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北邙山 第324章 翻手雲，覆手雨 文 / 英年早肥
第324章翻手雲，覆手雨
身為一族之長，李季蘭毫無疑問是個聰明到極點的女子。
而聰明人之所以聰明，就是因為她總是能在最短的時間內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簡而言之，她不但能知人，而且極善審時度勢。
更關鍵的是，於審時、度勢、察人之外，她還能屈能伸，敢於放手去做！
現在，她能確定李昂是可以煉製清元丹的，但是人家話裡的意思已經很明白：第一，他並不稀罕美人魚一族手中的九葉朱草和將來的清元丹，第二，人家不願意幫自己煉丹。
也就是說，李昂很明顯的就是不給面子！
怎麼辦？
心念電轉之間，李季蘭道：「先生過謙了！既然兩位曹先生都對先生如此推崇，先生的能力肯定是不容置疑的！說起來，我們人魚一族存在數萬年，一些珍稀的藥材之類，倒是儲存了不少，可惜的是，我們人魚族似乎是天生就不適合做丹師，因此多年以來，就有好東西也只是在族內的倉庫裡存著，不要說派上用場了，甚至連個專門負責分類保管和打理的人都找不出來，因此雜亂無章的緊，連我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什麼、沒什麼！」
「……如今既蒙先生大駕降臨，季蘭腆顏，想求先生在此間事了之後，幫我們人魚族整理辨別一下庫存，不知先生肯否相助？」
「嗯？」
李昂聞言先是一愣，心說自己連幫她們煉丹都沒答應呢，這居然又提出一個請求？
不過很快，他就回過神來了。
說是幫忙分類整理一下，其實說白了，她的意思就是，我們族內所有庫存的藥材和珍寶，你看上什麼，隨便拿！
反正在整理出一個眉目之前，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什麼、沒什麼」！
想明白這一點，再看向李季蘭時，李昂眼中滿是震驚。
而偏偏，此時此刻的李季蘭笑容謙淡，似乎她剛說的只是一件尋常之極的事情，只是朋友之間的幾句閒聊而已。
於是，李昂略有些不自信地扭頭再看曹子平與曹健兩人，直到從他們兩人臉上看到了同樣的震驚表情，李昂才終於確信自己的理解沒有錯！
扭頭再看時，蔣敏之和袁金兩人，一個固然是一臉懵懂不解的模樣，另一個則仍是千年不變的木然神色，叫人根本看出任何的神情變化，但賀蘭朵朵和杜雨卻顯然都是聽明白了李季蘭話裡意思了的，此時她們的臉上也紛紛露出了震驚的神色。
把自家的庫存拿出來任由別人挑揀，這本身就已經是需要極大魄力才能做出的決定，更何況，和人類那些頂天了傳承幾百幾千年的家族、宗派不同，美人魚一族可是存在了數萬年了，而且他們是既陸地且水中都可以自由活動的！
幾萬年的漫長時間下來，天知道他們的庫存該是豐富到了什麼程度！
如此豐富的儲藏，卻可以任你拿任你揀……這可絕對是一份大禮了，不要說李昂，換了再厲害的人聽到，怕都要心動不已！
這份大禮送的……簡直是直擊心窩！
而且人家的話還說的無比委婉——只是拜託你幫忙整理一下而已，這可不是送禮哦！
這樣一來，其中未盡之意，簡直滋味無窮！
說實話，即便再眼饞美人魚一族庫存的人，如果李季蘭公然開口以送禮來求幫忙，固然也有的是人會為了她們的庫存而答應，但到底不免要落下「貪財慕利」的名聲，就算是答應了，也會讓人心裡不那麼痛快！或者說，痛快地不那麼完美！
而換成李季蘭當下這個說法，把送禮變成幫人家忙，這可就一下子好聽了不知道多少倍！
別的不說，光是她這份送禮的方式，就足以讓人在第一時間好感大增！
而與此同時，她這份機變與果決，還有這份常人不敢、也不捨得的大手筆，也是一下子給李昂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
饒是此前李昂對李季蘭並無多少好感，此時也是不由得一下子被打動了！
「或許這個女子，還有她背後的美人魚一族，還是很值得結交一下的？」李昂忍不住心想，「就拋開他們那些庫藏的藥材不說，單單只是為了李季蘭這個人，我也有必要出手一下？」
而就在這時，剛剛才在談笑間渾不在意地送出一份大禮的李季蘭，不但沒有絲毫送禮的覺悟，反而還態度誠懇地道：「說來羞愧，季蘭資質平庸、朋友又少，自接任我族族長以來，雖然族內對季蘭頗為支持，但季蘭自付才、力皆不足以帶領人魚一族繼續壯大，因此一直以來都想要多多結識一些朋友，卻一直苦尋不得。」
「……前些日子請到曹子平先生來寒舍做客之後，季蘭正自心動，今日又遇先生，正是季蘭之幸也！今日季蘭斗膽，想請二位先生出任我人魚族的護法，從此之後，我人魚闔族上下皆尊二位先生為上人，我族上下所有人等，包括季蘭在內，皆可聽憑二位先生驅使，而二位先生則在方便之時為我人魚一族提供一些丹藥方面的幫助，不知二位先生……豈有意乎？」
她這一番話，順承前意而來，卻是另有機杼，李昂聽完了，不由得沉默不語，只是扭頭與曹子平對視了一眼。
眼神交換之時，他們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與自己完全相同的意思：李季蘭這個族長，真是……厲害！
人家不但大手送禮，送的謙遜客氣，而且還許給你無上的地位！
而且她還順手把曹子平拉過來，一方面避免了力捧李昂之下曹子平心中會有不悅，另一方面，也給李昂找了一個同伴，顯示出她李季蘭代表美人魚族做出的這個決定，只是根據自身需求而行的，絕不是為了討好李昂這個人！
瞧瞧人家這一連串的手段，李昂才頓時明白什麼叫翻手雲，覆手雨！
這個時候，曹子平雖然不說話，但李昂能夠看得出來，對於李季蘭所許諾的這個「護法」的身份，他還是非常心動的。
畢竟，美人魚一族存在數萬年，就不說潛藏在人類視線之外的實力、渠道等等，單單只是大家隨隨便便能夠猜到的實力，哪怕只是與之結盟，也是於人於己都有大好處！更何況李季蘭許諾的可是幾乎凌駕於整個美人魚族群之上的護法？
所以李昂能夠想像得到，如果不是考慮李季蘭發出邀請的主體是自己的話，只怕這個時候曹子平已經要忙不迭的點頭答應下來了。
但這個時候，面對李季蘭這等厲害之極的人物，面對這前前後後那麼多讓人心動的條件和許諾，李昂卻並沒有如李季蘭、曹子平等人所想的那樣、在心動之後直接點頭答應。
相反的，猶豫片刻之後，他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