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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331章 閒話 文 / 月初明

    安怡看著謝滿棠十分認真地道:「的確是運氣好。更是皇恩浩蕩,若非聖上是明君,你也不敢這樣膽大。」

    謝滿棠滿意極了,她懂得他的意思,雖然建下奇功,卻不能居功。她就是他要找的那個人,無論他遇到什麼事,做了什麼事,她都不會拖他的後腿,都能與他並肩而立。

    「安怡,我很難想像出,你居然會是令尊與令堂的親生女兒。」謝滿棠歪著頭打量著安怡,語氣中帶了幾分玩笑又帶了幾分自言自語式的疑問。

    安怡目光閃閃地道:「難道你覺得我長得不像他們?」

    謝滿棠搖頭輕笑:「那也不是。」她明知他的意思是說,她的見識和能力以及那一套尋常大家閨秀也有不起的禮儀風度、文藝修養,不是安保良和薛氏這樣的人能養得出來的。可她偏要引著他往另一個方向去。

    安怡走到角落裡就著銅盆裡的水淨手,頭也不回地道:「那就是覺得我父母親不夠好?」

    謝滿棠給她引得笑了:「怎麼不是我嫌你不好呢?」

    安怡理所當然地道:「你都要和我談婚論嫁了,當然不可能嫌我不好,那就是嫌我父母親不夠好了。」

    意識到這個問題再不能深究下去,謝滿棠聰明地選擇投降:「是我說錯了,其實你有一點和令尊像極了,都是想要做成一件事便不顧生死,決絕得讓人意外極了。」成功地把話題引到了安保良與昌黎的失守問題上去。

    「你父親九死一生,弄到了一份名冊,這份名冊一旦公佈,就會坐實黃氏的造反之實。簡單地說,朝廷有名有籍的飛龍關兵卒一共是十萬名,實際上飛龍關一共有近二十萬兵卒。這麼多的人需要養活,但每年朝廷撥下去的錢糧輜重都是有數的,那要怎麼辦呢?就只有不斷地製造事端,不斷地發生戰爭,有糧庫被燒,有人被殺,有商隊被搶,黃氏父子再打一場勝利的小仗,才會有賞賜和輜重分發下去。

    光靠這個也是不夠的,那就需要另外想辦法,例如,將整個飛龍關四周的州府把持得水洩不通,收上去的稅收錢糧就會很容易分了大半部分去養那些沒有名籍的兵卒,再有年年報災,年年喊窮,才會有更多的錢糧布帛源源不斷地發下去。

    令尊手裡拿著的,就是這麼一份記錄了真正兵卒名籍的名冊。所以黃氏一定要他的命,所以他非死不可。在黃二將軍被我一箭射死,與阿兀盟破之後,黃氏就悄悄打開了青龍山中的那條密道,讓他們養在關外的私兵以的名義進入關中,最先奔著去的就是昌黎。」

    黃家為什麼要大張旗鼓地冒這樣大的風險呢?那是因為飛龍關也並非是鐵板一塊,皇帝不可能坐視黃氏一家獨大這麼多年,飛龍關諸將和地方官中自然有皇帝人在。安保良作為一顆重要的棋子,當然也有專人保護,錯過了最先的時機,拖到現在,黃氏想要無聲無息地除掉安保良已經不太可能,只能另闢蹊徑。

    讓私兵偽裝成鐵騎有幾個好處,一來可以確保把主動權握在手裡,防止真正的人入關後不聽指揮,導致事態擴大到不能把握;二來可以燒殺搶掠一番,奪得輜重錢糧並趁機除去異己;三來可以借此給皇帝形成壓力,讓皇帝不敢輕舉妄動,為黃氏爭得喘息準備的機會。

    黃老將軍現在此時病倒,便是間接地告訴天下人,他黃家受了天大的委屈和打壓,所以才會讓人有機可趁。可以想像,等到皇帝滿足了黃氏,黃老將軍再次出山,雄赳赳氣昂昂地趕走「入侵者」時,將會得到多大的聲譽和擁護。

    安怡想明白這其中的關節所在,忍不住驚歎:「黃家的膽子也太大了,做得也真是惡毒。」飛龍關一帶的百姓視黃氏為保護神,差不多要頂禮膜拜,他們卻為了一己私利做下這樣的事,實在是令人髮指。

    「從來想要謀大事者都是膽大包天的。這樣恰好給了我一個機會,正愁沒人會相信黃家居心叵測,有心謀反呢,他們就自己送上門來。我和周金剛聯手,把這支騎兵攔下了。所以不久的將來,黃家勢必要狗急跳牆。」謝滿棠含著笑問安怡:「我說了這許久,你怎麼不問你父親的下落?」

    安怡坦然道:「他若出了事,你也不會在我面前這樣的得意了,怎麼還能炫耀得起來?」

    「那倒是。」謝滿棠道:「叛軍攻陷昌黎那一夜,令尊帶著人在城頭上拚死抗戰,身中流矢,差點做了刀下亡魂,卻是半點不肯相讓,勇敢得讓人刮目相看。城破後,他被人抬著撤退躲藏,為了護住這本名冊,被人一刀砍在後腦上,差點就沒了命在。多虧有了尊師,才保得他平安無虞。」

    安怡不高興地皺起眉頭,看來她還是錯看了他,本以為他之所以不說是因為安保良一點事都沒有,誰知安保良還是死裡逃生,他卻沒事兒一樣的拖到現在才和她說。

    謝滿棠自是極聰明的,光看她的神情就已經知道她在計較什麼,便道:「總之令尊並無什麼大礙,我若早早與你說了,也於事無補,不過讓你徒增煩惱而已。」話鋒一轉,撒賴似地道:「那些盜賊才退走,令尊也不過剛脫險,他便強撐著帶了軍民重建城防,撫恤傷民,此番真正聲名大漲,還托我帶回了那本名冊。我九死一生才趕回來,在聖上面前最先說的就是他的功績,難道你覺得我還做得不夠好?」

    明明是討饒的話,偏給他說得和炫耀似的,這人總是那麼讓人討厭。安怡親暱地曲指彈了他的額頭一下,算是饒過了他:「我師父和師叔祖一切安好?肖伐老先生呢?」

    謝滿棠道:「尊師與肖老先生一切安好,叩真子麼,病得有些危重。聽你師父的意思,大概過段時間會護送她入京休養,論起藥材,還是京中最為豐富。」

    雖然是早就知道的結果,安怡還是忍不住替叩真子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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