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第五節 文 / 茶靡小野狼
（五）
天空像是一隻大鳥的豐滿的翅膀，全是白色羽毛般的浮雲。
澳洲的天空只要是晴天，就會湛藍無比，像碧玉一樣澄澈。
「刷——」茉莉盡情地施展著御風術，在天際翱翔，時不時做幾個驚險的翻轉動作，被關在籠子裡的那段時間實在是太難受了，天空才是野生虎皮鸚鵡的家園啊！
耀世的飛行速度在虎皮鸚鵡中也算是不錯的了，而此刻他卻呼呼喘著氣，拚命撲扇著翅膀，卻也被茉莉很輕鬆地甩在身後。
「嘿，茉莉呀，你好厲害啊，等等我唄！」耀世不得不向茉莉投降了。
「哈哈！」茉莉雙翅一斂，降慢了速度，收起了御風術。
耀世飛趕來，欽佩地望著茉莉：「好棒啊，這是什麼飛行招式呀！」
「御風術！當年只有爸爸做的最好，作為他的孩子，我也一定要掌握啊！」茉莉得意地說。
「哇哦！」耀世欽佩茉莉，在他的心底裡，更多的是對珍珠斑增加了一份敬重。
「好啦，我們快趕路，這麼多天沒回去了，爸爸他們一定擔心死了，我們快去將這個好消息告訴爸爸！」茉莉說完一扇翅膀，瞬間身體上升。
耀世順風滑翔，降低到茉莉的身下，他倆像一對精湛的滑翔機，一上一下，飛翔在藍天裡。
路上，茉莉把這幾天的遭遇和如何意外地遇見了自己的媽媽的事完完全全告訴了耀世，耀世直感歎：「這真是莫大的緣份吶！你爸爸知道了，一定也會激動地落下淚來！」
澳洲內陸的點點灌木在身下漸漸顯現，他們快到家了。
終於，經過兩個多小時的快速飛行，桃源已赫然在眼前了。
耀世翅尖一顫，仄身降落，茉莉一鼓雙翼，撩起雄風跟隨著耀世。
「啊！」耀世降落到桃源裡，忽然一道藍影一閃，和耀世撞了個滿懷。
「怎麼了？」茉莉緊隨其後，看見耀世被撞落在地上，正用翅膀揉著腦袋。茉莉趕緊飛去，扶起耀世。
撞倒耀世的是藍斑，他也被撞倒在地，他迷糊地眨了眨雙目，彷彿不敢相信似的：「啊！茉莉，耀世！你們終於回來了！」
「呀，是藍斑啊！」茉莉欣喜地叫道。
「嗯嗯，你們去哪了？爸爸真的要擔心死你們了，快，我們回家，爸爸知道後一定很開心！」藍斑說完撲扇翅膀準備起飛。
「好，我們走！」耀世甩了甩被撞得有點暈的腦袋，向家飛去。
珍珠斑站在高樹枝上，遠眺四方，憂慮一直縈繞在他們眉間。
「爸——我們回來了！」
珍珠斑猛地一回頭，那一瞬，他的瞳孔一陣不可思議地縮小，他猛然展翅，飛向正在朝他飛來的茉莉和耀世。
「爸爸！」茉莉降落在地，一頭扎進了珍珠斑的懷抱，和珍珠斑半撒嬌半親暱。
「孩子，你們去哪了呀？」珍珠斑終於長舒一口氣，撫摸著茉莉的頭頂。
耀神秘地笑笑：「嘿，我們還帶回了一個更大的驚喜，是給爸爸的，也是給茉莉、藍衫、藍斑的！」
「是什麼呀？！」藍斑激動起來，一個勁兒地問耀世。
「對呀，爸爸，一個最大的驚喜！爸爸，您一生都在盼望的驚喜！」茉莉邊說邊替珍珠斑理了下脖頸部的羽毛。
「哦？」珍珠斑眼神一躍，「這麼大的驚喜，是什麼，可以告訴爸爸嗎？」可以看得出，珍珠斑的眼裡也有了期待。
茉莉扭頭張望四周，「藍衫呢，他怎麼不在？」
「哦，對了，茉莉耀世，你們還不知道吧，藍衫和千秋有孩子了！藍衫天天都在照顧千秋呢，真是模範丈夫呀！」藍斑笑著說。
「藍斑，去請哥哥來，一定要他來！最好千秋也來！」茉莉堅定地說。
「哦？這麼大的驚喜，到底是什麼呀？呵呵，爸爸還真的很想知道呢！」珍珠斑也笑了起來，「既然這樣，藍斑，去叫藍衫和千秋來吧，有快樂的事要大家一起分享呀。」
藍斑起飛去叫藍衫和千秋。茉莉神秘地對爸爸說：「爸爸，您知道後一定會開心死開心死的！我保證！」
「真的呀？哈哈，爸爸好期待！」
「是的，爸爸，茉莉說的對，您從此一定會每天都很快樂！」耀世哈哈大笑。
這兩個人的神秘感給珍珠斑帶來更多的興奮，到底是什麼驚喜，能讓自己從此每天都開心？
「茉莉，這麼大動干戈地把我和千秋都叫來了啊，到底什麼大事呀？」藍衫帶著千秋飛來了。
茉莉笑望千秋，祝福道：「先祝福你和藍衫哥哥啦！」
「哈哈，謝謝！」千秋含蓄一笑，顯得有些羞澀靦腆。
耀世走到茉莉身邊：「既然大家都在了，那麼茉莉，你就說吧！」
「好！」茉莉眉眼生光，神采奕奕。珍珠斑、耀世、藍衫、千秋、藍斑一一排好了隊，五雙眼睛一齊看向了茉莉。
「藍衫、藍斑，爸爸，你們都是我最親的人。爸爸，自從您給我們講過您一生的故事後，我們就一直在懷念著我們的媽媽。」茉莉說著說著，雙眼迷濛起來，一雙碧眼彷彿蒙上了一層淡淡的水霧。
珍珠斑突然怔了一下，她是他心底畢生的痛，無論何時何地，無論此刻他多麼開心，只要一想起她，他的心裡就會隱痛起來。
「那時，我總是在心底勾勒著媽媽的模樣，從此，我想念我的媽媽，我想：我的媽媽一定是天下最美麗的虎皮鸚鵡。」
藍斑的眼角開始滲出淚水。藍衫低下了頭，強忍著淚水，只覺得鼻頭發酸。
珍珠斑緊緊凝視著茉莉，眼裡射出悲喜，夾雜著驚疑的目光。他不知道茉莉說這個幹什麼。
「直到前幾天，我和耀世到外面的世界卻遇到了秋季人類的大捕殺，我很幸運，雖然被人類那可怕的棍子擊中，卻發現自己並沒有受傷，只是昏迷了一會。當我醒來，我發現，我被關在了人類的籠捨裡。不經意地一瞥，我發現了一個華麗的小籠子，當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的時候，我驚呆了，一股溫情從我的心底涓涓升起，我的腦中忽然一片空白，不由自主地只冒出了兩個字：媽媽。
珍珠斑、藍衫和藍斑都呆住了，看著茉莉，意思就是催促她繼續講下去。
珍珠斑的眼睛忽然閃過一道亮晶晶的東西，他感到自己的心跳在莫名地不可控制地加快。
「後來阿，我像爸爸小時候那樣，趁著那個人進來拿果核的一剎那，逃了出去，就直奔那個小籠子。當她看到我時，我很確定地注意到，她的眼裡也掠過一絲不可思議般的欣喜，就像我第一眼見到她時。我更加的確信，她，就是我朝思夜想的母親！」茉莉的一雙眸子裡，兩行淚水帶著長長的淚痕再次滑落。
「她就是我的媽媽，那種感覺很神奇，我從未見過我的母親，但是這麼多年，我相信自己可以一眼就認出她！可是才開始，她並不相信我，也說她不認識我，我心裡好難受，好不容易找到媽媽了她卻不認我！這種感受是我從未有過的痛，我撕心裂腹得喊了一聲：』珊蓉！媽媽——』她愣住了，緩緩回過身來，我和她，隔著籠子，緊緊相擁。我第一次伏在母親的懷裡，那只溫暖甜蜜的感覺，我喜歡媽媽身上的味道，那種味道讓我的從頭到尾地感到安逸輕鬆。」茉莉說完閉上眼，呼出一口氣，眼角下的絨毛濕了。
藍衫和藍斑亦是如此，珍珠斑呆呆地站在那裡，回憶濕透了天。
一片寂靜，輕微的哽咽聲嚶嚶傳出。
千秋打破了這悲傷的氛圍：「這是天大的開心事呀！大家應該開心起來，茉莉，你帶他們去找你的媽媽吧！」
「對呀，茉莉，我好想媽媽，你快帶我們去吧！」藍斑跑來，拉著茉莉的翅膀，懇求她。
「藍衫，你也去吧！」千秋對藍衫一笑。
「那你……」
「不用擔心我，我自己在家可以的。我會照顧好我們的寶寶。」
「好，那我盡量早去早回！」藍衫在千秋的頭上深情一吻。
珍珠斑用翅膀擦去眼角的淚水，對茉莉說：「快，我們出發吧！」
「好！大家跟我著我走！」茉莉領頭起飛，珍珠斑、耀世、藍衫。藍斑尾隨其後。
大家都的飛行速度都極快，藍衫和藍斑的眼裡一片憧憬，媽媽！他們的心裡反覆念著這個天下最溫柔美麗的詞。
珍珠斑沉默地飛行著，他十分驚訝和欣喜她還活著，這麼多年過去了，她還好麼？他有太多的話想要對她說了。現在，她奇跡般地又出現在他的生活裡，這一切都太突然了，珍珠斑甚至有些無法接受。他的心底，忽然有了一絲緊張，此刻，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自己朝思暮念的伊人？
僅一個小時，他們就到了，茉莉悄悄地去查看了一下，男人不在。她領著一行人進了窗子，來到了那個華麗的鳥籠面前。
珊蓉正在籠子梳理著羽毛，發現有一群虎皮鸚鵡飛了進來，她悠然轉身。
一時間寂靜得只剩下牆壁上滴答行走的鐘錶。
藍衫和藍斑怔怔地看著珊蓉，欲語淚先流。媽媽……終於見到了那個曾在夢中出現過無數次的媽媽，她是那樣的美麗，那種靠想像力根本幻化不出的美，就像仙女下凡一般。
珍珠斑和珊蓉對視了。
珊蓉的眼眶忽然掉出了什麼，劃過她的臉頰，在絨毛上留下一道曲折的線。
珍珠斑的眼神如柔軟的月光一般，只緣感君一回顧，使我思君朝與暮。她像一片輕柔的雲在他的眼前飄來飄去，她的臉還是那麼清麗秀雅像春天一樣。他捕捉著她的美麗，她的敏感，還有她略見清煙一般惆悵的眼神。
他的睛重得抬不起來，長長的的睫羽上掛著極重的幾滴珠水，眨了屢次，晃蕩悠跌落下來，視線迷迷濛濛的，透過依稀水氣，映出一張哀愁憂傷的臉。
他痙攣著著身子，哽咽在嗓子口抽動著，他顫抖地對珊蓉說：
「我生命裡的溫暖就那麼多，我全部給了你，但是你離開了我，你叫我以後怎麼再對別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