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龍寂巖番外 文 / 黛小薰
龍寂巖的江山是唐麥用命拼回來的，從遇到他開始，整整十年時間，她為了他，闖龍潭入虎穴，九死一生，再沒有一個人能為他做到如此了，這些，他都看在眼裡，可他，卻容不得她。
取唐麥性命，是在登基前，就已形成的念頭。
這個皇位沾滿了太多血腥，必須有一個人來背負這些罵名，而唐麥，是最好的人選。
更何況，他早已和宋懷清做了交易，皇后之位是宋青霜，也只能是宋青霜的，以唐麥的身份，配不上他，更不足以母儀天下。
自古以來得天下者，必是不拘小節者，在龍寂巖的生命中，他活著就是為了奪得天下，登上皇位，站在那萬人敬仰的至高點，將所有輕視他的人全都踩在腳下！因此犧牲唐麥，是必然的選擇。
登基前的第三個月，百分之九十的局勢都在他的掌控中，僅存的百分之十，來自楚漠陽，這個從小就被他視為對手和眼中釘的男人。
這十幾年，唐麥不時去找楚漠陽的事，他全都知道，但他不阻止，從不阻止，甚至不顧她為他的事擔憂的夜不能眠，故意將難題丟給她，只為逼她去找楚漠陽，只要楚漠陽出手，就等於落入他的圈套，再強悍的男人，也只能是籠中困獸。
藉著唐麥之手，他一點一滴的滲透楚漠陽的勢力，一步一步的瓦解，那個男人知道，但為了唐麥，那個男人不得不束手就擒。
那個男人從未對唐麥表現出任何不軌意圖或是其他超過懷著對唐柯的愧疚，而去照顧唐麥的感情，因此龍寂巖很放心，放心的利用著楚漠陽對唐麥的愧疚。
直到那日，被他看到那不堪入目的一幕。
大床內，糾纏在一起的兩人，主動的人，是唐麥。
看到那一幕，他第一次有被針紮在心口的感覺，那是一種被欺騙、被背叛的憤怒，在他不知道的時候，這兩人苟合過多少次，他沒由來的想衝進去，殺了兩人，但他最終忍住了。
回去之後，他喝了個寧酊大醉，醒來的時候，唐麥就在他的身側，還以一種擔心的眼神望著他，忙前忙後的替他煮醒酒湯，關切的問東問西。
若是以前，他只會坦然接受，但如今，他只覺得噁心。
這個女人，陪了他十多年的女人，居然和他最忌諱最憎惡的男人搞到了床上。
也就是從那日起，他憤怒的開始想報復。
在觀察之後，他的目標對準了她的親人，某次清醒的情況下，他強姦了她最疼愛的妹妹，將這一切都推到了那個無辜的女孩的身上，他沒想到的是，她居然全信了，不但信了，還手段殘忍的，活生生的逼瘋了她最疼的那個妹妹。
他很想笑，特別想笑，突然發現，他愛極了她那嫉妒、瘋狂的模樣，或許連他自己都不曾發現，他對她的在意早已超出了他的掌控。
也就是那一夜，他破天荒的要了這個被他從骨子裡厭棄的女人。
從那時起，他一邊對唐麥好，一邊給她找很多事做，支開她，阻止她和那個男人見面，直到利用她，將那個男人引到他設下的圈套中，萬箭穿心。
那麼拙劣的借口，那個男人居然信了，明知有陷阱，還是來了，甚至以為他真的會對她不利，而選擇放棄抵抗，一心赴死。
楚漠陽死了，但龍寂巖並沒有預料中的那麼開心，湧上心頭的是，難以抑制的怒火，楚漠陽越是如此，越證明，他和唐麥早就背著他，苟合在了一起。
楚漠陽死後，他順利的登了基，坐上了那個夢寐以求的皇位，殺了所有曾經看不起他的人，封他的母妃為太后。
他該開心的，可莫名的，他一點兒都不開心。
反而，折磨唐麥，看她為他嫉妒，為他瘋狂，成了他最變態的嗜好，他開始選妃，填充後宮，每晚和不同的女人在床上糾纏，即便那些女人莫名的讓他覺得噁心，但只要想到唐麥第二日就會發了瘋似的將這些女人折磨致死，他就興致高漲。
可慢慢的，唐麥不再折磨那些女人了，她看他的眼神也變得越來越冷淡，甚至不再像以前那樣，叫他夫君，黏在他面前。
這認識，讓他恐慌，讓他極度不悅，彷彿有什麼東西，正在漸漸遠去。
他開始想辦法，於是，他想起了唐麥第一次為他發狂的畫面，於是，他舉辦了一場他從未給過唐麥的盛世婚禮，迎娶了宋青霜。
不再有反應的唐麥，在他和宋青霜大婚洞房的當晚，終於有了反應，他聽到她在外面叫，那痛苦而絕望的聲音，是繼上次那一幕之後，第二次刺痛了他的心，但這種痛，卻莫名的讓他覺得心安。
他發現，宋青霜是唯一能刺激到唐麥的人。
於是，只要有空，他都和宋青霜待在一起，還故意派人打聽唐麥的所在，帶著宋青霜過去，看著宋青霜羞辱她，只為看她難受。
可這種情況也沒有維持多久，他發現，唐麥對他的態度已經達到了漠視的地步，即便他再如何寵著宋青霜，如此看宋青霜挑釁她，她都沒有任何反應了。
而在這時，那些早就放出去的流言也越傳越烈，都叫囂著唐麥是妖女，不配當皇后，叫囂著，讓她為那些死去的忠良償命。
龍寂巖很想讓那些人閉嘴，但這些都是他做的，他不可能讓這一切功虧一簣，於是，各種彈劾唐麥的奏章，猶如雪花般猶如雪花般，落在他的面前，壓得他，竟有些喘不上氣。
有好幾次，他想去看看她，想像以前那樣，將她抱在懷裡，哪怕是聽她說說話，可只要想到她和楚漠陽，他就憤怒的想掐死她，無論如何都無法釋懷！
漸漸的，他厭倦了宋青霜，他很清楚，這個女人不是什麼好東西，可他只是想拿她刺激唐麥，也為了在剛登基的這段時間裡，穩定宋懷清的心。
宋青霜好幾次提及，何時對唐麥動手，何時封她為後，龍寂巖都選擇了沉默。
一切的轉折點，都發生在那一夜，那夜冷的有些刺骨的晚上。
那晚，他睡在宋青霜那兒，卻意外的瞧見了那個站在寢宮外的身影，不需要看清楚她的臉，相識十餘年，足以讓他憑借一個側影就認出她。
唐麥的出現，讓龍寂巖莫名的欣喜，她已有好久不曾到這兒來，好久不曾來找過他。
「皇上。」宋青霜順著龍寂巖的視線，也看到了站在寢宮外的人，她並非蠢鈍之人，龍寂巖對唐麥的在乎，或許龍寂巖自己沒發現，但她全都看在眼裡。
這個男人是她的，皇后之位也是她的，沒有人可以和她搶，更別說是一個鄉下來的野種！
龍寂巖看了宋青霜一眼，突然邪魅的揚了揚嘴角，將宋青霜壓在身下，故意將糾纏呻口今的聲音弄得足以讓外面的人聽到。
他想看唐麥的反應，他喜歡看唐麥的反應。
許是持續了半盞茶的時間，宋青霜叫喚的聲音越來越大，厚重的房門在此時被推了開來，而龍寂巖也停下了動作。
房內燭光閃爍，空氣中散發著揮之不去的氣息，冷風吹起床幔，龍寂巖望向唐麥所在的方向，當他捕捉到唐麥眼中最後的一點兒痛苦時，嘴角揚起了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朕的皇后，不知你深夜來此，有何要事？」龍寂巖許是心情愉快，剛經過運動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勾人心魄的慵懶。
「皇上，臣妾有了身孕。」
唐麥平淡的一句話，在寂涼的夜空中想起，卻猶如大地轟雷，炸斷了龍寂巖的最後一絲理智，他甚至忘了，登基前，他碰過她，滿腦子都是楚漠陽和唐麥在床上糾纏的身影。
事情是如何發生的，龍寂巖已經記不太清楚，他只記得她給了宋青霜一把匕首，坐在床上看著宋青霜一刀又一刀的捅進唐麥的小腹，捅死她肚子裡的那個野種。
「為，什麼？」
她居然還問他為什麼，他終於忍不住，從榻上跨了來下，眼底是徹骨的恨意和冷笑。
他走到了她面前，伸手，勾起了她的下顎，湊到她的耳邊冰冷的吐出了那個讓他最厭惡的名字——
「楚漠陽！」
這兩個月對他再無發育的唐麥，在聽到這個名字後，已經毫無光彩的眸子，竟然驟然收縮了起來，身子也不自覺的顫抖了起來。
唐麥的這些表現，無一不證明著龍寂巖的猜測，他突然好恨，恨楚漠陽陰魂不散，恨唐麥居然懷了楚漠陽的野種，他突然奪過宋青霜手中的匕首，朝著唐麥的肚子就狠狠的捅了進去。
「你這肚子裡的野種，是他的吧。」龍寂巖突然想將一切都說出來，哪怕是讓唐麥後悔，讓唐麥恨他都好，只要她對他還有感覺。
他說出了當年唐柯死亡的真相，說出了楚漠陽已死的事實，當看到唐麥原本已經猶如一潭死水的眸子，陡然睜大，死死的盯著自己，滿是難以置信時，龍寂巖笑了，丟下手中的匕首，接過宋青霜遞過來的絲巾擦了擦手，故意湊到宋青霜的耳邊曖昧道，「愛妃，剩下的事就交給你了。擇日，你便是朕的皇后。」
龍寂巖走了，他從未想過，這是他見唐麥的最後一面，他對宋青霜說的話，只是為了刺激唐麥，等他在外面逛了一圈，心情甚好的回來等著看唐麥的反應，回到寢宮時，看到的，是唐麥冰冷的屍體。
龍寂巖捅唐麥的那一刀，捅的只是她的小腹，根本不致命，他只是想弄死她肚子裡的那個野種。
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甚至沒再想過廢了唐麥這個皇后，他只想將她留在身邊，哪怕是看著她恨他，都好。
「皇上，臣妾……」
「賤人，你做了什麼？你對她做了什麼？」
宋青霜沒想到，她興高采烈的上前匯報，等著當皇后，可話還未說完，迎面而來的就是龍寂巖嘶吼的咆哮聲和不留餘地的一巴掌，那力氣大的，直接將她扇飛了出去，一頭撞到了一側的床腳上。
「麥兒，麥兒，你給我醒醒，我不允許你死，你給我醒過來！」龍寂巖抓著倒在地上，沒有了任何氣息的唐麥，拚命的搖著，發瘋似的大叫道。
然而，沉默，沉默，回應他的只有死一般的沉默和寂靜。
「為什麼？為什麼？到底為什麼？」龍寂巖突然丟下了唐麥，雙目赤紅的盯著毫無氣息的人，大笑了起來，「你愛他？你聽到他死了，你也不想活了是嗎？好，朕成全你，朕成全你們！就算是死，你也休想和他在一起，就算是死，你也是朕的女人！」
皇后病逝宮中。
當日，傳出去的，就是這麼一個消息。
沒有人喜歡唐麥，都說她是殘害忠良的妖女，她死了，很多人在慶祝，有些人甚至放起了鞭炮。
唐麥死後一個月，宋青霜被封為後，但自從唐麥死後，龍寂巖再未踏入宋青霜的房門半步，沒有人知道，唐麥沒有被下葬，更沒有人知道，龍寂巖在寢宮藏了一個女人。
他找了聞名聖天大陸的無塵公子，從他手中高價買下了一顆可以讓屍體保持原樣，不腐爛的藥丸，放在了唐麥的嘴裡。
他每天都回來，他再也沒有去過其他女人的寢宮，他回來抱著唐麥，和她一起睡覺，和她說話。
宋青霜知道後，只說他瘋了，想搶走唐麥，卻被龍寂巖打成重傷，撤了皇后的封號，打入了冷宮。
沒人能搶走唐麥，沒人能再從他的身邊搶走她。
死了好，死了就不會被楚漠陽騙走，就不會再離開他了。
宋青霜被打入冷宮，宋懷清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斃，得知龍寂巖竟瘋瘋癲癲的抱著唐麥的屍體過日子，上朝的時，他竟聯合大臣聯手上書，要求龍寂巖處理了唐麥，將宋青霜放出來。
這一舉動，瞬間讓龍寂巖想起，他們逼迫他處死唐麥的事，猶如一根導火索，龍寂巖爆發了。
據說，那一日的朝堂，血流成河，在史冊上抹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龍寂巖大開殺戒，殺光了所有要分開他和唐麥的大臣，其中包括，宋懷清。
這樣的暴政，一時間掀起了千層浪，在他登基短短幾個月，戰亂再次爆發。
這次戰亂，不只是天龍國內部的，聖齊國太子不知何故帶著人馬，一路攻城略地，直奔京城而來。
在大軍壓境的情況下，龍寂巖竟沒有一點兒反應，還是和以前一樣，每天回去，和唐麥一起睡覺，一起說話。
所有人都說，他們的皇上瘋了。
在京城被攻破的前一日，皇宮來了一個人——楚天宸，龍寂巖的孿生弟弟。
他來不是來救龍寂巖或是勸龍寂巖的，而是來，告訴他真相的。
比如，他看到的楚漠陽和唐麥在床上糾纏，是宋懷清利用唐麥對他這個爹的信任，對唐麥下了藥，那場戲，也是宋懷清怕他對唐麥舊情難忘，怕他不願娶宋青霜為後，使得詭計。
比如，龍寂巖在憤怒離開後，沒有看到的那一幕：楚漠陽點了唐麥的穴道，替她將藥力逼了出來，他沒有碰她，哪怕他愛她，愛到十年如一日的陪著她，卻不讓她知道他的感情。
楚天宸看得明白的事，龍寂巖卻被他對唐麥的在意蒙住了雙眼，楚天宸從未想過，龍寂巖竟會看不出這鬼把戲，以至於厲城有事，他當日就趕了回去，沒來得及和龍寂巖說出此事。
也就因為沒有說，等他徵得他娘的同意，終於可以對果兒表達感情，迎娶果兒為妻，趕回來的時候，果兒已經瘋了。
得知果兒被逼瘋的真相之後，楚天宸恨不得殺了龍寂巖和唐麥，又如何會告訴她們真相。
楚天宸是恨龍寂巖的，他的哥哥強了他最愛的女人，還將她逼到，看到他就怕的地步，他如何能不恨？
於是，他看著他們一步步的走到今天，直到龍寂巖被逼瘋，但依舊難消他的心頭之恨。所以，他來告訴他這個好哥哥，這些真相了。
龍寂巖聽後，一點兒反應都沒有，依舊抱著唐麥，不肯鬆手。
只是，在京城被攻破的前一天晚上，冷宮傳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叫聲，隨即歸於了平靜，不久後，龍寂巖的寢宮著了火。
京城被攻破的當日，有人在冷宮發現了被千刀萬剮而死，只留下一個腦袋被丟在糞坑裡的宋青霜；有人在龍寂巖的寢宮發現了兩具緊緊抱在一起燒焦了的屍體。
有看到真相的小宮女說，是龍寂巖殺了宋青霜，回來自行放的火。
無論真相是什麼，只是，從那日起，這世界上，再也沒有天龍國，也不會再有龍寂巖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