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章 第十五章 交易 文 / 傳流鋅蕭
第十五章交易
且說曲州山莊少莊主蘇中等三人離開甘素寺後,怕孟學尋仇,不敢在大梁城中尋醫看傷。一路尋人煙稀少的鄉間小道行走,得知孟學死時,一時悲喜交加,無限感慨湧上心頭,望著眼前蒼茫雲海,一時心裡空空落落。
突聽一人道:「你三人可來自曲州山莊?」
三人循聲望去,只見百十丈高的山腳下,站了個和尚,若不是他抬頭向上,也不敢相信此話出自他口。
如此高的山脈,他的話傳上來,如在耳邊述說。
「正是。」
蘇中的話剛出口,便見和尚身形晃動,已到三人身前。
「這就找對人了。」和尚說話,拳頭已打向蘇中胸口。青袍和黑衣老者大驚,分別從兩處直取和尚手腕肘尺穴。不料和尚身形變換,已將打向蘇中的拳頭掃向二人,而另一隻手也不偏不倚打在蘇中胸上。
三人同時倒地,就在這時,黑衣老者已將和尚大腿抱住,「少主快走。」
和尚抬腿將老者踢倒,一個擒拿便扣住蘇中咽喉。
青袍急道:「大師乃得道高僧,怎為孟學這種卑鄙小人為事。」
和尚手腕翻轉,將蘇中摔倒在地。「孟學是個什麼東西,我問你,援獻大師可是你們所殺?」
三人恍然大悟,不是孟學的人。
蘇中凜然道:「是我一人所為,還請大師放過他二人。」
青袍昂首挺胸道:「援獻大師是孟學那個狗東西殺的,你個和尚不分青紅皂白,何來為難我三人?」
和尚怒道:「甘素寺的人還能冤枉你們不成,現在孟學已死,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蘇中面色平靜,並未慌亂和畏懼,眼底反倒有義無反顧的光。「兩位大哥不必與他廢舌,以孟學的身份,我就知道說了也無人相信,兩位肯出山助我報仇,蘇某已是感激不盡。如今我大仇已報,在無牽掛,死而無憾。」
說著竟向自己腦門拍去。
青袍和黑衣老者距他較遠,要想救人,怎來得及。和尚意欲來殺人,自是不會阻止。
正在青袍和黑衣老者心驚肉跳之時,蘇中拍向腦門的手垂了下來。
二人扶住蘇中,才看清來人是甘素寺裡的那個少年,他還是一襲黑衣,背負琴囊,面容冷俊,簫然肅殺。
來人正是聶柘霽,他眼裡有鄙夷的光,兇惡得可怕。「孟學殺了你兩百八十七口人,他一死,你便生無可戀,且不正中下懷,將蘇家斬盡殺絕。」
蘇中自知失理,默默無語,羞愧難當,潸然淚下。
和尚沉著臉道:「小孩,殺人償命的道理你懂不懂,他殺了援獻大師,我也要殺了他。」
「你們帶少主下山去。」聶柘霽並不理和尚。
和尚氣得臉色鐵青,抬手就向聶柘霽後背襲來。
聶柘霽身形一動,已到了他側面,出手取他『腰際穴』。
和尚下盤未動,上盤向前,就是一招『推窗望月』。
聶柘霽飛掠而起,凌空一個翻,拍向和尚後背。
和尚身體不下反上,肩峰直點聶柘霽『拇屈穴』。
聶柘霽但覺指尖一麻,人已退去一丈。
和尚剛才雖險中取勝,心裡卻驚駭不已,這個少年的招式,奇異駭俗,聞所未聞,就是動作遲緩了些。
剛才聶柘霽一動手,蘇中三人就覺得不對,聶柘霽的動作不但遲緩,而且生硬。與那天在甘素寺出手驚世駭俗、速度風馳電掣完全是兩個人。
蘇中更不明白的是,聶柘霽既要殺孟學,為何那天要與他們動手,而今又要救他。
聶柘霽未看手指一眼,擅寸勁發,甩、拍、流、擄,將和尚全身穴位罩入掌間。
和尚心裡連連讚賞,好掌法,就是動作慢了點。
聶柘霽現在別說動作遲緩,就是功力,他也只能發揮出五成。
和尚使的是少林『接踵拳』和『揮旱掌』,發勁充足,氣勢如築。乾淨利落,密而不透。
聶柘霽才見他的掌在下三路,拳已到了上三路。他一招『過眼浮雲』,抓聶柘霽頸部。
聶柘霽心裡看得明白,此是虛招。他的下一招應是『順水推舟。』
和尚使的確實是『順水推舟。』可是已來不及,他已扣住聶柘霽手腕,向下一壓,將聶柘霽甩出一丈有餘。
蘇中將聶柘霽扶起,聶柘霽手腕已不能動彈。
蘇中正義凜然道:「出家人慈悲為懷,和尚不得濫殺無辜,你來殺我就是。」
「他要是和尚,你與他說這些話還有點用,可他實屬殺人不眨眼的魔頭,你跟他說慈悲為懷的話,也只是對牛彈琴。」專心打鬥的眾人,突然聽到來自山間的聲音,都是一驚,這人來得如此無聲無息,顯然不簡單。
眾人循聲望去,在山高聳而出的地方,長了一株迎向懸崖的小樹。那人就在小樹的頂尖,隨樹的搖擺上下沉浮。他反倒悠然自得,一副仙人神態。
他身子一縱,已到聶柘霽身前,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後後將聶柘霽看了個遍。「好俊美的孩童。」
聶柘霽怎受得了他一雙賊目在自己身上來來回回遊走,足尖一點,抓向他眉目。
聶柘霽一雙手還未觸及他身,他已將聶柘霽的手抓住,指尖用力,將聶柘霽推至蘇中懷裡。
不在搭理聶柘霽,對和尚道:「和尚,你若今後不纏著我,今日我便不管你的事。」
「阿彌陀佛。」和尚雙手合十,「你若此時放手,還來得及,我勸你不要在執迷不悟了,佛祖有雲,『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狗屁,狗屁,臭不可聞。」來人不耐煩打斷和尚,轉向聶柘霽,「小子,你給我做一件事,我便幫你救這三人。」
「不能答應他。」和尚神色憂慮,眼裡有無可奈何的悲哀。「不能答應他,他是採花賊,你若與他去,便是害了萬千少女。」
聶柘霽細看來人,若與和尚年齡相仿,應有六十來歲。可看他膚色色澤細潤,面部熠熠生輝,兩眼炯炯有神,反若只有四十開外。笑容明亮,溫潤光滑,舉手投足間,說不出的儒雅倜儻。
和尚又道:「無法,你已一把年紀,何必再去招惹那些小女孩兒。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你跟我回去吧!」
無法,聶柘霽腦裡飛速閃過這兩個字,他一定在那裡聽過這個名字,此時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無法不悅,「做好你的和尚,管我的事幹什麼,不願做和尚,回你的鄭國去。」
和尚一臉悲痛,為自己不能說動無法而悲痛不已。
無法又笑嘻嘻的看聶柘霽,「小子,這個買賣,你做不做?」
聶柘霽點頭,他不知道無法與他的交易,不過他到很想弄清楚這個無法是誰,因為他已經想起,這個名字在那裡聽過。
他之所以剛才細細觀察了一下無法,是因為無法完全復合那個苗疆女子的描述;苗疆女子不辭艱辛千里迢迢來找他,現在被聶柘霽遇到,自是要為她傳一句話。
他不喜歡多管閒事,只是苗疆女子在液靈門沒有揭穿他的身份,才讓他有這一想法。
「阿彌陀佛。」和尚惋惜歎了口氣。
無法身子一躍,手已點向和尚『少府穴。』
好快的身形,聶柘霽也暗自讚歎。
「還不叫他三人走。」無法說話,手腳也未慢下分毫。
和尚想要過來,卻被他纏鬥得緊,幾招後聶柘霽便發現。無法並不出狠招,每一招都只將和尚招式化掉。可是他也並不是只避不還手,而是時而出招,時而化招。
聶柘霽開始以為無法這樣做是為拖住和尚,讓蘇中等人去遠。
拆到百餘招,聶柘霽發現,此二人無論武功內力都不相上下。而且好像各自都對對手的招式路數非常清楚。
和尚使的是少林功夫,無法用的不知是那門那派的功夫,但是,絕不是少林。
那麼和尚為何對他的招式如此瞭解。
無法與和尚戰到天黑,也未分出勝負。他二人掌力範圍內如有驚濤駭浪,一時洶湧澎湃,浪花翻滾;一時和風細雨,水平如鏡;一時又風起雲湧,遮天蔽日。
聶柘霽看他二人一時半會停不了手,打坐調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