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章 第十四章 君候到訪 文 / 傳流鋅蕭
第十四章君候到訪
聶柘霽感覺到嘴裡甜膩的腥味時,他知道,自己還活著,暗暗提了提氣,還是全身無力。
他微微睜了睜眼,是一個四十開外的中年男子,見他醒來,眼裡有溫和的笑意。
聶柘霽試著坐了起來,他碗裡白色的不知是什麼東西,有很重的腥味。舀了一勺,遞到聶柘霽嘴旁。
聶柘霽將頭移開。
「你叫什麼名字?」男子的勺未收回。「問你呢。」男子看他失神,將勺放進他嘴裡。
他沒拒絕,也沒接受,神情茫然。
所有的親人,那些疼愛他的人,都已不在。多少年,多少年,在沒有人像現在這樣疼愛過他。
那些日子,病痛的日子,七年,他生過幾場病,鄭影也應是這樣一勺一勺的餵著他!自己一定任性了,一定讓母親苦口婆心連哄帶騙才肯喝藥吧!如今,那些他認識的人,認識他的人,一個個都離他而去,永永遠遠都只留下他,永永遠遠。
「糟了。」男子將碗放下,聶柘霽才聽到外面大隊人馬的聲音。
「你不要動,他們問我,你就說出去了,問你,你就說是我遠房親戚,我先出去躲躲,他們走了,我就回來。」男子說著這些話,已出門去了。
如今的聶柘霽,想走走不了,要打也打不動,只好一切隨機應變,他側身躺下。
進來多少人,不太清楚,沒有內力,聽力完全失效。
「您就是段干木先生吧?」語氣非常和緩。
「他出去了。」聶柘霽沒有回身。
「你是什麼人,國君在此,還不下床跪拜。」換了個人說話,語氣咄咄逼人。
聶柘霽回過身來。看到許多人將一個老者和少年護在身後,那些衛士,已將刀劍拔出來對著他。
那個老者應該就是他們口裡的國君,他擺了擺手,示意他們收回兵器,並走上前來。
他身旁一個溫文儒雅的中年男子將他攔住,「君上,不可。」
因為聶柘霽的臉,他的面上,黑如鍋貼。
外面有人進來報,段干木已從後面跳牆逃跑了。
老者歎了口氣,無限惋惜。
那少年頗有些不屑,「父王,這個段干木真是不知好歹,他不過是市井窮巷裡賣馬的,父王已親自禮賢下士,他竟還躲著你。」
「擊兒,不得無禮。」君上眼裡有嚴肅的光。「先生乃當世聖賢,有文有行,懷君子之道。輕富貴,傲王侯,志行高潔,雖隱居於荒村陋巷,而名播千里之外。將來你也要客禮相待,尊崇這些賢士文人。」
少年自知自己失言,戒驕戒躁的答了聲是。
這些人剛一走,段干木就回來了。步履灑脫,面容燦爛。
聶柘霽看他落拓明麗,瀟灑飄逸,不像市井,細細看他,身有七尺,國字臉,印堂明亮,劍眉上挑,完全有一個商人的奸詐狡猾,然而眼裡清澈明亮,堅毅沉寂,又是一個文人俠士的眉目。
國君禮賢下士,這到底是個什麼人?
「你為什麼要躲他們?」
「他要我去做他的卿相,當然要躲。」他看聶柘霽臉上油膩,去捏了塊帕子過來。
「那個人,是誰?」聶柘霽擦著臉,並沒看他。
「魏國國君魏文侯。」
「魏文侯。」聶柘霽聽過這個名字,應該是九年前遇到蔡甸的時候,他對馮平開和陶側說的。
魏文侯非常喜好音律,到了瘋狂的沉迷,以至無心朝政。
他宮裡有一個名滿天下的琴師叫經,經心高氣傲,不求名利,不圖富貴,一心只在琴上。而且淡泊名利、清心寡慾,不畏強權。他不想彈琴時,魏文侯也不給面子。
後來他為勸解文侯勵精圖治,富強民國,竟將自己手經挑斷,不在彈琴。
文侯悲痛欲絕,也深刻反省,果不負經的忠烈,禮賢下士,寬厚仁則。他遣散了宮中樂師,將精力用來招攬國家的有志之士,不在沉迷於竽琴鐘石。
「那個少年呢?」
「當然是當朝太子了,叫魏擊。你問這些幹什麼?想要做官?」段干木饒有興致的坐下來。
「這是哪兒?」聶柘霽眼裡沒有一絲波瀾。
「魏國都城大梁,你不是魏國人。」段干木有些疑慮的看他。
聶柘霽又不說話,局面顯得有些尷尬。這時正好有人來買馬,段干木就出去了。
「兩位姑娘,隨便看隨便挑,我敢保證,這條街,沒有比我段干木的馬更雄壯的。」
「就那兩匹。」沒有多餘色彩,非常果斷。
「兩位實在抱歉。」段干木陪著笑,「任何一匹都可以,就那兩匹不行,那兩匹已經被人買了,過一夥就來牽走。」
聽得『咚』一聲,好像有重物掉在地上,隨後就是馬鳴。之後再沒對話,只有馬蹄聲,聶柘霽有一絲不詳的預感。
他忙扶著下床,剛到門處,就見兩個紫衣女子牽著兩匹白馬出院子,段干木倒在院子裡,面色青紫。
他奪門而出,紫衣女子飛身上馬,揚長而去;暗中提了下氣,丹田虛空,形同廢人的他現在根本追不上。回身看段干木,顯然是中毒。
忙從懷裡掏出一顆綠色的丹藥給段干木服下,這不是救命的藥,只能延緩毒素擴散。
山裡多瘴氣,剛遇到宇文簾外時,內力貧瘠的他常需宇文簾外耗損內力祛除,宇文簾外就給他配置了這種延緩毒素擴散的藥,逼迫他自己祛除毒素。
段干木只是一個普通人,顯然不能自己祛除毒素,他只能盡快找到解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