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第一章 赴死 文 / 逆風寒

    山風如刀，凜凜割臉。腳下懸崖，深不見底。

    他，緊握著雙拳，瘦弱身軀劇烈的顫抖著，一身白衣沾滿了未乾的血跡。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只有自己還活著？」

    「為什麼死的不是我？」

    「凌雲閣沒有了，沒有了……」

    「為什麼……為什麼……」

    這個十一二歲的少年，緩緩抬起頭仰望這碧海蒼穹，好似在這無窮的天際隱藏著他的答案。

    白雲悠悠，輕輕飄蕩。

    「凌雲閣三百一十八人，為什麼只有我洛生活了下來？」

    「就這麼苟活下去麼？」

    「活著，等到死去那一日，如何面對師門之人？」

    「算了吧，如此屈辱的活著不如痛痛快快的死了好。」

    他，嘴角勾起一抹淒切的微笑，緩緩閉上了雙眼，展開雙臂，身軀慢慢向那無底深崖栽了下去。

    「師父、師娘、師妹，洛生來找你們了……」

    下墜之勢漸快，凜風耳邊呼嘯，長髮蹦的筆直，衣衫獵獵作響，面容卻是一直浮著笑意。

    意識一點一點消散，雙眼漸漸變得沉重。

    「呵呵，終於，解脫了。」

    半空中，他終是昏了過去。

    「彭—嘩—」

    幽湖中，這個身軀激起數丈水花，漸漸沉了下去，卻又慢慢的飄了上來，輕輕的，飄向了遠方……

    烈日灼灼，鳥語花香，似是過了很久、很久。

    他，悠悠睜開了雙眸。

    「我已經死了嗎？這裡是仙境嗎？」

    這個少年怔了片刻，本想著坐起身軀，卻不料，百骸傳來一陣劇痛，令他忍不住的淒叫了一聲，半支起的身子又栽倒在地。

    眉頭也慢慢皺了起來，呆呆的仰望虛空，「為什麼會感覺到疼？死了還會有感覺嗎？為什麼心裡還是那麼的難受？」

    他掙扎著坐起身軀，週身上下血跡仍是觸目驚心，溫暖陽光灑在身上，但這少年心底卻是冷若寒冰。

    「為什麼不讓我死？」

    眼角清淚滑落，他猛的提起一口氣力，翻身站起，仰天淒笑，「為什麼？為什麼？師父，師娘，為什麼不讓我和你們一起？你們為什麼要拚死保護我？為什麼，為什麼……」

    他踉蹌著身軀不住後退，散亂的髮髻輕風中舞動。

    「噗」

    一口鮮血噴出，他重傷的身軀終是不支，又一次栽倒在地。

    耳邊細風吟動，鼻息間飄來花草的芬芳，眼前一個個熟悉的面容緩緩流過，這少年顫抖著手慢慢扶向那虛幻的臉龐。

    「凌雲閣、師父、師娘、師妹，是你們不想讓我死嗎？你們是想讓我為你們報仇嗎？」

    「報仇、報仇……」

    他淒涼雙眸慢慢變的狠戾，雙拳再一次緊緊握起，緊緊、緊緊，指甲深深扎入掌間，他卻好似不知，任由那殷紅鮮血緩緩流淌。

    驕陽偏轉，他靜躺的身軀終是恢復了一些氣力，慢慢站起身軀，環顧此地，腳下一湖潭水波光粼粼，湖面上飄蕩著淡淡的輕霧，四周木樹蔥蔥，青草藹藹，零星點綴著叫不出名的野花，只是在這湖潭對面，卻有一顆參天古樹，枝繁葉茂，竟是有十幾人懷抱粗細，洛生不由得驚奇，蹣跚著步趨走向那古樹。

    古樹高欲參天，洛生站在樹下仰望，竟是絲毫見不到天際，他伸手輕撫古樹蒼老枝幹，一時也是感慨萬分，這神州浩土，果真是無奇不有。

    突然，他的手猛然的停住，一絲異樣爬上心頭，雙眉慢慢皺起，緊緊盯著古樹枝幹，然後屈指輕輕敲了幾下。

    「咚、咚、咚、」

    古樹竟然發出空洞的聲響。

    洛生遲疑片刻，未及他想，面色一凜，凝聚僅存修為，猛的拍向古樹。

    「卡、卡……」幾聲輕響。

    原本平整的樹幹，慢慢出現數道裂紋，而且裂紋仍是不斷在擴大。

    洛生瞪大雙眼，死死盯著那逐漸擴大的裂紋，片刻後，裂紋不在擴散，卻也未有絲毫其他變化。

    洛生疑惑的伸出手就欲碰一下裂紋，只是他的手還不待接觸到樹幹。「呼」，一陣輕風吹來，那裂紋竟是化作粉末，隨風輕輕四下飄散。

    洛生一怔，緊向後退了幾步，過了片刻未見任何響動，慢慢向那樹洞處靠近。

    樹洞不是很大，一尺左右寬度，洛生藉著日光向樹洞裡望去，在那樹洞內除了一本古書和一個木盒外，並無他物。

    洛生左右想了一時，還是走近樹洞，伸手從樹洞內掏出古書和木盒，古書斑斑黃跡，已是不知多少歲月，封頁上龍飛鳳舞三個字《焚天決》，只是不待他翻開古書，突覺一縷細塵飄落眼前，他不由得抬頭觀看，登時大驚。

    這古樹竟是在快速消散，一點一點化作塵埃，輕風中悠悠飄蕩，逐漸消失在這天地之間。

    洛生驚詫不已，望著漫天細塵，輕聲歎息，「你不知在這天地間生存了多久，或許是我拿走了這兩樣東西，令得你消失在茫茫虛空中，多有得罪處，還請見諒。」

    眼前逐漸明朗，蒼穹仍是湛藍無際，洛生注意力再次回到手中《焚天決》之上，伸手緩緩打開。

    「欲修習此篇功法，需自決經脈……」

    洛生大驚，未敢繼續看下去，緊的合上此書，輕聲自語：「這是何門功法？自決經脈還怎能修煉？我資質平平，修習數載才初窺修煉門徑，若是自決了經脈，豈不和俗人一般無二。」說完，隨手就欲扔掉這《焚天決》，但舉起的手卻又停在了半空。

    「這《焚天決》隱藏如此之深，這古樹又如此的玄妙，這功法又豈會是凡品？只是這自決經脈……哎！先暫且放在身上吧。」

    洛生想著，將《焚天決》放入懷中，又隨手打開了那木盒，一個雪白的珠子泛著絲絲寒氣，靜靜的躺在盒內。

    伸手取出白珠，凜凜寒氣迎面撲來，洛生暗驚，若非是修煉之軀，恐怕這寒氣定是會傷了自己。

    洛生把玩片刻，除了這寒冷之氣，並未發現他用，略有不捨，卻還是放回了木盒內。

    清風陣陣，薄霧濛濛。這少年遠眺這碧海晴空，情緒再次變得失落。

    「報仇！我要報仇！」

    「昊天宗，你身為正道之首，為何作此喪盡天良之事？」

    眉頭越皺越緊，衣衫飄動，他環顧週身，嫣紅血跡斑駁，一絲清淚再次滑落，因為那是師父、師娘的鮮血染紅了自己的衣衫，他們拼盡了修為護住自己不被發現，才使得自己僥倖逃脫，他們自己卻再也回不來了。

    「師父、師娘……你們又為何拋卻你們的親生孩兒，而是救下了我？小師妹……師兄對不住你……」

    「昊天宗，你屠我凌雲閣滿門，除非身死，只要我洛生活在這世上一日，就會不惜一切為此復仇。」

    他，緊握著雙拳，輕顫著身軀，雙眸中透出一絲狠戾。

    「既然你昊天宗不知我的存在，我為何不想盡辦法拜入你昊天宗，而後尋得機會再為師父、師娘還有師門之人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