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087 子夜驚雲起（二） 文 / 隨塵
知府衙門。
月色暗淡，顯得夜也沉了幾分。書房中燭燈尚未熄，沐子凌坐於案桌前看著文書，只是翻閱文書的速度越來越快，最後他將文書往一旁一扔，有些心浮氣躁地自座上起身，走了出去。
夜色正濃，子時的打更聲剛剛敲畢。
晏桑走上前，道：「王爺，子時了……」
沐子凌冷冷瞥了他一眼，「本王聽得見。」說完負手向寢屋走去，只是未走幾步便忽然頓住，回身道：「派人去客棧守著，兮兒回來了就稟告我一聲。」
晏桑領命，躊躇了片刻，他又道：「王爺，葉姑娘這般前去恐怕……有些危險。」
沐子凌哼了聲，道：「輕功這麼好，搶了兒子便立馬能跑回來，能有什麼危險？」話音未落，他眸中寒光驟現，冷然掃向庭前簷角，只見一個黑影正自屋頂紅瓦上躍過來，立在了簷前。
晏桑冷聲喝道：「你是什麼人！」
那人卻只是笑了笑，不理會晏桑，而是對著沐子凌道：「七王爺似乎很放心你兒子，只是可惜了，他小小年紀的……」
沐子凌霍然放大瞳孔，「你說什麼？」
「我說，如若七王爺再不前去，你兒子和你心愛的女人都要沒命了。」說完，那人便迅速離去。
沐子凌怔在原地，半晌無法回過神來，直到同樣被震驚的晏桑喚道：「王爺……」他才驚覺，疾步自馬廄取來一匹馬躍上，對晏桑道：「你召集侍衛即刻跟來！」話音未落，便飛奔而去。
死寂的子夜，馬蹄噠噠聲異常突兀，敲得心尖發顫。
沐子凌緊握著韁繩，一向冷靜甚至是冷清的大腦如今卻無法思考，只是想著快些、再快些。
那人說了什麼？是他的兒子……還有，快沒命了……
即便是計，他也管不上了，只要他心愛的女子和兒子好好的……
城西並不遠，然而那段路對此時的沐子凌而言卻是異常漫長而難熬，像是奔在斷崖旁，一不留神便會落入萬丈深淵。
在看到松葉林外的柳悟清孤身一人時，沐子凌的心驀然沉了沉，他又加了一鞭，飛奔過去，跳下馬急急問道：「兮兒呢？」
柳悟清見到他，面色極為不豫，卻著急不安更甚些，他道：「還沒出來。」
沐子凌怒道：「你怎麼能讓她一個人進去！」
柳悟清聞言更是惱怒，「那你呢？原本應該前來的人是你，你卻讓她去面臨險境！」
正此時，清冷笛聲想起，二人皆是一怔，片刻後，林中隱約傳來葉皎兮的急呼：「阿團！」
「糟糕！是苗疆蠱術！」柳悟清面色驚變。
苗疆蠱術，中蠱後便能被笛音操控。
二人急急跑進林中，卻見阿團手握匕首刺進了葉皎兮腹部，而一旁則有個黑巾蒙面的男子在陰冷地笑著。
「兮兒！」沐子凌失聲叫道，慌忙跑過去將她扶住，與此同時，自柳悟清手中飛出幾道銀針，準確無誤地刺進了阿團的各個穴道中，阿團瞬間昏了過去，被柳悟清抱住。
那男子神色微變，「真沒想到還魂谷谷主還熟悉苗疆蠱術。」
葉皎兮勉力道：「柳、柳大哥……阿團他……」
「別擔心，」柳悟清道，「阿團暫時無事。」
葉皎兮微微扯動唇角笑了笑，便昏了過去，倒在沐子凌懷裡。
一陣恐懼驀然湧上心頭，沐子凌驚慌地喚著：「兮兒……兮兒！」
柳悟清上前看了一眼，道：「只是失血過多，並無大礙。」
沐子凌這才微微鬆下心來，憤恨地抬頭看向那男子，道：「你竟敢算計到本王頭上，本王定然讓你生不如死！」
自阿團昏過去後，笛聲便停下了，似乎那個吹笛之人已然逃離，而那男子亦神色微變。
林外齊整的馬蹄聲漸漸清晰，是晏桑帶著王府侍衛到了。正此時，另一男子疾步走來，「大哥，那人說那小子體內的蠱蟲被封住了，快走！」
因沐子凌與柳悟清一個抱著葉皎兮，一個抱著阿團，無法追上前。未過多久，晏桑帶著一干侍衛趕到林中，沐子凌指著他們逃離的方向道：「往那兒追！一定要給本王抓回來！」
東方既白，沐子凌坐在床畔看著依舊昏睡著的葉皎兮，抬手撫了撫她的烏髮，輕聲呢喃道：「為什麼不告訴我……」
柳悟清推門走進，「兮兒還沒醒嗎？」
「嗯，」沐子凌道，「她沒事吧？」
柳悟清上前把了把脈，道：「並無大礙，應該快醒了。」
「阿團呢？阿團還好嗎？」
提及阿團，柳悟清便面色不豫，「七王爺，你該回去了，他們是衝著你來的，你還是去查兇手吧，否則不知道還會不會有下次。阿團如何，與你無關。」
沐子凌蹙了蹙眉，「阿團是我兒子，對不對？既然我是他爹爹，自然與我有關。」
柳悟清一驚，隨即便冷笑兩聲，道：「原來你是知道了阿團是你兒子才趕去松葉林的，看來兮兒的安危在你心裡，根本無足輕重。」
沐子凌一怔，分明不是那樣想的，分明昨夜整晚都心神不寧，擔心不已，然而柳悟清這般道來，他卻無法辯解。
見他不言語，柳悟清又道：「七王爺，兮兒同我一起過得很好，阿團即便沒有爹爹也過得很好，倘若你對兮兒還有那麼一丁點兒的情意在，那就請你不要再去打擾他們母子了。」
沐子凌靜默良久，方抬眸看住柳悟清，沉聲道：「兮兒是我妻子，從前是，將來也會是，先前是我對不住她，但我會拿餘生去彌補，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放手。」
「即便是她恨上你了，也不放手？」柳悟清冷冷反問道。
沐子凌又是一怔，她真的會恨他嗎？從前利用她，現在又因為他的無情，她受傷、阿團中蠱，真的……會恨他？
正此時，葉皎兮緩緩睜開眼睛，掃了眼四周，向柳悟清問道：「柳大哥，阿團呢？阿團怎麼樣了？」目光不曾在沐子凌身上停留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