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7章 是誰毀了曾經 文 / 傳流鋅蕭
第六十七章是誰毀了曾經
於郢門只有一瞬的驚詫,隨即恢復嚴謹肅然的神情,「你是怎麼認識小淺的?」
喬僑冷笑,帶著某種淒涼,「小淺曾是天真無邪,無憂無慮的童真女孩。那時,她常到我家花園來玩,總是笑靨如花,幸福洋溢,每次都有說有笑,歡呼雀躍,像只快樂的精靈。我能感受她內心的每一份喜悅,知道她美滿的幸福童年。
我因自小得了怪病,手腳麻木,只左手像正常的小孩。所以從小就沒人跟我玩,我很孤獨,很痛苦。我的生命,像水草,淒苦悲涼,不見天日。
我恨人,討厭人,性格越來越孤僻。到最後,我連家裡的人也討厭,不願見他們,也不願與人說話。
小淺的無意闖入,讓我孤寂淒涼的世界開始春暖花開。她是那樣快樂的一個人,好像她的世界裡,從來沒有陰翳離愁。我每天只要看到她的微笑,就知道活著的意義。
可是,她的笑容越來越少,話也越來越少。我清晰感到她心裡的痛楚,卻不知發生了什麼。
她突然變得安靜,安靜得可怕。總是一個人坐在牆角,一坐一整天,不跟我說話,也不生我的氣。
她的面容,被一層陰霾蒙住,再也化不開。清澈明朗的雙眸,被憂傷和疼痛悄悄佔滿。
她來得越來越少,問她什麼,她都沉著臉說不關你的事。讓我不要管,她說的話,我從不敢違背。她不讓我管,我怎麼敢管。我怕惹她生氣,怕她不理我。
每次,看到她那麼痛苦,我的心就像用刀一片一片的切下來。
每天,我不見她心疼,見了她心更痛。她每天坐在牆角時我做的事,就是將碎裂成片的心一片一片撿起來合攏。然後在她離開的時候,又碎落滿地。
無論我忍受多少痛楚苦澀,至少還能偶爾見到她。可是,突然,她不再出現,像消失了一樣,在我生命裡。
我著急了,開始打聽。才知道她父親愛上了別人,逼死了她母親。
她突然完全變了個人,尖酸刻薄,說話惡毒,心狠手辣,無惡不作。
於梁淺聽不進任何人的話,一心認為尹墨痕害死了她母親,不惜任何代價要找尹墨痕報仇。
她讓我知道了什麼是愛,卻突然抽身離開,不聞不問。是她讓我相信這個世界,也是她親手毀滅這一切。
我的生活,比以前更糟,我找不到活下去的目的,變得盲目而迷離。
茫茫人海,她根本找不到尹墨痕,而且尹墨痕還刻意躲她,她更是大海撈針,滄海一粟,無處可尋。
我不忍她傷心哭泣,幫她找尹墨痕。我發現,我的感知能力超過一般人。在避開於郢門的察覺下,仍可清晰知道尹墨痕的情況。
我發現,用尹墨痕的消息,可以常常見到小淺。她隔一段,就會來問我尹墨痕的消息。
我知道,尹墨痕是我和她之間的唯一鎖鏈,如果尹墨痕死了,她就再也不會來見我。所以每次告訴她尹墨痕的住處後,我都會告訴你。」
他指著於郢門,他的身體很虛弱,說了這麼多話,一直不停咳嗽。他的痛楚,不在身體上,他心上的傷口,已經蔓延到整個身體。在場的人,可以清晰感覺他的哀傷滲漏出來,無邊無息。
「於郢門,你不僅害了你女兒,尹墨痕也被你害得不人不鬼,聲名狼藉,慘淡淒迷。你難道沒有看到尹墨痕的苦痛嗎?你如果真的愛她,就放手吧!不要再殘害她們了,放了她們,也放了你自己。」
喬僑像個孩子一樣懇求,熱淚盈眶,痛徹心扉。
於郢門無動於衷,一雙深不可測的眼睛在黑暗裡更顯迷濛,「現在的局勢,已不在我的控制範圍內。主動權現在在於梁淺手裡,我告訴她我已放棄,我不會再與尹墨痕有任何關係,可是她還是不肯放過她。」他轉頭看著於梁淺。
於梁淺笑,輕笑,笑聲慢慢放大,最後接近瘋狂,「要我放過她,做夢,你放棄有用麼?我娘能再活過來麼?於郢門,你自己種下的惡果,就要自己品嚐。」她說得咬牙切齒,「還有你,喬僑,你竟然在利用我,你知道我有多討厭你麼?你看你那噁心的身體,醜陋的長相,我每次見到你都想吐,從今以後,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你給我滾。」
喬僑痛苦看著於梁淺,「小淺,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我不敢有任何奢求,我只想看到你快樂,如果殺了尹墨痕真的能讓你快樂,我現在就殺了她。」
他還沒動身,於梁淺就冷笑,「如果你還想保留兒時我在你心裡的那一點美好,就馬上消失在我面前,我說過,我一定要親手殺那賤r人,誰敢碰她,我就殺誰。」怨毒看了眾人一眼,消失在夜色裡。
她就這樣轉身離開,瀟灑絕倫,對身後人的懇求,無動於衷,不屑一顧。
於郢門的目光落在夜色裡,越來越傷痛,他也無力轉身,轉身的同時,他的眼淚,早已流下。
墨痕,是我自己失去了你。如果我不將對你的愛意說出來,我將它一直深藏於心,現在,你還是快樂無憂的你,我,也還是你心中崇敬的於叔叔。
那時候的你,落英繽紛,明朗歡悅。與母親相依為命,生活艱辛,卻無憂無慮,美滿幸福。
我總是吃一碗湯圓,然後神清氣爽的看你匆忙不息為客人端湯圓,沒人的時候,你就會坐下來,與我說著天南海北。
你聽來的趣事很多,都是我沒聽過的民間傳說。你說故事繪聲繪色,比說書的還要動人。
你說話的時候,嘴角總是有一抹若有若無的淡淡笑痕,美艷絕倫,讓看到的人,如癡如醉。
在那次被人欺負後,你一直都鬱鬱寡歡。我知道你是孝順的孩子,你覺得不能保護好母親,是自己的罪錯。
我瞭解你的心事,就是你的每一絲陰鬱,我都能看到。你想要去習武,可是你的母親無力支付。你們的小攤,維持母女兩的生計,再無剩餘。
我給了你習武的資費,還答應幫你照顧你的母親。
讓我始料不及的是,你竟去了趙國的西民派。去得那麼遠,遠得我的思念翻越萬水千山也到不了你那裡。
我曾想過去趙國,在那裡,可以離你近一些。可是我知道,在這個世上,你最在乎的,就是你的母親。
如果你母親有什麼事,你一定會傷心難過,我不想要你難過,我想你成為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所以我只有照顧好你母親,才能讓你無所牽掛,快樂無憂。你每次回來,是我最甜美溫馨的日子,也是我最空寂淒迷的日子。
因為見到你,見到你,就再也不捨你離開。
你母親過逝,是我為你盤點料理,為你操辦一切。所以你感激我,我知道,你一直都覺得欠我。
所以無論小淺怎樣對你,你都覺得是在還我,還我們於家。
墨痕,你不欠我任何。你該還我的,都還了。
我想讓你成為世間最幸福的女人,卻害得你成了最不幸,最痛苦的人。現在的你,最普通女人的生活也不能擁有。
我是該死無葬身之地的人,無論我受多少罪,我都只希望你還能像從前一樣。擁有快樂夢想的幸福小女孩,天真純美,無憂無慮。
已經不能了,我知道我們都回不去了。只是想要你在叫我於叔叔的日子,都已是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