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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七章 初到深城 文 / 牛人旺財

    認真說來林長城當時壓根就沒有救美心理或正義感什麼的,他只不過是心煩手癢,看那美女可憐想混水摸魚過把揍人的癮,畢竟,給人當奴才不好受,憋悶太久不知什麼時候會從哪個出口洩氣。

    哪知那天畢文孝也邪惡了,即使不是冷豆豆,遇上王豆豆、李豆豆,林長城也定會出手不凡,過把揍惡少的癮,誰知竟連工作也弄丟了。事後想來他也恨冷豆豆,看你那打扮,別人不騷你騷誰去?

    這種心理直到後來冷豆豆出手撈人找到他們,為他和錢冬子、小陸各自花費了那麼多心思才慢慢消失。

    「嗯……」

    如今,林長城總是覺得冷豆豆身上有一種令人倍感親切的隱約氣息,那是與回憶中當年在部隊剛退伍時那位小女生的某種體味兒相近的東西,常常令他心動不已,夢牽魂系。

    一年多前,將命運兌換成一張四指寬的火車票,火車票上的漢字告訴他,那是開往南方大都市的直達快車。

    懷揣跟小妹同樣的夢想,幾天幾夜的硬座折騰得屁-股生疼,伊人憔悴,昏頭脹腦、腿軟腰酸**硬,擠在超員的綠皮車廂裡,感覺上好像是去赴一次與冬天的約會。

    在火車上透過車窗無數次外望,沒完沒了的山頭,田野和村莊。很難看到一隻鳥,天空灰白或蔚藍。凌晨偶爾可以聽見雞叫和狗吠聲,然後在列車的奔跑聲中,天就亮了。

    寂寞旅途無限漫長。

    林長城感到前景不容樂觀。

    好歹混到終點站了,腿軟腰酸雞-雞硬,下車湧出海潮一般的人流趕緊給親妹子打電話。「喂,麻煩給我找一下吳小花好嗎?」

    「對不起,吳小花已在半個月前離廠了。」一個溫柔卻又生硬的聲音。

    「喂,大姐,知不知道她去了哪裡?我是他哥哥……」

    「你都不知道,我又怎麼知道呢?」

    卡嚓一聲,電話掛斷了。

    怎麼會啊,離、離、離廠了,妹妹離廠了,不,不可能吧。林長城一下茫然不知所措。

    前幾天才剛剛收到妹妹的信叫他快點過來,說是已經聯繫好了一個工作,是給老闆當保鏢,留下電話號碼,要他到了火車站打電話,她很快就會來接他。怎麼會突然離廠了呢?

    他又拿出妹妹寫給他的那封信,上面只寫了「深城內詳」四個字,廠子在哪裡也不知道,再下一排就是郵政編碼。

    我擦!介個、介個……林長城一時半會竟傻子一樣手握電話怔忡在那裡。深城,一個在學校和家鄉在電視節目上聽了無數遍的熟悉的名字,但等到林長城站到它的街頭才知道它對他竟那麼陌生。

    眼看天就要黑下來,一個初來乍到、滿身塵灰的農村中專畢業生,心中升起無限的恐慌。

    幾個拉客仔問他要不要住店,一問,最便宜也要三四十元一晚。

    可林長城沒有想到會找不到妹妹吳小花,帶的錢剛好路上用,口袋中還剩下不到五十元,他捨不得隨便花,饅頭都沒捨得買一個,哪裡敢抱住店的妄想?

    令人仰慕的明星都市,給林長城最初的印象卻是混亂,火車站到處都是人,卻偏偏又覺得舉目無親。

    現在沒地方可去,又無錢住宿,就跟一堆人留宿車站。經過一堆狗屎樣的人群時,林長城無意間瞥見一位骯髒而猥瑣的老頭子在人群的掩護下緊張地撒尿。

    可想而知,因了緊張,那尿拉得很不順暢,風一吹,更無體面可言。

    林長城陡然見著這麼醜陋的東西在風中兀自顫抖,免不了大吃一驚。

    「看、看、看什麼?我都可以做你的爺爺!」那老男人臉上爬動著極端古怪的神情,可以理解為惱羞成怒,或者困難拉尿拉得難受,無地自容而引發的複雜表情。

    「我招你惹你了,你罵我?」林長城心裡嘀咕道。

    不過這並未影響林長城對他的反感和厭惡,老不要臉的,火車站不是有廁所嗎?

    他臉上通紅,要撂如今這脾氣,早腳起拳頭落,讓老東西明白不可以倚老賣老了,狠狠瞪那瘋子一眼,狼狽而逃。

    他不明白那老傢伙怎麼這般不知羞恥,男男女女人擠人的地方,竟然在廣場裡做那種骯髒事情。

    後來他因為身體需要四處尋找廁所,拎著包心急火燎地遍地跑,這才有些理解那位老男人的行為了。

    這個牛逼的都市。

    撒尿沒錢都不行。

    「作為人,誰又甘願以羞示眾,自認不要臉呢?」

    天就慢慢黑了下來,明星都市一瞬間變得燈火輝煌,花紅酒綠。

    火車站不能久留,遠遠地看見天橋上有不少人,他們大多像林長城一樣剛來深城,就把背包行李墊在屁-股下頭靠在橋欄杆上睡著了。林長城也學著他們的樣準備在天橋上過夜。

    可是,這顯然影響了市容。

    林長城終身難忘的便是這個幾家歡樂幾家愁的夜晚,這是他進入這個大都市之後度過的第一個夜晚。

    這個夜晚,富有一張典型沿海面孔特徵的都市給他這個鄉下少年的見面禮,便是被全副武裝的保安趕豬一樣攆入一間骯髒不堪的簡易鐵皮房子,老大老大的一間鐵皮房子裡除了人還是人。

    人們席地而坐或席地而睡。大多數人一言不發,一副逆來順受、麻木不仁的樣子。

    保安一批又一批地往房子裡押送沒幾個錢的流浪哥打工妹兒。

    他們手提電棒,握軍用皮帶,拿竹棍子,好像在對待階級敵人。林長城有生以來第一次出遠門就面對一身威嚴的警察——他以為這些耀武揚威的「保安」就是警察產生了反感,當時並沒有想到自己不久也幹了這行。

    他真後悔自己的妹妹吳小花曾經認識某地一個武警支隊的戰士相愛,通過幾次關於愛情的書信。

    林長城雖說來自農村,但畢竟在另外一個城市念了那麼多年的書,他在自己的家鄉和學校本是一個眉清目秀、百般機靈的人,沒想到,旅途的勞頓困乏對所有的旅人進行了同樣毫不客氣的摧殘,現在看上去他更像是一個面黃肌瘦、頭髮蓬亂、飢腸轆轆的小乞丐,鼻孔下面的一抹青黑色,好像是剛剛刮過露出烏青烏青胡茬的中年男人。

    丟他老姆!

    許多人拉出了隨身攜帶的被子、毯子之類,往身上一裹,什麼也不用想呼呼入睡。林長城想這些傢伙可真準備充分啊,鋪籠帳被全都帶上了,像搬家。就感到無比驚奇。

    這一夜,在他的心目中印象特別深刻!

    有一會他從冰冷的地上站起來,一個戴紅袖章的婦人惡聲說「你幹什麼幹什麼?坐下去!」

    林長城雙眼一熱,就噙滿了淚水。

    他曾經是個人人羨慕的人呀,而他在學校寫的那些小說多麼令人敬佩,現在,卻一下成了這麼低微下賤的人,屁民,隨便一個惡婦也敢對他嘰嘰喳喳、罵罵咧咧!

    俗話說男兒有淚不輕彈,要是值勤警察如此對他也就罷了,怎麼一個婦人也如此囂張?

    其實是他的腿坐麻了,打算站一會兒,只好坐下,將包裹擁入懷裡,抽出手打開旅行袋,拉出一件夾克衫,像包嬰兒一樣將自己裹住。身邊一個女孩子低頭把腦袋埋懷裡忍不住哭出聲來。

    「哭什麼哭什麼你哭什麼?死了爹呀娘呀?」那婦人又嚷嚷,手中的竹片子抽打在破爛的辦公桌上,「啪啪」亂響:「叫你別影響人家睡覺。」

    而實際上,她那一驚一乍的聲音和野蠻的管理方式倒真吵醒了不少人,那個一臉厭惡的女人肥得像騰訊qq企鵝,讓人不禁懷疑她老公夜間不再愛她,卻老是抱著枕頭亂親亂吻說肉麻的夢話,那可以令她陶醉一生的夢話自然不是對她說。

    她因此心如刀絞怒火中燒,一年四季都心情不好。

    林長城緊擁著自己的包裹,於不知不覺中內牛滿面。

    那一刻,他就有點兒明白了,在這個混蛋邪惡的世道,一個人要想活出點人樣子就一定要當官才能行。否則,只能任憑他人呼來喝去,隨便亂罵,沒有一點他馬的尊嚴,哪怕僅僅是當一個小組長、小管理員、小村長,或者就當那個老婦人,也比無權勢任人宰割的老百姓屁民強……

    這是那個出門在外的晚上許多現實一幕給他刻骨銘心上的現實第一課!!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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