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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章 第六節 文 / 茶靡小野狼

    (六)

    傍晚十分,藍衫有些怯生生地飛在弟弟藍斑的背後,要是在平時,他都是和弟弟並肩齊飛或者飛在弟弟前面的。

    忽然,藍衫顯得很憤怒,猛地一拍翅膀趕到藍斑身邊,用質問地口吻問道:「你怎麼會來救我噠?」

    「啊?這……」藍斑猶豫了下,避開哥哥的眼神,低聲說:「……是茉莉,她知道了,爸爸……也知道了……」

    「什麼?!藍斑,你!」藍衫氣急敗壞,一臉兇惡,藍斑嚇的飛離了他一些。

    「你怎麼可以告訴茉莉!更可怕的是你還告訴了爸爸!!你想害死我嘛!藍斑啊藍斑,你答應過我的!」藍衫咬牙切齒,那架勢,簡直恨恨地要生吞了藍斑。

    「不不不!哥哥,你聽我說!我……」

    「有什麼好說的!我沒有你這個弟弟!從此以後,我再也不會理你了!你也別叫我哥了,哼!」藍衫頭也不回,猛扇幾下翅膀,將藍斑甩在了身後。

    「哥哥,你聽我解釋啊!」藍斑急了,調整了下尾羽,加速滑翔追上了藍衫。「不是這樣的,我沒有告訴茉莉,是茉莉看我一個人回來,她就好像什麼都知道了,然後她轉身就去告訴了爸爸,我知道爸爸一定會很生氣,就趕緊一路狂飛,來找哥哥你呀!」

    「藍斑……」藍衫看了一眼藍斑,眼裡的怒火好像消除了些許,「其實,弟弟,還多虧你今天來的及時,不然我就……」

    「唔,看來爸爸說的沒錯,外面的世界真的很危險哪,我們都很擔心你,下次還是不要去了吧。」藍斑勸道。

    「唉!」藍衫小歎了一口氣,遙望天邊的夕陽。那小眼神裡此刻居然有淡淡飄渺著一絲惆悵之感,神態一如他的父親珍珠斑凝視夕陽時的模樣。

    鑲金邊的落日,此時正圓,光芒四射,刺的人眼膜如夢似幻,好不真實。

    藍衫心頭彷彿有個什麼奇怪的東西堵著,堵得他難受,卻不想把它抽掉。藍衫好像知道,一旦把那東西抽掉,那他的心,必然也會一片空蕩的疼痛。

    藍衫的嘴角忽然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淺笑,他邊往前飛邊看極其出神地凝視著天邊變幻的彩雲,他只覺得,那片溫暖的橘紅雲朵幻化成了一隻年輕虎皮鸚鵡的小臉頰。他看著那片彩雲,稚嫩的臉上竟露出了幸福而成熟的笑容。

    那片雲奇跡般地處於西天的正中,恰似藍衫那幼小心靈的眼。

    「喂!哥哥!喂!喂喂喂!」藍斑用翅膀在他眼前揮動著,藍衫只覺得眼前一陣風刮過,他愣了一下回過神來。

    「哥,你想什麼呢?叫了你那麼多次都不理我!」藍斑無奈地問道。

    「啊,你喊我了嗎?我沒聽見耶……」「好吧,看,我們到家了!」藍斑叫了一聲。

    藍衫一低頭,看見身下已是萬里盛開的桃源。這些桃花,遠離他人,自我欣賞,看得出這些花兒心情都不錯,臉兒紅紅粉粉的,泛著金光。

    而藍衫此刻卻陡然緊張起來,一想到回家去要面對爸爸生氣甚至可能是失望的臉,他的心裡就不寒而慄,爸爸會狠狠的罵我一頓吧!藍衫心慌地想。

    藍斑知道哥哥心裡擔心什麼,他飛上前去,安慰道:「哥,下次不要犯就行了,爸爸他還是很愛我們的。」

    「嗯。」藍衫心裡很沒底的應了一身,和弟弟一起攏起翅膀,躬起身子,徐徐降落。

    藍衫心裡真希望回家的路能遠一點,再遠一點,最好永遠在路上。

    降落到家門口,茉莉先走了出來。藍衫和藍斑對望了一眼,藍衫一鼓羽毛,顯得大義凜然,「你是怎麼知道我去了外面的世界?」

    茉莉說:「那天看你們兩個吃完飯時在爸爸面前擠眉弄眼的,又試探著問爸爸去外面的世界,今早起來看你不見了我就知道你一定去了那裡。我和爸爸好擔心你們啊!」

    茉莉說完看向藍斑:「藍斑把你帶回來就好。」

    藍衫用做賊似的語氣對茉莉極小聲地說:「爸爸呢?」

    話音剛落,昏暗的樹洞裡緩緩出來一個身影。由遠到近,由暗到明。直到威嚴地站在他們面前。

    是珍珠斑。

    「茉莉、藍斑,你們先回去。」而後,珍珠斑扭頭看向藍衫,藍衫瞬間低下了頭,在白天,他那麼英勇地和虎皮鸚鵡家族首領對視了那麼久,此刻,他卻沒有絲毫的勇氣直視爸爸的目光。

    好像爸爸的目光比首領的還要有殺傷力。

    「藍衫,你跟我來。」珍珠斑淡然地放出這句話,然後轉身振翅,起飛。

    這就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嗎?藍衫的心砰砰直跳,他覺得今天過得太累太痛苦了,白天被那群虎皮鸚鵡嚇得心直顫抖,晚上回來,被爸爸嚇的砰砰直跳。

    藍衫回頭看了一眼茉莉和藍斑,他們站在洞門口,眼裡一片同情,就好像在說:保重,藍衫!

    唉,算了,不想了!藍衫猛地一甩腦袋,好像要把不愉快的事全部甩掉,他一蹬雙腳,展開翅膀,跟在爸爸後面。

    珍珠斑收身降落在一顆桃樹上,藍衫尾隨而來。

    陽光還沒有完全消失在天際,但是夜幕已經迫不及待地想拉開帷幕,月亮已經淡淡的出現在空中。此刻,靜謐的桃花源裡,到處是粉紅的花瓣悠悠飄落,不卑不亢地落在芳草地上,小溪在汩汩地流淌,不緊不慢地奔向遠方。

    如果不是藍衫心裡壓抑的很,這麼浪漫雅致的環境……唔,他的心忽然暖暖的,他甚至被他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他突然想到了:如果那只美麗翩躚的小虎皮在,一定美好至極吧!

    藍衫心裡一驚,今天自己怎麼老是瞎想啊!他瞟了一眼爸爸,爸爸的身體一半在金色的霞光裡,一半在朦朧的夜色中,夕陽把他的影子拉的很長很長。

    「是的,爸爸,我……去了。」藍衫愧疚地低下頭,在爸爸面前得乖一點,表現出自己的悔悟。

    「我不是從小就告訴你們,永遠都不要到外面的世界!」珍珠斑忽然提高了聲音,藍衫一抖肩膀,把頭埋的更低了。

    「外面的世界太危險了!你要知道,我有多擔心你!」珍珠斑猛然回頭,盯著藍衫。藍衫只覺得腦袋上一片冷颼颼。他極其緩慢地抬起頭,卻觸碰到了爸爸溫暖的目光。那目光中,分明寫著對他的關愛和擔憂。

    「爸爸……」藍衫被這突然的溫暖包圍著,心裡的暖流忽然衝到了眼睛裡,也許是今天收到的驚嚇太多了,他的聲音忽然哽咽起來,「我……只是想像你一樣勇敢。」

    珍珠斑忽然微微一顫,看著自己的兒子:「你認為爸爸很勇敢,可是爸爸,只在必要的時候勇敢。」

    「必要的時候?」

    「嗯,孩子,勇敢並不是意味著去找麻煩啊!」

    「可是爸爸!」藍衫一抬頭,看著爸爸的眼睛,「我真的很想很想去外面的世界。」

    「去外面的世界拿著自己的性命顯示你的勇敢?別忘了,藍衫,你是藍色的羽毛!」

    藍衫恍然大悟,他終於明白白天的時候虎皮鸚鵡首領為什麼會聽也不聽他解釋就想殺了他,首領怕他搶奪了他的位置。他也明白了所以的虎皮鸚鵡,為何在看到他的那一瞬,全都齊刷刷地帶著詫異的表情降落了下來。對了,還有那個叫雨澤的,為什麼一直說他很像,大概就是說他長得像珍珠斑吧。他知道爸爸平生的故事,虎皮鸚鵡家族最尊敬那個傳說中百年難遇的藍色虎皮鸚鵡首領。

    白天藍衫真是嚇傻了,連自己是藍色的羽毛都忘了。

    儘管如此,藍衫還是很想出去外面的世界,他鼓起勇氣,對爸爸說:「爸爸,我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我不想整天跟個傻瓜一樣什麼都不會在這裡享樂一輩子,這裡,這美麗的桃花,跟一個華麗無比的牢籠有什麼區別!」

    珍珠斑感到了詫異,他沒有想到,藍衫竟然和年輕時的他一模一樣,也是這樣的渴望自由,珍珠斑仍舊記得,那時幼小的他,便不喜歡呆在籠捨裡,以至於,會有了這麼多的故事。

    藍衫緊緊地看著珍珠斑迷離的雙眼,大聲說:「爸爸,您也是藍色的羽毛,您早就跟我們都講過您曾經的故事,您能那麼勇敢地生存下來,我為什麼不行呢?!」

    珍珠斑聳動了下全身的羽毛,他看向藍衫,霎時間,他完全愣住了,眼前的藍衫,他親愛的大兒子,眼裡居然不再是他記憶那烏黑溜圓的天真稚氣,而是在黑冷的眼球邊出現了潔白的眼沙,整個眼裡,透露出成熟與瀟灑。

    珍珠斑不由自主地移動目光,看到了嘴角下四粒整齊圓潤的黑色腮點,簡直是比他當年的還要濃厚烏黑得純正。根本也不再是他記憶裡的幾顆可有可無的小芝麻。

    藍衫的頭頂,雪似的絨毛即使在平靜的狀態下也微微隆起,藍色的鼻臘下深上淡,與他腹部深邃的藍羽毛交相輝映。

    這一切的一切,活脫脫就是珍珠斑當年意氣風發的模樣。就像那年春天,珍珠斑在溪水邊不敢相信地看見了自己年輕的容顏。

    珍珠斑此刻終於開始明白,也許,讓孩子們一輩子呆在這裡,根本是不現實的想法,因為他的孩子和他完全一樣,有著年少輕狂的勇敢和對自由的渴望。

    珍珠斑深深地歎了口氣,他的眼神變得慈祥,「藍衫,爸爸今天告訴你一句話,可能你現在不理解也根本用不上,但是你要一直記住它,這也是勇敢的真諦。」

    「什麼話,我一定記住!」藍衫側過腦袋,看著爸爸。

    「youcan』tleave,realwarriorneverquits.」珍珠斑從頭到尾,一氣呵成,語氣中透露著無限莊嚴。

    藍衫簡直呆住了,這是什麼語言啊,怎麼從來沒聽過!爸爸的形象瞬間在他的心中又高大了一些。

    「爸爸,這句話是什麼意思?」藍衫看向爸爸,一臉急切地想知道答案。

    「呵呵」珍珠斑撫摸著藍衫雪白的頭頂,「總有一天你自己會理解的,那時候,爸爸再告訴你。」

    youcan』tleave,realwarriorneverquits.藍衫在心裡反覆默念著這幾句話,將它記在了心裡。

    「藍衫,以後不要再去外面的世界了,還有今天,藍斑都沒跟我說一聲就去找你,他也是一身藍色的羽毛,這樣冒昧地出去,實在是太危險了!」珍珠斑依舊還是這句話,始終不讓孩子們出去。

    「爸爸!」藍衫還是心有不服。「好了,回家睡覺去吧!」珍珠斑拋下這句話,轉身飛去。此刻,月光已鋪滿整個桃源。

    爸爸還是不許我出去,可是,她……藍衫自己也覺得不對勁,一想到她,藍衫竟然不由自主地忽然臉紅了起來,彷彿就好像有人看到似的。他神經質地在桃樹底下飛快地盤旋繞圈子,一圈又一圈,直到把自己心中的悸動暫時壓制下去,才回到樹洞去。

    樹洞裡,一片寂靜,一旁是熟睡的爸爸和藍斑茉莉。藍衫想到了剛才爸爸對他說的那句話,「youcan』tleave,realwarriorneverquits.」他反覆在心裡念叨著,直到眼皮漸漸變沉,安詳地睡去。

    月光毫不吝嗇,給桃花源的各個角落塗上了一層特殊的光,彷彿將人帶入了仙境一般,所有的桃樹彷彿塗了一層油一般,愈加地撫媚誘人。那條貫穿桃源的小溪,此時也有了別樣的感覺,靜謐而不乏溫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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