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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4章 不想看到的人 文 / 傳流鋅蕭

    第八十四章不想看到的人

    魏擊站到石乳最高處,抹一把額頭,已有細密汗珠。

    難怪這麼多年傾盡全力,齊集江湖奇能都找不到他,原來是躲在了這麼一個難攻易守的地方。

    就算你躲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你。就是暗無天日的人間,你也無權享受。

    就是五歲的小孩,也不放過,如此殘忍,老天讓你活到現在,真是不長眼。

    想到姐姐的音容笑貌,外甥女小嵐的聰明可愛,魏擊悲由心生,痛苦難當。

    聶柘然直接就跳掠過來,魏擊想去扶她,她忙做了個不用的手勢,身體晃了兩晃,才算站住。

    魏擊將手收回,「辛苦你了,我也沒想到會遇到這樣的事。」

    聶柘然似乎有事,卻仍然微笑,「太子太客氣了,是我自己要來的,況且我是兵嘛!太子出兵,義不容辭。」

    「是嗎?」魏擊有個冷淡的笑容,卻很牽強。

    「當然不是,跟太子開玩笑的。我們是朋友嘛!朋友的事,當然該兩肋插刀。」開朗的聶柘然不像聶柘霽,她似乎永遠都在微笑。

    「聶榮。」

    「嗯!」聶柘然突然有些緊張,因為魏擊冷峻的面容異常嚴肅。

    太子跟聶柘霽有一個共同的地方,桀驁陰梟,不笑的時候,彷彿只有一個表情。

    再加上他是太子,敢跟他說話的人更少。

    如此一來,他變得更加孤寂,難以親近。

    其實真正去靠近他,知道他並不是表現出來的不近人情,不僅溫和,而且重情重義。

    因為聶柘霽彷彿也只有兩個表情,笑與不笑,所以見到太子第一眼的聶柘然也並不畏懼他。

    現在他的神情雖然嚴肅,卻很和善,不過卻讓聶柘然感到一種莫名的不安。

    「這次替我姐姐報了仇,你跟我一起回大梁。」王者的口吻,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回、回、、、。」聶柘然吞口唾沫,「太子終於還是不能給我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是交給刑部還是吳將軍?太、太子。」天不怕地不怕的聶柘然,手指都在顫抖,腳下一直後退。

    「要掉下去了。」魏擊放開她的手。

    她長長出口氣,心裡慌亂得厲害。

    還以為是因她毀壞魏王手諭的事,魏擊要將她軍法從事,正想要怎麼想辦法脫身,魏擊就毫無徵兆抓住她手。

    「在你心裡,覺得我會處置你?」

    聶柘然低著頭沒有答話,手心裡卻已汗跡嘖嘖。

    「聶榮,你知道我讓你跟我回去不是那個意思。」他抬起聶柘然下顎,「我要、、、。」

    「太子。」聶柘然退後一步,「現在大敵當前,我們先不說這個,我們可能有麻煩了,你看看這裡的情況。」

    「怎麼了?」魏擊看她不像為了敷衍,她今天一直神情沉悶,似乎真的遇到了什麼。

    聶柘然憂心忡忡,瞭望四野。

    這個位置,視野遼闊,一片天高地迥,賞心悅目。如果是單純到滎計,每個人都會有這種想法。

    現在可不是觀賞湖光山色的好時機,就是錦繡山河,大概也無人有這個心境。

    因為在魏擊下令休息的時候,她猛然發現一個讓人血液倒流的情況。

    石乳上,有血跡,而那個位置,剛才沒人到達。只有一種可能,是之前留下的。

    也就是說,他們在走回頭路,這是個迷陣。這一百零二個人,已經完完全全陷入陣中。

    聶柘然發現這一點的時候,感到從腳底生出的冰冷,孤軍深入敵陣,只有死路一條。

    而且這支孤軍,期盼援軍的心都不要有,根本無人知道他們被困在這裡。

    最重要的是,他們竟未帶丁點水糧,連想支撐的底氣也沒有。

    更讓她心亂如麻的,是這些人裡,竟然就有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子。

    這個未來魏國的君王,要君臨天下的人中之龍,怎麼可以半路失足。

    她發現這個讓人心生寒意的事,一時心煩意亂,說出來一定會擾亂軍心,不說自己也想不出辦法。

    只好先找魏擊商議,他雖年輕,卻已表現出王者氣度。不怒自威的眼,深沉穩重的面容,不容人抗拒的威嚴氣勢。

    面臨生死的從容不迫,臨危不懼的縝密沉穩,足以讓人托付的力量。

    她還未開口,那邊已經有人發出驚呼,剛發現的秘密,還是被他們知道。

    魏擊看著留下的血跡,一時也是憂心忡忡,抬頭瞭望,眼及之處,儘是詭異奇特的石柱,根本看不出個所以然。

    已是甕中捉鱉的他們,竟不知自己被困的是個什麼陣。

    不能坐以待斃,一定要在身體還有能量之前,找到一個突破口。

    烈日如炎,驕陽似火,這個時段,最不易急於行走。而且在這個石乳林裡,光天化日,皎陽似火的日頭無遮無攔乾乾淨淨完全打在身上,消耗的能量,不可估量。

    聶柘然和眾人一致決定,太子不能再做任何損耗,必須保存僅有的體力,因為誰都不相信,上天之子會被這麼一座小小的滎計困住。

    找一陰避處作為根據地,讓魏擊作幕後軍師,現在雖不是運籌帷幄之中,也需要他這個大將軍做全盤統籌。

    魏擊自不同意眾人的決定,既是運籌帷幄的大將軍,就應該帶領自己的士卒,同仇敵愾,上下一心。

    現在需要極度冷靜的判斷和思考,任何逞能和意氣用事都無濟於事。

    爭執更是毫無意義。

    最後決定的結果,由十人護太子留下,其餘人散佈四面八方各個方位,尋找出口。

    聶柘然也不例外。

    她完全可以包含在留下來的十人中,但如果她會留下,就不是今天的聶柘然。

    在生死懸於一線的危急時刻,已經可以嗅到死亡氣息的聶柘然,清靈的唇角,還是露出清澈明朗的笑意。

    但只一瞬,這種明朗就明顯的變為憂慮,寥落而悲涼。因為在身處險境時,她面前竟然出現一個不該出現的故人,解社。

    解社家族世代行醫,他雖年紀輕輕,卻也醫術精湛。

    解社明俊簡潔的面上,卻是和煦陽光的明亮。「聶姑娘,發生什麼事了嗎?我記得說過,希望再見聶姑娘的時候,一樣可以看到你快樂無憂的樣子。這個時候,不知道有沒有我幫得上忙的地方?」

    聶柘然苦澀的搖著頭,「不想看到你,真的很不想在這裡看到你啊!」

    「哦。」解社還是從容回以笑意,笑容裡,卻有複雜情愫。

    聶柘然知道他已誤解,還是無奈歎氣,「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解社自厭而笑,「吳大娘有很深的頑疾,在她所服藥裡,必要有一種藥引,大血籐。而那種成了精的大血籐,只有這種石林橫立的向陽處才有。不想這麼巧遇上姑娘,卻惹了姑娘不高興,這就離開。」

    聶柘然眼裡濃厚的哀傷,讓對側的人,更加忐忑不安,「你已經見過吳大娘了?」

    「嗯。」那個有著散淡氣質的人,寂然轉過身去,那一刻,他的神情,是緊繃的。

    「解社,你知不知道已經出不去?」聶柘然很悲憫的姿勢,看著那個略顯孤寂的背影。

    悲慼的人回過頭來,不理解的表情。

    果然是不知道的,不然,為什麼那種神情呢?

    「滎計裡的石柱,不是固定的普通磐石,他是迷亂人眼的陷阱,一個無從明瞭的迷宮。」

    「你說的是陣嗎?」解社還是平淡的姿勢。

    「你知道?」聶柘然有些驚奇。

    「嗯。」怕說錯什麼嗎?每個字,都很小心謹慎。

    「你知道我們現在被困在陣裡?」

    「嗯。」

    聶柘然帶了激烈的聲調,「那你知不知道,我們也許會死?」

    很從容的人啊!這麼不在意,知道被困在固若金湯的不明陣法裡,還是這樣無所謂的樣子。

    「死?」那個一直看上去都漫不經心的人,有悚然的驚慌,「聶榮,你遇到什麼事?」

    聶柘然疑慮的看他,什麼意思,沒明白嗎?「這個困境,不知道是什麼陣法,就更談不上破解。」

    「等等,聶姑娘,你是在擔心這個虎踞陣嗎?」

    「虎踞陣?」聶柘然緊緊盯住對側人眼睛,「你知道這個陣型?」

    「你不知道?」解社顯然很吃驚。

    聶柘然悲喜交集,感到從未有過的釋然,仰頭望天,惡毒的烈日,已不在那麼刺目。

    平心靜氣,將自己與太子一行人的困境,大致說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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