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02】男人會哭 文 / 海淞

    手機已經無法開機，銀行卡也被海水泡的變了形，變得皺皺巴巴看樣子也是不能使用了，只有現金和黃仕利用過的死人身份證完好無損。盡在

    這個相貌神似的身份證，便成了王大鵬的身份依據，王大鵬也因此改為姓文名豪。看著文豪的身份證，王大鵬無奈的笑了。這難道真的如老者所說的那樣，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的事情嗎？

    幾天來，王大鵬也對這個小小的、只有十八戶漁民暫居的小島有了些瞭解，也知道了一些身邊人的概況。

    老者被村裡人稱為張伯，具體叫什麼名字，王大鵬也不好直問。與張伯一同生活的還有五個孩子，分別是十六歲女孩，掉掉。十五歲女孩，歸歸。十三歲的小男孩，睡睡。十二歲的小姑娘，曬曬，和只有八歲的淘氣小子，悅悅。

    這五個孩子都不是張伯親生，掉掉和歸歸是張伯出外打漁撿回來的棄嬰。睡睡、曬曬和淘氣小子悅悅，是本村三戶出海打漁遇到風暴葬身大海的村民遺孤。這樣艱苦的條件，還要收養五個孩子，王大鵬唯一能想到的形容詞就『大善人』。

    而這五個孩子的名字，也是別有一番用意。按照張伯的話說，將五個孩子的名字連起來，就是『釣（掉）魚歸來睡大覺，曬網賣錢心中悅』。等於是通過五個孩子的名字，就能瞭解打漁的過程了。

    草島很小，似乎就是為了這十幾戶暫住漁民準備的『世外桃源』，好像再多幾戶就要顯得有些擁擠了。只不過這是一個簡陋的『世外桃源』，島上除了簡陋的木屋之外，再無其他可以算得上建築的東西。

    王大鵬將身上所有的現金都準備給張伯，可給了幾次張伯都是不收，最後算是王大鵬的營養費，張伯這才只收下了一千塊。

    半個月眨眼就過去了，整日魚粥、魚湯的吃著，王大鵬的身體恢復的也很快。()不過還是不能站立過久，似乎總是有些力不從心。

    ……

    夜色伴著微微海風，如詩情畫意令人陶醉。王大鵬在掉掉和歸歸兩人的攙扶下走進木屋，連續幾日都是掉掉和歸歸扶著王大鵬到外面進行恢復運動，卻毫無進展，走不上兩百米王大鵬便是虛汗直出、呼吸不暢。

    「今天走了多遠啊？」陪著悅悅折紙飛機的張伯笑瞇瞇的看著王大鵬。

    王大鵬坐在木板床上，喘息了兩口，笑著搖搖頭：「還是那麼遠，一點進步也沒有。」

    「慢慢來，不要太急了。你身上兩處傷口都是動了元氣，恢復的時間肯定也要長一些，別氣餒，任何事情只有堅持下去，就能看到最完美的結果。你一個差一點踏進鬼門關的人，更應該有這份耐心啊！」張伯將手中的紙飛機塞進悅悅的手上。

    悅悅急忙跑出木屋，在空地上將紙飛機拋出，而後開心的叫著去追趕。張伯則笑瞇瞇的看著。

    張伯所說的話，以及他的行為，都對王大鵬有著巨大的影響。面對張伯，看著他帶著五個收養的孩子如此快樂的生活，王大鵬似乎都沒有信心去傷感。

    「文哥哥，給我講講大城市吧，我還從來沒有去過呢。」歸歸親暱的挽著王大鵬手臂。（王大鵬現在的名豪，使用兩個名字難免會有些迷糊的地方。如果發現了，請您多做自我批評。呵呵。）

    「我只跟著爺爺去過一次，只看了那麼一小會兒，爺爺就把我硬拉了回來。文哥哥，大城市的人是不是都穿的花花綠綠的啊？」掉掉似乎是怕歸歸把王大鵬搶走一般，急忙挽住了王大鵬另一隻手臂。

    正當王大鵬不知從何講起的時候，張伯開口為他圓了場。「他已經很累了，你們倆就不要纏著他了。也是該睡覺的時間了，都趕緊上床睡覺吧！早睡早起不僅對身體有好處，也是從小磨練毅力、耐心的好方法。」

    掉掉和歸歸不情願的嘟著嘴，離開了王大鵬。

    王大鵬看著兩人的表情不由的笑了。

    張伯用樹枝挑了挑油燈裡的燈芯，而後召喚其他孩子上床睡覺，將五個孩子安置好了，又將油燈的燈芯壓下了一截，木屋裡頓時暗了下來。

    幾個嘰嘰喳喳的孩子，漸漸沒了聲音，傳來均勻的呼吸聲。

    聽見張伯吧嗒吧嗒的抽旱煙，王大鵬坐了起來，擦了擦額頭的汗珠，輕聲說道：「這晚上也這麼熱啊？熱的人睡不著。」

    「呵呵。」張伯看著王大鵬笑了。「這跟冷熱的關係不大，就是心裡面有事兒。這些事兒還總是不聽話的往腦袋裡鑽，想要馬上睡著那可是太難了。」

    王大鵬看著張伯也笑了：「您不只是當過兵這麼簡單，肯定還上過大學，還學過心理學吧？」

    「哈哈……。」張伯急忙摀住嘴怕驚醒了孩子們，臉上依然帶著笑容。「上大學？我倒是很想，可惜沒有這樣的條件。當兵的時候喜歡看書，轉業以後無事可做更多了看書的時間。我肚子裡的這些東西，都是從來的。」

    王大鵬點點頭：「哪您都看什麼書啊？」

    「我屬於飢不擇食那一類人，只要是書我都看，就連過去的兒童連環畫我也能看進去。呵呵，其實也是沒有辦法，沒有錢買書，都是蹲在舊書攤邊上看，逮著什麼看什麼，人家賣書的不趕我就謝天謝地了，哪裡還敢挑肥揀瘦啊！」張伯吸了兩口已經熄滅的旱煙袋，而後將煙鍋放在鞋底磕了磕。

    「那你轉業沒分配工作啊？」王大鵬覺得張伯不應該有時間蹲在書攤邊看書。

    「分配工作？那是要錢的，我們家哪裡能拿的出錢啊？後來就上了漁船，給漁民當幫工，最後稀里糊塗的也當上了漁民，還搬到了草島。不過也蠻好的，草島上沒有什麼花銷，靠打漁賺的錢也足夠維持了。」回想往事的張伯不由的歎了口氣，似乎有些不甘、有些落寞。

    王大鵬想了想，覺得張伯和自己的遭遇倒是有些相似，不過張伯的人生歷程可要比他艱難的多。「對現在這樣的日子，您怎麼一點也不愁呢？」王大鵬很想知道張伯為什麼會有這麼一個良好的心態。

    「無奈、無奈、再無奈，最後就成了接受。其實，慢慢的就想明白了，愁有什麼用呢？羨慕、嫉妒也是沒有什麼用處。那就不如珍惜眼前的一切，開朗的去面對，何苦自尋煩惱？何苦為了一些不可能的事情愁眉苦臉？一切都是上天注定，貧窮還是富貴，這不是自己可以求到的，想通了心裡也就舒服了。就如同你一樣，我不想知道你遇到了什麼事，但是，那些已經過去了，那些都是命中注定的事情，你是無法去改變的。所以，沉溺在往事中，就不如敞開心扉面對美好的未來。你還不到三十歲，要一生都生活在回憶、自責中嗎？那你這一生還有什麼意義了？」張伯早已發現王大鵬心中有事，也是一有機會便進行開導。

    王大鵬哪能如此輕鬆面對啊！確實不到三十歲，卻遇到了別人一生都不可能遇到的悲慘際遇。父母早逝、被哥嫂拋棄，而後便是喜歡、愛著的女人一個個的離開。每當想起慘死的艾玲兒、林琳、上官麗娟、那格雅、尹雪菲，王大鵬的心便疼的像是要碎裂一般。

    王大鵬苦笑道：「說的容易，哪能那麼簡單就都不想了？」他停頓了片刻，繼續說道：「人都說女人『剋夫』，我這算是『克妻』了，在我身邊的女人沒有一個好下場，都死的很慘，就一個算是有先見之明早早的離開了，要不然啊！估計也是沒跑。」王大鵬側臉望著漆黑的窗外。

    「你聽說過，『人生就是一場磨難』這句話嗎？」見王大鵬搖頭，張伯接著道：「說是人來到這個世界上就是要來承受磨難的，而這磨難的時間是由上天制定的，也許是一年、也許是十年，時間越長磨難的時間也就越長。看看周圍的人，幾乎是沒有人不認可這句話的。為什麼？這是不是也證明了這句話的真實性？活著的人要繼續承受磨難，而死去的人卻是完成了磨難，離開了這個痛苦的世界，這也算是好事了。就如同我們的親朋好友陞官發財了一樣，我們應該替他們高興才對。因為別人開心、解脫的事情，我們卻傷心流淚，這是不是就說不過去了？佛家說：『三世因果、六道輪迴』，也就等於是每一次結束，就是一個新的開始，這是無法改變的。但是，有些事情你是可以改變的——心態。是微笑，還是愁眉苦臉，這都由你自己來決定。」張伯說完，笑呵呵的看著王大鵬。

    「心態？是微笑還是愁眉苦臉？呵呵，也對，哭的死去活來的，她們也回不來了。可……心裡還是會酸、會疼，會想念，會想起她們活著時候的很多事兒。唉！……想到這些……心裡就很難受。」說完，王大鵬便緊緊的閉著嘴，努力控制著眼眶裡的淚滴不要滴落。

    「那就把心裡最疼的東西發洩出來，使勁的哭，哭夠了、哭的心裡舒服了，也許就好了。」張伯起身走到王大鵬的面前，將大手放在了王大鵬的肩頭。「男人出生的時候就會哭，何苦要把這原本就會的東西忘了呢？這是我們天生就會的，每一個人都會。」

    王大鵬緊緊的咬著牙，可眼淚卻不在聽從他的指揮，奪眶而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