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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章 第六節 文 / 茶靡小野狼

    (六)

    「我釋懷不了的那些回憶,最終成為枷鎖無法逃離。」珍珠斑眼睛發直,淚水不斷滴淌而下。

    珊蓉的眉間凝聚著憂鬱,她雙眼微蒙,看到了自己曾經的愛人,不知道自己是怎樣一種心理,她沒有珍珠斑那樣多年未見的淚熱盈眶,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這些年,你都在哪?」

    珍珠斑哽咽成一片,他一直凝視著珊蓉,生怕一眨眼,她又會消失在他的身邊許多年許多年。他的喉嚨嗚咽著,一旁的藍衫和藍斑也跟著爸爸無聲的落淚,珍珠斑的淚水一直流淌到胸前,浸濕了一大片絨毛。

    他強忍著不痛哭流涕,用近乎顫抖地聲音艱難地說道:「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虛設,便總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珍珠斑抖動著雙肩,連同眼中的淚水一起震落。

    「媽媽……」藍衫也是用近乎哽咽的聲音輕輕喊了一聲。

    珊蓉渾身一怔,轉頭看向藍衫。

    「媽媽,我們終於見到你了!我們好想你!」藍斑早已泣不成聲。

    「孩子!我的孩子!」珊蓉一下從站槓上跳下,來到籠子門口。

    「媽媽!媽媽!」藍衫、茉莉、藍斑一同跑來,隔著籠子,和他們日思夜想的母親相擁在一起。

    珍珠斑含淚而笑,耀世也是。

    「爸爸,你快讓媽媽出來!」茉莉擦了一下眼角的淚水,對爸爸說。

    「嗯!」珍珠斑很熟練地用嘴巴勾起鐵籠門,因為這個籠子的門並沒有擰上鐵絲。

    珊蓉默默地站在那裡,不為所動。

    珍珠斑壓低身子,很費勁地用嘴巴托起籠門。

    珊蓉冷漠地看了一眼珍珠斑,對孩子們說:「你們進來吧,孩子們。」

    孩子們面面相覷,為什麼要進籠子裡去,在外面不是很好麼?

    茉莉的被關在籠子裡過,她知道關在裡面失去自由的痛楚,她搖搖頭,「媽媽,我不進去,藍衫藍斑,你們也別進去!」

    珍珠斑用嘴巴使勁叼著籠門,將它往上抬,他依依舊淚眼朦朧,憂傷地看向珊蓉,意示她快點出來。

    珊蓉卻回到站槓上,扭頭和那只白色的雄虎皮互相梳理起羽毛來,他們的身子緊緊的依靠著,好不親密!

    珍珠斑呆住了,就像暴雨中最猛烈的閃電一下擊中了他。他只覺得眼角潮濕冰冷的絨毛又一熱,一道眼淚又劃過臉頰。

    「啪!」那扇籠門重重地掉了下來,珍珠斑機械似的一動不動,傻傻地站在那裡。

    藍衫和藍斑對望了一下,也愣住了。

    珍珠斑呆滯的瞳仁忽然收縮了一下,他看向那只雪白的虎皮鸚鵡,氣憤、傷心、絕望融為一體:「你是……誰?」

    那只雪白的虎皮鸚鵡絨毛近看還透著淡淡的藍,他偏頭看向珍珠斑,一臉傲視的眼神。

    藍衫眉頭緊鎖,一臉怨恨地看著他。

    「哼!」他渾身一聳,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冷笑,「我是正羽。你就是珊蓉的老相好?」

    「呸!」藍斑狠狠地在正羽面前吐了口唾沫,「你誰什麼呢?珊蓉我我們的媽媽,是我們爸爸的妻子!你是什麼東西?!」

    「小子,你不想活了嘛,敢這樣跟老子說話?!」正羽狠狠地瞪了藍斑一眼。

    「你!」藍衫也很憤怒,他們不遠萬里尋到了他們的母親,卻被這個可惡的第三者擋住了!藍衫剛想衝過去,被珍珠斑一翅膀攔住了。

    珍珠斑長舒一口氣,他明白,這麼多年來,也許自己年年歲歲地念著自己心中的伊人,可是,唉。珍珠斑苦笑了一下,不要那麼相信自己的回憶,裡面那個人,不一定同樣想念你。但他始終不相信,珊蓉不會不愛他,曾經,他對於珊蓉來說,何止一句喜歡而已。

    他看向珊蓉,珊蓉略顯慌亂的眼神趕緊一收,他強忍著淚,壓抑著內心的波瀾起伏,平靜地對珊蓉說:「你可以忘記以前的誓言,但要記住自己的真心。」

    他說完,轉身,用翅膀摟著三個孩子,聲音輕如紗:「孩子們,我們走。」

    「不,爸爸,我們好不容易找到了媽媽,我們不走!」藍斑一下掙脫開珍珠斑的臂膀。

    「媽媽!」茉莉對珊蓉大喊道,透著一絲不滿。

    「等一下。」珊蓉的聲音簡直冷淡至極,珍珠斑卻還是微微一顫後停下了。

    「打敗正羽,珍珠斑!你敢嗎?」

    「爸爸!」藍衫拉了拉珍珠斑的翅膀。

    「唉!」珍珠斑閉上了眼,孩子們都想和媽媽在一起呀!可是此刻的珍珠斑,只想拖著他那顆支離破碎的心回家,他知道沒有了曾經的那份深厚感情,就算是奪回又有什麼意思,她不再是自己心中的那個伊人了,她要他和正羽來一場殊死搏鬥,用大自然的法則來決定。這樣,有什麼意思呢?

    曾經的感情,難道都煙消雲散了嗎?

    但看著孩子們期盼的眼神,他們都不想再離開媽媽了。珍珠斑睜開了眼,看了一眼窗外的藍天,驀然轉身:「好!」

    珊蓉對正羽說:「正羽,你到籠子外面去,和珍珠斑決一勝負。」

    珍珠斑走到籠門口,銜住籠門底,使勁一抬,將籠門打開了。

    正羽昂首挺胸,毫不斜視一眼珍珠斑,走了出來。

    孩子們各往後退了幾步,自覺散成扇形,在一旁緊張觀看。

    「爸爸,加油!」孩子們異口同聲地呼喊道。

    「嗯!」他朝孩子們堅定地點了點頭,旋轉的目光忽然聚焦在正羽身上。

    正羽依舊一臉傲氣,似乎很不把年紀已大的珍珠斑放在眼裡。

    珍珠斑的目光凌厲地掃過正羽的渾身上下,他露出一絲不易察覺地笑,他已經心中有數,正羽不過是一隻從小生活在籠子裡的家養鳥,要論打鬥,珍珠斑的經驗比他多得多。

    珊蓉也在,珍珠斑要讓她看看,這麼多年雖然過去了,但自己仍舊還是當年的威猛,他知道正羽完全不是自己的對手,所以珍珠斑決定一招將他制服。

    珍珠斑忽然躍起,刷地一下在半空展開雙翅,藍影翻飛,一道道風的軌跡隨著珍珠斑的舞動四散開來。

    茉莉小聲地對藍衫和藍斑說:「放心吧,那個傢伙絕不是爸爸的對手,爸爸是最厲害的!」

    房間裡一時間風呼呼刮起,打開的窗戶被刮得卡卡作響,幸好這裡沒有放玻璃瓶之類的東西,否則一定會被風掀開,打碎的聲音可能會引來男人。

    珊蓉目光緊隨著珍珠斑,一雙眸子緊張地隨著珍珠斑的運動而起落。

    正羽感覺到了情況的不對,他壓低身子,準備應戰。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一隻一輩子都在籠捨裡安穩度過的鳥知道什麼呢?

    珍珠斑在飄飛之中彷彿又找回了當年的感覺,曾經,他也為了珊蓉殊死戰鬥,他看向珊蓉,只覺得她依舊好美,美得像一首抒情詩,那雙湖水般清澈的眸子,以及長長的、一閃一閃的睫毛,在此刻看來,像是探尋,像是關切,像是問候。

    珊蓉觸到了珍珠斑的目光,她忽然轉頭,極力避開珍珠斑的視線,倉惶地似乎要破窗飛去。

    破空之聲瞬間沖天而發,珍珠斑翅下的風化為一條柔韌而凌厲的風影,蛇一般向正羽劈頭抽來。頃刻之間,一道白影化作千萬道,將正羽封死在裡面!

    正羽大驚,是他太低估這隻老虎皮了。珍珠斑翅膀一揮,又一道風影像蛇一般拔地而起,重重地向正羽的胸口襲來。

    這一擊凌厲至極,既不會損壞房間的任何東西,又將正羽毫不留情地穿胸斷骨!

    珍珠斑的目光中閃過一絲寒芒,小吟一聲,收斂翅膀,舉起那一團威力巨大的風,向後一仰,已經當場死去的正羽被從窗子口連同風一齊拋了出去!

    那只在窗台上舔爪的大黃毛嚇得渾身毛倒豎,喵嗚一聲躥到了黑暗的地方不見了,只射出兩隻琉璃眼陰險地探來探去。

    結束了。

    正羽毫無還手之力,珍珠斑的一招一式間無不透露著當年一隻藍色虎皮鸚鵡首領的偉大與威力。

    「好哦!」孩子們激動地鼓起掌來。

    珍珠斑收起戰鬥時冷峻的目光,他緩緩走到珊蓉的籠子前,眼中閃過一絲柔情。就好像第一次見珊蓉那樣。

    珊蓉看著珍珠斑,不說一句話。

    她的眼神淡漠如水,彷彿就像看著一個和她毫無相關的人。

    珍珠斑明白了,他的眼神黯淡下去。

    他轉身回首,對珊蓉淡淡一笑:「親愛的,不管到哪你都要好好的,我會等你。」

    「等等!」珊蓉的聲音終於不再是那麼平淡,一絲焦急透露了出來。「我想和你談談。」

    珍珠斑一怔,沒有神采的眼睛忽然發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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