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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三百一十二章 生死相決(重要) 文 / 冰藍紗X

    場中所有的人都屏住呼吸看著兩人用內力較勁。雲羅更是揪緊胸前的斗篷。她偷眼看去,四周的晉軍悄然圍攏過來,黑夜中看不清他們的隊形,但是隱隱能看出他們擺了個陣型。

    她心急如焚。鳳朝歌拼盡全力迎戰李天逍也只是拖得一刻是一刻,到了最後若是梁國援軍不來,他們就會徹底落入李天逍手中,到時候他們的命運可想而知。

    華元青落在李天逍手中,她也許還能寄期望李天逍看在曾經的情意上留他一命。可是若是鳳朝歌此次落入他的手中,那一定是死路一條!而自己……

    雲羅結結實實從心裡打了個寒顫。

    場中,鳳朝歌依舊人劍凌空猶如無物。他手中的長劍漸漸彎曲,而李天逍手中的舉著的劍也不得不緩緩降低。兩人一個面上微微含笑,另一個神色凝重輅。

    若再仔細看則能看出兩人額頭上都沁出細密的汗水。誰先撤手誰就輸了。

    雲羅看著他們兩人,忽然幽幽一歎:「天逍,你何必如此呢?就算你殺了朝歌,我也不會和你回去晉國。」

    李天逍臉色一變,手中的劍猛地沉了一分。鳳朝歌手中的劍則挺直了一分妲。

    雲羅盯著李天逍手中的劍,輕聲一歎:「天逍,你若不放手今日我也活不了了。你真的想要置我死地嗎?」

    李天逍額上汗如雨下。鳳朝歌手中的長劍又停直幾分,直將李天逍手中的劍又壓低了幾分,幾乎要碰觸到了胸口。

    李天逍冷哼一聲,索性閉上眼,專心致志凝聚內力不再聽雲羅擾他心智的話。漸漸的,他手中的劍又慢慢向上,而鳳朝歌手中的長劍又漸漸彎曲。

    雲羅在一旁看著,心知他們兩人已是鬥到了難解難分的地步。這個時候若是有人上前一點干擾都可以完全扭轉局勢。可是沒有人敢上前,而她……

    她看見鳳朝歌臉上雖然還是笑著的,但是臉色漸漸煞白。她心中一顫,鳳朝歌曾經受過重傷,這時候性命相搏,他明顯內力難支。

    雲羅心中一橫,猛地策馬上前。

    所有的人都只看著場中千古難見一回的兩帝生死相決,誰也沒料到雲羅忽然衝了出來。他們不知她要做什麼直到看見她直直衝向李天逍這才驚醒回神。

    李天逍聽到呼聲,雙眼睜開。他對上她那一雙決絕而涼薄的眼睛,忽然明白了什麼。

    他眼中飛快掠過千萬種神色。

    若無愛,便只有恨……原來她也可以像他這麼狠心。

    李天逍定定看著她衝來,雙目血紅。忽然他大喝一聲,眾人只聽得「鏗」地一聲,鳳朝歌手中的劍忽然斷成了兩截。劍斷,人便如紙鳶一樣飄落下來。他在半空中急忙收住下墜之勢道,斜地裡向李天逍輕飄飄拍出一掌。

    李天逍剛才運力震斷鳳朝歌的劍已經是十分勉強,胸口血氣翻湧猛地「嘔」出一口鮮血。緊接著這一掌再拍到他的胸前。他面上一青,要不是扯住韁繩幾乎從馬背上滾落下來。

    鳳朝歌人在半空中藉著這一拍的勢頭將自己的方向改向撲向雲羅。

    他落到她的身後,一把摟住她,一把拉住韁繩,喝道:「走!」

    他說完用斷劍狠狠刺了馬臀一下。馬兒吃痛,長嘶一聲飛奔衝向包圍圈。所有的人此時才被這突然的變故驚得回神。鳳朝歌已帶著雲羅一無反顧地衝向層層的晉軍包圍。

    獵獵的寒風吹來,雲羅一回頭,只見李天逍捂著心口,唇邊皆是血漬。他盯著她,恨意滿滿。

    她聽見他冷然喝道:「給朕……殺了他們!」

    他話音剛落又嘔出了一大口鮮血。雲羅縮回頭,心中像是被什麼點燃一大片***辣的疼。前面嚴陣以待的晉軍士兵越來越近,越來越近了……

    頭頂傳來鳳朝歌的歎息:「昀兒,今夜是生是死就要看老天的意思了!」

    雲羅縮在他的懷中,眼前晃動著方才李天逍那一雙恨意滿滿的眼,她垂下眼簾,輕聲道:「朝歌,就算是死,你也不會離開我是嗎?」

    回答她的是漸漸握緊她的手。她不回頭,可是能從背後感覺到他心腔一下下有力的心跳。

    她唇角不知不覺溢出笑意來。

    生不能同寢,死必同穴……這一次,他的誓言守住了!

    終於,眼前的士兵到了眼前,長槍如林,盾牌如牆。鳳朝歌忽地不住催促馬兒疾馳前行。戰馬經過訓練不知前面是長槍鐵盾,不知害怕,長嘶一聲硬生生撞上。

    雲羅尖叫一聲,下一刻她聽見「轟隆」一聲,他們身下的戰馬已經衝向鐵槍林,長槍刺穿馬身,透了出來。戰馬悲嘶一聲。鳳朝歌趁著馬兒還沒倒地,抱起雲羅足尖一點馬鞍,高高躍起,越過盾牆落在晉軍陣中。

    喊殺聲四面八方呼喊著咆哮而來。鳳朝歌奪過一把長劍,手中劍光如虹,劈開眼前密密麻麻的鐵槍林。雲羅跟在他身後,被他拉著踉蹌前行。每一步都有人倒下,每一步都有血光飛濺。

    她就像是在一片腥風血海中的小舟,一個浪頭打過來就會覆滅。鳳朝歌擋在她前面無情砍殺著每一個阻路的士兵,晉軍的陣型被他硬生生破開一個缺口,跟隨而來的梁國護衛們拚命地跟在他的身後向外衝去。

    因為他們知道這是唯一活命的機會,如果不抓住就死無葬身之地!

    不遠處,李天逍立在原地,心口傷處的劇痛一陣陣彷彿永不能停歇。

    常公公飛身掠到他的身邊,急忙問道:「皇上,你怎麼樣了?」

    李天逍不答,只定定看著不遠處絞殺成一團混戰的人牆中的血色與白影混雜的一團。他看見劍光凌天,劃出一道道最美的彩虹,奪去一條條士兵的生命。

    鳳朝歌,真的瘋了。他要帶著她從千軍萬馬的陣中闖過。

    這……怎麼可能?!

    他忽然笑了。

    常公公見他笑了更是駭得不知該說什麼。

    「她要朕死。」李天逍看著手掌心的血,眸光黯然,慢慢道:「為什麼……明知是你死我活的結局,可是看見她這麼衝來就要朕死……心會這麼痛?」

    常公公見他喃喃自語的樣子,急忙道:「皇上不要說話,趕緊調息!」李天逍神色茫然看著黑沉沉的夜,喃喃道:「她說對了。鳳朝歌就算敗了還有她在,朕就算贏了還是孤獨一個人,一輩子孤孤單單的。鳳兒以後長大了知道了是朕殺了他的父親與母親,永遠都不會原諒朕的。朕最終連鳳兒都會失去……」

    常公公見他在這個緊要關頭心智渙散,急得一把將他從馬背上拉下來。方纔他與鳳朝歌斗生死相倔,正在緊要關頭受了雲羅的刺激,心傷失望之際之下亂了內力,又受了鳳朝歌全力一掌將他的一身內力打散。

    原本這只是內傷,可偏偏他心情激盪之下竟然在這個時候內息紊亂,產生了練武之人最忌諱的迷障,就是所謂的「走火入魔」。

    李天逍跌在地上,乾脆躺在乾硬的地上看著夜幕,口中喃喃道:「雲羅,你為什麼要離開朕?雲羅,雲羅,朕不是要你死。朕從來不是真心要你死。你怎麼不明白呢?……」

    常公公見他陷入了障中,一把將他推坐起身,拍上他的背後大穴。

    「皇上!噤聲!不可以再放任自己胡思亂想!這樣會走火入魔的!」常公公喝道。

    李天逍盤膝坐在地上,目光卻落在虛空中。他喃喃道:「雲羅,跟朕回晉國好不好?你,鳳兒,還有朕一輩子都好好地在一起……」

    他話還沒說完「哇」地一聲嘔出一大口鮮血。

    常公公急得滿臉是汗。他飛快站起身,大喝一聲疾點上李天逍週身大穴,止住他體內洶湧疾走的內力。李天逍在常公公的施救下漸漸平靜下來。

    四周的御前護衛急忙將兩人團團護在中間。

    常公公身上冷汗如雨下,運足內力不斷拍向李天逍週身大穴,用自己渾厚的內力為他調息抑制住那洶湧澎湃的內力。

    而那一邊,廝殺依舊,只是白影變成了血紅身影,正一步步艱難地向梁國營地的方向而去……

    ……

    血,到處都是。

    雲羅只覺得自己像是被海水淹沒了頭頂,每一下浪頭打來都能將她溺斃。可是每當她覺得堅持不下去的時候,手臂上總是傳來鳳朝歌有力的相扶。

    她渾身是不知哪染上的血,黏糊糊的,中人欲嘔。鳳朝歌身上的白衣更是被血染紅了一大片,他手中的輕盈揮舞的長劍漸漸凝滯,一劍比一劍力不從心。

    兩人攜手不過沖了幾百步就已狼狽不堪。

    雲羅眼中澀澀的。這一次也許真的衝不出去了。他曾經帶著她衝過這麼多次的生死絕地,可是這一次,也許老天不再厚待他們了。

    忽的,有一柄長槍刺向雲羅的後心。

    雲羅聽見身後聲動,她還來不及喊叫,鳳朝歌像是腦後有一雙眼睛,猛地回身,手中的劍砍上槍頭。

    「鏗」地一聲,長槍被砍斷。鳳朝歌手中的長劍也被巨大的力道震得落地。

    「朝歌!」她驚呼一聲,此時斜地裡一柄劍刺向她。四周的士兵彷彿知道了她就是他的弱點,刀劍紛紛往她身上招呼。

    雲羅看著明晃晃的刀劍,驚得臉色煞白。鳳朝歌斬殺了幾百人力氣早就用盡。

    他見狀,咬緊牙關撲上她的身上將她牢牢壓在身下。

    「撲哧」一聲悶響,劍身入肉。雲羅只覺得身上鳳朝歌疼得渾身一顫。

    她再也忍不住哭道:「朝歌,你快走!朝歌……」

    鳳朝歌忍著劇痛,反手如電,一把握住往他身體刺入的劍生生拔起。他看也不看用力一擲,那士兵痛哼一聲,捂著心口長出來的長劍緩緩倒下。

    四周的士兵被他不怕死的悍勇給驚呆了,紛紛退後幾步。

    鳳朝歌撐著自己傷痕纍纍的身軀,看著身下哭成淚人的雲羅,喘息輕笑:「傻子,哭什麼。若今天我們真的死在一起了,也是快活的。我們就永遠在一起了……」

    他輕撫她的淚顏,顫抖的手上血不住冒出,反而將她的臉擦得皆是血痕。

    雲羅慢慢收住眼淚。她抱緊他,渾身顫抖卻一字一句地說:「好,你不走,我也不走。若是死在一起也是快活的。」

    兩人相擁坐在地上,四周刀劍森寒,士兵們步步上前。

    一股無聲悲涼的氣息悄然瀰漫。

    鳳朝歌抱著她在懷中,低低地問:「昀兒,等我們身後有一天鳳兒知道我們是死在一起,也一定會為我們高興的。」

    雲羅看著他血污的面上,含淚笑道:「是的。他長大後一定會明白你愛護他之心沒有輸給這世間的任何一個人。因為你是他的父親,一位好父親。」

    鳳朝歌笑了。他一雙鳳眸熠熠生輝,此時看起來竟有幾分屬於男人的澄澈明淨。

    他握住她的手,道:「有你這一句就夠了。」

    雲羅俯在他懷中,靜靜等待那最後一刻。

    他們兩人生死相依的樣子反而令士兵們不知該怎麼下手。

    鳳朝歌整了整衣衫,對他們道:「我是梁國皇帝鳳朝歌,你們殺我可以但是不可以辱我屍身。不然先祖皇帝有靈必定不會放過你們。還有……」他看著身邊異常安靜的雲羅,輕撫她的發,對他們道:「我還有最後一個請求:若可以,將我與她合葬。多謝!」

    士兵們聞言都紛紛沉默。

    四下裡死寂一片,唯有風聲嗚嗚。

    鳳朝歌將雲羅摟入懷中,柔聲道:「不看就不會害怕。」

    雲羅搖頭。她也整了整衣衫,目光直視眼前的士兵,道:「我不怕死,我只怕死的時候沒有你陪伴。」

    鳳朝歌一怔,失笑:「好。果然是我的昀兒。」

    晉軍士兵們看著他們兩人樣子,更不知要不要下手。正在這時,士兵們忽然紛紛讓開一條道。

    鳳朝歌與雲羅看去,只見人群盡頭,李天逍拄著一柄劍搖搖晃晃的走來。他的臉色慘白慘白,手中的劍亦是不住地顫抖。常公公亦步亦趨地跟著他,面上神色緊張。

    李天逍一步步走上前,聲音沙啞:「你們要死……也要死在我的劍下!」

    鳳朝歌輕笑:「那也好。敗在你手中也不算枉我鳳朝歌在世間走一遭。」常公公見李天逍臉上又泛起不正常的潮紅,急忙上前扶著他道:「他們兩人怎麼值得皇上親自動手?讓奴婢效勞……」

    李天逍搖頭,手中的劍顫顫地指著鳳朝歌:「不,我要親自動手!」

    他一步步走向鳳朝歌,雲羅緩緩閉上了眼。

    鳳朝歌直視李天逍的眼睛,忽然問:「李天逍,將來你要怎麼告訴鳳兒我們是怎麼死的?」

    李天逍手中的劍一顫,半晌他冷笑:「我會告訴他,成王敗寇,沒有什麼好說的。」

    鳳朝歌點頭:「這樣也好。李天逍,你果然是磊落的漢子,不屑污蔑我與雲羅的情意。」

    李天逍看向一旁閉眼的雲羅,眸光繾綣,問:「雲羅,你有什麼說的嗎?」

    雲羅搖頭:「沒什麼好說的。該說的,該做的,我都說了也做了。」

    她緩緩睜開眼,對他平靜一笑,笑容傾國傾城。她說:「我死後,記得找到我贈你的青玉蘭花,那裡面有你母親送你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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