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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章 第七節 文 / 茶靡小野狼

    (七)

    接下來的幾天裡,珍珠斑對藍衫看管得很嚴,絕不允許他離開自己的視線。藍衫感到很壓抑,甚至快要崩潰了。

    藍衫也想從此不去外面的世界,其實在這寧靜的桃源裡生活也沒有什麼不好的,但是,藍衫自從上次從外面的世界回來後,開始魂不守舍了。

    他以為過幾天就會忘記,誰知,在接下來的幾天裡,藍衫真的是只要一靜下來,眼前就閃現出那隻小虎皮的臉龐,她的一雙大眼睛裡,充滿了楚楚可愛。她還好麼,那次她那麼纏著首領,首領那樣打她,她有沒有受傷?這些問題就一直在藍衫的心裡徘徊。

    藍衫變得經常在發呆,藍斑好幾次叫他他都跟丟了魂似的。藍衫經常飛得好好的突然兩眼發直盯著一個東西看,許多次若不是藍斑或者茉莉趕緊衝過去拉開了他,他真要鼻青臉腫地撞在樹上。

    這天,天空中烏雲密佈,本該艷陽高照的中午陰沉得像晚上。天邊傳來隆隆的雷聲,像是一隻發怒的老虎在警告似的低吼。

    起風了,藍衫站在風中,大風肆虐地來回吹捲著他的絨毛,他站在猛烈晃動的樹枝上,他出神地目視前方,嘴角帶著幸福滿足的微笑,藍衫甚至在想:此刻,她會不會也在想我?藍衫被自己的想法又給驚著了,他尷尬地笑起來,猛甩頸部,一副不好意思的羞澀模樣。

    樹下,藍斑和爸爸看在眼裡,藍斑一臉疑惑地問珍珠斑:「爸爸,哥哥最近怎麼了?怎麼總是看起來怪怪的,一個人也在那傻笑,是不是生病了呀?」

    「也許,你哥哥他……」珍珠斑搖了搖頭,並沒有說出後面的話,藍斑還小,太早告訴他這些不是什麼好事。他話題一轉,對藍斑說:「看好你哥哥,別讓他出去就行。「

    有什麼能瞞過珍珠斑的眼睛呢,他一輩子都過來了,有什麼不知道。自打藍衫回來後,他就覺得藍衫不對勁。

    眼睛是心靈的窗戶,藍衫時而興奮時而歡樂,時而失望時而焦慮的心境完全都表現在他的眼裡。珍珠斑只是笑笑,他的大兒子,終於也有心上人了啊!珍珠斑在他這麼氣盛如火的年紀,甚至比他現在還年輕一些的時候,也曾喜歡過一隻美麗的小虎皮鸚鵡。只不過那都是些泛黃的往事了,珍珠斑也不願意再想起。

    珍珠斑回首四顧,發現茉莉不在身邊,他趕緊問藍斑:「看見你姐姐了嗎」

    「沒有啊,一上午都沒看到她了!」

    呀!珍珠斑心裡一陣擔心,他愛茉莉,甚至超過了愛他兩個兒子,他絕不容許他漂亮的女兒出半點危險。

    珍珠斑看了一眼外面的天空,烏雲籠罩,眼前一片昏暗,桃樹枝接近瘋狂地在搖曳著,許多樹枝被大風生生折斷,滿天慘敗的桃花瓣在亂舞著,一片混頓迷離。

    憑著多年的生活經驗,珍珠斑很清楚,澳洲內陸今年最大的一場暴雨就要來襲,此刻茉莉還沒有回來,他必須親自去尋找。

    「藍衫、藍斑!要下暴雨了,你們快回洞裡去,我去找茉莉!」珍珠斑說完,快速振翼,旋風似的從洞口騰空而起。

    風實在太大了,伴著駭人的閃電,整個天烏雲如墨,彷彿有什麼大難要來臨,所有的桃樹都驚慌失措。

    狂風已夾雜著雨星撲面而來,周圍一片暴雨欲來的土腥味。

    這種大風大雨的天,根本無法飛行,珍珠斑此刻的心裡只想著茉莉,他的女兒,不要出事。

    珍珠斑伸長了彭著羽毛的脖頸,響亮地大喊一聲:「御風術——」他撕扯開狂風,尾巴刷地一聲展開成扇形。

    在洞口看著外面的藍斑激動地大叫一聲:「哥,你聽見了嗎?御風術哎!爸爸在施展御風術!我們去看看吧!」

    「可是外面風雨這麼大……」藍衫猶豫地說。

    「沒事,不就是淋濕了嘛,我們慢點飛,你不也早就想看看爸爸的御風術嘛,走吧!」「嗯,那好!」藍衫和藍斑飛出了樹洞,去看他們的父親在雨中施展那個傳說中能穿雨劈風的御風術。

    「茉莉——」珍珠斑在風中呼喊著,一聲悶雷響過,雨辟辟啪啪地打落下來,越來越大,很快就像瓢潑一樣,整個空中的雨,一如一張巨大洶湧的瀑布。一陣風吹來,這密如瀑布的雨就被吹得如煙、如霧、如塵。

    這麼猛烈的大雨,像虎皮鸚鵡這種身形的鳥兒,簡直就能生生被暴雨打落,但珍珠斑不會,他有著比所有鳥兒都精煉的飛行技巧,他的御風術無鳥能敵。

    珍珠斑渾身上下都濕了,水無時無刻不從他身上的任何一處羽毛滴落,他自己簡直也像一簾小小的瀑布了。但是他心愛的女兒還沒有找到啊,他知道他的孩子們出生以來還沒有經歷過這種可怕的暴風雨,在這麼大的雨裡,她該有多害怕多無助!

    「茉莉,你在哪兒——」珍珠斑雄厚的聲音刺穿濃密的雨簾。

    「爸——我在這兒呢——」雨簾的那頭,隱隱約約傳來的茉莉的聲音,珍珠斑忽然在空中停止,像是在思索傾聽著什麼,然後拍起翅膀,箭也似的向傳來茉莉聲音的雨簾衝去。

    珍珠斑飛快無比的來到那裡,他本以為茉莉正無助地在暴風雨中拚命地抓著一根搖搖欲墜的樹枝,可是他錯了。

    珍珠斑被眼前的這一幕呆住了,以至於他不由自主緩緩地落在了一根隨風晃蕩的樹枝上。

    眼前的茉莉,高高翱翔在雷聲轟鳴的天際,雙翼凌空,在這麼大的風雨中,她竟然能有節奏地顫動著翅膀,飄逸多姿地游弋在空氣中黑如墨汁的波浪裡!

    珍珠斑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這一切,他直感到熟悉萬分,當年,他不也是這樣,甚至是在同樣一個瘋狂的暴風雨中,練出了御風術的最高境界麼,茉莉這麼小,就練成了御風術?!

    「爸爸!」藍衫和藍斑的聲音傳來,珍珠斑一回頭,「你們怎麼來了?」

    藍斑略顯激動地說道:「爸爸!聽到你施展御風術了,我們好想看看!」

    藍衫忽然抬頭大喊一聲:「你們看,茉莉!她……」藍衫也被茉莉在暴雨中從容淡定的飛行給驚住了。

    珍珠斑點點頭:「是啊,她成功了,這,就是御風術。」

    「什麼?!」藍衫和藍斑異口同聲地大喊道,「茉莉,居然練會了御風術!」

    珍珠斑和藍衫藍斑一齊看向空中飛翔的茉莉,一時間,他們竟然找不到茉莉,直到她嗖地一下破開灰黑的雲層,一陣俯衝滑翔。

    狂風忽然襲來,珍珠斑他們所站的樹枝被一下攔腰折斷。「小心!」珍珠斑用翅膀護著藍衫和藍斑,落到了地面,背靠著一棵粗壯的桃樹,避免被大風吹走。

    再看空中的茉莉,那陣狂風刮過,她忽然合攏雙翅,像流彈般地衝刺下來。茉莉那被雨水沖得發亮的翅膀,橫掃著黑棉絮般的雲朵,像一道黑綠色的閃電,一仄身衝進那黑沉沉的雲海裡去了。

    珍珠斑驚歎不已:「茉莉,比我當年還要有天賦的多啊!」

    茉莉在烏雲中迴旋穿插,忽隱忽現,又一陣大風襲過,茉莉忽然出現在了視線裡,兩翼乘風而起,竟可以一動不動地在暴風雨中盤旋!

    她在空中翻著觔斗,如球似的落了下來,又如箭一般的射了上去。

    暴雨漸漸變小,雨簾也變得稀疏起來,天邊的烏雲破開了一個口,一絲陽光穿了過來。

    「茉莉!好樣兒的——」珍珠斑吶喊道,他此刻真心為茉莉感到自豪,小小年紀就悟到了御風術,真不簡單吶!

    茉莉緩緩地開始降低飛行高度,在低空盤旋著,她興奮無比地喊道:「爸爸!這是御風術嗎?我做到了!我做到了!!」

    「是啊——孩子,你做到了!爸爸為你驕傲——」珍珠斑大聲回應著茉莉。

    風從肋下生出,彷彿一道悠揚的旋律,好像曼妙的白雪,好像婀娜的舞孃。伴著精靈的呼喚,大地的祝福,躍然天上。

    撲扇,聽,是風的聲音,撲扇,聽,是雨的呼喚。就在那一刻,她領略了風的奧秘,擁有了所有自由。

    茉莉閃電般地從半空中俯衝下來,在接近地面的一剎那,突然像羽毛一樣輕盈地飄落。

    這真是完美的降落。

    即使身後是被雨打得凋殘的桃花,映在茉莉的身後,卻也能精緻地襯托出茉莉那一份典雅的純美。

    「爸爸!」茉莉激動地跑向珍珠斑,珍珠斑一把摟住了她,用哽咽的聲音說道:「茉莉!孩子……你真棒!你比爸爸年輕時還要厲害百倍!」

    雲散了,雨住了。一股泥土的清香迎面而來,空氣像濾過似的格外清新。桃花們雖然被打得七零八落,但桃樹經過雨水的沖刷,舒展開的枝葉綠的發亮。

    珍珠斑和茉莉幸福地摩擦著頸部,藍斑在一旁欣喜地觀望著。

    藍衫悄悄地慢慢退後,一邊賊頭賊腦地回看著珍珠斑他們的動靜。

    這是一個溜出去的好機會!藍衫眼珠一轉。

    他慢慢後退,直到離珍珠斑他們一定的距離,然後旋即轉身,展翅快飛而去。

    藍斑一轉頭,想叫哥哥來著,卻發現藍衫不見了。

    「爸,哥哥不見了!」藍斑兀地叫了一聲。

    不好!珍珠斑心裡一陣忐忑,他知道藍衫一定是乘機溜去外面的世界了。

    「茉莉,幫爸爸一個忙,把藍衫趕快帶回來!」珍珠斑撫摸了下茉莉的腦袋。

    「嗯,爸爸我就去!」茉莉說完輕盈地飛起。

    「爸爸,我跟茉莉一起去吧!」藍斑要求道。

    「不行!藍斑,你跟我一塊回家去!」珍珠斑的話裡透著一股不可抗拒的命令感。

    「為什麼呀?!」藍斑很是焦急的模樣。

    珍珠斑看了一眼藍斑,「因為你是藍色的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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