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第四節 文 / 茶靡小野狼
（四）
茉莉翅膀一轉，又從窗子口飛了進去。
她旋即來到了那個華麗的籠子面前。
茉莉呆呆地站在那個籠子的門前，當看見那只美麗的母虎皮時，眼淚又忍不住在眼裡打轉。
籠中的兩隻虎皮一時都盯著茉莉，那只雪白的雄鳥用警惕的目光看著她，而他身旁的雌鳥，愣愣地也看著茉莉，疑猶地眨了一下眼，詫異、疑惑，甚至在看到茉莉的一瞬間閃過一絲小小的欣喜。
「你是誰啊？」那只白色的雄鳥沒好氣的說。
沒有人回答他，茉莉和那隻母虎皮對視著，她們流轉的眼波中，到底在訴說著些什麼，雄鳥是不會明白的。
「媽媽……你是我的媽媽嗎？」茉莉的聲音輕柔柔的，卻是帶著期盼的哭腔。
母虎皮眉頭微微一皺，「不，我不認識你，你是誰呀？」母虎皮的眼中充滿了疑惑，但她還是繼續問了下去，可以聽出，她的語氣裡沒有雄虎皮那樣的敵意，好像到有著些許溫柔。
「我是茉莉啊，媽媽……」茉莉的一雙靈動的眸子此刻再也無法蓄積更多的淚水，兩行眼淚滑落而下。
茉莉也知道，告訴她自己的名字有什麼用呢，媽媽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啊。
「茉莉？」母虎皮微抬了一下下巴，「我，哦，對不起，我真的不認識你，你怎麼能叫我媽媽呢？」
「媽媽，你就是我的媽媽！媽媽，我好想你，我出生的到現在，從來都沒有見過你！」茉莉忽然哭號起來，把雌虎皮和雄虎皮都嚇了一跳。
「快走吧，快走！」那只雄虎皮一下躍到籠門，從鐵絲縫隙中微微伸出翅膀，驅趕著茉莉。
「媽媽！你真的不認識我嗎？！」茉莉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嘩嘩直流，她現在知道，連媽媽都不認她是多麼的痛徹心扉啊！
「快滾！」雄虎皮吹鬍子瞪眼地嚇唬著茉莉。
「媽媽，你不記得我，你還記得爸爸嗎？他一身藍色的羽毛，是澳洲內陸虎皮鸚鵡族群最偉大的首領啊！媽媽，你難道忘了嗎？！」茉莉拚命號啕著，哭成了淚人。
籠子的母虎皮忽然僵硬地痙攣了一下，彷彿一道電流擊中了她。
茉莉覺得自己的嗓子都快喊啞了，她拼勁全力對母虎皮大喊了一聲：「珊蓉！媽媽——」
母虎皮轉身，背對著茉莉，一動不動。
她慢慢轉過身來，只見，她的眼下也有了兩行淚水。
「孩子，你真的是我的孩子嗎？」珊蓉哽咽了一下，淚水也住不住地往下滴淌。
一旁的雄虎皮聽的一頭霧水，他看看珊蓉，又瞧瞧茉莉，大概覺得她們倆長得真的太像了，也不敢說什麼了。
「媽媽，我是你的孩子，我是啊！媽媽，我每天都能夢見你！」茉莉一下貼到籠門上，珊蓉從站槓上走下，隔著一層鐵絲，多年未見的母女倆緊緊相擁。
茉莉觸到了媽媽的氣息，雖然有一層討厭的鐵絲，但她深刻的感覺到，在媽媽的懷裡是多麼的有安全感，珊蓉清雅的氣息軟軟飄蕩在茉莉的鼻尖，鑽進茉莉的心裡。
這就是媽媽的氣息，茉莉永遠不會忘記！
「哦，孩子，讓我看看你！」珊蓉淚眼盈盈，用翅尖從上至下輕撫著茉莉嬌小的臉龐，「孩子，你真漂亮，你叫什麼名字呀，茉莉？」
「嗯。媽媽，您還記得嗎？當年您在桃源生下了我們。」茉莉緊緊地看著珊蓉，她要仔仔細細不漏掉一個細節，深深地將媽媽的形象鐫刻在心裡。
「我們？你是說……」珊蓉忽然眉頭一展，一陣欣喜湧上她的臉龐。
「是的，媽媽。我還有一個哥哥，叫藍衫，還有一個弟弟，叫藍斑。真想他們現在也出現啊，他們看到你一定也開心死了！我們都是爸爸撫養長大的，爸爸對我們關愛至極呢。」
「你們的爸爸……」珊蓉的目光卻低垂了下去，長歎了一口氣。
「媽媽你知道嗎，爸爸每天都在想念你！他雖然嘴上不說，但我們都看在眼裡。每當夕陽西下的時候，爸爸總是滿目惆悵地看著天空，有時還會輕輕念著媽媽您的名字。」茉莉開心地說道，卻沒注意到珊蓉的目光像即將燃盡的火堆一樣，幾點溫熱的火星跳動了一下，便漸漸黯淡下去。
珊蓉卻沒有再多說一句話，茉莉剛想再和媽媽說些什麼，可是這麼多年了，母女終於相見，總有說不完的話可又不知從何說起。
「誰？有動物進來了！」雄虎皮冷不丁大叫一聲。
只見一隻黃色虎斑貓從窗子口躍了進來，小碎步在窗台了踱了幾步，淡橘色的一道道虎斑在陽光的照耀下暈出一圈圈的光環。他優雅地捲了卷尾巴，側躺下來，瞇起雙眼看了一眼在籠外的茉莉，便將身子蜷成一個球，將頭埋在裡面自顧自地睡起覺來。
這是那個男人豢養的一隻黃貓，他養尊處優，更何況他剛剛吃飽，沒對茉莉動什麼心思，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便懶懶睡去了。
「茉莉，要小心那隻貓，他有時會玩弄我們，很會記仇的。一隻狡詐的貓！」珊蓉小聲地對茉莉說。
「刷！」一道綠色的光影閃過，「誰？」茉莉也感覺到了，一下轉過頭，掃視著整個房間。
在鮮艷紫色的窗簾的映襯下，茉莉看清了，一隻綠色的雄虎皮展翅側飛，靈巧地躲過一個個傢俱，他飛過時掀起的小風讓茉莉嗅到了最熟悉的氣息。是耀世！
紫色加上燈光，把耀世神采奕奕地照成了竹青色，瀟灑至極。
「茉莉！終於找到你了！」耀世一個緩衝，降落在茉莉面前。
「耀世！」茉莉一頭扎進耀世的懷裡。
「你還活著，我就知道你還活著，我找了你那麼多天，終於把你給找到了！」耀世將茉莉緊緊抱在懷裡，用頭輕擦著茉莉的臉頰。
茉莉享受地閉上了眼，「你怎麼找到我的？」
「靠直覺！你在哪我都能尋到你的！」耀世驕傲地說。
他們廝守親暱了好一會，茉莉從耀世的懷裡探出頭來，笑著看向珊蓉：「耀世，你還不知道嗎？她，就是我的媽媽！媽媽，這是耀世，他是我的……」茉莉說著說著，竟臉紅了起來。
珊蓉含笑點頭。
耀世一臉疑惑：「什麼，你的媽媽？你媽媽不是已經……」
「我真的好開心，從此，我有媽媽了！那不再是夢了！」
「這怎麼回事？」
「哎呀，待會路上再和你細說吧。」茉莉說完，轉頭看向珊蓉，「媽媽，你一定非常非常想念爸爸吧！您等著，我和耀世這就去把爸爸帶來！」
珊蓉的微笑忽然僵住了。
茉莉可沒注意那麼多，此時的她真的是被幸福感慢慢的包圍著，她說完和耀世一起，展翅騰躍而起。
「等等，耀世！你太慢了，看我的！」茉莉小驕傲地說道。
茉莉醞釀著，上下拍打翅膀，忽然像旱地拔蔥似的沖天而起，飛到一定高度就戛然而止，「呀吼——」茉莉歡快地叫了一聲，像導彈一般嗖的從窗子口飛了出去，也是從那只正在休憩的黃貓背上竄過。
珊蓉忽然渾身一顫，她只覺得這飛行的動作與招式，實在是太像一個人了，一個她最放不下的人。
「哇塞，好快啊！哎，你等等我啊！」耀世笑著，趕緊快速振翅，追趕上去。
那只黃貓背部的絨毛被茉莉和耀世飛過時帶來的風吹得倒豎起來。
「喵嗚！」他那此刻已是一條細線的眼瞳幽玄地瞥了一眼已飛出窗外的耀世和茉莉，發出了憤怒不滿的低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