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而今才道當時錯,心緒淒迷(6) 文 / 桐華
雲歌怔怔地看著他,眼中有了一層霧氣,遮得她的人在迅速遠離,劉詢伸手欲握,雲歌恰後退了一步,躬身行禮,「皇上,臣女失禮了。()」
劉詢遞到半空的手,突然改向,落在了一片籐葉上,好似本來就想去撫那片葉子,「雲歌,你還要和我玩君和臣的遊戲嗎?」
雲歌笑直起了身,「那你要我叫你什麼?還是『大哥』嗎?」
劉詢繞過籐架,站在了雲歌面前,「嗯。」
一個宦官抱著一卷湘妃竹蓆,鋪放在花架下。七喜端著一方小几過來,上面放著兩杯剛烹好的茶,劉詢淡笑著說:「給朕拿壺酒來。」
七喜忙去拿了壺酒,劉詢連酒杯都未用,拎著壺直接倒進了嘴裡。
雲歌本想等著他問「尋我何事」,可劉詢根本不開口,只倚坐在籐架下,笑喝著酒。
雲歌低著頭,將手中的茶杯轉了一圈又一圈,幾次想開口,卻都難以成言,心內紛亂忐忑,左思右想著,真的能行嗎?大哥他能答應嗎?
「還記得嗎?有一次我們也一直沉默地坐在院子裡。」
暗沉的聲音在黑夜中突兀響起,雲歌呆了一下,真正地微笑起來,「嗯!那次我們還去見了衛皇后,我當時不知道她是……其實我該給她磕個頭的,我知道大哥正在給衛皇后重新修建陵寢,等遷葬後,我再去給她磕頭。」
劉詢俯過身子,緊盯著雲歌問:「你真願意嫁給孟玨嗎?你要不樂意……」
「真的是我自己的主意。」
「那我呢?」
「什麼?」雲歌完全不能明白。
「我算什麼?」
「大哥,你喝醉了嗎?」雲歌身子後仰,想要避開劉詢。
劉詢猛地握住了雲歌的胳膊,「我身在監牢時,是誰花費了無數錢財買通獄卒,只為了讓我晚上能有一條毯子,白天能多一碗飯?是誰又是哀求又是重金的將當鋪裡的玉珮贖回?是誰為了向霍光求情,以廚技大鬧長安,還不惜得罪當時正權勢鼎盛的上官家族?」
雲歌,著急地說:「大哥,你誤會了!」
「我誤會了?」劉詢笑起來,「雲歌,你看我的眼神,我不會誤會!雖然你總是躲在暗處,每次我一看你,你就閃避開了,可我心裡都明白。只是當時……當時我沒有辦法,自己的命都朝不保夕,我拿什麼去擁有你呢?只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雲歌,那些東西呢?那些盛在你眼睛裡面的東西呢?為什麼沒有了?我想你像剛才那樣看我,我現在可以給你……」
「大哥!別說了!那些事情是我的錯!你已經有一個天下最好的妻子,現在後宮裡面還有張良人、公孫長使,以前的事情,你就別再想了,那些事情真的是誤會。」
她竟然將以往的一切一筆勾銷,好似那些東西都是他幻想出來的。劉詢傷怒交加,「誤會?我不相信我親眼看到的,親耳聽到的是誤會。在你心中,我先孟玨一步,如果不是我無奈退讓,他哪裡會有機會?雲歌,不要嫁給他!我如今哪裡比他弱了?」他想拉她入懷,雲歌扭著身子要閃。
劉詢武功高強,雖然因醉只剩了六七分,可武功大進的雲歌也只勉強和他打了個平手。兩人一逼一躲,整個蔦蘿花架都顫起來,酒壺、茶杯全摔在了地上,叮叮噹噹地響,可整個宣室殿似乎只有他們。
纏鬥中,劉詢漸佔上風,雲歌的兩隻手都被他縛住,動彈不得。他輕撫著她的臉頰,喃喃說著,「雲歌,所有可望不可及的東西,我都得到了,只剩你了……」手指摸過她的唇時,雲歌猛地張口重重咬在了他的掌上。
猝不及防受到攻擊,巨痛下,他立即收回縛著雲歌雙手的手,本能防護地揮掌。剎那,掌風已經掃到雲歌太陽前,雲歌根本沒有辦法閃避,只抬眸望向了他。被那雙眸內的清寒波光一映,他突地打了個冷戰,生生地頓住掌勢,酒立即驚醒了一半。
雲歌趁著他愣神,立即退後,緊緊地拉著自己的衣服,遠遠地縮坐到了花架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