平君想到她娘若有一日知道劉病已身份是的臉色,也笑了出來,「我可不敢和她說,她如今可高興得意著呢!逢人就說女婿得了皇差,跟著霍大司馬辦事,當時我生孩子坐月子時,她都沒怎麼來看過我,這段日子倒是常常上門幫我帶虎兒,還時不時地拿些雞蛋過來。她若知道了真相只怕要掐著我的脖子,逼我把吃下的雞蛋都給她吐出來,再立即給病已寫封」休書,最好我也申明和他並無母女關係。」一邊說著,許平君還做了個她娘掐著她脖子,搖著她,逼她吐雞蛋的動作。
雲歌被逗得直笑,「伯母也很好玩兒了,她這般直接的心思雖然會讓人難堪,其實倒是好相處。」
許平君頷首同意,「是啊!經歷的事情多了,有時候看我娘,倒是覺得她老人家十分可愛。以前看我娘那樣對病已,病已總是笑嘻嘻的,見了我娘依舊伯母長、伯母短,絲毫不管我娘的臉色,那時我還常常擔心病已是不是心裡藏著不痛快,現在才明白,我娘這樣的人實在太好應付了,哪裡值得往心裡去?唉!我如今是不是也算心有丘壑、心思浮沉了?」
雲歌笑著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許平君的問題。
雲歌和許平君沿著千點側面的青石道,邊走邊聊,不知不覺中到了滄河。雲歌說:「那邊有我用冰鑄的一個高台,很好玩。雖然姐姐對玩沒什麼興趣,不過從那裡應該可以俯瞰現在前殿的盛宴,還是值得過去看一看。」
拋開之前被人戲弄的不快,前殿的繁華、綺麗其實很讓許平君驚歎,只是一直緊張地不敢細看。聽聞可以俯瞰百官盛宴,許平君忙催雲歌帶她去。
兩人沿著雲梯攀援而上。抹茶和富裕知道上面地方有限,何況許平君和雲歌料興正濃,肯定不想他們打擾,所以守在底下。
許平君站到高處,只見萬盞燈火,熠熠閃爍,人影歌舞,綽約生姿,宛如蓬萊仙境。
因為隔得遠,只能偶爾順著風勢,聽到若有若無的絲竹鐘磬聲,更讓人添了一重曼妙的聯想。
兩人置身空曠的滄河上,頭頂是青黛天空,對面是蓬萊仙境,只覺得目眩神迷,不知身在何處。
雲歌忽聽到身後悉悉簇簇的聲音,還以為是抹茶,笑著回頭;「你也上來了?快過來看,像仙境一樣美麗。」確實兩個個不認識的男子,隔著一段距離,已經聞到刺鼻的酒氣。雲歌立即叫道:「抹茶,富裕。」
底下無人回答,她的聲音被死寂的夜色吞沒。
雲歌立即催許平君坐下,「姐姐,快點坐下,沿著這個滑道滑下去。」
許平君看到那兩個男子,知道事情不對,忙依照雲歌的話,趕緊坐下,卻看到距離地面如此脯遲疑著不敢滑下。當先而上的男子,一副公子打扮,看著雲歌,眼睛一亮,笑著來抓雲歌,「馮子都倒是沒有哄我,果然是個美人!」
另一個男子伸手去拽許平君,「小乖乖,想跑,可沒那麼容易。」
雲歌在許平君背上踢了一腳,將她踢下去。可許平君的身子剛落下一半,就被大漢抓住了胳膊,吊在半空,上不得,下不去。許平君也是個急脾氣的惡人,一邊高聲呼救,一邊毫不示弱地用力一隻手去抓打那個漢子。大漢一個疏忽,臉上就被許平君抓了幾道血痕。大漢本就是粗人,又是個殺人如砍柴的軍人,怒氣夾著酒氣沖頭,手下立即沒了輕重,抓著許平君的胳膊猛地一揮,「啪」的一聲響,許平君被他甩打在冰柱上。
只聽得幾聲清楚的」卡嚓」聲,許平君的胳膊已經摔斷,胸骨也受傷,巨痛下,許平君立即昏了過去。
雲歌本想藉著功夫拖延時間,一邊和男子纏鬥,一邊呼救,等許平君滑下後,她也立即逃生。不料許平君被大漢抓住,她的打算落空。
雲歌看到許平君無聲無息的樣子,不知她是死是活。心內驚痛,卻知道此事不可亂了分寸,厲聲喝問:「你們可知我是誰?就不怕滅族之禍嗎?」
雲歌對面的男子笑道:「你屍女,還是個很美麗的宮女,不過你的主子已經把你賞給我了。說著左手一掌擊出,逼雲歌向右,右手去抱雲歌。卻不料雲歌忽地蹲下,他不但沒有抓到雲歌,反被雲歌掃了一腳。他功夫不弱,可是已有五分醉意,本就立腳不穩,被雲歌踢到,身子一個踉蹌,掌上的力道失去了控制,將檯子左側的欄杆擊成了粉碎。
雲歌看到那個抓著許平君的大漢搖了搖許平君,看許平君沒有反應,似想把許平君扔下高台,雲歌駭的臉色慘白,叫道:「我是皇上的妃子,哪個主子敢把我賞人?你若傷了那個女子,我要你們九族全滅,不,十族!」
漢子雖然已經醉得糊塗了,可聽到雲哥那句「我是皇上的妃子」,也是驚出了一身冷汗,拎著許平君呆呆站在台上,不知所措。
雲歌前面的男子呆了一呆,笑起來,「假冒荒皇妃,可也是滅族的大禍。除了皇后,我可沒聽說皇上還封過哪位妃子。」一邊說著,一邊腳下不停地逼了過來。
那個莽漢雖沒完全聽懂男子說什麼,可看男子的動作,知道雲歌說的是佳話,呵呵一笑,「小丫頭片子,膽子倒……倒大,還敢騙你爺爺?」說著,就把許平君扔了出去,想幫男子來抓雲歌。
許平君的身子如落葉一般墜下高台,雲歌心膽俱裂,淒厲地慘呼,「許姐姐!」
孟玨瞥到雲歌和許平君離席。心思微動,也避席而出。
雲歌在宮內來往自如,可孟玨一路行來卻需要迴避侍衛,和暗中保護雲歌的宦官,所以孟玨只能遠遠隨著她。
幸好看雲歌所行的方向是去往滄河那裡十分清靜,只偶爾有巡邏經過的侍衛,孟玨再不著急,決定繞道而去。
在屋簷廊柱的暗影中穿繞而行,突然一個人擋在了孟玨身前。
孟玨手中蓄力,看清是劉病已,又鬆了勁,「讓開。」
劉病已未讓路。
「百姓心中正氣凜然的諫議大夫不顧國法禮儀,私會皇上殿前侍女,霍光若是知道了,定會十分高興,送上門的一石二鳥。」
孟玨冷笑一聲:「那也要霍光的耳目有命去回稟。我的事情,不用你心!」揮掌,想逼開劉病已。
劉病已身形不動,一邊與孟玨快速出招,一邊說:「雲歌現在的處境十分危險。你就不為她考慮嗎?」
孟玨招式凌厲,微笑著說:「這是皇上該考慮的問題,他既有本事留,就該有本事護。」
兩人仍在纏鬥,在隱隱的鼓樂聲中,突然遙遙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呼「許姐姐」。
孟玨和劉病已聞聲,同時收掌,縱身向前,再顧不上掩藏身形,只想用最快的速度趕到滄河。
未行多久,就有侍衛呵斥:「站住!」
劉病已身形稍慢,匆匆解釋:「大人,在下乃朝中官員,聽到有人呼救……」
孟玨卻是身形絲毫未停,仍快速前行。
暗處出現很多侍衛,想要攔截孟玨。孟玨立即和他們打了起來。
孟玨幾招內就將一個侍衛斃於掌下,侍衛叫道;「你身著我朝官服,私闖宮廷還殺宮廷侍衛,難道想謀反嗎?」
孟玨隨手取過已死侍衛手中的劍,直接一劍刺向了說話的侍衛。
劍芒閃動間,說話的侍衛咽喉上已經多了一個血洞,大瞪著不相信的眼睛倒了下去。
孟玨冷笑:「想謀反的恐怕是你們。病已,我去救人,你立即回去於安,通知皇上。」
滄河附近幾時需要這麼多侍衛看護了?
雲歌的慘呼,她和孟玨隔著那麼遠都已經隱隱聽到,這幫侍衛守在滄河附近,卻一無反應!
劉病已本想著他們出現後,這幫侍衛能有所忌憚,趁勢收手,他也就裝個不知道,彼此都順台階下,卻不料這些侍衛毫無顧忌。
他知道今晚此事危險萬分,對孟玨說了一聲「平君就幫托你了」,迅速轉身,從反方向突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