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北邙山 第325章 且留一份大人情 文 / 英年早肥
第325章且留一份大人情
看見李昂搖頭，所有人都是為之一愣。
這時，只聽李昂道：「李族長的厚意，在下心領了。既然話說到這個地步，那兩顆清元丹，你把藥材拿來，我分文不取，幫你煉製出來就是！」
頓了頓，他又道：「至於清理你們族中的庫存之事，曹子平兄身為四級丹師，又是曹氏之主，可是在藥材堆裡長大的，由他來襄助整理，想來從容之極，而人魚一族的護法，如果族長堅持認為需要設立，我也認為曹子平兄乃是最最合適的人選。」
「……至於我麼，一則我自覺年輕識淺，難堪大任，二則我來自青州，不久之後還要回青州去，怕是為人魚族護不了什麼的，所以，實在是不敢受命！」
他這番話說完了，滿堂皆驚。
送到手的利益不要，許給的高位不取……世上還有這種人麼？
曹子平和曹健兩人固然是一臉驚愕地看著他，就連賀蘭朵朵和杜雨臉上也滿是不解。至於李季蘭，更是目光炯炯地看著李昂，眸中神彩、複雜莫名。
聽李昂話裡話外都是對自己的推崇，甚至把李季蘭許給他的利益都推到自己手裡，曹子平一則心生感激，二則卻也知道「不該屬於自己的東西就絕對不能要」的道理，當下他便忍不住想要開口勸說李昂一下。
然而這個時候，李昂卻根本就不留給他勸說的時間，此時的他，一反剛才的謙遜、靦腆模樣，開口間充滿了一種不容置疑的力度，對李季蘭道：「回頭請李族長把你們準備好的煉製藥材拿來，然後給我一間靜室，和一個時辰的煉製時間即可！」
聽他這麼一說，曹子平心念電轉之間，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不由得扭頭看了李季蘭一眼，卻見李季蘭也正自驚愕地看著李昂，他不由心想：如此行事，果然大氣！
曹子平不是曹健，身為一族之主，他對於人心，可說是早已看得通透。此前李昂先是堅決地拒絕為人魚族煉製清元丹，在李季蘭一番果決豪邁的表態之後，態度卻居然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而且他偏偏還並不是為李季蘭所許諾的那些東西所打動的，那麼其中的解釋，就只有一個了，那就是：打動他的，是李季蘭這個人！
其實仔細想想，剛才李季蘭的那份臨機果決，令曹子平這個同為一家之主的人也是不由得為之折服、自愧不如！因此，對於李昂突然做出的這個決定，雖然初聽時頗覺驚愕，但仔細一想，倒是深覺正在情理之中！
似李昂這等天資的大丹師，只要他肯張口，該得有多少強大的宗門世家願意為他提供藥材？人魚一族雖然積攢數萬年、肯定是攢下了不少寶貝，但要說憑此打動李昂，卻也未必，而人魚族的護法，說起來好聽，但是以人魚族的現狀來講，一個勢力只在水中、根本無力在陸地上站穩腳跟，而且現在還乾脆避居於這等荒僻之地、甚至連水都不敢下的人魚族……李昂真的會稀罕麼？
反倒是李季蘭這個人，雖為女子，還是人魚族的女子，卻是不讓鬚眉，是個真正值得結交、也值得拉攏的對象！
想明白這些，曹子平心裡不由得越發佩服李昂，以他的年紀和閱歷，居然能在瞬息之間就把這等事情看個通透，這已經不是單純的聰明二字能解釋得了的了。
若非天才，焉得如此乎？
同時，曹子平心裡也是不由得便隨之調整了自己對待美人魚一族和李季蘭這位族長的態度——至少，像此前那樣索價高昂才肯過來為美人魚一族煉丹的事情，是絕對不能做了！
因此，這時曹子平便道：「李昂先生之推許，子平愧不敢當啊！我們叔侄此來，無寸功於人魚一族，焉敢有所求乎？整理庫存之事，李昂先生和李族長提也休提，這一點，是我們叔侄斷乎不肯行的！至於護法麼，子平才疏學淺，也是不堪使用的緊，絕不敢竊據如此高位，倒是在下覺得李族長行事大氣、有決斷，因為深為看好貴族將來的發展，如蒙不棄，我曹氏家族想高攀一步，與貴族結為盟好，不知尊意如何？」
李昂聞言扭頭看了曹子平一眼，心中不由得俯仰大讚！
心想：「果然不愧是當家主的！曹子平見機之快、心思之靈，怕是不在李季蘭之下！」
事實上閒下來時仔細數來，李昂每每感覺，這兩年間自己所見過的這些天下梟雄人物，不管是闞廣、楊鳳軒等一家之主，還是陳景華這等一宮之主，再不然就是像劉度那樣大總管式的人物，以及在賀蘭州所見的曹子平、李季蘭等人，往往都是人事精熟、心機通透，其精明果決之處，是自己這個十六七歲的毛頭小子絕對無法相比的！
簡單來講，人家能一步步走到那麼高的地位，都是絕對有道理的！
也因此，雖然自己的實力一路水漲船高，眼看已經有了點登高凌絕頂的意味，但李昂卻時時刻刻不忘引這些超卓人物以為戒懼，時刻提醒自己不要自滿！
這時候，聽了曹子平這番說法，李昂心中贊成的同時，不由得便開始想：「或許等我回了青州之後，應該派人過來與曹氏家族接洽一下，商談一下彼此、以及兩州之間關於丹藥、藥材等方面的合作？」
事實上，曹子平不但在轉瞬之間就把握住了李昂的意思，而且還很積極地給予了配合。說白了，李昂的意思就一個：我什麼都不要，就是要給你這個天大的面子！
我給你的面子，是什麼？
那就是一份天大的人情！
而就衝著李季蘭這個人、就衝著李季蘭是人魚族的族長，便足以讓李昂覺得，且留這份大人情……絕對不會錯！
而事實上，儘管李季蘭繼續誠懇地要把手裡的一份大禮送出去，但是當李昂和曹子平在瞬間達成一致之後，又是如此「不佔便宜」的行事，李季蘭雖然明知要欠人情，而如果能不欠人情的話，其實她更願意拿出自己許諾的那些條件去償還，但此時此刻，李昂等人的提議，卻仍是她根本就不可能拒絕的。
因為她需要李昂煉製出來的丹藥！
這個時候，李季蘭倒也爽快，眼見這份禮送不出去，便果斷地再也不提。
當下眼見事情談妥，清元丹的煉製似乎也已經不存在什麼障礙，李季蘭的心情頓時就鬆快了不少，這才發現大家居然一直都是站在殿門口，頓覺失禮，便趕緊把李昂等人往殿裡讓。
到現在麼，大家什麼都談攏了，彼此之間的關係比之剛才自是不同。
閒談一番之後，李昂只叮囑她把藥材預備好，明日一早自己就把丹藥煉製出來，然後便婉言推辭了李季蘭要設宴款待李昂一行人和曹氏叔侄的建議，只說自己累了，要好好休息一夜以備明日煉丹。除此之外，他既不多問、也不多說。
當下李季蘭只好打發人給李昂等人都安排上好的客房，同時親自把李昂等人送到客房裡，並隨後命人把飯菜都送到客房，這才告辭離開。
一等她走了，賀蘭朵朵先就忍不住問道：「你不要她給的那些好處也就罷了，怎麼不趁機會問問李素蘭的情況？有你幫她免費煉丹這份人情在，她總得給個說法，不至於再動不動就拿事涉機密來對付咱們了吧？」
李昂笑笑，問她：「送人情嘛，要這要那，問這問那，還叫什麼送人情？既然要送，那就要送個乾脆大方嘛！」
賀蘭朵朵聞言頗有不滿，這個時候就看出來，杜雨到底還是做過多年雪靈宮長老的，胸中見識即便是賀蘭朵朵這樣出身大家的人也等閒不容易比得過，當下見賀蘭朵朵似乎還想問什麼，她便一伸手把她拉到一邊，為她解釋道：「妹妹你是丹師，自該知道清元丹是做什麼用的，那你何妨想一想，為什麼人魚族寧可花巨大的代價，也要求人來幫忙煉製這種丹藥呢？」
這個問題，倒是賀蘭朵朵此前所不能想過的，不過既然杜雨都提醒到這一步了，她如果還想不明白，那她這麼多年的賀蘭氏可就白待了。當下她略微一想，不由驚訝地道：「這麼說，美人魚一族有人受了重傷？」
杜雨點點頭，又道：「既然可以肯定是美人魚內部有人受了重傷，非清元丹不能治，那麼可想而知，美人魚肯定是有了一個很了不得的敵人！如果妹妹你再聯想一下主上這一路所說的心中猜疑，像美人魚為什麼不住在水裡，反而要挑選了這麼一處偏僻之地居住，像他們為什麼一副戒備森嚴的模樣，還有就是妹妹你一直擔心的李素蘭被軟禁要做祭品一事……」
不用再多說了，賀蘭朵朵雖然年輕，在見識和心機上要比杜雨略遜一籌，但她可不傻！杜雨的話說到一半，她就已經忍不住吃驚地長大了嘴巴！
「姐姐你是說……美人魚現在、真的處境艱難？」
杜雨微笑著點點頭，「即便不中，亦不遠矣！」
頓了頓，她笑道：「古人云，欲取之，先予之！主上不求回報的幫他們煉丹，以那李季蘭的聰明，你覺得她會不對咱們通報一下咱們關心的事情麼？再說了，同樣是施恩，是事情做成之前恩情大，還是事情做成之後恩情大？」
賀蘭朵朵先是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樣點了點頭，旋即漸漸想透了整件事，又是不由赧然，這時，她聽杜雨又笑道：「……所以，你就別追問了，關於李素蘭的事情，相信李季蘭一定會給主上和你一個交代的！」，先是點了點頭，旋即卻是不由扭頭嗔怪地瞥了李昂一眼。
「看不出來麼……以前還覺得他就是色痞，現在看來，他倒是還蠻有心機的！」
這個話真不知是褒還是貶了，李昂對此，只好攤攤手，表示不屑搭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