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而今才道當時錯,心緒淒迷(5) 文 / 桐華
霍成君也跪了下來,滿臉誠懇地同求。
這是許平君和霍成君第一次意見一致,恐怕也是最後一次。
殿下的百官徹底看傻了,不明白今天晚上唱的是哪出戲,只能靜悄悄地看著殿上的兩位娘娘同為霍家求婚。
劉詢強笑著說:「這事容後……」
孟玨突地跪了下來,一邊磕頭,一邊說:「臣煢然一人,霍正是良配,求皇上准婚!」
霍光笑瞇瞇地說:「臣代小女求皇上准婚!」
現在的場面已成了射出去的箭。劉詢看了眼仍跪在地上的許平君和霍成君,只得一手扶著一個,挽起了她們,朗笑道:「雙喜臨門、可喜可賀!可喜可賀!霍雲歌山水清韻、花木風致,許香蘭性生婉順,質賦柔嘉,特賜婚於太子太傅孟玨,誥封霍氏正一品夫人,許氏從一品夫人。」一旁早有官員執筆將劉詢的話一一記錄,潤色整理成聖旨。
霍光笑著向劉詢謝恩,將不悅全放在了心底。孟玨卻僵跪在地上,沒有立即反應。
霍成君一泓秋波,從雲歌臉上掃過,落在了孟玨身上,笑著說:「皇上真是厚愛孟太傅!一門竟有兩位一品夫人。恭喜孟太傅!」
孟玨警醒,忙磕頭:「臣謝皇上隆恩。」殿上立即響起眾人七嘴八舌的道喜聲。
劉詢只抬了抬手,讓他起來,拿起桌上的酒杯欲喝,卻早已是空的,七喜忙端了酒壺過來斟酒,劉詢未等酒斟滿,就不耐煩地問:「歌舞呢?」
一旁侍奉的宦官立即命奏樂。因是賀太子冊立,歌舞喜慶歡快,滿殿的人也好似都喜氣洋洋,劉詢笑賞著歌舞,緩緩端起酒杯,一口一口地喝著酒。
雲歌等著兩曲歌舞完了,眾人對她的注意都散了時,藉著更衣,悄悄退避出了筵席。都是熟悉的路徑,不大會兒工夫已經行到宣室殿外。有宦官過來查問,見是她,倒是愣了,「姑娘怎麼在這裡?」
可他的面孔對雲歌而言,卻是陌生,「你在宣室殿當值?」
「是!皇上登基後,將奴才從驪山調到這裡。」
那病已大哥應是相信他的了,「麻煩你幫我帶個話給皇上,說我想私下見他一面。」
「姑娘客氣,奴才立即找人去給七喜總管傳話。」
雲歌點了點頭,眼睛一直望著殿內。
宦官請她進殿等候,她沉默地搖,可一會兒後,又向前行去,未走幾步,卻又猛地停住。她似想後退,又似想前進,幾番猶豫後,遲遲疑疑地走進了殿門。
宦官在前面帶路,想領著她去正殿,笑問:「姑娘想喝什麼茶?」身後沒有回應,一轉身,看見雲歌不知何時早停了腳步,呆呆立在院內。
宦官小步跑著回去。
雲歌似乎盯著院內的一草一木,眼中卻空無一物。他隱隱明白了緣由,輕輕說:「姑娘要用人,喚奴才就可以了。」說完,也不管雲歌有沒有聽到,悄悄退了下去。
劉詢進來時,雲歌正低頭立在蔦蘿架下,一手扶著竹架,一手輕撫著葉蔓。隔著疏落間離的綠葉看去,她的人如籠在氤氳流轉的青紗中。他身後的宦官想出聲命雲歌跪迎,劉詢擺了下手,令他下去。
他輕步走到籐架前,低聲說道:「你來晚了,花期剛過。」
雲歌抬頭,看見綠葉中,一雙黑漆的眼睛,若星辰一般,將她陰冷黑暗的迷途突然照亮,她笑了起來,「你說『蔦與女蘿,施於松柏』,很難種在庭院,可我種活了。」語聲輕得似怕打碎夢境,快樂卻盈滿了整個天地和她的眉眼。
雲歌走近,伸手想觸碰他,又突然想起了什麼,立即縮回了手,「我知道我一碰,你就會像以前一樣又走了。這次我不動,也不說話,你多陪我一會,就一會。」
她的目光沉靜,不管紅塵繁華、時光荏苒,天地在她的眼中,唯有他!
劉詢只覺得熏然欲醉,醉夢中,時光似將過去與現在最完美結合。他溫柔地凝視著她,分開了擋在臉前的籐葉,輕聲說:「雲歌,我不會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