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章 千金一擲為舞女 文 / 花塵pre
不久，那所謂的芳菲姑娘就出場了。
那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她鬢髮烏黑，眸子乾淨，姿顏嬌俏。眉目溫婉清麗，青絲黛眉，香腮紅唇，神韻中凝結著淡淡的憂傷。
她穿著心字羅衣，手抱琵琶，婷婷裊裊，宛若九天仙子。她纖手輕撥琵琶弦，傳出一陣清幽哀怨的樂聲。由遠及近，由近及遠。拉開了一個美麗的故事的序幕。
就好像是，一對少男少女，在江南柳岸相遇。那日春風和暖，桃花盛開，還有百靈鳥婉轉的歌聲。那一刻，春暖花開。他們墜入了愛河。後來的日子，無疑是最快樂的。兩人攜手，看遍世間美好。
琵琶聲一頓，樂聲變得悠緩。少年離去，決心要去考取功名回來娶少女。少女朝思暮想，卻遲遲未等到少年音訊。
琵琶聲再次一頓，樂聲變得慘烈。少女家突遭不幸，滿門皆滅。那個從小就一直愛護她，發誓要娶她的表哥也在那一次事故中，為保護她而犧牲。少女在絕望之際，卻無意間得知，這一切都是她深愛的那個少年佈置的！無止境的絕望！
而樂聲，就在此止住。
我抬頭望去，依稀間看到那個叫做芳菲的姑娘淚流滿面。
世上多是癡情女子負心漢。
我本不欲多加理會，但餘光看見程蝶殤略有所思的神色，又向上望去。
芳菲放下琵琶，走到台中央。
台中間放著一張桌子，桌子上擺著各種煮茶的工具。
我心中微微一動。
我從小就喜歡喝茶，可能也是受了師父的影響。所以，對於茶道，我知之甚深。被提起興致，我開始認真地看了起來。
她煮茶的動作十分熟練，應該是這方面的行家。
芳菲將水倒入杯中，姿態優雅，動作行雲流水，看著非常賞心悅目，絲毫沒有阻塞之感。只見她將搗碎的茶葉一點點按量加入，神情自然，不驕不躁，簡直就像表演一樣。
我在心底讚歎一聲，雖然我也能做到這一步，但無論如何，那種自然而然流露出來的對茶道的喜愛，我是做不出來的。這個叫做芳菲的姑娘，一定是從小出生在茶道世家，而且，對茶的喜愛，是出自內心的。
不只是我，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被這表演給深深的吸引了。原本喧鬧的妓院，在此刻卻是離奇的安靜。
只見每個人臉上都是陶醉虔誠的神色，再也沒有絲毫的不敬。
芳菲煮茶時的身影也是動人異常。側影溫婉秀麗，眉目平和，氣質安靜優雅，就像一個屬於茶的公主。
這個姑娘身世雖慘，但心性極好，而且，很單純，喜歡茶就喜歡茶，無論發生什麼，她都能安安靜靜的煮上一杯，不慌不忙。
最近想開一家茶樓，她倒是個不錯的選擇。
很快，芳菲的茶就煮好了。當她把水沖入茶葉中時，一股難言的茶香就瀰漫了開來，如夢似幻，聞著就讓人想嘗上一口。
當然，如此驚艷的表演，自然將芳菲的身價抬得更高。
為如此美人一擲千金，也不是不值得。
芳菲的身價被抬到了100兩。
就在老鴇要決定時，我站了出來，聲音清朗：「1000兩，我要買下她。」
離譜的價格。
李煜坐在一邊，驚訝地看著我。
台上的芳菲姑娘也難以置信地看著我。雖然她彈琵琶和煮茶都是一把好手，但也只是個舞女罷了，絕對不值這麼多。
一千兩，足夠買下半個妓院了。
在這時，偏偏要有人和我作對。
程蝶殤也站起身，說：「一千一百兩，我買下她。」
「一千兩百兩，我買。」
「一千三百兩。」
……
眾人默然。那些喜歡逛妓院、自認為有點錢的人都羞憤欲死。什麼時候買個女人加價都一百兩一百兩加了？
「你為什麼要買她？」再加下去沒意思，我乾脆問程蝶殤。
程蝶殤笑著看我，妖魅的眼裡是一片讓人看不透的色澤：「我家裡少一個泡茶的。」
離譜的回答。我也依舊不依不饒：「那也沒必要跑到這裡來和我爭吧？」
程蝶殤不回答，反問我：「那你呢？買她幹什麼？」
我揚著頭：「我想開一家茶樓，她很合適。」
程蝶殤看著我，說了一句飽含深意的話：「她的價值可不止於此。」
我瞇起眼：「你想怎麼樣？」
程蝶殤再次叫價：「五千兩，我買下。然後……」
他看著我，露出一抹危險的笑容：「送給你。」
老鴇笑得合不攏嘴，急急應下了。
我看著程蝶殤，眼光意味不明。
程蝶殤輕笑著，說了一句：「你在看我會以為你看上我了。」
「……」我無言以對，坐了下來，只能暗自在心中詛咒程蝶殤的不要臉。
我們周圍的人都不住地往我們這邊看，這才是真正的一擲千金啊！敗家，太敗家了！花了這麼多錢買了一個舞女，然後……就隨隨便便送人了？
沒多久，那個叫芳菲的姑娘就被老鴇帶了過來。
程蝶殤身後的暗衛劫很痛快地付了錢。
「那個戴幕離的，以後就是你的主人了，我把你送給她了。以後，你我沒有任何關係。」程蝶殤語氣平淡地說，根本看都沒有看芳菲一眼。
「是。」
我看向那個叫芳菲的姑娘，蹙起眉，說：「改個名吧，這名字太艷，顯得俗氣。就叫……小蘋吧。」
沒辦法，這姑娘太容易讓我想到晏幾道《臨江仙》中的那個歌女。同樣穿著心字羅衣，同樣善於彈琵琶。
隨後，我們沒有再停留，直接離去。
程蝶殤和李煜朝驛站走去，並不與我們同路——
當我買下一家京城中心的茶樓時，也已經不早了。
我乾脆摘下幕離，隔著面紗說話可不是一件舒服的事。
「這茶樓不錯，環境很好。」穆和四下走動了一番，說。
我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放下幕離。
「小蘋。」我轉過身。
「大……大人。」小蘋抬頭，看見我的樣貌後，微微愣了一下。
我自顧自倒了一杯茶，說：「不用擔心，我是女的。這家茶樓，以後就交給你打理了，怎麼樣？」我說著，押了一口茶。
「真的？」小蘋的眼睛亮了起來。
我點了點頭：「我看的出來，你對差，是真心喜愛的。不過，不是現在。」
我一怔，然後把喝下去的茶全部都吐了出來，一邊吐一邊皺起臉抱怨：「我靠，這什麼茶？這麼難喝？」
穆和笑著解釋：「師妹，這裡的茶，和我們喝的茶，是完全不再一個檔次的，你也別太介意。再提醒一下，酒也是，不要隨隨便便就喝了。」
我放下茶杯，皺了皺眉。
「茶樓就先關門吧，好好裝修一下。在這個位段，生意不會差。」穆和說。
「好。」我起身，對小蘋說，「你就先住我那吧，到時候教你一些新的煮茶技巧和配方，再來開這家茶樓。」
「是，大人。」
「淺黛，這是小蘋，會先在我們這裡住一段時間。她先和你住在一起，好好照顧她。」我吩咐下去。
「是，大人。」淺黛應聲。
當我們幾人走進皇宮時，小蘋就已經驚訝得說不出話了。現在來到「天上人間」，她也是什麼都沒說。
淺黛離開後，我讓小蘋先坐了下來。然後微笑：「好了，把你的故事說來聽聽。我冥跡，從不用身份不明的人。」
小蘋看向我。許久，她才開了口。
那是一個很長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