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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時一秦舞變風雲 第109章 大結局上 文 / 紅塵幻

    蕭琅慢慢地走入了禁地後,目光掃過此處。

    此處看上去沒有任何特別之處,也可以說沒有什麼不特別之處,血紅色的天空,深紅色的沙石,幾條地火巖流奔騰咆哮,一切都是紅色的,赤若鮮血,這種顏色最是容易刺激人的心神,尤其對武者來說更容易走火入魔。

    他徐步來到一片深紅色的罌粟花旁,漫天飛舞的花瓣猶如紅色蝴蝶一樣地飄飛著,旋舞著。

    他鼻中飄過一縷香氣,蹙了蹙眉,冷意漸漸盈上修長入鬢的眉梢。

    蕭琅發現自己居然被莫名的情緒左右,眼前漸漸出現了一些幻境,頓時吃驚,連忙守著丹田,接著服用了一顆清心丹,才覺得腦海清明,隨後目光如那星光一般璀璨,慢慢看向周圍,發現花叢中居然躺在不少玄術師的屍體,但依然還有些活口,似乎每個活著的玄術師們都受到了幻境的影響。

    他目光巡視了一圈兒,已經明白此處是一個特殊的陣法,可惜並沒有找到冰兒的身影。

    這個膽大妄為的丫頭不知現在在何處?實在讓他擔心不已。

    忍住抽打某人柔軟臀部的**,他十指緊緊捏成拳,放入袖中。

    遠遠的,一個人影小心翼翼地從石頭後面探出頭,探頭探腦,忽然叫道:「蕭三先生,蕭三先生。」

    聽聞一個青澀的少年大聲地叫道,蕭琅回眸,只看見青玉正滿臉惶恐地追過來,他在禁地裡迷失了很久方向,不管自己走到哪裡,周圍都會變化詭異,之後看到周圍光線黯淡下來,他不禁詫異,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他先是好不容易尋到了一些玄術師,怎知個個都神志不清,而且喊打喊殺的,方纔他險些被玄術師當成敵人,差點用玄術將他滅了。

    而且那些玄術師在幻境中甚至開始自相殘殺,讓他驚恐無比。

    既然他不能改變眼前情形,也不知道究竟怎麼回事,於是他躲藏在石頭後面,默默地等待著。

    幸好天不亡他,這時居然出現了一個白衣翩翩,目光清醒的絕美男子,而且還是他的姐夫,當然要立刻追上來求救的,這個男子可是他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青玉。」蕭琅淡淡看著他,目光又看向他身後問道:「你可看到玉貓公子?」

    「不知道啊!我根本就沒有看到她。」青玉目光擔憂,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

    「罷了,一同往深處走吧。」蕭琅微微歎息一聲。

    「蕭三先生,如果進入深處,我們會不會迷路?」青玉有些擔憂地問道。

    對著他疑問的目光,蕭琅指著周圍沙紋道:「此處是陣法,你記不記得前面的沙紋是什麼樣的?」

    青玉立刻搖頭:「我什麼都不懂得,蕭三先生說這是陣法,我沒看出來,不過我只是覺著要尋找一些簡單的地方走。至於前面好像出現了一些沙丘,還有詭異的花海,我覺著玄術師們好像在裡面都會迷路,就沒有過去。」

    「你說的不錯,其實這樣你是發現了一些規律,你倒是有些天賦,所以你目前一直是安全的。」蕭琅慢慢看了他一眼道:「這裡看起來似乎是毫無章法,但實際上,卻是一處非常複雜的上古大型陣法,層層相連,環環相扣,而且還是借助外力的幻象陣法,可以引得人迷失方向,失去心智。」

    青玉皺眉道:「難怪我老是迷路迷路的,而且那片花海也非常奇怪。」

    蕭琅點頭:「不錯,此處花海應是上古心魔生死陣。」

    青玉臉色一變道:「上古心魔生死陣,名字真是可怕,不知有沒有破解的法子?」

    「這種傳說中的陣法,目光沒有任何破解的法子。」蕭琅望著那片神秘的花海,幽幽發出一聲歎息道:「據說此陣與人心有關,人心深處潛藏著很多陰暗的東西,所謂的心魔越大,越是容易無法衝破心結,尤其玄術師的心魔都是非常可怕強大的,所以他們會陷入的更深一些,往往也是死的最快的。」

    蕭琅目光掃過花海中的玄術師,多數已死,亦有幾個還活著,一部分人昏迷不醒,其中一人驚慌失措地跑著,口中驚恐地道:「不要過來,不要殺我,我當年殺你奪走寶物是不應該,我也不該殺你全家,但是我不想死。」

    青玉立刻瞪著眼睛道:「敗類,真是敗類,這種人真不值得同情。」

    「的確不值得同情。」蕭琅慢慢說道。

    「那麼他們怎樣才能醒來呢?」青玉扭過頭好奇地問道。

    接下來只聽到深處時不時傳來呼喝鬥法的聲音,蕭琅搖了搖頭道:「這些人曾經經歷過很多追殺,所以他們所看到的就是昔日最可怕的一幕,若是發現不了自己在幻境中,那麼他們永遠都無法醒來。」

    「你是說在夢中死去。」青玉臉色變得非常難看。

    蕭琅輕輕『嗯』了一聲,拿出清心丹給少年服用下去。

    兩人有了清心丹的支持,自然目前不懼怕花海的迷霧,然而漸漸的,他們二人在花海後看到了一汪水。

    然而青玉不慎腳下一滑,噗通一聲落入了水裡,全身上下頓時濕透了。

    他罵罵咧咧地站立起來,然而片刻後,他忽然目光呆滯,身子僵硬了,因為他在水中看到一些幻影,青玉驚駭地連忙伸手拉住蕭琅的袖子,驚恐萬分地道:「蕭三先生,你不是說過我們服用過清心丹,就會看不到幻境了嗎?為何還是看到了奇奇怪怪的東西?」

    蕭琅看了一眼道:「這是海市蜃樓,但也不是海市蜃樓。」

    青玉皺眉道:「我,我不太明白。」

    蕭琅喃喃道:「這個佈置陣法的人是個絕世奇才,他可以用水波把眾人臨死前看到的幻境折射入水中讓人看到,就算是清醒的人也會被嚇到,當然他的目的也許有很多種。」

    點了點頭,青玉覺著這個古陣法的設置者真是變態,不過這也是一個可以窺視別人秘密的方法。

    他定睛一看,正瞧見那水中一些人正受到旁人的追殺,這感覺實在好詭異。

    忽然,青玉叫道:「快看,這個好像是容跖大哥。」(此處是上一章番外內容)

    天哪!他看到的居然是容跖與冰兒在和巨蛇在水底一起鬥著!

    更讓他驚訝的是,後面三個人騎著一隻機關木獸飛快衝著,其中還有一個是冰兒。

    青玉有些懼怕地拉著蕭琅的袖子,連聲問道:「這是容跖看到的幻象,還是玉貓公子看到的幻象?」

    蕭琅凝視了半晌,面容清貴雅致如皎皎之月,低聲道:「應該是容跖。」

    青玉鬆了口氣道:「沒想到他居然會看到玉貓公子,這件事情究竟發生過沒有?」

    「應該沒有,但也是現實中曾經發生的。」蕭琅淡淡地說道。

    蕭琅的話語讓青玉徹底迷惑起來。他覺著眼前是現實和幻相交織的場景,讓他覺著非常難以置信。

    「實者虛之,虛者實之。」蕭琅看著畫面,目光很凝重。

    「你說的,我不懂。」青玉撓頭說道。

    蕭琅站在水邊接著解釋道:「這些事情都是容跖當年遇到的,應是隱藏在他心底的部分心魔,這幻境裡會讓他重新面對一次,既然是他的心魔,那麼他會面臨一次選擇,就會照著他現在的想法另一個方向發展,讓他認為能夠改變曾經發生的,這就是幻境為何讓人無法自拔,覺著分不清真假的原因,而且也會越陷越深,甚至讓人沉溺其中無法醒來。」

    青玉眉頭越發皺緊,喃喃念了一句道:「那麼,容大哥怎麼辦,難道永遠都醒不過來了?」

    「實際上應該如此沒錯,我畢竟不是大夫,而且這個上古陣法根本無法在外部破壞,一個不慎會引起更麻煩的事情。」蕭琅目光看向遠處水面,淡淡地道。

    只見水中影像不斷變幻,甚至出現了玉傾舞與蕭白鳳,蕭琅只是靜靜地掃了一眼,心中不為所動。

    很快幻象消失不見了,青玉不由詫異道:「這是怎麼回事?」

    「容跖大概已醒來了。」蕭琅的聲音從容而好聽。

    「太好了,我們去找他,說不定他知道玉貓公子的下落。」

    「嗯。」蕭琅點了點頭。

    「等等,我看到容大哥了,他就在前面坐著。」跑著跑著,青玉立刻伸手一指。

    與此同時,二人看到容跖身側的冰兒與楚昊天,同時鬆了口氣。

    容跖抽了一口煙桿,挑起了右側的眉毛,道:「喲,居然是你們兩個。」

    當他看到蕭琅與青玉後,心中一詫,不想除了自己能夠保持清醒外,居然還有人能是清醒的,就連楚昊天這個自以為是,大言不慚的小子都陷入了昏沉當中。

    「容跖大哥,玉貓公子什麼時候才醒來?」青玉已經衝到了冰兒面前,神色擔憂。

    「我剛才試了試,卻不能喚醒二人,不知道究竟怎麼回事。」容跖翹著二郎腿,很是悠閒地道。

    蕭琅上前探了探冰兒的氣息,冰兒與其他發狂的玄術師不同,看上去氣息均勻,面色很是紅潤,唇色淡粉,像是四月微雨裡的玫瑰,誘人採擷,且脈象也非常平穩。

    「對了,容公子可否告知在下,你在幻境裡感覺是如何的?」

    容跖半瞇著狹長的眼睛,回憶思索了半晌道:「感覺就像真的一樣。」

    「嗯,還有呢?」蕭琅慢慢抬起眸子,再次問道。

    「剛才我進入了幻境後,發現幻境與真實一模一樣,而且曾經的確發生過,有時候根本難以分清是幻境,還是真實的,而且像是讓我的人生重新做出一種選擇,更容易讓人沉溺其中,若是一個不慎,只怕永遠都不會醒來。」妖孽那雙邪惑的雙眸中微微有了一絲感慨。

    「原來如此。」蕭琅淡淡道。

    「那麼蕭三先生能否告之,此處究竟是什麼邪門歪道的陣法?」容跖好奇地問道。

    「此處陣法是上古專門對付玄術師的陣法,玄術師必死,若不是玄術師應該活得久一些。」

    「這麼可怕?幸好我不是。」容跖歎息一聲道。

    「自然可怕的。」蕭琅看著沉睡不醒的冰兒,輕聲歎道:「容家大少,沒想到這個陣法居然不能奈何於你,實在令人欽佩。」

    然而容跖並沒有顯得多麼得意,只是看著手中的五石散,苦惱一笑。

    他精神上常常被藥物荼毒,反而容易分清幻境與現實。

    緊接著,青玉擔憂地問道:「蕭三先生,玉貓公子他們會不會出事?」

    「先把清心丹給他們服下去,此物應該能夠幫助他們快些醒悟,服後沒有任何大作用,而且不能保證他們還會不會陷入到幻境之內,所以丹藥只是治標不治本。」蕭琅從懷裡拿出清心丹的瓶子,遞送到了青玉手中,曼聲道:「瓶內只剩下十顆了,我可以抵擋一陣,這些都給你,以防萬一。」

    青玉接過瓶子,內心裡湧動無盡難言心緒,十分感動。

    隨後蕭琅拿著一枚清心丹送到了冰兒的唇內,又給楚昊天口中塞入一粒。

    忽然,青玉又叫道:「你們看,這汪水又出現畫面了,不過畫面是楚昊天的。」

    容跖伸著脖子一看,有些詫異地道:「這些畫面又是什麼?」

    蕭琅悠悠歎道:「這個幻境本沒有任何實質的東西,就像鏡子與現實的兩面,偏偏上古秘術可以讓幻境顯示在水中,這水面就像個鏡面,完全能夠顯示出那些玄術師藏在記憶最深處的東西,就像陰曹地府中的冥鏡,看起來非常不可思議,實際上卻是沒有什麼的。」

    容跖聞言不由感慨一番,目光看向那水中折射出的影像,忍不住嗤笑一聲,喃喃道:「這下子瞧瞧這小子究竟有什麼秘密,可以趁機抓住他的把柄,也省得他整日裡一副臭屁得意的模樣。」

    正說著,畫面中出現了一處漂亮的花園,一座假山旁側的閣樓當中傳來奇怪的聲音,一下一下有韻律的節奏,還有深淺不一的喘息聲。

    瞧見這畫面,青玉臉色頓時一紅,蕭琅忙把他拉著退後了一步。

    容跖卻忍不住面帶嘲諷地笑了,「楚昊天這小子平日裡看著一本正經的,沒想到居然會在幻境裡看到這些東西,真是人不可貌相。」

    原來畫面中居然是一對兒交頸鴛鴦,一個年輕男人正趴在一個女人身上賣力的聳動著,那男人長得不錯,身材也不錯,倒是值得一看的,那女子卻瞧得不甚真切。

    「好人……好人……好舒服的……你真厲害。」女子嬌媚地說道。

    「身為男人……當然要厲害一些,你那男人……根本就不頂用的。」男子喘息著說道。

    「你那夫人據說很不錯,難道你還喜歡偷情不成?」女子目光如水,輕笑一聲。

    「別提了,我那夫人冷冰冰的,據說還有一個讓人討厭的小舅子,一大家子人都古板的要命。」

    「我聽說楚家可是赫赫有名的,你居然看不上眼,真是有趣。」女子嬌滴滴地說道。

    只見楚昊天站在遠處一側,卻是唇紅齒白,身高不過四尺左右,一副孩童的模樣,瞧著眼前情形微微地彎了彎唇角,無聲的冷笑起來,忽然大步流星地闖了過去。

    「喂,小子,等等。」外面幾個人攔住了他,大聲道:「你不知道裡面大公子在辦正事嗎?」

    「辦什麼事情?裡面不過是一對狗男女罷了。」幼小的楚昊天咬牙切齒地說道,伸手便推開了二人。

    「大公子,有人來了。」眾人連忙示警。

    只見一個漂亮的騰空,楚昊天拔出腰刀,刀未出鞘,在袖中翻滾,出手狠厲,連綿的刀影如電光飛閃,遠遠看起來像是黑色的浪影,只看見他人影瞬間穿梭,刀光閃動,那些平日飛揚跋扈的打手們,俱都被楚昊天打地面色慘白倒栽出去,唉聲連連。

    「呀。」女子瞧見有人闖來,尖叫一聲,連忙捂著胸口。

    「放肆!」那男子立刻穿戴好衣物,冷冷看向楚昊天道:「居然是你……楚昊天。」

    楚昊天不急不忙踱到他面前,唇邊冷意一閃而逝,幾乎讓人以為是幻覺,冷冷道:「別人都說我的你本是楚家最好的女婿,然而你卻勾引有夫之婦,還在這種婦人面前貶低我的姐姐,不過是東床睡了睡西床的貨色!你這種男人實在沒有眼光,難道真以為我楚家那麼在意面子?」

    「你這個小子真是小兒誇口,黃口小兒說出的話誰信?」男子雖然心中有些懼怕,卻故意強撐著。

    「閣下才是不知死活,我楚家雖然男丁不多,不過卻是說一不二的。」楚昊天依然一副冷傲的模樣。

    「咳咳,你小小年紀竟也不知道羞恥?居然敢來此處抓奸,小孩子就應該做小孩子的事情,你若什麼都不說的話我以後會給你好處。」男子眼珠一轉,威逼利誘地說道。

    楚昊天傲然地嗤笑一聲,鼻子哼道:「誰在乎你給的好處?既然你都做得這等下作事情,抓奸對於我來說,又有什麼羞恥。」

    「你……你……」

    「姐夫還是莫要再胡作非為了,夜路走多了總會遇到鬼的。」

    「你胡說什麼?」

    「我是否胡說你定是最清楚的,比如你三日前和尚書小妾幽會於畫舫,半月前與侍郎妾侍幽會於花園,一個月前又與皇族婦人幽會在酒肆……」楚昊天如數家珍,目光陰森地瞧著男子。

    「你……你……你怎知道?」男子臉色一變。

    「此事若是說出去不好聽,我曾經給你寫了一封警告信,但是你還一而再再而三,死不悔改,既然如此我只好親自來見你,若是還不悔改,我就告訴族裡。」

    「且慢,且慢。那信居然是你寫的。」男子終於正眼看著楚昊天,且不可置信道:「為何我每次偷情,你都能清清楚楚的知道?」

    「這個你就不用知道了,總之人在做,天在看。」楚昊天袖子裡捏著三枚銅板,冷冷道:「邪淫傷身不過是害你自己,但若是常常在外面欺辱其他婦人,惹到眾怒,小心最後害了無數人,落得個身首異處的下場,最後可憐的不過是我的姐姐,若你繼續如此,不如就與她和離。」

    「不不不,我真是服了你了,我以後聽你的便是。」男子站了起來,轉出幾步後,臉色一時青一時白。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楚昊天冷笑一聲,向外走去。

    半晌,男子表情相當複雜,眸中生出一絲厭惡,自言自語說道:「這個小舅子,小小年紀如此不討人喜歡,聽說他身子不好,不如早些死了算了。」

    楚昊天雖然已經走到遠處,卻是聽到了他的話語,手指一僵,垂下了眼眸。

    無人時他面上笑容一收。慢慢地坐下,望著天空,表情呆滯。他就這樣面無表情地坐了很久很久。

    感受到習習微風,他慢慢吐出一口氣,「又是如此,遭人詛咒。」

    不知何時,他已經習慣這些人目光的厭惡,習慣了這些惡毒的言語。

    腦海中,仔細一想,常常耳畔都聽到的是眾人滿是恨意的話語,毀多贊少,有人道:「楚昊天這小子實在是討厭透了,居然知道那麼多秘密的事情,連賬本的手腳都可以發現。」

    「離他遠一點,小心別讓他發現了秘密。」

    「這種人就喜歡威脅別人,老天爺還是有眼睛的,聽說他身子不好,讓他不如早些死了算了。」

    「早些死了好,早些死了就不怕被人盯著了……那個短命的小子。」

    話語在他耳畔縈繞,不停地逼迫著他,折磨著他的心志,楚昊天固然心志強大,但他的臉色也已變了很多,忽然間他用手捂著胸口,面色竟然出現了從未有過的緊張和不安,烏黑眸子深處,隱隱藏著一絲厭倦之色。

    「我最憎惡這些卑鄙無恥小人的伎倆,揭穿他們的真面目有何不可?我雖不高尚,但是替天行道又有何錯誤?」楚昊天目光冷冷地道。()

    如今別人都希望他死去,但是他卻要活著,為了家族為了大義,但他覺著身上的負擔很重。

    所以他必須在禁地尋到藥物,只有禁地的藥物才可以延長他的壽命。

    他一直覺著知曉天命是上蒼賦予他的能力,這世上他可以洞察到一切,也可以通過這個方式來解決很多問題。

    然而,他忽然頓了頓,想起自己遇到的那個少女,那個命運無法看穿的女子。

    為何那個女子如此神秘?她身上究竟有什麼秘密?

    忽然,他靈台間一片清明,感覺到眼前似乎模糊了一些。

    他扶著額頭,立刻覺著有些異樣,似乎身體沒有任何異樣,他立刻提醒自己周圍肯定發生了什麼。

    於是,他飛快在幻境中擺弄著三枚銅錢,算了一次又一次,不對,非常不對,在現實中他只能算三次,如今卻是可以不停的去算,而且似乎非常準確,楚昊天立刻逼迫自己睜開眼睛,他自己一定是發生魔障了!或者說是已經走火入魔了!

    自己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楚昊天慢慢回過神來,想起自己的狀態,臉色一陣煞白。

    他明白自己是陷入幻境了,在這裡,彷彿任何願望都可以實現。

    幸好他不是尋常的玄術師,他的心志非常堅定。

    他這次猜測敵人的心思居然是讓他們陷入到可怕的幻境內,永遠不要醒來。

    他強行壓制住心情,一遍遍念著清心訣,終於感覺到身體有了另外的知覺,而非幻覺。

    楚昊天慢慢睜開眸子,便看到了蕭琅、容跖、青玉。

    容跖輕笑了一聲,「原來某個人年幼時還是很可憐的。」

    楚昊天沒有聽懂他的意思,半晌才弄清楚了現狀。

    但是……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居然昏迷了,實在是太沒有面子。

    「閣下感覺如何?」蕭琅問道。

    「還可以,就是有些頭暈。」楚昊天慢慢回答。

    「既然楚昊天已經醒來,為何玉貓公子還沒有醒來?」青玉焦急問道。

    蕭琅的心情自然也是焦急的,只是他向來喜怒不形於色,神情除了從容還是從容,想這丫頭是純陰之體,陣法屬於純陽,所以她應該會比別人更安全些,但是若是陷入幻境太久,也是極其危險的事情,離開幻境只能依靠自力而非他力,哪怕就是強行帶著她出去只怕也是徒勞。

    而他在心中已經暗暗打定了主意,若是她不醒來,他會讓其他人帶著她先行離開,然後不惜一切代價毀了這個遠古陣法,哪怕自己與此地同歸於盡也好。

    如今,他愛著她,已經愛到了極深之處,甚至比他的性命還重要。

    就在他衡量此事的時候,忽然容跖驚喜地道:「快看,又出現畫面了,不過這次應該是玉貓公子的。」

    蕭琅頓時心中一喜,走上前來,只是他並不知道這個少女會有怎樣的幻境。

    或許是她與洛玉離之間的秘密,或許是她發現蕭琅就是洛玉離的事實。

    雖然這些都不足為外人道也,但是只要她能夠醒來,他顧不得許多。

    楚昊天未曾見過這些畫面,則是揉了揉太陽穴,好奇地起身問道:「奇了,此處究竟是什麼情形?」

    青玉接著把蕭琅先前的話語複述一遍,接著補充道:「此處非常有趣,據說這種上古陣法非常神奇,甚至能反射出某些玄術師前世今生的記憶。所以,禁地內的陣法都是世間罕見的,能將那記憶深處的東西反射出來。凡是跟大家的經歷又有相關的事,都會出現。」

    「說的什麼亂七八糟的?誰信!」楚昊天照著他腦袋就彈了一指頭。

    「哎呀。」青玉捂著腦袋,冷冷瞪了他一眼。

    然而,周圍眾男子瞧見水幕中的一幕,有些不解,為何夢境中看到的是蕭白鳳與玉傾舞?

    青玉卻是吸了口冷氣,湊上前仔細地看著,他很久沒有見到玉傾舞的模樣,心中甚是想念。

    容跖也是面色大變,剛剛抽了一口煙卻嗆到了自己,連聲咳嗽,畢竟,那水中的一切如同前世的噩夢一般。

    他最不喜見的,就是蕭白鳳與玉傾舞在一起的情形。

    這幻境究竟是誰的?玉貓公子的?還是蕭白鳳的?

    容跖沉吟著,思索著,然而,下一瞬,容跖卻發現花海中出現了蕭白鳳的身影,陳千潯與蕭白鳳都莫名出現在此地,那麼顯然這幻境並不是蕭白鳳的。

    「幾位,你們怎會在此?」陳千潯忽然奇怪地問道。

    「這應該我問你們才對,這些天我們並沒有看到你們。」楚昊天淡淡地說道。

    蕭白鳳目光掃過其他男子,低聲說道:「此事說來話長,陳家三叔似乎掌控了詳細的地圖,而且手下還有很多能幹的玄術師,當初他們畢竟來過三五次,所以輕易地把我們引到了這種地方,幸好陳大公子都是有準備的,帶著一些清心丹,所以我們目前只是迷路了而已。」

    蕭琅淡淡看他一眼,對於蕭白鳳他並沒有好感,這個男人為了利益,什麼都可以出賣的。

    就像他本與陳蝶衣是未婚夫妻,如今翻臉後,卻又厚著臉皮用對立者的身份跟隨而來。

    這種男人善於隱忍,卻始終對任何人都沒有情義。

    這個蕭白鳳是一個沒有心的男人。

    「玉貓公子怎樣了?」此時,陳千潯神色慌忙地問道。

    「一直昏迷,沒有醒來。」青玉哭喪著面容說道。

    「冰兒。」陳千潯見狀連忙走上前,雖然他心中已經放棄,但是愛意卻還留著。

    「這個是什麼?」忽然蕭白鳳來到了那水幕前面,看著裡面曾經讓他無比熟悉的一幕,心中震撼。

    ……

    傾舞?傾舞?

    冰兒依稀在自己耳畔聽到有人的呼喚聲。

    那聲音很是熟悉,卻又有些陌生。只是為何會呼喚她前世的名字?

    冰兒醒來的時候,有些茫然。她立刻坐起身子,小心地看著四周。卻看到對面的鏡子裡,並不是冰兒的模樣,鏡中那女子容顏絕世,如雲般清新,雲寰霧鬢,肌膚晶瑩,玉體婀娜,長帶飄飄,飄逸輕柔,如此美貌的女子哪怕只是為了她一個微笑,定會有無數的少年競折腰。

    沒錯,那鏡中女子是玉傾舞,是她前世的模樣。

    她接著打量周圍,這裡……似乎是昔日玉家郊外莊園的場景,碧色琉璃瓦的樓閣,梁枋碾玉,紅漆柱子。

    她揉了揉額頭,瞇起眼睛,往高處看去。

    一片藍天白雲當中,冰兒看見了一座高塔,高聳入雲。

    那座塔是玉家防衛塔,在她看來很高很高,一直往上延到雲層。

    等等,冰兒忽然一怔,她為何會看到這個情景?為何會出現在很多年前?

    但是心裡有個聲音在告訴她,她現在看到的才是真實的。

    自己心中一些莫名的念頭,她覺著就好像都是南柯一夢,是的,她只是夢醒了而已。

    每個人都有做夢的經歷,夢很真實,醒來後卻是另一番景象,只是為何她覺著心中很不舒服?

    她回眸一看,一個男子正背對著她,略帶慵懶地靠在牆上,目光看向窗外,他寬袍大袖,英姿勃發,雖然是個背影,已是玉樹臨風。她仔細一看,卻是蕭白鳳穿著淡淡青衣,在她不遠處站著。

    她詫異地看著那個月白色的身影,此時此刻這種感覺很奇怪、很難形容。

    蕭白鳳如此悠閒地站著,靠著牆壁,手拿洞簫,就像當年兩人剛剛開始戀情,他與她之間的感情很微妙,與夢境中蕭琅對她的喜歡本不同。

    此刻,她本來就是玉傾舞,她並不是冰兒。

    而且,她仔仔細細一想,好像從來沒有與蕭白鳳之間發生過任何誤會。

    而她與蕭琅之間更是沒有任何關係,就像世人所說他們二人是最不可能成為一對兒的男女。

    她是蕭白鳳的戀人,她分明是喜歡他的,甚至每日為他做一道菜色,為他每日而舞,這些事情深深映入她的腦海。

    只見蕭白鳳回過眸子,鳳目修眉,容光照人,叫人看了情不自禁的心魂一顫。

    不得不說,這個男人的皮囊也是非常出色的,完美的,目光卻帶著淡淡的憂鬱。

    男子微微一笑,上前道:「傾舞,你醒來了?」

    看著蕭白鳳慢慢湊了過來,手掌放在她的面頰上,輕輕撫摸著。

    玉傾舞立刻下意識地退後了一些,全身都如離弦之箭一樣繃了起來。

    蕭白鳳不由凝起眸子,詫異道:「你怎麼了?身子不舒服?」

    玉傾舞深吸了一口氣,她的確有種不舒服的感覺,但這不舒服的感覺在她的心裡,而非身體。

    她不習慣他這樣的親暱,雖然他們常常如此,但她的心裡好像突然塞了一團亂糟糟的東西,如麻一樣混亂。

    「傾舞,要不要看大夫?」蕭白鳳低聲問道。

    「不必,我只是做了一個夢。」玉傾舞眼神清澈,儀態端方,輕輕地拂了拂袖子。

    不知為何,她腦海中清晰地提醒著自己,自己做了一個稀奇古怪的夢,夢裡夢見蕭白鳳背叛了她,與陳家女子訂婚,夢到玉家因此而破敗,夢到自己被蕭白鳳一箭射入胸膛,落入到山崖下面。

    這些事情發生後她本是非常地痛苦,而夢境中並非如此,她竟奇跡般死而重生。

    隨後成為洛家無依無靠的私生女兒,卻與自己的兄長真心相戀。

    此後,她加入了世外桃源,而她的兄長卻是世外桃源的蕭琅所扮。

    想到這些玉傾舞吸了口冷氣,覺著夢境真是詭異,她居然夢到自己與蕭琅結為伉儷,那個最不可能與她成為夫妻的男子。

    兩人始終深愛著對方,雖然他的懲罰手段讓她懼怕,不過他的輕輕一吻就足矣讓她顫慄,他的溫暖懷抱讓她依戀,他與她的洞房花燭夜讓她感覺心動不已,而且每次試劍更是讓她面紅心跳,那夢境的愛戀感覺居然讓她戀戀不捨,深深回味,讓她真正地知道了戀人相愛相親的滋味。

    她竟然在夢裡愛上了其他男人,而且醒來後依然念念不忘,實在是一件難以置信的事情。

    玉傾舞皺著眉,不由捫心自問,她究竟是怎麼了?

    她根本不知道她想要的到底是什麼,竟然會對虛幻的夢境如此執著!

    半晌,她深深地吸了口氣,慢慢地平靜下來心情,坐了下來。

    她再次看向蕭白鳳,對著他那英俊的臉龐,發了一會兒呆,此情此景她非常熟悉,她記得夢境中,不久蕭白鳳就要與她定婚了。果不其然,蕭白鳳似是有些不解她的態度,卻神色認真,慢慢地道:「傾舞,你大概是緊張我們的婚事,害怕家族裡不同意,對不對?」

    玉傾舞並沒有說話,如今她的心思並不在這些事情上面,甚至也不在蕭白鳳身上。

    固然眼前應是她最親近的男人,但是她卻絲毫親近不起來。

    輕輕地撫摸著胸膛,玉傾舞心中湧出一種厭惡。

    隨後她有些詫異,為何她會有這種感覺?

    男子望著她,瞧著她的神色,深深歎口氣道:「傾舞,和我在一起,真是委屈了你!」

    玉傾舞保持緘默,明白他是在為婚事考慮,而他向來孤傲,此刻竟對她非常謙讓,實在是難得的事情。

    雖然她已明白如斯,心底卻不知為何浮起不屑之意?

    但見蕭白鳳那璀璨如星般的眼睛直視著她,接著道:「不過如今我們的婚事已經有了眉目,玉家的長輩們開始雖然不同意我們在一起,不過蕭家最近已經承認了我的身份,我的身份和地位應該能配得上你才是,那麼此事已經不必擔心,你和我應該很快可以在一起了。」

    與他在一起,若是以往她會非常高興,聽到這番話,小女兒情態也不盡顯露。

    然而她的唇邊卻勾起冷淡的笑意,直視著他,淡淡道:「是麼?」

    他明月般清澈的目光正隨她一舉一動而流轉,情不自禁地回答:「當然。」

    她沉吟片刻,在她心裡甚至有個聲音說,如此很好,如此罷了,嫁給這個男人是她的宿命。

    這個男人是同輩人中的天才,是江湖少年的佼佼者,未來有很好的前途。固然出身一般,但是總有一日會一飛沖天。

    然而,想起那個夢境,她咬了咬牙,再一次抬起頭認真道:「等等,蕭白鳳,我要問你一件事情。」

    「你問什麼?」蕭白鳳輕聲慢語地問道。

    「你是真的想要娶我?」玉傾舞挑起了眸子。

    「傾舞,你為什麼這麼問?」蕭白鳳深深凝視著她。

    「你娶我難道沒有什麼目的?」玉傾舞挑眉繼續問道。

    「你怎會這麼認為?」蕭白鳳直起身子,俊美的容顏上帶著一絲不悅。

    玉傾舞笑容冷然如冰,與他對視著,雖然眼前是她曾經欣賞過這個男子,但與夢境中那蕭琅的感情比起來,她覺著與蕭白鳳之間不過是懵懂的男女之情,這種感情對於一個十五歲的女孩子來說也許是吸引人的,但她卻後知後覺,覺著自己如今要更理智一些,細水長流默默付出的感情才是真正的愛情。

    這個男人與她充其量是一見鍾情罷了,身上雖然有些吸引她的優點,卻實在不是她的良人。

    看著女子眼中決然,蕭白鳳的面容已不是平靜無波,眼底卻深藏一抹焦躁與矛盾。

    玉傾舞對男子這種矛盾十分熟悉,他大概要試著安撫她,也在試著安撫自己。

    可他卻很少說話,正是因為他沉默的樣子,所以曾給她一種很可靠很吸引人的感覺。

    不得不說蕭白鳳非常善於隱忍,他低低道:「不要鬧了。」

    相比於蕭白鳳的心機,她覺著洛玉離的性子才是真可靠的,此時玉傾舞用手指輕輕的劃著牆壁,沉默在二人間蔓延,半晌,她方才道:「蕭白鳳,我們之間一開始就不被人看好,難道你我兩人在一起真的很好?」

    蕭白鳳完全震住了,臉上一片煞白,「你怎會這麼想?」

    「是的,我一直這麼想,只是今日才說出口。」玉傾舞說道。

    「你說什麼?難道你並不喜歡我?」蕭白鳳猛地上前問道。

    「是的,我不是非常喜歡你,就像你大概也不是真的喜歡我一樣。」她忽然覺著自己不能這樣與他訂婚,這是她心中強烈的願望,一陣夢居然就能夠改變她的心性,而她的心思如煙似霧早就飄向了遠方。

    「傾舞,你是不是有些誤會了我?」蕭白鳳接著問道。

    「沒有誤會。」玉傾舞瞟了他一眼。

    「那又是如何?」蕭白鳳直直地盯著她,不甘心地問道。

    玉傾舞喃喃道:「我只是覺著你對我的求婚目的不純,動機也不純。」

    蕭白鳳神情微異看著她,「此話怎講?」

    玉傾舞平淡地道:「也許是閣下對我玉家的寶物非常有興趣,也許是閣下覺著我玉家對不住你,因為你母親本是玉家的婢女,卻因為一些誤會被人驅逐了出去,流落街頭,食不果腹,後來成為蕭家長公子的通房,可惜畢竟名聲不好,所以你才會想要娶我,趁機報復玉家對不對?」

    聞言,蕭白鳳整個人僵在了那裡,如雕塑一般,臉上非常詫異。

    漸漸的,他的臉色由青變白,露出冰冷的表情,「傾舞,你這些個理由實在是牽強好笑,我不知道你從哪裡聽過的這些無稽之談,對於你我自然是真心的!」

    玉傾舞歎息一聲,絲毫不為所動,對方的神情是最好的說明。

    蕭白鳳咬著牙道:「傾舞,其實從頭至尾都是你看不起我,對不對?」

    她坐在他的對面,一直在斜睨著他,彷彿看透了他的內心,「我沒有瞧不起你,我從來沒有如此。」

    蕭白鳳眼中帶著近乎乖戾的銳色,接著冷冷道:「可你的態度就是這樣的,我雖然是蕭家人,可出身比尋常世家子弟要低很多,自從我知道自己蕭家後人的身份後,我就非常努力地修煉,努力的與江湖人交好,我的資質很高,卻可惜一直沒有遇到蕭家的人來刻意栽培,可是我敢說,我比蕭家所有的弟子都要勤奮,如果你認為我目的不純,那麼就是因為嫌棄我的身份對不對?」

    他此時的語氣並不好,卻已是壓抑過了頭。

    他的目色開始泛紅,開始急促地呼吸,在玉傾舞的面前走來走去,

    最後,他滿臉地憤慨道:「我十歲踏入江湖,每日聞雞起舞,每夜勤奮修煉武學,在江湖中也有了一定的資格與名氣。我原以為這樣就可以了,但是這世道如果身後沒有一個好的門派與師傅支撐,自己沒有強勢家族作為依仗,又沒有好的妻室做自己的後盾,那麼又如何前程似錦?從一開始蕭家給我提供的財力支持實在太少,明明我是蕭家的嫡系子嗣,可是卻一直被他們當成庶系來對待,不論是月錢還是武功心法,不論是學堂還是名師,我知道我身份配你有些低,但是我從未想過利用女人。」

    雖然此言不虛,但玉傾舞發現他因在家族待遇不公,性格早已變得古怪。

    如今,她對他的處事態度完全不贊同。

    與此同時,他的聲音越來越大,「我如此努力難道也有錯?如今我年紀越來越大,心思也越來越成熟,但是我發現江湖上的世家貴族們卻沒一個人看得起我!雖然我在江湖中漸漸有了名氣,雖然我自己也有了家資家產,只是我的身份地位太尷尬了些,我自知天下英雄不問出處,不過孤膽英雄誰能比得上那些有家世有出身的人?永遠都是孤家寡人,所以我一直比不上蕭家族人!貴族都瞧不起我,家族有了好的東西也是給了嫡系子弟,所以我絕對不會讓他們看低,我遲早都會得到我該擁有的,讓那些曾經瞧不起我的人刮目相看。」

    他義憤填膺地說道:「只是,難道你也覺著我很卑微,看不起我?想要離開我不成?」

    他質問著她,用一種很複雜的目光望著她,彷彿淪落到今日都是旁人對不起他。

    「你說完了麼?」最終玉傾舞看了他一眼,淡然問道。

    不知為何,對於那一種看不清自己位置,只會無盡抱怨命運不公的人,她一點也不喜歡。

    這世上有一種人,他們從來不會替別人著想,就是永遠覺著命運對自己不公。從來也不想自己對別人有沒有貢獻,卻總是想著別人有沒有對不起他們,想著別人欠了他們多少,若是不把他們從家族裡失去的那些得到,他們就覺得整個家族,乃至整個世界都瞧不起他們,而蕭白鳳居然也是這種人,只是他很好地把驕傲隱藏在沉默冷酷的外表之下,理智上她不想與這樣的人多相處。

    蕭白鳳不想自己說了那麼多,卻並沒有任何效果,冷冷道:「世上居然會有你這種女人,無情得可怕。」

    「其實,你很是幼稚好笑。」玉傾舞忽然斜睨著他。

    蕭白鳳怔了怔,沒想到她居然還是這麼冷漠,「等等,傾舞,你變了。」

    「是的,人都是會變的,當然也包括你包括我。」玉傾舞慢慢地講述著。

    「原來你也和他們一樣!你也是一個俗人。」蕭白鳳吸了口冷氣,下意識裡嘲笑回應道。

    「是啊!我只是凡夫俗子一名。」玉傾舞輕輕伸手捋過鬢邊一縷髮絲,斬釘截鐵地說道:「不論你說什麼,都不會改變我的心意,我們真的不適合在一起的,道不同不相為謀,何不瀟瀟灑灑地分開?」

    「好好,虧我覺著你是不同的。」蕭白鳳臉上扭曲,目光隱忍。

    「其實,我從來沒有什麼不同。」玉傾舞聞言心中有些不快。

    蕭白鳳冷冷地看著她,咬牙切齒道:「什麼金鱗榜第一的美人又是如何?還不是庸脂俗粉?」

    玉傾舞輕笑一聲,「不錯,我是和旁人一樣庸俗。你現在發現為時不晚。」

    蕭白鳳用恨鐵不成鋼的目光看著她,痛心疾首說道:「一個傾國傾城的女子,只用了這麼短時間便變得庸俗起來,真是可怕。」

    玉傾舞勾了勾嘴唇,冷冷道:「不過我並沒有像閣下一樣,覺著自命不凡。」

    「你認為我自命不凡?」蕭白鳳語氣冰冷。

    「不錯,至少我活著不需要怨天尤人,只要在家族裡哪怕還是卑微的一份子,如果家族沒有背叛你,沒有利用你,沒有欺辱你,那麼吃些苦頭又有何妨的?」只見女子烏黑長髮垂於胸前,她輕輕擺弄著,微風徐徐吹來,玉傾舞眼波如水,飄然若仙。

    「女人,你說的太天真了,凡事想的太簡單。」蕭白鳳輕輕搖了搖頭,強忍著目光不去看她。

    玉傾舞扯了扯嘴角,算是笑過了:「男人,真正有本事的哪個不是靠自己,如果閣下的記性還不錯的話,應該知道蕭家還有一位蕭琅,他放棄自己本該得到的,如今他卻得到的更多,如果你真的讓人看得起的話,那麼乾脆先離開家族,憑自己的本事去做事,相信你總有一日會變得和蕭琅一樣,甚至於超過他。」

    蕭白鳳怔怔地看著她,大概沒有想到她居然提到了蕭琅。

    玉傾舞接著道:「總而言之,白鳳公子還是離開吧,我畢竟是未來玉家的家主,我不可能一個人自私地為了自己而活,我們二人門不當戶不對,我也不想讓家族的長輩為我的婚事而頭疼,更不想將來有一日後悔。」

    蕭白鳳蹙眉:「你說你會後悔?」

    玉傾舞輕聲說道:「是的,嫁給你我會後悔的。」

    「很好,很好,希望有一日你不會因此而後悔。」他深吸了一口氣,立刻轉身扭頭離去。

    話已至此,任何男人都顧及臉面,蕭白鳳這種男人更是自尊心強烈。

    但聞玉傾舞在他後面說道:「蕭白鳳,其實陳家蝶衣小姐更適合於你,若是你說自己不喜歡玉傾舞,而是心中更喜歡她的話……我想她大概會接受你的。」

    「傾舞,你又在胡說什麼。」蕭白鳳微微回眸。

    「我沒有胡說,你可以考慮考慮。」玉傾舞語氣認真。

    蕭白鳳足下一頓,恨恨看她一眼,轉身走了出去。

    目送他離去,玉傾舞凝視著他的背影,最後一次深深望著那個月白色衣服的年輕男子,雖然容貌俊朗,可這一副不甘心的模樣,怎及得上蕭琅的半點風華氣度,真不知道自己當初究竟看上了他什麼?

    所以說一見鍾情是不可靠的,那只是一種虛幻的假象。

    男人並不是長得俊美就很好,何況氣質品格風度也很重要,但更要有責任心,就如同儒家的蕭琅,平日裡舉重若輕,處變不驚,氣度不凡,高潔風華,卓而不群,高雅出塵,不知比這個蕭白鳳要好上多少倍……

    大概是情人眼裡出西施,她現在已對蕭琅評價很高,無人能及。

    蕭白鳳離開後,玉傾舞覺著心中舒坦了許多。

    然而,她雖然與蕭白鳳分開,不過她卻發現自己好像心裡空蕩蕩的。

    事到如今,她心中不是沒有遺憾。她坐了下來,揉了揉眉心,內心就像失去了某個最重要的東西,並不是因為蕭白鳳離開後才會如此,而是心中想著另一個男子,整整三日她難以安眠,寢食難安,心中想的都是那個男人的音容笑貌。

    真是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此言真是不虛。

    玉傾舞不由吸了口氣,覺得自己的思緒更加混亂。她怎會因為一場夢而陷入困境?

    事實上,她的的確確心中無法釋懷,無法擺脫那夢境。

    人的心其實是有很強大韌性,她玉傾舞從來都是雷厲風行的,從不拖泥帶水,終於忍不住決心去尋找那個男子。

    打探了幾日,知道他近日要在趙國出現。

    她雖不喜參加貴胄的宴席,卻也忍不住常常出現在蕭琅出現的地方。

    她甚至情不自禁地提早去了達官貴人的府邸,那些到處都聚集著她愛慕者們的豪華宴會,那裡本是她唯恐避之不及的地方,而她裝作不經意地出現在那裡,在目光灼灼下泰然自若,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正瞧見蕭琅與人議事後在小院內休憩。

    瞧見那夢境中的男子,她不禁心跳慢了半拍。

    那個男子就像是她心中閃耀著光輝的永恆的寶石。她想到夢境中,那個男子就像他現在一樣,靜靜地胡跪在那裡,修長的手端著茶杯,或者正與誰說話,或者只是在沉思、或者與人對弈下棋。

    讓玉傾舞不禁想到他扮成洛玉離在書房中翻閱著書籍的模樣,想到白色紙面上他的筆跡,他的嚀嚀叮囑。想到他撫摸她秀髮的修長手指,想到他心情好時那邪惑勾起的嘴唇。想到他抱著她時那寬闊的胸膛,溫暖的懷抱。

    她站起身,深吸一口氣,慢慢向蕭琅走去,在他身前行了一禮,淡淡道:「蕭三先生。」

    蕭琅正在看書,慢慢抬眸,看到是她後,詫異地道:「玉姑娘。」

    周圍貴族見是玉傾舞找他,立刻笑著互相對視,彷彿看到了很有趣的事情。亦有人看著蕭琅,目光充滿了嫉妒與羨慕,蕭琅則是手指在桌面上輕輕點著,神情若有所思。

    「你來找我做什麼?」片刻,蕭琅問道。

    「我想問關於世外桃源的事情。」這措辭她想了很久。

    「世外桃源的事情其實我知道的不多,我常常在外面行走,倒是有些世外桃源的弟子一起來了,他們都很欽慕玉姑娘,不如我為你們引薦,如何?」蕭琅的語氣又客套又疏離。

    「我……」玉傾舞忽然覺著自己不知道如何開口,先前準備了很多措辭,如今已沒有用武之地。

    「蕭三先生,剛才我們找了你半晌,他們說你在這裡,所以我們過來瞧一瞧。」幾個女子遠遠從殿外跑來,已搶先笑著來到蕭琅面前,刻意阻擋了她與蕭琅的視線。

    「幾位小姐好。」蕭琅待她們也是一樣的彬彬有禮。

    「聽說世外桃源這次要考試,您覺著我們有沒有資格考入進去呢?」眾女子們歡喜問道。

    「嗯,當然可以,不過我有幾位世外桃源的朋友也來了,你們可以問他們。」蕭琅對幾個女子一視同仁,彷彿與對待玉傾舞沒有任何差別。

    「不行,蕭琅哥哥一定是故意推脫的,我就要問你。」一個美貌天真的女子纏著問道。

    「既然如此,那在下卻之不恭了。」蕭琅淡淡微笑。

    幾個少女嘰嘰喳喳圍著他說個不停,蕭琅也不見不耐煩之色,只是非常耐心地回答。

    玉傾舞慢慢擰起眉頭,端著茶杯無滋無味地飲著,沉默不語,因為她看到一個女子居然與夢境中的自己長得很像,換而言之就是與冰兒長得很是相似,而蕭琅待她卻是笑容最多的,讓她感覺心中很不舒服。眾人暢言著世外桃源的事情,讓她感覺到更加親切。

    一想到世外桃源內,有一種萬事皆虛妄的幻覺。夢境中,他的臥室、書房、休息室……無一不留存他的痕跡。玉傾舞覺著他彷彿已是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重要一部分,

    當眾人目光不在她身上時,她連忙對旁邊的管事招了招手,問道:「你過來,我有事情問你。」

    「姑娘有何事?」管事的笑瞇瞇地問道。

    「那個女子是誰?」玉傾舞不動聲色地問。

    「那是一位公主,對蕭琅很有意思,這些日子常常喜歡纏著蕭琅呢。」

    「原來如此,這個賞給你。」玉傾舞瞇著眸子,遞給他一錠銀子作為打賞。

    「玉姑娘?還有什麼事情麼?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旁邊的管家慇勤地回答。

    「沒事。」玉傾舞的瞳孔不由收縮起來,面頰慢慢露出惆悵的神情。

    有事也不關蕭琅的事,是她被那個夢境糾纏住了。

    說來也真是奇怪,她事事都在想著這個男子,可是那畢竟是夢境中的蕭琅,眼前的蕭琅對她彷彿不冷不熱,也非常客套疏離,何況這世間的女子無不為他癡狂,而他對任何女子都是冷冷淡淡,哪怕她是玉傾舞也一樣不入他的眼睛,這結果讓她的心中居然有些患得患失。

    她現在這是什麼心態?沒想到自己居然會因為一個夢境而吃醋,因為一個本來與她毫無關係的男子而憂惱。

    意識到自己情緒非常不好,甚至有點不妙,但她依然失去理智般難以控制,直至那些負面的情緒不由自主地漫延上來。她不由地抬頭深吸一口氣,卻不慎對上了蕭琅看來的目光,不禁讓她心跳加快了半分。

    尤其是他抬頭時露出修長優雅的脖頸,面頰不由變得緋紅,那個夢境雖然自己頗喜歡他,兩人在床地之事上卻是對方無比熱情,而她唯獨在他身下情難自禁時,才喜歡啃咬他的脖頸,其次是他的鎖骨,接著是他的胸膛……如今她心中卻生出了一絲飢渴的想法,喜歡他熱情地貫穿她的身子,喜歡他在她耳畔柔聲細語說著情話,喜歡他親吻著她每一寸肌膚,喜歡他偽裝為洛玉離時的清冷,喜歡他作為蕭琅時候的儒雅,更喜歡他與她成婚時熱情的癡狂。

    發現自己在想什麼,玉傾舞不由怔了怔,然後自嘲地垂下了眸子。

    驀然,玉傾舞騰地臉紅了,畢竟她還雲英未嫁,怎能想到這些羞恥的事情。

    她端起桌上的茶,裝出面無表情地模樣低頭啜飲,因顫抖的手而滴落了許多茶水。

    固然緊張,可她知道他並不喜歡自己。二人自從被世人稱為最不可能在一起的金童玉女,如今這種說法如噩夢一般迴響,卻是讓她非常難過。然而不知為何她就是抑制不住地想要與他見面,哪怕是多一眼也好。若是他能多看她幾眼便更好了,然而正當她想到這裡……他果然已看向了她。

    她轉開臉,有些難以面對他的目光,心情實在有些矛盾。

    「玉姑娘。」只見蕭琅應付完幾個女子,慢慢回眸看向了玉傾舞,淡淡道:「剛才姑娘尋找在下,不知有何要事?」

    玉傾舞深吸了口氣,沒想到他還特意記著自己,心中受寵若驚,此刻與他說話都覺著有些面紅耳赤,連忙定下心神,垂下眸子道:「其實剛才……我也是想問問……世外桃源的事情。」

    「哦?這不過是小事。」蕭琅勾唇,語氣不以為然。

    「我堂弟剛剛十歲,我覺著進入世外桃源很適合,而且我想讓他跟著蕭三先生。」

    「跟著我?為何?」蕭琅挑眉,俊雅的眉目映照著屋內的陽光。在這一刻,帶著淡淡的溫雅。

    「因為他十分景仰蕭三先生。」玉傾舞面不改色地撒了一個謊。

    「哦?你們姐弟二人倒是情深。」蕭琅輕笑一聲,目光也帶著笑意,彷彿是在笑他與她關係本就一般,提出的要求卻很不一般,實在逾越了。

    「蕭三先生,是傾舞唐突了,請先生莫怪。」玉傾舞倒吸了一口冷氣,一時覺著自己竟然把他當成了夢境中的蕭琅,骨子裡覺著非常親切,可惜他並不是如夢境中那麼容易對她言聽計從,而她也無法對他為所欲為,此時此刻,她倒是真懷念那個處處寵溺著自己的蕭琅,想念著他的一切。

    「其實也未嘗不可。」蕭琅望著她淡淡一笑,目光彷彿能吸走人的魂魄,語氣中卻是拒絕,「若是你堂弟資質夠高的話,世外桃源對於人才向來不拒,可我從不收親傳弟子的,只怕令弟要失望了。」

    「原來如此,蕭三先生果然是不收弟子的。」玉傾舞抬手一抹眉毛,掩飾了兩分尷尬。

    「不過若是令弟進入世外桃源,我會照拂一二的。」蕭琅微微一笑,依然語氣淡淡。

    「那就多謝蕭三先生。」冰兒吸了口氣,並沒有欣喜,情緒反而變得越來越低沉。

    「不必客氣,不過在下還有要事,必須離開了。」蕭琅彷彿沒有看見佳人的複雜眼光,慢慢起身。

    「蕭三先生慢走。」玉傾舞心情有些沮喪,現實中她竟與他說三句話以上的機會都很少。

    「告辭了,若是以後有事可以那著拜帖來找我。」蕭琅點了點,已不再多說了,語氣十分客套。

    玉傾舞嗯了一聲,至於拜帖不過是一句客套,她也得有地方投才是,可他這一番話語聽來已經給足了情面。

    這個男子行蹤如風如水,不論如何,你都無法把他抓入手裡。

    等到男子腳步聲徹底消失,殿中再度變得安安靜靜,玉傾舞才抬起頭來,覺得自己心中某個地方已被觸動了。但她很快便把神情鎮定了下來,望著蕭琅消失的方法,目光充滿複雜的感懷。她覺著自己分明還沉浸在一個奇怪的夢境裡,無論如何也不肯醒來,她生命中的一切,都有著蕭琅與洛玉離的印跡,然而她無法接受這個現實,所以她的心非常不舒服,且越來越痛苦。

    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過去,春去秋來,而她的內心依然對他非常眷戀。

    她雖然常常出現在有蕭琅出現的場合,但是心情變得越來越沉默,兩人單獨碰面的機會也越來越少。

    時而有人纏著與他說話,時而有愛慕者來到她身側大獻慇勤。

    偶爾她會看到蕭琅不經意望過來的目光,她強迫著自己與他對視,然而他只是對她淡淡一笑,雙手帶著寬袖舉起來,非常優雅輕柔地一揖。便不再多看,他還是對她冷冷淡淡的,不知何時,她的臉色越來越憔悴,心情也越來越沮喪。臉色變得異常蒼白,漸漸地出現了類似絕望的情緒。心中掙扎許久,玉傾舞終於認輸地歎了口氣。

    「玉姑娘,你不舒服嗎?」旁邊的貴族看到她的異樣,連忙問道。

    「我很好。」玉傾舞淡然哀傷地笑了笑。

    「不如我讓下人們帶你去安歇一會兒?」

    「無妨的,我出去走走就好了。」玉傾舞慢慢起身,依然強打著精神走了出去。

    「傾舞姑娘。」眾貴族看向她的目光依然炙熱,可惜卻沒有瞧見她眼神中流露出欣喜的目光。

    「告辭。」玉傾舞衣袖如雲,腳步沉重地離去。

    不知不覺她在外面走了兩個時辰,而她疲憊不堪地坐在亭中,抱著頭蜷縮在雙膝間。

    已經過了很久了!她心中算了算,初春、盛夏、涼秋、寒冬,復春來。

    如今已整整一年了,那個男人與她還是沒有太多的交集,兩人始終是遙遙相對著。

    他與她之間,永遠都有一段無法逾越的距離,兩人之間或許就已這般無緣了!

    她用了很長時間才壓抑住心頭的絕望,看著外面的水波,想起世外桃源與蕭琅住在一起的情形,想到他暗示自己就是洛玉離,想到他那纏綿而悱惻的親吻,那種夢境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越來越多的男子向玉家求親,而她始終沒有答應。

    幸運的是蕭琅也沒有訂婚,但不論如何他們二人依然還是最不可能成為一對兒的男女。

    那些淡然而平和的感覺漸漸地遠離了她,院外梆子捶擊更鼓的聲音也一聲聲響起,不知不覺竟然已經入夜了。

    玉傾舞只手支著下巴歪著,雖是懶懶的,卻也有了一絲想要放棄之意,然而放棄他就像放棄了自己的生命,她忍不住撫著胸口,且腦袋也痛了起來,頭疼欲裂,此刻也說不清是頭痛還是心痛,想到了蕭琅,她覺著自己真的與他無緣了,而她彷彿陷入了他的魔障內,無法自拔。

    看到水中的身影,是那般美麗動人,然而卻非是夢境中讓他心喜的冰兒。

    大概只有那個身份她才可以恣意地接近心愛的男子,成為他心尖上的女子。

    她究竟該如何是好?為何那只是一個夢境,現實卻又如此殘酷,她不是不知道自己心境居然會因為夢境而變了,她不再是那個心裡沒有多餘的情感,不識執念的滋味,心思單純的玉傾舞了。而她今夜絕望的幾乎流淚,喃喃道:「大哥,蕭琅,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四周的花瓣輕盈,隨著輕風吹拂,花瓣在玉傾舞身旁緩緩舞動,就像是無數只蝴蝶。

    此時她儼然沒有心情,更沒有注意到自己陷入了可怕的魔障當中。

    忽然心頭倦意上湧,彷彿一年多來的疲憊都悉數湧了過來。

    她手中的一片花瓣落入水中,而她伸手去碰觸,身子傾斜著,彷彿要落入了水中。

    「丫頭,小心些。」忽然,在她身後傳來一個熟悉而渴望的聲音。

    玉傾舞吃了一驚,連忙坐起身子回眸,卻看到蕭琅正站在她身後不遠的地方,她連忙擦拭乾淨眼角淚水,低低道:「蕭三先生怎會在此?」

    「我一直在找你,你……怎哭了?」蕭琅負手而立,目光在月下蕩漾,讓人不禁目眩。

    「剛才風沙進了眼睛,讓你見笑了。」玉傾舞眼眶有些發酸,她向後退了半步,躬身一揖,從未想到自己居然遇到他,而他是專程來尋她的。無論如何都覺著不可思議。

    「讓我看看。」只見蕭琅徐步上前,屈膝在她面前,伸出一隻手握住少女的晶瑩皓腕,另一隻修長的手輕輕抬起了她的下巴,他的眉目高雅溫潤,唇邊似笑非笑道:「睜開眸子,仔細地瞧著我!」

    玉傾舞一怔,這個動作非常曖昧,絕非現實中蕭琅可以做得出的。眼前的蕭琅更接近她夢境中的蕭琅,然而他本就是高深莫測的美男子,做事果斷凌厲,才華冠絕七國,凡是認識他的人,對他皆是敬畏有加而且同時渴望親近。他先前還對她冷冷淡淡,為何如今會做出如登徒子般的孟浪舉動?

    但見他輕輕吹了吹她的眼睛,那男子熟悉的氣息迎面撲來。

    兩人似乎是太近了,連呼吸都交纏交錯在一處,卻是讓她一陣心跳加速。

    「好些了?」他問道。

    「嗯。」她垂眸,手指撫在胸膛。

    「你很憂傷?」蕭琅忽然淡淡地說道。

    「不曾。」玉傾舞口是心非,面對他的時候她不敢表露心意。

    「對了,這些日子,你可想念我?」蕭琅忽然笑著問道。

    「什麼?」玉傾舞詫異地看著他。

    「看到你為我哭泣,我真是又心疼,又歡喜,雖然你不是熟悉的模樣。」蕭琅目光深沉地說道。

    「我……不知道你說些什麼。」玉傾舞似懂非懂,臉色閃過一絲尷尬。

    「丫頭,我的冰丫頭。這些日子你還是執迷不悟,迷迷糊糊,不肯清醒,你此番陷的可真深啊!我可是整整等了你三日三夜。」蕭琅居然叫著她夢境中的名字,她感覺被他覆著的手腕也很燙。她正想要抽回,可他卻不肯鬆手。忽然從前面用力抱住了她,兩人的身子緊緊地貼在一起。

    玉傾舞瞠目結舌,心神巨震,不知為何他居然知道她夢境裡的名字,為何會像夢境中那樣抱著她?

    而他只靜靜抱著她不發一言,用力地抱著她,彷彿失而復得,忽然,纏在她身體的某只手,正慢慢撫摸著她單薄的身體,那隻手下移到靠近她臀部的位置,讓她產生一絲羞怯,即便有那些美好的感覺,她卻有了一些懼意……然而,下一刻卻是他伸手狠狠拍打在她屁股上,非常用力,讓玉傾舞忍不住輕呼了一聲。

    蕭琅怎會做這種事情?所以,她一定在做夢。

    說不定待到她醒來,發現自己不過是在床榻上睡著了。

    是的,這一定是幻境,一定是幻境……

    「疼不疼?快些醒來。」蕭琅瞧著她怔怔的模樣,忍不住又是狠狠地打了一下,如是說道,「你這丫頭,可真是讓人操心啊!」

    他居然又在打她的屁股,好生無恥,玉傾舞心跳一急,卻是又歡喜又羞澀,沒想到蕭琅果然如夢境中一般,但這個讓她在心中時時掛念,令她心情忐忑不安的翩翩君子,此刻究竟在做些什麼?

    只是她為何聽不懂他的話語,根本就有些莫名非常。

    事出反常必有妖,而她心中非常謹慎,不禁小心翼翼地打量他的神色動作。

    「丫頭,你要看清楚,這是什麼地方。」男子對她眨了眨眸子,已把手伸入衣襟,掏出火折子照亮了四周。

    他的火折子就像暗夜裡的一顆北極星出現在她面前,微弱的火光雖然照不了多遠,但就著這點微光,令玉傾舞確認自己尚是處在一個奇怪的地方。她看到在這個男子身旁,居然不是她方才看到的亭子,而是一片赤紅色沙漠,十分地恐怖。她不知道這是不是眼花,或者是幻覺,卻實實在在令她惶恐。

    「這是怎麼回事?」玉傾舞目光流露出不可置信。

    蕭琅抱著她,喃喃道:「你看清楚這是什麼地方,快醒一醒,若是你還在夢裡,永遠別想和我在一起。」

    「你說的究竟什麼是夢?可我分明是清醒的,眼前看到的又是什麼?」玉傾舞詫異地問道。

    「剛才我給你服用了清心丹,而且費盡心機在你周圍設置了陣法,所以我才能進入你的幻境中。」

    「我不是很明白。」玉傾舞皺了皺眉。

    「你不明白也要明白,現在才應該要分辨清楚什麼是真實的,什麼是虛幻的。」他眸子近在咫尺,長長的眼睫如簾子般半斂著。

    「可是蕭三先生你究竟是怎麼回事?你真的是蕭琅嗎?」然而玉傾舞自若的臉上浮起驚訝,覺著蕭琅前後的態度變化很大,讓她覺著詭異,他究竟又是如何知道自己名叫冰兒的事情。只是眼前的蕭琅才是她心中喜歡的,哪怕只是片刻的幻覺,她也甘之如飴。

    「丫頭,我才是真正的蕭琅。」蕭琅深情地望著她,嘴角卻始終掛著那絲優雅的笑意。

    「你是真的,那麼那個蕭琅他……」她的眼睛直勾勾地望著他。

    「你現在不過是在幻境裡,那個蕭琅並不是我。」他忽然低下頭,吻住她的嘴唇,輕輕啄了啄。

    他竟然親吻了她!玉傾舞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心跳加速,那美妙的感覺實在太不可思議了。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在幻境中一切都是混亂的,真的出現了卻反而像是假的了。

    「若是如此……我覺著有些難以分辨,可是我怎知道你又如何是真的呢?」玉傾舞忽然退後半步,認真地問道。

    蕭琅扶額一歎,沒想到這丫頭居然在這時候警覺了起來,不過誰讓他前後差異過大?是不是操之過急了?

    而她目光警覺,又有些期盼地看著他,分明就想要尋求一個滿意的答案。

    於是,他靜靜的凝視著她,低頭在她耳畔曼聲道:「就憑我是你的大哥洛玉離,我們在同一屋簷下生活了兩載;」

    「就憑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們在洞房花燭夜前試劍三次,每一次都很舒服;」

    「就憑你知道我是蕭琅非常氣惱,卻隱瞞我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在背地裡折騰我,讓我求而不得;」

    「就憑我們在行房時你從來沒有主動過,就憑你在做得歡喜的時候喜歡咬我的脖頸,你身子最敏感的地方是你的胸膛,只要輕輕一咬就會情不自禁地哭泣。」

    他的話語越說越露骨,越說越是隱秘,卻是只有兩人才知道的**。

    這些**徹底喚回了她的意識,她的心智。

    看著女子緋紅的面頰,蕭琅喃喃道:「我雖不知道你是玉傾舞,但是我還是依然喜歡你,不管你是誰我還是會對你像以前一樣,總而言之,冰丫頭,快些醒來。」

    聽到這番話語,玉傾舞心頭湧出一股說不出的滋味,一種強烈的感覺在喚醒著她。

    萬萬沒想到蕭琅居然會出現在此,她心裡一軟翻起蜜般甜,彷彿是被他的手輕輕拂過心房。

    不錯,她是玉傾舞,她也是冰兒。

    冰兒深吸了一口氣,沒想到她居然在幻境心魔中陷入了很深。

    在這幻境中她沒有了天眼,居然把真的當成了假的,把假的卻當作了是真的。

    不愧是對付玄術師的陣法,越是強大的玄術師越是難以自拔,這夢魘實在非常可怕。

    而她兩世的夢幻交織在一起,更是比其他玄術師難以清醒。然而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她意識到自己無法失去蕭琅的愛,想到她在夢境中受到的委屈與冷落,她忍不住流淚,且哭得真是狼狽極了,一雙美麗的眸子如兔子般紅紅的,清澈中漾著水光。

    「別哭了,快些醒來,夢裡的我可是不會理你的,若是以前我自然也是如此。」他再次低下頭,親吻住了她的紅唇,邊吻邊道:「這幻境中你的心魔就是我,解鈴還需繫鈴人,所以我必須親自喚醒你才可以。」

    冰兒正瞧見蕭琅近在咫尺的面容,他與她唇齒相接,他的嘴唇清涼,正恣意熱情地吻著她。不同於之前的輕吻輕啄,他闔著眸子姿態裡帶著一種難言的急切,一手攬過她的纖腰,一手按住她的後腦勺,霸道不失溫柔地吮著她柔軟而紅嫩的唇瓣,輾轉著,廝磨著。

    當她好不容易才從他的親吻中回過神來,眸子一側,朦朦朧朧中,僅僅看到了一小片赤紅色的沙漠地帶,她方才想起自己在禁地裡。

    夢境中的一年大概只是三日,度日如年的感覺的確如此,一切醒來後她覺著無比歡喜。

    冰兒吸了口氣,他的親吻幾乎讓她透不過起來,喘息道:「我這不是已經醒來了麼?」

    如今,她徹底得清醒了,夢境中的一年折磨得她幾乎崩潰,心中帶著無法形容的欣喜,她主動地伸手用力抱住了他的脖子,幾乎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她禁不住喜極而泣,看著他優美的頸部近在眼前,她忍不住胡亂親吻著他的頸項,直到他烏黑的頭髮柔軟地散開來,而她依然忍不住抱著他,只本能地渴望再多一些溫存。

    蕭琅忽然眨了眨眸子,握住了她不安分的手腕,阻止了她下面的動作,「真的醒了?」

    「醒了。」冰兒喃喃說道。

    「既然醒了,為何還是這麼放肆?此地還很危險。」他提醒著她。

    冰兒面容閃過一絲尷尬,想到剛才自己放肆的舉動腦子裡嗡的一下,實在是有些過火了。

    「如今我該怎麼叫你呢?我的玉傾舞,還是我的冰兒?」他低聲問道。

    初次聽到他說我的玉傾舞,冰兒不由手指顫了顫,「咳,你還是知道了。」

    「自然是知道了。」蕭琅看著她,目光變得從容。

    她在鬆了口氣的同時,又感到一絲憂慮。這件事情雖然不想刻意瞞著,但畢竟對方發現與你自己直接說出是兩碼事,尤其是對於蕭琅這種男子來說。

    蕭琅不禁感慨道:「沒想到啊!沒想到!我們兩個最不可能結合在一起的人,居然最後會在一起。」

    「是啊!的確有些奇怪。」冰兒深深地看著他的面龐,心中有種失而復得的喜悅。

    「洛玉離是蕭琅,冰兒是玉傾舞,這種事情誰能想到,你和我之間或許還需要談談。」蕭琅喃喃地說道。

    「蕭琅……師兄?我們要談什麼?」她小聲試探,生怕他對她有了意見。

    「很多,很多。」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不快,可臉上卻沒有不快的樣子。

    驀然遠處有人咳嗽了一聲,敲了敲煙桿道:「好了,好了,真是肉麻死了。整整三日三夜看到的都是你們兩人的情情愛愛,你儂我儂,要不就是你一個女孩子家整日裡想著一個男人,以淚洗面,還真是無聊透頂,本公子真是看夠了。」紅衣男子翻身而起,語氣裡帶著說不出的不痛快,酸味醋味濃濃,彷彿狐狸吃不上葡萄,卻要說葡萄是酸的一般。

    忽然,另一側傳來「嗤」一聲笑,接著是其他男子的聲音,卻是楚昊天悠悠說道:「我曾經聽過西方國家有個故事,說睡美人若是沉睡不醒,都是要被心上人吻醒來的,看來此言不虛。我說的對不對陳大公子?」

    然而,另一旁卻是始終沉默,半晌才是悠悠一歎,正是陳千潯的歎息。

    冰兒不由身子一僵,根本沒想到醒來後周圍都是人,她連忙仔細望去,卻看到了周圍不遠不近的地方站著一群男子,正是陳千潯,蕭白鳳,青玉,容跖,楚昊天,這距離雖然保持著很遠,但是該看的的還是可以看到。

    如今,冰兒正依偎在蕭琅的懷抱裡,卻突然發現周圍都是其他男人,在眾人面前瘋狂接吻這種行為實在太不檢點了,哪怕是親吻自家的夫君。

    她可沒有在其他男人面前表現地如火般熱情模樣的嗜好,實在羞人。

    看到眼前情形,她袖中雙手緊握,眉頭微微一蹙,雪膚之上,竟生出一層羞愧的紅色。

    與此同時,每個男子望著冰兒目光都非常古怪異常,神色各異。

    死而復活的女子本是少見,何況她還是金鱗榜第一位的玉傾舞。

    當然在場的男子無不知曉玉傾舞的大名,更何況其中有人前世與她還有過一斷糾纏。

    對上蕭白鳳的眼光,如今冰兒在夢境中已經釋然,她對他視若不見,淡淡地轉過了眸子。

    相反卻是蕭琅對他多看了幾眼,目光帶著警告之意,他的女人誰也不能肖想,如今蕭琅才是真正的勝利者。

    吸了口氣,蕭白鳳臉容有些蒼白,心中黯然,她對他果然冷漠得如幻境中一般。

    雖然他知道那幻境是假的,但事情若是真的發生了,他也一定會如幻境中一樣表現,就是對話只怕也分毫不差。

    他的確是個怨天尤人,自命不凡,自私自利的可憐男子。

    但是他當年的確真的喜歡她,卻是愚癡的為了利益而拋棄了她,生生把握在手中的幸福推送了出去。

    當年他並不想真心傷害她,而她中毒而亡也只是一個意外而已,對此他心中深深自責,這世上只有他自己明白他其實心中只愛過一個女子,就是玉傾舞。不過他當初更是自私,他愛的只有自己的地位權利。但是他也發現有些東西得到的同時,失去的卻是更多,而他心愛的女子一旦失去就再也尋不回來了。

    此時此刻,骨子裡他是希望這女子心裡是記恨他的,至少這樣說明她沒有忘記他。

    然而那幻境中他所看到的,方才後知後覺,原來自己在她心裡什麼都不是。

    在她在死而重生後卻遇到了她的真愛,她過得很好。

    換句話說,她不愛他,也不恨他,他在她心中如塵埃一般,微不足道。

    這世間的愛不是永恆的,恨也不是永恆的,隨著時間的流逝一切都不值一提,大概只有涓涓細流般的愛情才能維持的更久,他已在冰兒與蕭琅之間看到了那種勝過親人的感情,這些都是他本來可以擁有的,然而他卻全部都失去了,他現在追悔莫及。

    人往往在失去後才會知道珍惜,而他的心此刻非常痛。

    事已至此,他迅速恢復清明如止水的冷靜,神色如常的快步離開。

    另一廂,陳千潯則如初見一般,嘴角微微翹起,對她笑了笑,然後隨著蕭白鳳的方向一同走去。

    此時他已經明白蕭琅與冰兒的關係了,他非蠢人,也當然明白洛玉離就是蕭琅,蕭琅就是洛玉離,可笑他居然把洛玉離當作未來的大舅子,一直用心討好著,甚至刻意安排二人住在一間套房內,他真傻,真的,原來一切都是自己在自作多情。

    他心中五味陳雜,但好在他知道自己陷入的並不深,好在他一直也非常理智。

    「走吧!」蕭琅帶著冰兒一同離去,幾人一起尋找離開的途徑。

    「大哥,為何他們也在這裡?」冰兒蹙了蹙眉頭,她如今叫蕭琅為大哥,自然是為了拉近兩人關係。

    「他們陸陸續續出現在這裡,禁地的陣法非常詭異,只有你醒來的最晚。」蕭琅抬手輕撫她的背脊,溫柔地撫平她的不安。

    「幸好姐姐平平安安地出了夢境,否則我會痛苦死的,不過蕭三先生你叫醒來姐姐法子真的很獨特。」青玉在一旁暗地裡吐了吐舌,除卻親吻的部分,他對他的陣法非常讚歎。

    「那是自然。」蕭琅直起身子,意猶未盡地摸了摸嘴唇道:「不過可惜我並沒有帶著雞毛撣子,大概那種方法會更行之有效一些。」

    「大哥你胡說什麼?」冰兒氣惱地道,如今青玉和其他人都在前方,蕭琅也絲毫不留些面子給她。大概是覺著她一直隱瞞了他的緣故,刻意地報復著她。畢竟,她是玉傾舞的事情周圍幾人已經都知道。世人若知道金鱗榜第一的美女居然被蕭琅用雞毛撣子狠揍**,只怕會瞠目結舌,她則是會貽笑大方。

    果不其然,前面楚昊天與陳千潯等人的面色也變得有些古怪。

    青玉亦臉色一白,沒想到他驚才絕艷,絕色傾城的姐姐居然被蕭琅用雞毛撣子揍了,姐夫簡直是太不懂得憐香惜玉了,事實上這也太可怕了!

    「咳,其實蕭琅這小子,我真是太羨慕他了。打是親罵是愛這番話我覺著很有道理。」容跖慢慢地抽著煙桿,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蕭白鳳。

    他知道這個男子與自己一樣震撼,一樣的不可置信。

    蕭白鳳挺直了腰桿,他這個人什麼時候都是一副不認輸的模樣。

    容跖接著目光斜睨著他道:「蕭白鳳,其實你當年是知道我非常喜歡玉傾舞的,所以你才先下手為強,因為你這個男人向來覺著得不到才是最好的,所以不論看到了什麼,若是有人和你爭搶的話,那麼那東西一定是最好的,所以你不惜代價地與我暗中爭奪著玉傾舞,那時候虧我還很相信你,卻不想我在外面做的事情,大概都是你告密給容家的吧?」

    蕭白鳳面無表情地道:「是我告密的,不過我沒想到容氏家族居然也很複雜,你竟然因此中毒。」

    容跖咬了咬煙桿,冷冷道:「中毒的事情已經是我自幼就開始的了,不過後來被你告密變本加厲而已,容家人骨子裡也和其他家族一樣齷齪,不過,蕭白鳳,我打心眼裡看不起你,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蕭白鳳依然態度強硬著:「成大事者做事情向來都不擇手段的。」

    但是他知道自己永遠不是成大事者,尤其是在蕭琅面前,他根本就無法與對方相比,更無法與之對抗。不得不說世外桃源儒家那一套表面上看來似乎很蠢,很傻,但是仁義禮智信卻才是讓人立足天下之道,而非詭道,厚黑,無恥的手腕。

    他知道蕭琅這個人固然善於兵道,善於詭道,但是他骨子裡卻是很正。

    容跖輕笑了一聲。「機關算盡太聰明,這世道只有君子才能立於天下,安身立命,而通過卑鄙無恥手腕得到的一切,就注定要失敗,就注定會失去。」

    「我失去了什麼?」蕭白鳳不甘心地說道。

    「你失去了玉傾舞,你也失去了陳家的背景,你損人不利己,你真是活該倒霉。」容跖目光鄙夷地說道。

    「不錯,玉傾舞我是得不到,但是你也得不到。」蕭白鳳冷冷地不甘示弱地道。

    「玉傾舞丰神絕世,才藝無雙,當年不知多少男兒拜倒在她石榴裙下。不乏你和我,為了這樣地女人,想必還有不少英雄豪傑甘願為她上刀山下火海,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說實話如果是別的男人我還可以爭一爭,不過蕭琅這個男人實在太強悍了,你和我都不是對手。」容跖嘴角含笑著望向蕭白鳳,神情慵懶地微笑著。

    「……」蕭白鳳想要反駁,卻發現自己說不出話來。

    「是的,不但是你們容大公子這個覺著,就是我也覺著毫無希望可言。」陳千潯插了一語,他竟然看起來目光似乎帶著幾分憔悴,紅色月光下側臉如雕如塑,又如玉般透明。

    「不過你畢竟沒有我們兩個失去的多,你很幸運。」容跖早已留意到了他的面色,笑著看了看陳千潯。

    「但失去的感覺並不好受,不論多少。」陳千潯眉宇之間含著憂思。

    「我說你們幾個,其實,得到與失去不過是心理作用,若是放下了,釋懷了,也就無所謂失去與得到。所以是你們一直放不下罷了!」楚昊天回眸看著他們,慢慢地說道,「一個女人若是死了,反而難以忘記她,但是現在知道她還活著,大概也就容易釋懷了。」

    這番話大概說在了幾個男子的心裡,三個人通通緘默不言。

    楚昊天擅長占卜之術,而他的心思也非常細膩。

    幾個人在禁地內行走著,這些日子始終是紅色的月光,始終不見天日。

    於是乎,在這禁地當中,沒有白天,亦沒有黑夜。

    永遠都是這樣,時間彷彿無止境地靜止著,不論何時都分不清時段。

    冰兒跟在蕭琅身後,看著周圍的景色,忽然出聲道:「你們覺不覺得,我們走了很久,周圍一點都沒變?」

    其他男子且都是皺了皺眉,看著四周。覺著的確如此,不過他們走的方向卻是來時的方向。

    楚昊天凝著眸子,慢慢說道:「周圍的變化很微小,畢竟幾十里路看上去都是一個模樣,幾乎不能辨認。不過我覺著還是有些不同。」說著他在四周看了看,神色非常認真地道:「你們覺著這路是不是對的?方向又如何?我們應該沒有在同一個地方停留對不對?」

    幾個男子聽聞此言,均是臉色一變。

    陳千潯忍不住道:「我從天相上也看不出任何異同。」

    蕭琅目光隔著極遠的距離凝視著周圍的一切,沉默片刻後說道:「這次我們進入秦國禁地內,天地靈氣和禁地瘴氣遮天蔽日,而且陣法一重又套著一重,所以外面的陽光根本無法進來,不過,我們現在看到的月色或許並不是真正的月色,而是天空中靈氣和瘴氣交織成的顏色,這種氣息對身子並不好。」

    瘴氣乃是污穢之氣,而靈氣則是清澈之氣,兩者混雜在一起卻是毒藥般的存在,甚至可以侵蝕法寶和肉身,所以是玄術師最大的剋星,不但讓法寶失去靈力,甚至使玄術師走火入魔,令風水差到極致,可令人心中生起煩悶的氣息,所謂得兩者混合的存在意義就是為了破壞玄術師的一切本領,乃至他們的性命。

    所以世上的玄術師們,無不避之如猛虎。

    容跖聞言大吃一驚,問道:「蕭三先生,難道我們現在看到的還是幻境不成?」

    畢竟,眾人的視線所及之處,景物幾乎無異,他們剛才到底從哪裡來的,竟是完全分不清了。

    「不是幻境。」蕭琅慢慢回答。

    幾人站了一會兒,陳千潯又問道:「蕭三先生,你看這裡有複雜的迷陣嗎?」

    蕭琅平靜看著遠方陰暗角落,淡淡道:「沒有,此地已經沒有複雜的上古陣法了,我本以為應該出了危險的地帶,不過眼前的一切依然非常詭異,暗藏危機。」

    「什麼?」楚昊天與陳千潯心中完全不敢相信。

    他們一路上看到的都是相似的場景,這在現實中絕不可能,但是蕭琅的話語卻打破了這個可能,他們現在所看到的迷惑人的荒野禁地,這些居然不是迷陣所致。此處禁地彷彿無邊無際,分不清方向,無論如何也尋不到出口,天空詭異的紅色覆蓋著周圍一切,彷彿上蒼冥冥中凝視著芸芸蒼生。

    「那蕭三先生覺得可能是什麼?」青玉問道。

    「在下也不是十分清楚。」蕭琅目光略帶迷惘之色,如同畫出的眉眼間彷彿鍍上了一層寒霜,喃喃道:「此地很奇怪,雖然在下對陣法所知廣博,按理說眼前已不符合佈陣之道,既然我們看到的與陣法無關,不過周圍也沒有致幻之物,譬如罌粟花,曼陀羅花等等……我如今也有些糊塗了。」

    陳千潯慢慢點頭道:「禁地內的東西,畢竟屬於上古,我們不知道便是正常的。」

    聞言,眾人都是各自沉默。

    過了一會兒,容跖吸了一口煙桿,邪惑地問道:「那我們怎麼辦?此處沒有任何食物,而且我們已經在禁地裡面耽擱了很多日,若是一直這樣下去,只怕我們都會全軍覆沒。」

    楚昊天也道:「那麼我們總不能站在這吧?坐以待斃不成?」

    陳千潯抿了一下蒼白的嘴唇,想了想道:「我們還是繼續走吧。」

    他們都知道,倘若不走,那麼就是自尋死路。

    沉默的空氣中,開始刮起了奇怪的風,周圍越來越荒涼,殘餘的靈氣與瘴氣更強烈,地上則是多了許多屍體,看到屍體比起在漫無人煙的地帶來說,似乎增添了一絲絲恐懼氣息,這些死人的衣衫彷彿被利刃割過,有的還是衣衫齊整的,仔細一看,有些人的手中還握著玄術師的武器。

    個別的骨骼上已沒有了肉,周圍甚至還有零零落落的乾巴巴的人骨頭,骨頭的顏色並沒有泛黃,甚至帶著一點晶瑩的白色,可見死後也有百年。

    陳千潯停下,看了看周圍,問容跖道:「咱們帶著來的一百名玄術師,好像就是這些人,而且還有其他曾經來過的玄術師屍骨。」

    青玉捂著嘴唇,驚恐地道:「居然是那些人,死得真是慘啊。」

    正說著,遇到了眾人的陽氣,只見這些屍體的肌肉霎時變得沒有血色和彈性,變成一具具乾屍。

    容跖嘶了一聲,低低道:「看來進入的一百名玄術師都已經死了。這些人先前活著的時候遇到了以前的屍骨,然後那些屍骨變成乾屍,如今這一百名玄術師的屍體遇到了我們,也變成了乾屍,這些乾屍都一模一樣,這下子誰也認不出是誰了。」

    「幸運的是,我是一百人中唯一活著的。」楚昊天已經拿著三枚銅板算了起來,可惜他什麼都算不出來。

    「能活著真的很好,此處秘密甚多,只怕並不簡單。」冰兒嘗試著施展天眼,她發現自己的天眼在這裡居然被封印了一般,看來此處對玄術師有禁制。

    「等等,為何我沒有看到陳家三叔的人,也沒有看到墨家的人?」容跖眉梢微挑,不甘心地問道。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陳家三叔早就知道此地很詭異,畢竟他當年曾經帶著無數的玄術師進入過這裡,這片禁地深處他一定沒有親自進來過,而他帶來的玄術師最後都陣亡在內,剛才我們看到的乾屍也許就是當初那些玄術師的屍體。」陳千潯柔聲回答。

    「難怪了,原來如此!」容跖喃喃地說道。

    「那麼為何當成在拍賣會上,陳家三叔拿出許多禁地之物?」冰兒覺著此處有些疑點。

    「那些應該是他從其他禁地搜羅來的,並不是秦國禁地內的,否則這些日子我們早就尋到了。」容跖答道。

    陳千潯若有所思地道:「這麼說陳家三叔對禁地的物品一直眼紅,聽說其他國家禁地內尋到很多寶物,但是不知道秦國禁地內的寶物究竟在何處?所以故意在其他禁地購買了貴重之物,裝作是秦國禁地出土的,故意引來無數的玄術師進來送死,然後白白地替他探索一遍禁地,而他本人卻坐享漁翁之利,其心不可謂不歹毒。」

    青玉一拍掌道:「肯定是如此。」

    冰兒詫異道:「不過那些可以讓人衰老的泉水,似乎不是作偽。」

    楚昊天站在她身側不遠處,冷然道:「其實這種泉水任何禁地內都有,我去過的地方都是有的,而且很多。」

    冰兒動容道:「這也不錯。」

    容跖手指摸了摸下巴,眸子半瞇道:「墨家大少這次倒是因禍得福,與陳家三叔在一起寸步不離,比起我們安全了許多。」

    陳千潯卻凝著眉頭,冷冷道:「那可惡的老傢伙並沒有打算對付墨家人,他對付的只有我與其他皇族,而且他居然一開始就算計我們,讓我們進入禁地深處,擺明了要直我們於死地,他的心機實在太可惡太卑鄙了。」

    楚昊天則若有所思道:「總而言之,陳家三叔既然沒有進入這裡,此處一定是死地。」

    「死地?那我們豈不是必死無疑?」青玉面色煞白,驚恐地叫著。

    「等等,稍安勿躁,別忘了你是玉家的男兒,不論何時都要舉重若輕,何況這些禁地地圖一開始就是從玉家流傳出去的,而且是當年那個玄術師交代給我們玉家的祖先,這足以說明我們應該可以有辦法解決的。」冰兒呵斥了青玉一句。

    「是,大姐。」青玉立刻深吸一口氣,鎮定了心神。

    「我都忘了,玉家的東西玉家人應該最清楚,是不是,傾舞姑娘?」容跖目光灼灼地望著冰兒,當年他喜歡玉傾舞,如今自然也是喜歡重生後的她,但不論如何他都難掩目中的熱情。比起當初他靦腆的笑容,現在的容跖卻讓冰兒渾身汗毛直豎。

    冰兒不禁咳嗽了幾聲,開口說道。「你們看前面的地段是不是與地圖上有些類似。」

    眾人順著她所說的地方望去,發現四周不知何時出現了一些亂石,數目不多,並沒有引起眾人的注意,但前方亂石中間居然生長了三五株靈異的草藥,的確與剛才的場景有了分別。與此同時冰兒仔細一看,發現這一株草居然是有千年之久的草藥,她目光一喜道:「此處難得看到有這種草藥,而且禁地內的草藥都可以延年益壽,更可以解除百毒,此番容跖與楚昊天真是運氣不錯。」

    容跖與楚昊天自然是非常歡喜了,他們二人的病症只有秦國禁地藥物可以醫治。

    楚昊天當年闖入在其他四國禁地,尋到的藥物效果尚可,但是治標不治本,好在有人提起秦國禁地的草藥卻是不同尋常,畢竟是秦始皇當年派出的五百童男童女去仙島後,因為禁地內靈氣充沛,殘餘地留下了一些草藥。而且這些草藥不受其他靈物的影響,是尋常地段根本無法培育出的。

    容跖連忙上前,準備把藥物收集了一些,楚昊天亦然上前。

    「且慢。」冰兒連忙出聲攔阻他們。

    「傾舞怎麼了?」容跖回眸奇怪地問道,「為何要等等?」

    冰兒拿出地圖,慢慢看了一會兒道:「此處離出口還有一段距離,大概幾十里路程,但是並沒有顯示出口的具體方位位置,如果你們全部採摘了草藥後,只怕此地就沒有任何的標記,一旦迷路,就尋不到任何的方位。而且你們若是採摘時,莫要傷及根莖部位,這草藥畢竟太罕見了,按照當年那位玄術師的想法,希望留一些福澤給後人,所以只要一人採摘一株即可,不要貪心。」

    「原來如此,好啊,就聽你的。」容跖點了點頭。

    「利於自己,也可利於後人,這才是玄術師真正應該做到的。」楚昊天點了點頭。

    於是,容跖與楚昊天選了兩株藥材,小心翼翼地收了起來。

    蕭琅此刻笑著來到她身側,柔聲道:「你那個祖上曾經還說過什麼?不如好好回想一下。」

    冰兒眉目微微蹙起,思索了半晌,接著敘述道:「祖上所說的那位玄術師,曾是第一玄術師,其實內心灑脫,並不會絕人生機,然後他依據上古荒原的特點所設置出禁地的陣法無人能破,甚至可以封印空間,尤其是對付居心叵測的玄術師,不過任何可怕的陣法,都會留下一處活路給值得活下來的人。」

    「很好,非常好,大家不如現在研究一會兒地圖。」蕭琅目光含笑。

    接下來,幾個人紛紛拿出手中地圖,對著地圖尋找自己的位置,只見在那圖上顯示了幾處藥材標記,此處自然是其中之一,然後他們經過一番商定,已大概猜測出了出口的位置。只要有標記存在,那麼離開這裡也只是遲早的問題。

    然而就在眾人尋找出口的時候,蕭白鳳不動神色地來到草藥前,忽然出手採摘了所有的草藥,他的速度極快,甚至連根須都拔起。

    眾人後知後覺,楚昊天立刻冷冷看著他道:「蕭白鳳,你在做什麼?」

    「呵呵,既然大家已經知道我們該如何離開了,此處草藥留著也是浪費了,幾百年,幾千年,誰還能活著到達這裡,所謂留給後人,不如福澤今人,後人的事情與我何干?」蕭白鳳滿不在乎地看著他,依然傲然說道:「何況我蕭家的老祖宗年事已高,我可以把草藥帶回去盡一份孝心,既然這些草藥可遇不可求,既然你們說要利於他人,當然應該由我帶出去種植在其他禁地中,豈不是可以利益七國眾人。」

    眾人看著他,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目光冰冷,冰兒的臉色則是非常陰沉,沉聲道:「這種草藥雖然可以延年益壽,但是僅僅限於年輕人,對於行將就木的老者不過是多活個一年半載而已,效果與百年的靈芝人參差不多,你何必暴殄天物?何況此物只有秦國禁地可以生長,你帶出去無法成活,就是其他禁地也不可以。」

    蕭琅一隻手負在身後,淡淡道:「事到如今你還想著討好蕭家的祖宗,想著如何才能達到自己成為家主的目的,難道閣下就沒有想到此處的危機?」

    蕭白鳳居然面不改色,淡淡地道:「其實……有時候魚與熊掌都可兼得,我何樂而不為?」

    容跖怒道:「那麼你說此地如何標記?」

    只見蕭白鳳傲然笑著,拔出劍來,用周圍的沙石造成塔狀,又上面做了標記,回眸道:「這樣如何?」

    楚昊天臉色更沉,「或許只對我們有用,後人來到此處也只能死於非命了。」

    「後人與我何干?是你們謹慎過頭了。」蕭白鳳冷冷淡淡地說道。

    容跖歎道:「若是我有兒子,我絕對不讓他來到此處。」

    陳千潯喃喃道:「我也是。」

    冰兒此時的臉色很沉,皺著眉頭看著遠處,她心中有些情緒不穩,蕭琅低聲問了一句道:「怎麼了?」

    冰兒蹙眉,好一會兒沒答話,半晌之後,目光方才從遠處漸漸收回,冷冷淡淡地道:「這一次,只怕秦國禁地的空間禁制會出現,這裡根本就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有些人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此刻周圍看似沒有任何的問題,而且此處時不時會刮起一陣陣罡風,容易讓人看不清周圍。

    正思索著,大風已起,沙塵漫天,罡風又現,吹散了蕭白鳳做好的沙塔標記。

    半晌,此處終於恢復了平地,可惜的是那些草藥不見了,再也沒有任何標記。

    「你會害死我們所有的人,遲早!」眾人狠狠瞪了一眼蕭白鳳,像是如避蛇蠍,不與他走在一起。

    冰兒忽然目光斜睨了前方一眼,慢慢出聲:「大哥,你先和青玉在一起,我有事情要和其他人說。」

    「何事?」蕭琅目光有些疑惑,詫異地問道。

    「自然是關於前世的事情。」冰兒義正言辭地說著。

    「好吧,你的事情難道我聽不得?」蕭琅慢悠悠的笑起來,覺著她居然神神秘秘的。

    「不是聽不得。」冰兒對他嫵媚地說道,「而是你在旁邊只怕效果不佳。」

    「哦?你究竟有什麼事情瞞著我?」蕭琅依舊慢悠悠的笑。

    「以後你就知道的。現在我們能早一步離開,危險就少一分。」

    「好啊,在下謹記夫人的話語。」蕭琅微笑著離開。

    冰兒瞧著蕭琅走出很遠,方才慢慢走上前,看著蕭白鳳道:「蕭白鳳,我有事與你商議。」

    「傾舞?」蕭白鳳忍不住張了張嘴,沒想到她居然還會主動與自己說話,這事情是他夢寐以求的,然而一旦他想到蕭琅這個男子,他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再與她有任何關係,在家族中他已比不上這個男人,在江湖中地位更是無法與他並列,自然不會自作多情地認為她對他餘情未了,二人還會舊情復燃,於是便垂著眸子上前幾步,目光未曾與她對視。

    「如今我和你說話不過是因為正事,你既然知道我就是玉傾舞,不論我們之間以前發生了什麼,不過從此以後我們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冰兒如是開口說道,「但是我和你之間還有一些事情沒有解決。」

    ------題外話------

    結局下,大概有四萬字,近日事情大多數基本都安排好了,寫的速度會快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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