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章 第十七章 見仁見智 文 / 傳流鋅蕭
第十七章見仁見智
驚恐亂竄的壯漢被人一提,送回台下,這人雖也長得粗獷,面像卻溫柔敦厚,只是一雙手臂奇長,多少讓人肅穆。
他先是向台下行了個禮,慢慢走到物器旁,「兩位先賢的成就熠熠生輝,後輩們羞愧難當,要說功勞,定是不分伯仲,但民以食為天,這臨清河,非公輸莫屬。」他的口氣很平和,卻不容置疑。
拿過一把鋸齒,道:「你們知道他是怎麼來的嗎?」
他似乎有一種天生的領導力,台下立即鴉雀無聲,肅穆靜聽,他悠然道:「且說有一年夏天,魯國國君要魯班師父造一座宮殿,期限為三年。可是這座宮殿所需的木料,魯班師父與工匠們到山上砍上三年也不夠。
師父心急如焚,耽誤工期,是殺頭的罪。師父廢寢忘食,爭分奪秒砍伐木料,每天都要提前上山選好要砍的樹木。
這天,天剛濛濛亮,魯班便迎著晨曦,踏著夜露,提前出發。
為了節省時間,他撿小路而行,小路上山雖近,可坡陡路滑,而且橫七豎八長滿小樹、雜草,行走非常不便。
魯班只好攙著樹木、拽著茅草往上爬。忽然,腳底一滑,身體便順著山坡往下滾去,他急中生智,急忙抓住一把茅草,由於沒抓牢,反而感到手掌心疼痛無比。滑到山腳,他狼狽爬起,伸開手掌一看,掌心已是鮮血淋漓。
他非常驚奇,為何一把茅草能劃破人的手掌。顧不得疼痛,沿著滑下來的山坡,爬上去一看,這叢茅草與別的草沒有兩樣。
他不甘心,便揪下一根茅草仔細觀察。這茅草的葉很奇特,葉子兩邊都長著鋒利的小細齒,人手握緊它一拽,手掌就會被劃破。
他又試著用茅草在他的手指上拉了一下,果然又劃開一道血口。
他俯身探究其中的道理,忽然看到近處有一隻大蝗蟲,兩枚大板牙一開一合,很快吃著草葉。
他把蝗蟲捉住細看,發現蝗蟲的大板牙上也排列著許多小細齒。
魯班從這兩件事中得到啟發,心想:如果仿照茅草和蝗蟲的細齒,來做一件邊緣帶有細齒的工具,用它來鋸樹,豈不比斧砍更快、更好嗎?
他忘記疼痛,轉身下山,做起試驗來。在金屬工匠的幫助下,做了一把帶有許多細齒的鐵條。將這件工具拿去鋸樹,果然又快又省力。
師父一生發明無數,都是造福於人,若是這些器械沾了血,扼腕痛心疾首。
白衣少年冷哼,「裝腔作勢,魯班為楚國造雲梯,用以攻打宋國。戰爭一起,不知殃及多少百姓,虧得夫子相勸,他才作罷。說道仁義,夫子十有五而志於學,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一生為天下蒙福,甚至在國君之間形成不為我所用,必為害的局勢;楚國人聽說夫子到了陳、蔡交界處,派人去迎接。陳國、蔡國的大夫怕夫子到了楚國被重用,對他們不利,於是派服勞役的人將夫子師徒圍困在半道;可見一斑。」
長臂一直保持著笑容,笑容有些狡黠,「各有所功,見仁見智。」
白衣少年無限厭嫌,「公輸發明了很多利於民眾的事不假,但他的木鳶,讓妻子陷於流言,父親死不入宗,這樣的人,又怎配塑像。」
此話一出,台下短衫立即騷動,劍拔弩張,長臂卻仍微微一笑,「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夫子還見南子呢?」
白衣少年面色刷地一變,「夫子曰,予所否者,無厭之。」
長臂不答話,呵呵笑著看白衣少年,曖昧的表情,讓白衣少年很少光火,「你這是什麼意思?」
長臂仍笑,「見仁見智。」
白衣少年忍無可忍,這傢伙分明在挑釁譏笑,一提足,如一道光電衝向長臂。
他們兩人之間本相距兩丈有於,一晃之下已至長臂面前兩尺。
長臂卻也不慌,向後一躍退出三步,長臂一伸,加上鋸齒的距離,剛好到白衣少年胸前。
白衣大驚,身子一側,已作了幾個翻轉,手中招式變化,竹簡伸縮,已向長臂攻出七八招。
然而長臂比他還快,將這七八招盡數擋下不說,鋸齒帶風,向他左右分別攻出四招。
白衣的竹簡被長臂鋸齒一拉一鋸,只剩下一半,剩下的已是千瘡百孔,看起來特別滑稽。
白衣想扔掉,身邊卻無趁手兵器,赤手空拳,被長臂鋸齒一擊,肯定皮開肉綻。
此刻他知自己絕非長臂對手,使的盡都是保命的殺招。殘敗的竹簡一提一點間,鋸齒已到胸前,他右手的竹簡一負,胸前全身虛招,左手往前一探,也是長臂胸處,盡數皆實。
長臂身子一斜,鋸齒順勢一滑,白衣右手的竹簡散落一地,左手也撲了空,長臂優勢盡顯無疑。
眾人一看,白衣胸處一條長痕,都是鋸齒狀,齒處深深陷進皮肉,慘不忍睹。
長臂不給他喘息機會,乘勝追擊,鋸齒一帶,又在白衣背上留下一條長痕。
「其莫。」
眾人正聚精會神看台上的拚殺,此刻都為白衣捏一把汗,突兀一聲,都嚇了一跳。
聲音剛起,一束紫光從聶柘霽身旁飛出,金屬相交之聲,已將長臂逼退一丈。
「你是故意的?」無法從來這裡就一直心不在焉,大概這樣的打鬥,於他不屑一顧,但此刻他卻像變了個人,極其認真。
「你心疼了?」美婦無限譏誚。
無法不語,卻是慍怒。
美婦身後站了四名婢女,明眸皓齒,眉清目秀。而尤以與聶柘霽並肩而站的紫衣女子為甚。
看她十七八歲光景,身形勻稱,肌膚白淨如雪。兩頰微紅,低垂著眼,輕咬朱唇。就是在眾人分享西瓜時,她也一直是那個姿勢。
她的長劍卡在鋸齒上,長臂一拉,火星四濺,如讓鋸齒脫出,鋸齒無孔不入的攻擊,她必招架不住,於是她玉手一轉,輕咬朱唇,一提足尖,人已躍到長臂身後,長劍迎風刺出。
長臂不退反進,雙膝一矮,仰身一招『天狗望月』直挑其莫清秀面龐。
這天狗望月雖不好看,卻實用,其莫花容失色,長劍急收,護住面部,向後退去。
只見無法兩指一翻,一粒瓜子遁向長臂,瓜子剛離無法手指,『啪』掉在地上,婢女手裡的美人扇,已在美婦手裡,同時她人已擋在無法面前。
「你、、、。」無法壓制著怒氣,抬手間已與美婦拆了十幾招,「小子。」他向隔岸觀火的聶柘霽吼了一聲。
台上其莫情況危急,節節敗退的她此刻只有招架之勢,毫無還手之力。
難道這就是交易,聶柘霽心念一動,無法掉在地上的瓜子無聲無息打在長臂小腿的『三陰交』,這個穴位在內踝尖直上三寸,下落位在對手腳方,所以很難被發現。
長臂鋸齒直掃其莫玉頸,面對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他毫無憐香惜玉之意,招招都是毀人不倦。
就在其莫退無可退之時,長臂身子一僵,便覺全身不能前進半分。
就在他一愣間,其莫長劍一抽,得以緩息,粉足一點,正好踢在長臂胸上。
長臂一退,凌空就要反攻,怎料腳上的酸麻傳到手上,鋸齒險些脫手。
一般的暗算,只能在受創處產生作用,酸麻感從腳傳上來,可見這人內力不菲,想到暗中的高人,氣勢一弱,行動就慢了半分。
就這遲疑,其莫的長劍凌空橫劈過來,眼見他必死無疑,其莫的長劍卻順勢一轉,變成刀背拍在他胸上。
「糟糕。」無法語氣裡有埋怨,顯然聶柘霽誤會了他意思,與那美婦過招,他一直都是避讓,此刻也顧不得那麼多,掌風一出,將美婦逼出一丈,在短衫群裡正要有人躍出時,無法一掌將聶柘霽送上台。
其莫剛才也看到聶柘霽,對聶柘霽的到來顯然有點吃驚,不過她只是略一遲疑,就朝聶柘霽飛刺過來。
聶柘霽完全不明白無法的意思,他究竟是要其莫輸,還是贏。
他讓聶柘霽暗算長臂,應是想讓其莫贏,將聶柘霽推上來,應該是怕短衫群再有人上來傷了其莫。
可聶柘霽就為難了,要是無法的意思剛好相反呢?
他只得不還手,只守不攻。如此,已快到五十招,其莫還是連他衣袂也沒觸及。
其莫若秋月的面容越來越紅,這實在很尷尬,一個人在台上如瘋子般旋舞,對面的人漫不經心。
美婦對此似乎滿意,唇角有淡淡笑意,無法卻如坐針氈,手腕一轉,又是一枚瓜子打出。
聶柘霽看到這枚瓜粒是打向自己,以指為劍,指劍一劈,強大劍氣將瓜粒吹毀。兩指同時彈向其莫劍尖,不想其莫足下不穩,向後倒去,聶柘霽忙伸手拉,剛握住其莫手腕,其莫另一隻手已向他肩處點來。
他沒放手,往上一提,將其莫送了出去,凌空的其莫被人接住,那人一閃已到聶柘霽身旁,壓住聶柘霽手腕,「你怎麼來真的?」
聶柘霽不說話,只看著無法,他見過無法身手,現在沒取勝的把握。
「他就是遊俠無法,你們還有什麼不服,儘管去向他討說法。」美婦身旁婢女的話是對著短衫群說的。
短衫群裡鴉雀無聲,書生這裡卻爆發出雷鳴般掌聲。
無法歎口氣,顯然捲入這場紛爭,不是他本意,「小子,咱們交易還沒開始。」他拉住下台的聶柘霽,也不管聶柘霽願不願意,死拽著聶柘霽朝美婦走去。
美婦看無法走來,莞爾一笑,笑得很有深意,因為笑完她就轉身淹沒在雜亂人群裡,無法忙拽著聶柘霽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