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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血染同心縷,淚灑長命花(1) 文 / 桐華

    劉弗陵駕崩後的第二十六日,大將軍霍光領上官皇太后口諭,下旨拘禁劉賀,又命范明友帶禁軍拘拿隨劉賀進京的昌邑國臣子。

    霍光頭一天晚上給范明友的命令是:表面拘拿,實則斬殺。因為事出意外,昌邑國臣子肯定不會束手就擒,一定會反抗,范明友就可藉機用「抗旨」的罪名將所有人誅殺。可似乎走漏了消息,范明友趕到時,竟像劉賀事先下過命令般,無論禁軍如何挑釁,所有人都不出一言、俯首帖耳。范明友無錯可挑,不能藉機發難,只能將劉賀的臣子先拘押起來。

    劉弗陵駕崩後的第二十七日,上官皇太后下詔,廢劉賀,立劉詢。

    劉詢入宮祭拜劉弗陵棺柩,認劉弗陵為祖父,稱自己為劉弗陵嗣孫,又去叩見上官太皇太后,認上官小妹為祖母。

    行完大禮後,上官太皇太后賜劉詢清茶,六順藉著奉茶的機會,低著頭小聲問:「侯爺,可要更衣?」

    劉詢微愣一下,不動聲色地接過茶,彎身叩謝上官太皇太后。等飲了幾口茶,劉詢向上官太皇太后告退,言道內急需去更衣。出了殿門,一個鵝蛋臉、模樣端正的侍女微笑著上前行禮,「奴婢橙兒,服侍侯爺去尚衣軒。」

    劉詢點了點頭,沉默地隨在橙兒身後。一路行去,竟真進了更衣的尚衣軒中,橙兒請劉詢坐,「侯爺稍坐,奴婢去準備薰香。」

    劉詢坐到香榻上,心中全是不解,上官小妹究竟想幹什麼?腦中忽閃過《史記》中的句子,「帝起更衣,子夫侍尚衣軒中,得幸!」只覺得眼前的一幕無比熟悉,不禁啞然失笑,平陽公主用衛子夫討好、拉攏劉徹,前提是「謳者進,帝獨悅子夫。」上官小妹若想用平陽公主的計策為將來鋪路,未免太小看了他。可是……現在能得罪上官太皇太后嗎?能不接受對方的示好嗎?

    突然間,他有幾分頓悟劉徹當年的「急色」了。色非色,幸非幸,劉徹幸的是衛子夫,其實傳遞的是他願意接受平陽公主的效忠,這是一種無聲的結盟儀式,表示從此後,在陳皇后家族外,他接受了平陽公主的勢力。如果當時,劉徹拒絕了平陽公主,沒有臨幸衛子夫,後來的朝堂局勢會如何?平陽公主在未摸準劉徹的心思前,一定不敢對抗陳氏家族,那麼也就不會有後來的一切。

    橙兒捧著薰香、淨手用具進來,劉詢唇角抿著絲淡笑看著她。

    她深埋著頭,捧著香木盤,將手巾送到劉詢面前,小聲說:「侯爺,請淨手。」

    劉詢沒有動,橙兒有些窘迫,只得自己將手巾掀開一角。

    劉詢瞥到手巾下的國璽時,雙眼突地瞪圓,吃驚地看向橙兒,橙兒看到他的樣子,反倒鎮定下來,微笑著說:「奴婢奉太皇太后之命,將它們賜給侯爺。」

    劉詢張了張嘴,卻嗓子發乾,說不出話來。

    橙兒將木盤放到劉詢身爆行禮告退,「侯爺請便,奴婢在外面候著。」

    劉詢緊緊地握著國璽,心內最後的一點擔憂終於消失,本該高興,卻感到莫名的難受,眼前浮現的竟是劉弗陵的音容樣貌。

    他深夜蒞臨寒屋,從此自己的命運改變;他賜自己官職,封自己為王侯;他手把手地教自己詔書格式,何種詔書,該蓋何種印鑒,他將自己作為一個皇子缺失的課程全給補了回來;他教自己如何駕馭朝臣;他站在漢家地圖前,徐徐而談……

    當劉詢更衣返來時,上官小妹頗有倦容,命他和隨行官員都回去。

    劉詢向上官小妹跪下,連磕了三個頭,真心誠意地說:「太皇太后,皇孫定會克盡孝道。」

    小妹微微而笑,十分客氣地說:「哀家早已經習慣一個人守著一座宮殿了,不喜歡打擾人,也不喜歡被人打擾,移居長樂宮後,你也不必來請安,把江山治理好,就是你的孝順。」

    劉詢自然滿口應諾。

    出了椒房殿,劉詢說想一個人走賺眾位官員立即都識相地向他告退。

    不一會兒,偌大的宮殿就好似只剩了劉詢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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